第179章
是什么来自次元魔界的大恶魔、而只是被杨接引而来的异界人灵魂投影,他对这些亡灵的信心,仍旧十分坚定。 第408章 威尔女士 异界时间新历1033年,三月。 繁荣教会访问团启程回国已经是一周前的事,因纳得立周报和阿德勒周报上都刊登了此事,但并没有引起多少本地人关注……毕竟外国访问团离普通人的生活实在太远了,大多数人还是更关心离自己近一些,又能拿到当成闲聊话题的新鲜事。 比如,因纳得立广播台新推出的广播剧《卡迪家的农场》。 趁着周末回因纳得立探亲的威尔女士,在杜塔塔城的港口上船时,就带上了自己的收音机,准备在乘船时将这个欢快的故事再听一遍。 塔兰坦新推出的商品掌上全频段收音机,自带日历时钟计算器和应急灯功能,附送有线耳机一条,顶部有一根能拉长的天线,两节电池能够使用一个月,是近期莱茵人最热衷追捧的“潮玩”…… 收音机自身售价六个银币,更换的电池一对只要五个铜币,不同于传统收音机动辄几个乃至十几个金币的价格、属于一般人咬咬牙也能买得起的产品,还如此小巧时尚,自然会备受欢迎——相邻的王都人和奥狄斯领人会特地跑到因纳得立或阿德勒领来购买,远一些的地方,比如塔奇亚领的人,则会委托佣兵或赏金协会代购,就算加上运费,也比传统收音机划算。 ……毕竟这玩意儿在华夏国随便找个小电子厂就能订做,批发价不到六十块钱,卖得太贵也亏心…… 威尔女士登上客船,走进船舱寻找座位时,就看到有几个衣着讲究的年轻人和中年男性戴着耳机,精巧漂亮的掌上收音机摆在身前的桌板上,得意地向没有抢购到这件热门商品的人们炫耀。 威尔女士没有这种不怕引起他人瞩目的厚脸皮,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放好行李,将收音机藏在大衣口袋里,耳机线也用衣领遮住,这才静下心来边收听广播,边默默盘算着回家后要如何处理家里那堆事情。 成为后勤司的文员这种事,对于一年前的威尔女士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她并没有正经念过书,更别提进入正规的学院——她的老家在纽因镇乡下,家里一大堆兄弟姐妹,别说长辈拿不出钱供孩子们读书了,就算要供,也不会轮到她。 威尔女士能够识字,是因为她刚满十四岁时就被父母打发到纽因镇镇上的私人教室做女佣。 镇上的孩子们坐在教室里听课时,她在外面拖地板、擦窗户,边干活儿边断断续续地蹭课,又自己用手指沾着水在桌面上写写画画,学会了最起码的书写。 到威尔女士十七岁时,私人教室隔壁的格里家忽然发达起来,格里先生要去城里的市政厅上班了。 格里夫人辞退原来的佣人,得意洋洋地放出话来要找有文化的女管家,免得去了城里丢人现眼,威尔女士听说了这个消息,踌躇了两天,鼓起勇气自己找了过去。 蹭了几年课的威尔女士能够磕磕绊绊地念出牛奶广告传单上的广告词,也懂得写自己的名字,看在她对薪水要求不高,长相又过于早熟、完全不像是个少女的份上,格里夫人聘用了她。 威尔女士跟着格里家去了城里,最开始的几年所有的活儿都要她自己来,后来格里先生进入秘书司、年薪增加后,格里夫人又聘用了个小女仆,威尔女士才算稍微能够喘口气。 格里夫人是那种见不得别人无所事事到处跑的人,就算有了空闲时间威尔女士也不能随意离开格里家;在格里夫人不需要带她去参加聚会活动的时候,威尔女士就只能把时间用在阅读格里先生的报纸、书籍上。 也是因为长期阅读报纸的关系,威尔女士还比格里太太更早看到格里家岌岌可危的处境……在格里先生性格变得越来越暴躁焦虑的那段日子里,威尔女士便已经猜测出,格里家或许已经没法继续留在城里了。 毕竟格兰瑟街区的房租是很贵的,而格里夫人是个热衷享受,花钱从不节制的人,身为管家的威尔女士很清楚,格里家并没有存下多少钱……一旦格里先生失去市政厅的工作,现有的生活就难以保障了。 