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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 接着在叶芸兰破碎的目光中转身进门。 关上门的那刻,云尧轻声叮嘱小弟子:“以后不要给姓齐的开门,也不用管她们。” “要是实在赖着不走,就打电话报警。” 黑袍弟子点头称:“是。” 云尧这才放下心,走进三清殿。 三清殿内,沉香袅袅,神像庄严肃穆。 云尧默默点了三根香,插入到香炉中。 “祖师爷原谅云尧破戒,云尧只是想保护师弟,不再受苦,有什么苦难罪责,云尧可以一力承担。” 说完,他将香插入炉中。 回到偏殿,齐澈正在门口看六爻卦,见云尧回来,他眼神一亮:“师兄!” “我这里有些看不懂……为什么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云尧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你不用明白,这些也不用你学。” 齐澈有些不解:“可是天清观每个弟子都要学这些。” “也不是每个弟子都要学,你只需要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行。” 云尧看着他,眼里情绪复杂。 如果不是当年齐清远的天资过于聪颖,就不会一道六爻卦名震北京。 也不会引起叶芸兰的注意,后来也不用再受那么多的苦。 想到叶芸兰,云尧的眸色暗了暗:“阿澈今天回来,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齐澈黑白分明的双眼转了转,机灵异常。 “没什么吧,就是遇见一个奇怪的女人。” “她说她是我的爱人,师兄,她真的是吗?” “不是。” 云尧想都没想,直接否认。 一年前,齐清远确实已经油尽灯枯,是云尧和几位师叔师伯一起,想遍了办法,才从齐清远的身体里取出情蛊,救下他一命。 当时取蛊凶险,办丧事也是为了祛除旧运。 就连齐澈这个名字都是特意推演挑选的。 瞒过叶芸兰只是恰好的事情。 取出蛊虫后,齐清远修养了将近半年才醒。 醒来之后就已经忘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齐澈对云尧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只是想起叶芸兰,心口就会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眼熟。” 云尧脸色微变,又很快压了下来:“她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多注意点。” 齐澈张了张唇,还想再问什么。 云尧却先一步开口叮嘱:“不是什么大事,别放在心上,先休息吧。” 齐澈也不强问,乖乖回了房间休息。 为了避免他和以前的那些事情再扯上关系,云尧特意给他安排了另外的房间。 齐澈奔波了一天,洗漱之后沾床就睡。 恍惚间,他做了个梦,梦里,一个黑裙女人踏雪而来,跪在祖师爷面前,向他求婚。 而那女人抬起头来,赫然是今天说是他爱人的女流氓! 天清观,三清殿中。 齐澈看见那个女流氓跪在三清神像前,神情肃穆。 “祖师爷在上,弟子叶芸兰历经重重磨难踏雪而来,只为和齐清远结为夫妻!” “从今往后会事事以清远为先,不让他受一点儿苦,我们之间只有死别,没有生离。大雪若要掩埋天清观,我就要陪他一起共赴白雪!” “如果我的誓言没有做到,我叶芸兰就家财散尽,惶惶而终!” 一字一句,犹言在耳。 齐澈怔怔的看着,心口沉闷的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才反应过来,女人叫叶芸兰。 叶芸兰,北京的首富。 他哑着声音开口问:“谁是齐清远?” 无人应答,叶芸兰跪在哪里,沉默不语,像是根本就看不见他。 齐澈又出门去找别人,可整个天清观的人像是倏然消失一般,除了他没有一个人。 齐澈精神一紧,骤然清醒。 他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来,抬手去摸额尖的冷汗。 脑子下意识的回忆着刚刚做的梦。 一股极其奇怪的感觉涌上来,缠绕在心口,让人不得安宁。 齐澈索性起身,披上外袍到院子里看雪。 天清观立观时,是在唐朝。 整个观都是用的古老的榫卯结构,地上的青石板已经过了千年,依旧保持着明亮。 灯笼被寒风吹的晃荡,暖光的灯光和洁白的雪色给天清观平添了股别样的风景。 他借着皑皑白雪的反光,在院子里散心。 寒风刮在脸上,让齐澈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他转过身,正准备往回走。 却在经过大殿时,听见门外传来交谈。 “叶总,你的身体熬不住的,我们下次再来见齐先生也可以。” 叶总?外面有人? 齐澈心口一震,那股平定下去的情绪又涌上来。 “等天亮,我们再下山,现在路太黑了,不好走。” “是。” 听见她们的对话,齐澈觉得奇怪。 天清观向来以行善济世为己任,怎么会将人关在外面。 想着,齐澈抬手,取下门栓,打开大门。 ‘吱呀’一声,门外的人陡然看过来。 四目相对。 叶芸兰眼里满是惊喜。 齐澈心念微动,别开目光:“你们怎么住在外面?” 叶芸兰修长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陆启安反应过来,上前开口:“因为和云尧天师意见不和,所以……” 齐澈有些狐疑。 云尧师兄什么品行,他最清楚不过,绝对不会因为所谓的意见不和,就把人关在外面。 但现在他看见了,就不会坐视不理。 “你们进来吧,院子里的风会小一些,但是房间肯定是没有的。” 闻言,陆启安的脸上闪过喜色,忙安排人收拾东西往院内走。 叶芸兰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直到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明明云尧已经否认过,齐澈和齐清远不是同一个人。 可在她的眼里,两个人的背影竟然渐渐合二为一,连走路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叶芸兰心口一紧,下意识脱口而出:“清远!” 前方,齐澈猛然驻足。 雪如柳絮,漫天飞舞。 纵使齐澈穿着长袍,也抵不住寒风侵袭。 下意识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声音:“离叶芸兰远远的!” 齐澈拢紧外袍,头也没回:“叶总,我是天清观王天师的关门弟子齐澈,不是你口中的清远。” “如果你再对我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我会报警处理。” 说完,他没有丝毫留恋,快步离开。 叶芸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口像是被挖空了一块,寒风呼呼的往里面灌。 一旁,陆启安忍不住劝说:“叶总,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明天中午咱们还约了蔚来科技谈投资的事情。” 闻言,叶芸兰只能收回目光,吃了止痛药后进了睡袋。 一晚上,梦境光怪陆离。 叶芸兰,梦见自己回到过去。 在齐清远说要录取姜舟的那刻就制止了他,说:“不如让他试试别的岗位。” 画面一转,又到叶母用自杀逼迫她留下孩子。 她看见自己说:“没有孩子可以领养,但叶家绝不留下私生子,这是规矩。” 叶母高声怒问:“什么规矩?叶家从来没有这种规矩!” “叶家是没有,但今天我说之后。” 叶芸兰顿了顿,语气坚定:“从今往后,叶家绝不允许留下任何一个私生子。” 叶母气的够呛,声泪俱下的质问她:“那等你百年之后,又拿什么来继承叶家的万贯家财!”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叶芸兰转身离开。 接着画面又一转。 齐清远红着眼问她:“让姜舟的孩子生下来是违背天道,你知不知道我这样做会阳寿尽……” “不生,他的孩子生不生的下来,你都是最重要的。” 叶芸兰搂进他,动作轻柔的吻他的额尖。 好像以前很多个时候,她都有反悔的留下齐清远的时候。 可偏偏,每一次,她都选择了那条和初心背道而驰的路。 下一秒,梦境消散。 叶芸兰心口一空,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长夜漫漫,她再难入眠。 这一年来,每夜每夜,她都在后悔。 以至于叶厌都已经一岁了,叶芸兰去看她的时间寥寥无几。 每次,一想到那个孩子。 就像是在提醒她之前做出的错误决定。 心脏就像是被铁链束住,被困在过去,忘不掉走不出。 …… 另一边,齐澈回到房间,心绪沉沉。 他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云尧师兄一直告诉他,他是在港澳长大,可他却对那里很陌生,而且对港澳的食物也不太喜欢。 他无论是饮食习惯,还是说话的音调,都更加像是北京人。 而且他有种直觉,那个叫齐清远的男人,和他关系匪浅。 想着,他渐渐睡了过去。 这次一夜无梦。 翌日,再醒过来时,大殿前院已经空了。 看来叶芸兰一行人已经下山。 齐澈松了口气,正准备回殿里时,回头就撞进云尧幽深的视线里。 他一愣:“师兄怎么在这?” “听说你昨天把叶芸兰放进来了?”云尧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齐澈“嗯”了声,才解释:“想着师兄说的要修善,我只是让她们在前院避风……” “真的只是在前院避风?” 云尧冷声打断,语气沉沉:“而不是再次对叶芸兰动了心?” 对叶芸兰动心?再次? 齐澈只觉得莫名其妙:“师兄,我和她才第二次见面,怎么可能会动心?” 