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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挑衅:“你能如何?去西京向我阿耶告状,还是回幽州向崇润告状?” 她骨子里藏着戾气和乖张。 只有在谢世渊面前才会消失。 至于旁人,又有什么重要。 白蕊咬牙:“娘子,你这样太让人伤心了!” 她奔到窗边。 不忘拉下窗牖,捂嘴啜泣。 这一回,连红珠都不帮她了。 她像只炸毛的孔雀,双手叉腰。 气呼呼道:“我和白蕊姐姐一路帮你,好些事情都替你隐瞒下来不往侯府递信,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 缨徽心里烦躁,转过身不搭理她。 红珠执拗地把她掰回来。 怒道:“你是不是以为从此用不上我们了?我告诉你,西京来信了,侯爷派了三郎君来替他参加婚仪。” 缨徽猛地翻坐起来。 韦氏三郎,讳成康。 是云黍县主所出。 看来静安侯真的很在意这门婚事。 缨徽有些担忧:“那……” 红珠气道:“白蕊姐姐嘱咐过我怎样应付,我们什么都不往外说,娘子你却这样对我们!” 缨徽勾缠手指,一时有些歉疚。 她摸摸红珠的脑袋,又去窗边把白蕊拉回来。 真心诚意地致歉:“我就是这个狗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夜心情太差,殃及了你们这两只小池鱼,实在对不起,你们别与我一般见识了。” 白蕊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她道:“娘子,谢郎君不是依靠,您不要犯糊涂。” 缨徽一愣。 白蕊命红珠出去看管门户,谨防旁人偷听。 认真与缨徽分析:“谢家罹难,谢郎君若是有良心的人,自然是要为家人报仇的,势必血雨腥风,看顾不了娘子。但话说回来,他若不管家仇,肯与娘子安生度日,那这人未免过于凉薄,更是不能依靠。所以,娘子与谢郎君注定是死局。”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 缨徽嗫嚅:“可是白蕊,不是所有事都能按照算计好的东西做决断的。” “那您想如何?” 白蕊急道:“难不成您想陪谢郎君一起去报仇?别忘了,您还怀着身孕,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 缨徽抚摸小腹,倍感煎熬:“我不知道,我脑子很乱,总要好好想一想。” 她从枕下摸出小银鱼,放在嘴边哈气。 拿罗帕仔细擦拭干净,翻身上床抱着它入睡。 白蕊不忍再逼她。 为她垂下绣帏,往香鼎里撒了一把芸香丸。 悄悄退了出去。 红珠进来与她商量:“要我说,那姓薛的也靠不住,还不如回幽州,七郎快要做都督了,他定能保护娘子。” 这般情状,实在艰险,白蕊亦有些后悔。 却又不敢做奢望:“只怕七郎已恨死娘子了。” “回去认个错也不行吗?” 红珠想起过往种种,“七郎那么爱娘子啊。” 白蕊皱眉:“可是这种事,哪个郎君能容忍?” 两人商量许久,终没有头绪。 第二日清晨,韦成康就到了。 连年战乱,他出行未敢讲究排场。 骑一匹宝骏,带十个护卫,轻装而至。 薛昀率军亲自出城迎接。 缨徽很不耐烦应付娘家亲戚。 本来薛昀要带她一起。 她借口昨夜没睡好,头晕。 留在了官驿里。 七月流火,暑气逐渐消散。 过了孕期的前两月,缨徽身体上的反应已弱了许多。 只剩烦闷。 她知道,她不该阻拦阿兄去复仇了。 可是,她真的很想他能活下来。 她辗转反侧一整夜。 一些事糊涂着,一些事想明白了。 她想阿兄活着。 哪怕不能陪在她身边,她也希望他能在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里。 长命百岁,自由自在。 不是不甘自己为救他而付出的。 只是对挚亲的钟爱。 她从来没有这么纯粹地关怀过一个人。 缨徽坐在窗边。 支手擎额,百无聊赖地看着枯枝落叶。 “娘子,你看谁来了?” 薛昀的声音自院落外飘进来。 韦成康同他一起。 韦成康今年二十五岁。 遗传了静安侯的好皮囊,疏眉俊目,风姿倜傥。 很有世家勋贵的翩翩风度。 两人在韦府话都没说过几句,这人却端出一副兄妹情深的模样。 阔步进屋,“六妹,六妹,你我许多年没见了罢。” 缨徽又开始上泛酸水。 这孩子真是受苦了,在娘胎里就见到这许多恶心事。 她挑起嘴角,热情迎出去。 携帕抹去本不存在的泪,低咽:“我真是想念兄长,还有阿耶,母亲和小娘。” 韦成康亦抬袖拭泪,宽慰:“他们也十分挂念你,此番我就是受了父命来送妹妹出嫁的。” 薛昀在一旁笑道:“我备了酒宴,为内兄接风洗尘。” 缨徽见他不做迎敌之备。 又像没事人一样,在宴席之前,拽住他问了问。 薛昀一身轻松:“阿耶回信上说,李崇润根基未稳,不敢贸然进攻易州。让我好好驻守,早日将谢世渊送到潼关就是。” 缨徽觉得不对劲。 宴席上她借口不胜酒力,悄悄去了谢世渊的寝阁。 将这番说辞说给他听。 谢世渊躺在摇椅上,不曾深思。 便道:“镇北将军舍弃这个儿子了。” 三州局势逐渐明了。 任何一个戎马倥偬的战将都能分析出来,易州危矣。 不召回儿子,也不派兵增援。 反倒催他将知道兵符下落的谢世渊送到潼关,妥妥的断臂之举。 看来薛绍是怕薛昀调兵攻进幽州却颗粒无收。 反倒将要引来李崇润报复。 上达天听,恐宦党趁机发难。 才要舍弃这个儿子,为自己挡灾。 薛昀绝不是李崇润对手。 而李崇润绝不会放他生路。 只要薛昀战死,这个事情就好办多了。 缨徽只觉如三九冰雪兜头浇下,冷得彻骨。 这是亲生父子啊。 谢世渊一路行来,却已见惯世间寒凉。 不以为意,只道:“你们的婚期是初七,还有四天,葡萄,你今晚趁夜走吧。” 缨徽低下了头。 谢世渊心中已有计量。 温柔哄劝:“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缨徽是个矫情的性子。 在定州时被宠得多了几分脾气。 或不肯吃饭,或不肯睡觉。 都得谢世渊求她才行。 既然阿兄求了她,她又怎能不答应呢。 她点头,两行清泪无声的滑落。 谢世渊无奈又宠溺:“傻丫头,日子还长呢。” 两人正说话,门被推开了。 薛昀喝得脸庞醺红,趔趄着闯进来。 见缨徽也在,不禁诧异:“娘子不是说不胜酒力,身体不适吗?” 缨徽懒得搭理他。 想起那些事,又觉他可怜。 难得好声好气编了个瞎话:“我担心郎君安危,来问问谢将军可有守城良策。” 薛昀深为感动。 执起缨徽的手,诚挚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缨徽感到厌恶,却又挣脱不开。 谢世渊见状,从躺椅上起来。 打落薛昀纠缠缨徽的手,把他拽到自己身边。 问:“薛郎君突然前来,可有要事?” 薛昀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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