果然,没多久威尔女士的不妙预感就成了真,格里先生被市政厅辞退,领了个一个月薪水的“遣散费”就灰溜溜地回了家。 格里夫人难以接受现实,与格里先生大吵大闹过后振作起来到处找她那些交好的夫人太太、希望能找到人说情让格里先生重回市政厅,可惜钱花了不少,却没有看见丁点儿成效。 不得不接受现实的格里夫妇,只得退掉格兰瑟街区的房子,打发走女仆克莱尔和管家威尔女士,收拾东西回了纽因镇。 威尔女士这些年并没有乱花钱,收入除去送回家的部分都攒了起来,但她从未尝试过孤身在外生活、不是服务于私人教室就是为格里家工作,在城里的小旅馆住了好几天依然没能找到愿意雇佣她的人家,渐渐惶恐起来。 她是不想回纽因镇乡下的,她太清楚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了……家里人会在乎她送回去的钱,但不会有多在乎她这个人;如果她带着攒下的钱回去,这些钱都会保不住,家人还会随便找个人将她嫁掉。 毕竟她已经二十七岁了,这个年龄的女人若是在乡下还没有结婚,在外人的眼中就像是怪物一样奇异。 威尔女士忧虑难安时,与她同日离开格里家的小女仆克莱尔找了过来。 这个当女仆时唯唯诺诺的小女孩,被格里家打发走后,居然有胆子自己跑去市政厅问别人要不要她工作,且还真的被市政厅后勤司看中,将她留了下来。 威尔女士惊诧不已,更让她惊诧的是,在后勤司安顿下来的克莱尔还惦记着她。 “以前格里夫人拿我发脾气的时候,你总是会更大声更凶狠地呵斥我、让我去干活,我知道你是想支开我,您总是挑剔我的着装,也是因为不想让我被夫人挑刺。夫人惩罚我不许吃晚餐时,你总会在那一天的晚上给先生准备丰盛的宵夜,将先生吃剩的餐盘端来让我清洗……我都知道的,女士,你是个温柔的人。” 脸上带着雀斑的克莱尔笑着说出这些话时,威尔女士的眼睛不由有些发红——她还以为这个手脚粗苯、就像是当年刚到格里家的她一样总是被格里夫人看不惯的乡下姑娘,不会理解她的用心。 此时回想起当初领着她去市政厅报道的克莱尔,威尔女士那张严肃古板、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家庭教师或是严厉管家的脸上,不自觉浮现现温暖微笑。 被调来阿德勒领后工作实在太忙了,连周末都不一定有空,这次好容易挤出时间又得先回家去处境事情,不然的话,威尔女士真想去因纳得立城找克莱尔聊聊天。 从回忆中抽离情绪,威尔女士发现坐在她对面的母女,其中那个年龄像是比自己要年轻几岁的女儿正好奇地盯着威尔女士大衣口袋里露出的收音机天线打量。 “别盯着别人看,太失礼了。”头发花白的母亲察觉到威尔女士的视线,连忙拉了女儿一把,又不好意思地冲威尔女士笑了笑。 “没关系。”威尔女士摘下一侧耳机,下意识露出在后勤司工作后被要求练出来的职业笑容,虽然这种微笑挂在威尔女士的脸上也显得有些威严就是了,“您两位……看上去不像是莱茵人?” 同样是坐在客船船舱座位上,这对母女的肩高却要比已经算是南方女性中的高个子的威尔女士还要高些,五官轮廓也不像是东部王国的人那样柔和,眉眼更深,脸部的线条也更硬朗。 “是的,女士,我们从肯亚来。”注意到自己有些失礼的女儿歉意地略微躬身。 “肯亚帝国吗,那地方可远着呢,这一路过来挺不容易的吧?”威尔女士惊愕地道。 肯亚帝国与东部国家之间还隔着中土,而中土的战乱已经持续了近两百年了;能在东部王国看到的肯亚人多为冒险者、佣兵、或是其他职业强者,普通肯亚人可是极其少见的。 “是的呢,女士,中途换了好几次路线,还去搭了一次海船,您知道的,中土那一代很不太平。”很有兴趣与威尔女士搭讪的女儿道,“要不是贾斯帕先生知道怎么绕过中土,我和妈妈简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来到东部王国。” 