听到这,云尧冷凝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之前,齐清远下山历练。 也是见过叶芸兰几次,就被叶芸兰迷得七荤八素,最后才会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既然有了新生,他决不能再让齐清远重蹈覆辙。 “叶芸兰不是良配。” 云尧语重心长,看着他的目光幽长深邃:“你如果觉得山上清修清苦,也可以下山去看看,人生一世,应该放下执着。” “那师兄有执着吗?” 齐澈柔声问,眼里满是好奇。 云尧一愣。 他有执着吗? 有的。 云尧的脑子里闪过齐清远的脸。 笑着的,狡黠的,忧愁的,难过的,但无一例外都是鲜活的,而不是死气沉沉的躺在冰棺里。 他从小就被师傅教导,未来要保护齐清远,无论何时何地。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之间的情谊早就远远不是同门之谊能概括的。 “我的执着,就是希望你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云尧垂眸,长睫遮住眼里流动的情绪:“你的名字,齐澈,也是希望你记住黑暗,迎贺新生,未来之路光明灿烂。” 齐澈的心顿时像被锤子狠狠砸了一下,又酸又疼。 下意识,他想起之前。 无论自己犯下什么错,是偷偷下山,还是破戒,总有一个身影挡在他的身前。 替他拦下师傅的责罚,替他收拾自己惹下的烂摊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慢慢的,这个人的身影变淡了,变得模糊不清。 齐澈攥紧手指,脸上闪过愧意:“那……师兄会怪我放他们进来吗?” 云尧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不会。” “那师兄和我一起下山历练吗?” 齐澈眼里湛亮的,盛满了期盼,看的出来是很想和她一起下山。 但是…… “时近年关,观内事务繁杂,我走不开,你去吧。” 说着,云尧拿出一张卡递给他:“想要什么也可以买。” 齐澈高兴的接过卡:“那观里有没有什么要买的?我一齐买了上来。” 云尧摇了摇头,观里的事情她自有安排,用不着齐澈。 她轻声叮嘱:“记得离叶芸兰远点。” “好!” 齐澈应声,当即捏着卡下山了。 到山下时,正好中午。 他正准备找个地方吃饭,经过天桥时却发现有人在支摊子算卦。 齐澈一时好奇,上前去看。 只见那摊主带着幅蛤蟆镜,留着两撇胡子,神神在在的掐指捏诀。 边上的长卦上还写着——天清观真传弟子。 齐澈看的眉头一皱,忍不住出言提醒:“你的决掐错了。” “是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他边说边演示:“不是像你这样。” 众人顿时被齐澈吸引了视线,见他掐指捏诀又快又漂亮,忍不住夸赞。 “这小伙子不错啊,掐的像模像样的,比这摊主熟练多了。” 那摊主顿时气的吹鼻子瞪眼:“哪里来的愣头青,敢在这放肆!?信不信我……” 说着就要抬手去抓他。 齐澈眉头紧皱,闪身躲避。 不料一回头,就装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他抬眸,和昨夜分别的叶芸兰四目相对! 叶芸兰原本要去和蔚来科技谈合作。 但车过桥时,她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进天桥下。 鬼使神差,她叫停了车,想要下来看看。 不料正好遇上‘打抱不平’的齐澈。 此刻,齐澈的后背贴在她的前胸,她的手放在齐澈的小腹上。 柔软的触感传来,叶芸兰心口跳停了一拍。 齐澈自失去记忆之后,从没和女性这样近距离接触过。 不适应的感觉和抵触从心底冒上来,他抬手推开叶芸兰,冷淡的说了句:“谢谢。” 温暖的躯体从怀中抽离,叶芸兰的眸光暗了暗。 她喉咙滚了滚,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却被气势汹汹的摊主打断:“没听见我说话吗?还不道歉认错?” 齐澈纵使是再没生活常识也意识到了,这摊主是个骗子。 不然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恼羞成怒。 他眉头紧皱:“为什么我要道歉,明明是你在这里借着天清观的名义骗人!” 周围围观的群众顿时哗然。 “我靠,骗子?” “不是吧,我之前还买过她的平安符。” “小伙子,你说他是骗子,你有没有什么证据?” 摊主脸色阴沉,嘴边的两撇八字胡翘的老高,眼神都是阴森森的。 齐澈完全不怵他:“这样,恰好我也是天清观的弟子,不如我们就让大家选一个人,我们分别推算,看谁算的更准。” 那摊主垂在身侧的手握的紧紧的,眼里满是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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