威尔女士下意识侧头,看到隔壁座位上一位精悍高壮、佩有武器的男士,正友好地冲威尔女士点了下头。 此时,那位女儿又道:“女士,您是在市政厅工作的人吗?” 威尔女士一愣,低头看了下自己,才反应过来……对方一开始时并不是在看她大衣口袋里的收音机,而是在看她大衣里的市政厅文员制服。 为了保证自己回到纽因镇乡下的老家里后能让家人重视她的话,威尔女士是特意穿着制服回乡的;对于普通人尤其是乡下人来说,穿着市政厅制服的人说话都比较有权威性。 “是的,我在因纳得立市政厅后勤司担任文员,现在被调到了杜塔塔城来协助这边的工作,我叫威尔。”威尔女士笑着自我介绍,因市政厅文员的身份而获得瞩目,可比当众听收音机而被瞩目更让威尔女士感觉自豪。 隔着桌板的肯亚母女顿时激动起来,那位看上去比威尔女士年轻几岁的女儿一脸兴奋期待地道:“威尔女士,您认识一位叫哈尔·玛克斯韦尔的男士吗?他是我的堂哥。” 第409章 哈林顿太太的震惊 哈尔的婶婶哈林顿太太,在猝不及防地听到女儿问出这个问题时,细微地倒吸了口冷气,似乎有些恼火女儿突兀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幸运的是,威尔女士没有察觉到哈林顿太太的异样,反而露出了惊喜之色。 哈尔是与查理·雷克斯、米娅女士、塔特尔·乔等人同期的“塔兰坦系”元老,其人名气,威尔女士早就如雷贯耳。 尤其在成为后勤司文员之后,威尔女士还参与过一段时间的囚犯修路队后勤保障工作,对哈尔·玛克斯韦尔这个原威斯特姆看守所所长、现因纳得立司法司劳动改造局局长可别提多熟悉了。 嗯,因本地人对劳动改造这个词儿比较陌生的关系,所以绝大部分人还是会习惯地称哈尔为典狱长…… “认识的,原来您两位是典狱长哈尔先生的亲属吗?”威尔女士由衷地为哈尔感到高兴,兴奋地道,“我也曾经听闻过哈尔先生在寻找他失散的亲人,太好了,哈尔先生看到你们的话一定会高兴万分。” 哈林顿太太不由愣住。 玛克斯韦尔家衰败的这些年里,哈林顿太太失去了太多太多亲人了,得知哈尔在世的消息,虽然她仍然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但这些都掩盖不了对亲人的思念,所以她才毫不犹豫地带着女儿、跟着哈尔雇佣的佣兵贾斯帕万里迢迢地赶过来。 能雇佣到顶尖佣兵去寻找她们,哈尔必定在东部王国过得不错,但哈林顿太太是绝不会相信哈尔能有多么受当地人欢迎的——女儿当年年纪还小、已经不记得多少当时的情况,但哈林顿太太可太了解这个侄子有多能惹麻烦了! 就在数年前,她甚至还曾经见到过侄子哈尔的通缉令! 穿着市政厅制服、谈吐得体的威尔女士,听到她们是哈尔·玛克斯韦尔的亲人后居然是这副反应,这实在有点超乎哈林顿太太的意料。 呆了呆,哈林顿太太才想起了什么,惊疑不定地道:“威尔女士,您是说……哈尔,是典狱长?” “是的,太太。”威尔女士笑着道,“因纳得立全领有数千名囚犯由哈尔先生看管,这两年来,不仅没有听说过任何越狱逃狱事件,还有许多犯人经哈尔先生教育后改过自新、顺利回归了家庭,就我所知,因纳得立城中有不少人家十分感激哈尔先生,是哈尔先生让他们的家人走回正途。” 哈林顿太太:“……?!” “哈尔堂哥这么厉害的吗?”哈林顿太太的女儿好奇地道。 “不止于此呢。”威尔女士与有荣焉地道,“哈尔先生不仅将囚犯管理得很好,还在这两年里主持修建了足有三百来公里的铁路……” 低速绿皮火车(运营时速只要求60KM每小时)铁路要求很低,除钢轨必须要从地球转运过来再拉到工地上,其它啥路基枕木完全因陋就简……有木头枕木就用木头的,没有木头,那拉水泥钢筋进去现场浇筑水泥枕也能用。 哈尔手上有一批死了不心疼更不用赔钱的重刑囚能当消耗品使,开山炸石之类有风险的活全让这些重刑囚上;再加上修路地段多为无人区、省去拆迁安置的麻烦,国家队工程师帮忙规划路线时又仔细考虑过这个世界的施工水平,情愿绕点路也不会把搭桥钻隧道设计进去,进度自然就快了。 当然……就算是这种施工水平和技术含量无限接近于十九世纪的铁路工程,两年修三百公里也足够惊人了,身为肯亚国民、有一定铁路常识的哈林顿母女俩,当场夸张地用力吸气。 就连接受哈尔雇佣、奉命保护这对母女的佣兵贾斯帕,也一脸惊愕地看过来。 别说对哈尔知根知底的哈林顿太太,只跟“剃刀”哈尔打过几次交道的佣兵贾斯帕,都很难相信这种离谱的事…… 因曾经为上一任因纳得立政权的秘书司高级文员担任多年管家之故,威尔女士对现在的市政厅高层官员都有着相当狂热的崇敬——实在是这些人里面任意挑出一个来,都比格里先生优秀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见哈尔先生的亲属似乎对哈尔先生有所误解,威尔女士便像是感觉到自己不被家人理解时的心情,愈发积极地道:“哈尔先生主持修的这条从因纳得立到塔兰坦荒原深处的铁路,对我们莱茵人可别提多重要,即使不提塔兰坦深处的煤铁矿石,仅仅只是铁路沿线的荒地开发,就不知道能开发出多少大农场、大牧场来……” 为了让哈林顿太太充分了解哈尔先生的功绩,威尔女士又拿因纳得立领和阿德勒领的公办集体农场、集体牧场、集体养殖场举例,介绍起这些农场牧场对本地人生活的影响。 “以前一枚鸡蛋最少也要一个铜币,而现在,一枚铜币可以购买到三个鸡蛋;以前一袋黑麦(带麦麸)面包最少要五个铜币,现在只要三个铜币;以前本地人需要购买三十铜币一罐的黄油佐餐,如今很多人家已经不需要黄油了,涂上一层玉米糖浆,又或是夹上两片腌制的菜叶萝卜,都不比涂抹黄油来得差。” “油炸土豆片、土豆饼和土豆泥是我们本地人现在第二喜欢的食物,第一喜欢的,是裹上玉米粉和面包屑后用油炸出的鸡胸肉(就是地球位面的街头里脊肉)……你们到了因纳得立城里后会喜欢上这两种食物的,相信我,即使是路边的小摊制作出来的炸土豆和炸鸡胸肉也会非常美味,价格也不贵。” 在威尔女士热情洋溢的介绍声中,哈林顿太太的女儿忍不住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 介绍了一番本地农业产能提升后在亡灵指导下“开发”出来的新鲜美食,没发现自己已经歪楼的威尔女士又热心地介绍起广播台推出的几部广播剧,并大方地借出收音机和耳机,让两位肯亚来的客人感受一番广播剧的魅力。 次日,客轮抵达纽因镇,威尔女士与哈林顿太太母女、佣兵贾斯帕一块儿下船时,哈尔的堂妹已经跟威尔女士混成了密友;双方约定写信保持联系,哈尔的堂妹才依依不舍地上了市政厅安排来接她们的马车。 挥手送别刚认识的密友,到马车驶出纽因镇码头、彻底看不见了,威尔女士才忍不住有些害羞地捂脸……她活到这个年纪,还是第一次对别人说这么多的话。 “希望她们不要觉得我过于聒噪才好。” 威尔女士惴惴不安地担心着能不能收到信件,招手叫了辆马车。 坐公共马车也能抵达她家住的乡下,但既然她这次回老家需要让家人重视并接受她的意见,那么多花点儿钱租辆马车、稍微摆一下排场就很有必要。 坐在市政厅马车上离开的小堂妹,在看不到挥手送别她们的威尔女士后,忍不住对母亲道:“妈妈,虽然威尔只比我大几岁,可她真是了不起,能懂得那么多的东西。” “既然你喜欢她,那就多给她写信,也学一学人家的优点。”哈林顿太太拍了下女儿的手背,感慨地道,“哈尔能让这种聪明能干的文员小姐如此推崇……这些年里,看来你的堂兄也成长了不少。” 数小时后,马车驶进因纳得立城。 一直马不停蹄地赶路、路过阿德勒领时也没有下船看看本地风情的哈林顿太太母女,好奇地拉开车窗,往外打量。 因纳得立城建成不到百年,沿街建筑(相对于历史比较久的城市来说)比较新,路面也较为宽敞(巴特莱斯家的祖先成为本地领主时已经有气动车了,城市建设时便比传统的、只考虑马车的城市路面更宽)。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让哈林顿太太惊诧的事——肯亚帝国南部也有不少新城,与那些新城相比,因纳得立城并不显得特别出色。 让哈林顿太太惊诧的,是街面整洁得过分,简直像是哪位贵族人家的庭院一样——明明是刚进城门的外城区域,按理来说应当是一座城市环境最糟糕的地方,路边居然看不到堆积的垃圾,沿街建筑的墙体上也看不到丝毫尿渍。 母女俩正新奇地朝外打量,远远看见有个穿着黄色马甲的老人提着长长的火钳和撮箕从路边巷子里出来。 这个满脸皱纹、微微佝偻着背的老人低头打量了下四周,径直朝一片落在马路牙子旁边的树叶走去,熟练地将树叶夹进撮箕内。 哈林顿太太的女儿惊奇地道:“快看,妈妈,那里居然有个专门捡树叶的人?” 驾着马车来接典狱长家属的合同工好笑地回头:“不是的,小姐,那是民政司环保局的环卫工人,他们的工作是保证自己负责的区域干净整洁,所以才会捡走掉落的树叶。” 哈林顿太太呆了呆,惊叹地道:“居然是这样,难怪了,以前我们家还住在肯亚北方的大城市时,也没有像这里这么干净的。” “可不是呢?”合同工自豪地道,“咱们因纳得立全领有三千多个环卫工人,市政厅每年要拨付三万多的金币投入到各个城镇的环境卫生改善上,随便去到哪座镇子,都跟城里是一样的。” 哈林顿太太大吃一惊:“三万多金币?!就为了清扫街道??” “我的天,这儿的领主大人是有多么爱干净啊?”年轻的女儿震惊得连连咋舌。 合同工自然地道:“大家生活的街区干干净净的当然是好事,但花这么多的钱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个。三千多个环卫工人呢,每个人只要干满一年都能领到十三个月的薪水,年薪就有十个金币了,就能让三千个家庭得到最起码的生活保障了,这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哈林顿太太呆滞地看着车厢前方驾驶马车的合同工。 这位青年男性穿着布料结实的深蓝色工作服(劳保服),脸和脖子、双臂晒得黝黑,手上满是老茧,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位有地位的绅士。 哈林顿太太缓缓抬起手,捂住嘴。 一位偶然在客轮中遇到的文员小姐,就能对高级官员的功绩、本地领主的政策、以及全领的物价如数家珍。 一位干着车夫活计的工人,就能说出让她这位曾经的资产贵族富商夫人、玛克斯韦尔家的太太震撼无比的、充满智慧的话。 ——居然能在这种到处是人才的政权里混出头,她那个在她记忆里只会惹是生非的侄子,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410章 乡下人的体面 车厢上刷着纽因镇租车行广告词的双轮马车行驶在粗略翻新过的乡间小路上,因路面没有铺过碎石子的关系,土路上留有深浅不一的车辙印,灰尘也相当大,为了不被弄脏外套,威尔女士只敢把车窗打开一条缝隙。 这种旧式的两轮马车是没有驾驶座的,车夫只能站在车厢后方,从车体上方抖着缰绳驱马前行。 威尔女士在城里已经多年没有见过这种老式的马车了,好奇地回头看向侧上方、那位戴着草帽站着驱车的车夫:“不是说车马司有小型客用铁壳马车对外出售的吗,镇上的租车行没打算换车?我记得这批客用铁壳马车的价格并不比传统马车贵上多少。” ——从便宜耐用角度出发而从地球位面的G省农机厂订做的、以拖拉机&三轮车底盘为框架改装成的铁壳马车,意外地在这个世界大受欢迎。 有民间人士提出希望能跟市政厅车马司购置这种皮实耐操、底盘坚固还自带减震、就算翻车撞车也没那么容易变形更别提散架的魔改马车后,杨秋从善如流地增加了订单……这批异界订单已经盘活了G省几家农机厂,及上游大大小小十来家五金零件加工厂,可喜可贺。 车夫不好意思地赔笑道:“咱们车行已经付定金给车马司了,只是前面还有挺多人在排队,到咱们车行估计还得等到下半年。” 威尔女士“啊”了一声,这才回想起来那种小型的客用铁壳马车有多受欢迎——杜塔塔城市政厅原本是准备给挂牌伯爵领主安排辆铁壳马车当座驾的,速度更快更稳更耐操、省了修车的功夫;实在是排前面等着购车的人太多,才不得不用从伊齐基尔家抄来的旧马车凑合。 想了想,威尔女士道:“等咱们因纳得立机械厂的生产技术上来,铁壳马车也许就能不这么难等了。” 因纳得立的机械厂从地球位面引进了成熟的生产线,但因自产钢材的质量问题和工人水平限制,目前只能生产一些要求不高的钣金件、五金零部件,以及技术含量最低的手扶打谷机、手摇脱壳机、脱粒机、饲料破碎机等简单器械。 想造出质量能与地球位面一战的拖拉机底盘又或是地球位面能提供图纸的微耕机、插秧机、收割机等应用性能更强的机械,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但即使是这种连地球位面华夏国五十年代技术水平都比不上的落后生产力,因纳得立公营冶金厂、机械厂的出现,对于本地人民来说仍然属于划时代的变革。 一路颠簸回到少年时生活的小村,威尔女士就看见不少人家用土墙围起来的小院里,大多摆着因纳得立机械厂制造的简单农用器械——尤其是那种四十厘米高、带四个支架、整体为圆形的手摇玉米脱粒机,几乎家家户户都必备一台。 像是一点四米高、一米宽的小麦脱粒脱壳两用机,就只有少数比较富裕的人家才舍得添置……这玩意儿与华夏国九十年代乡村常见的木制外壳的稻米脱壳机类似,操作简单、非常实用。 威尔女士服务于格里家时一年回家一次,进入市政厅后工作忙了起来,这两年只是寄钱回来,并没有时间回来看看。 时隔两年再次回来,威尔女士发现村子变了很多。 村外的农田变多了,靠近大山的那片儿原本是树林子的坡地被开垦成梯田,隔着很远的距离,威尔女士也能看见有许多人在坡地上劳作。 贯村而过的小河岸边多出来一座水力磨坊,威尔女士乘坐的马车进村时,看到有几名妇人正在磨坊前闲谈着排队,人群旁边放着一小排麻布口袋,和一些箩筐、木盆之类的工具。 两轮马车在威尔女士的老家家门口停下,威尔女士提着外套下摆下车时,坐在路边树下挑选豆子的村妇们好奇地看过来,看清楚“外来的客人”是威尔女士,便纷纷友善地笑着招手:“是里德家的威尔回来了呢?” “嗨,威尔,你可有两三年没有回来过了吧?你妈妈他们都很想念你呢!” 威尔女士面上带笑地与她已经不太记得清谁是谁的村妇们笑着点头,内心有些疑惑,她以前回来时可没有这么受欢迎过——这些村里的妇人,不当面拿她未曾结婚生子来嘲笑她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处女”就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威尔女士的母亲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发现站在家门口的威尔,“啊”了一声,惊喜万分地迎出来:“看看这是谁回来了?威尔,我的好姑娘!” 威尔女士下意识展开双臂与母亲拥抱,又十分欣喜母亲如此热烈地欢迎她,又颇为困惑……两年前她回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待遇! 她还记得十分清楚,两年前的春天,亡灵出现在威斯特姆的四个月前,那次她回来时,母亲只是焦急地催促她赶紧进门、别在门口傻站着,免得被村人看到了会对他们家指指点点。 直到她把格里夫人施舍给她的旧衣物拿出来,母亲的脸色才稍有缓和;但也没有让她在家里逗留多久,第二天就催促着她赶紧回城里工作,免得雇主格里家不满。 而这次,母亲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样,热情得让威尔女士都有些难以招架——她拉着威尔女士的手进了家门,替威尔女士放置行李、将外套挂到门口,又麻利地准备茶水点心,嘴上还不住地嘘寒问暖。 有些受宠若惊的威尔女士,过了会儿才渐渐明白过来母亲的态度为何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她才在家里坐下没多久,邻居们就结伴上门来了。 这些曾经总是明里暗里嘲笑威尔女士“嫁不出去”的邻居们,不住羡慕地、面带敬畏地打量威尔女士脱下外套后露出来的市政厅文员制服。 虽然她们也知道稍作掩饰、对上威尔女士的视线时会故意转开去跟别人说话,但在见多了各类人精的威尔女士看来,这种伪装毫无意义…… 原来如此。 威尔女士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内心默默想着。 她会将收入的两成寄回家,也在信中交代过自己已经离开格里家,在市政厅就职。 虽然她的收入待遇和社会地位,与曾经就职秘书司高级文员的格里先生都不能相比——嗯,只特指亡灵来之前的格里先生——但在乡下人的眼中,她跟曾经的格里先生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威尔女士也是个普通人,当然也会有虚荣心,但家人和乡民对她的这种误解,威尔女士可没法虚荣起来……因为她很清楚,这种“尊荣”、“体面”,是有代价的。 果然,一屋子村人绕着弯子奉承了会儿,便开始有人旁敲侧击地打听询问能不能请求威尔女士帮忙介绍市政厅的岗位,文员干员这种职务不敢想,进市政厅当当合同工、或是能去环卫局混个位置就行。 而在村人涨红着脸询问时,威尔女士的母亲就一脸自豪地站在旁边,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的女儿。 威尔女士知道,这是母亲在借着观察她应付村人的态度,来判断她能利用职权为家人捞取好处的底线——如果连村人都能介绍去当合同工,那为家人谋划更大的好处自然不在话下。 看来母亲也很清楚……对于十四岁就送出去做工的长女,亲情的束缚是极其有限的,贸然提出过分要求,被拒绝的可能性很高。 威尔女士心下微微叹息。 因纳得立已经发生过数起员工受亲属影响、渎职或滥用职权的事件,每次发生类似的事情,市政厅都会在各部门通报,让各部门引以为戒,也会刊登到报纸上警醒世人。 威尔女士记得很清楚,她入职后勤司的第二个月,威斯特姆就出过这么件事,领主塔特尔·乔大为愤怒,亲自查办相关人员,革职、降职十数人,牵连甚广。 后勤司直营部的汉克太太,为此焦急了好几天,写了好几封信质问留在威斯特姆任职的小儿子有没有牵扯其中,叮嘱小儿子一定要珍惜现有的工作,不可辜负镇政厅的信任。 威尔女士不知道母亲知不知道因纳得立现在对所谓“人情关系”查得有多严、管得有多紧,她只知道……母亲或许并不怎么在意她在市政厅的处境。 不然的话,像汉克太太那样担心儿子丢了工作才是正常的反应,怎么也不可能到处向村人吹嘘她在市政厅工作、还容许村人上门来试探她的底线。 只在乎她能不能为家中带来更多的好处,而不在乎她是不是会面临丢掉工作的风险……威尔女士实在没法自欺欺人,母亲有多么在意她。 将心中的消沉按下,威尔女士面上挂着被格里太太调教出来的“体面”笑容,镇定地告诉村民们想成为合同工应当在哪个时段去市政厅或纽因镇镇政厅的哪个部门报名登记,入职的标准为何、实习期的考核标准为何,绝口不提自己会不会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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