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有一声无比清晰的巨响。 叮！ 爱丽丝脚下的地板竟生生陷了下去，无数碎石飞溅而出。 森鸥外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在富江要又一次腾空而起时，爱丽丝双手一松，直接丢弃了针管，向后飞退。 富江借力失败，在空中出现了短暂的停滞。借着这个空挡，森鸥外的指间夹着手术刀，从爱丽丝身后出现，向着富江的脖颈刺去！ 但富江瞬时便反手抓刀，向下用力一划，刀刃荡起一个完美的半圆，过于猛烈的力度产生了风压，下方的地板承受不住压力崩裂开来，富江轻巧落地，正好躲过森鸥外致命的一击。 但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爱丽丝不知何时出现在富江的身后，无数小针筒漂浮在她面前，像是弓箭般向着富江疾射而去！ 富江看也不看，反握住刀在身后一旋又一斩，所有小针筒都在空中碎裂开来，化作无数异能碎片。 在碎片散落的荧荧光亮中，爱丽丝高举着巨大的针筒，从上而下向着富江狠狠刺去！ 富江抛剑回身，在接住剑的同时已提身而起，迎击向空中的爱丽丝。 似乎只是短短的一个错身。 没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富江的剑太快、太密、太稠，出剑时仿佛一片浓雾笼罩而来，雾气中每一滴漂游的水汽都是一点冰冷的剑光。 爱丽丝在空中缓缓降落，在森鸥外的深红眼瞳中，她张开了唇。 “对不起，林太郎……” 随后，在即将跌落至地面的那一刻，异能体崩裂成了无数块碎片，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富江同一时间轻巧落地，脚尖落地的同时甩剑回鞘，剑身上干干净净，闪过一道雪亮的银光。 “抱歉，我不喜欢杀人类。但非人类总是会忘记手下留情。” 星野富江轻轻叹息了一声。 “不过现在，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正式聊聊了。”富江看向森鸥外，“关于……中也的事。”中也的事。” 第 5 章 “你的刀，让我想起了一个老朋友。” 森鸥外凝视着星野富江，但眼神却仿佛在透过他，回忆着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 “真没想到，此世竟还有能与他在剑术上匹敌之人。如果你们有机会见面，也许会有不少共同话题。” “难道他使刀和我很像？”富江好奇道。 对自己的剑术，富江多少还是心里有数的。 他能够瞬间爆发出极强的力量，搭配上相较于常人而言过轻的体重，能够让他得以拥有超长的滞空时间，这在白刃战中天生便有着绝对的压制力。 而除此之外，明明全身上下都是薄得不能再薄的肌肉，他却能在挥刀时使出力与速都堪称恐怖的斩击。 这是完全悖逆常理的——富江心知肚明。也许是跟他奇怪的体质有关，但好用就行。 而且他的剑术完全由实战磨练而出，他斩杀的那些怪物能力千奇百怪，有的体型庞大，有的肢体无限再生，有的能上天遁地……这让他的剑招必须拥有极强的可变性。 这一切，都造成了他奇诡而飘忽的剑法。他其实没什么固定的剑招，但几乎每一个动作都只有他本人才能做到。 所以森鸥外提起这个老朋友，倒是勾起了星野富江的好奇心。 竟然能有人和自己的剑术相似吗？ 没想到，森鸥外摇了摇头。 “你们的风格完全不像。他的刀孤峭沉稳，斩击格挡都是大开大合；星野君的刀诡异缥缈……怎么说呢，真是漂亮到恐怖的刀法，即使单纯地围观都会心底发寒啊。” 这时，听到异响的黑|手|党成员们才匆匆赶到，在门口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片，齐声焦急道，“首领！” 森鸥外在一片狼藉中，若无其事地回到刚刚的座位上坐下，轻描淡写地向他们挥了挥手。 “没事，我和星野君相谈正欢呢。” 成员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遵照命令退下了。 “我们继续说回刚刚的话题吧。”森鸥外说。 富江敏锐地感觉到，在森鸥外几句话之后，场面局势的主动权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他手中。 真是厉害的人。富江心想，果然不杀人是对的，这样的人就这么简单地死掉也太可惜了。 “不过虽然风格完全不同，但是你们的刀——”森鸥外笑了笑，“都是杀人的刀。” 星野富江静静地看着他。 “他是原政|府最强的暗杀剑士。我见过无数次他挥刀，你和他一样，招招式式都暗含杀意，力求一击即中。”森鸥外敲了敲桌面，“这是无法掩盖的，是只能于尸山血海之中长久浸润、将无数生命踩在脚下后，用鲜血锤炼而出的刀。” “我可没杀过人。”富江底气十足。 森鸥外笑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星野君。这样的剑术可不能用天赋来解释。你身上有着比我所知道的，更多的秘密……”森鸥外抬起一只手撑住侧脸，“而且星野君似乎，对人类和非人类态度不同呢。” “那不是当然的吗。” “那星野君对人类的定义是什么？”森鸥外声音低沉，“或者说，你真的……觉得自己是人类吗？” 星野富江注视着森鸥外，纯澈的白瞳不含一丝感情，长刀仍被他执于手中，刃尖的刀光在他眼中一闪而过，好似冰冷的火焰。 许久，他笑了笑。 “人类啊……只要自认为人，有着人类的感情，那应该就是人了吧。” “至于我？我当然是人类。”星野富江没有一丝犹豫，“我只是体质有些麻烦而已，但我自己能处理好，所以完全没问题。” “……是吗。” 森鸥外闭上眼睛，看起来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星野富江倒是没急。他也在思考，他想要是森鸥外一时糊涂，还是想着坑中也……他到底要不要杀了森鸥外？ 或者让人疯了也可以？ 不过港口黑|手|党好像蛮多这方面人才的，只疯森鸥外一个不保险，要不再多弄疯一些，让他们自己乱起来，就没人管中也了吧？ 在富江认真构想的时候，森鸥外终于忍不住那持续增加的寒意，睁开了眼睛。 “星野君。”森鸥外开口，“我可以同意你的提议，也明白你的顾虑。但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港|黑其实对中也君才是最好的归宿。” 星野富江一听这话，立刻重新提起了刀。 “等等。请先听我说完。”森鸥外站了起来，“我的意思是，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中也君是否加入港|黑，还是听凭他本人的意愿；但假如他真的加入了，我会应你的要求，给他选择的自由。” “继续说。”星野富江挑眉。 “港|黑的原则是一旦加入，永不许退出。背叛之人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也会面临港|黑全体成员的追杀。” 森鸥外郑重地承诺道：“但我答应你，中原中也加入港|黑后，没有任何类似的束缚。如果有朝一日他想离开，我绝不采用任何形式阻拦。” 星野富江没有说话。他充满异质感的眼瞳审视着森鸥外，一直到森鸥外的背后都冒出了冷汗。 但很快，富江手腕一转，利索地收起了刀。 “好啊。”他玩笑似的说，“约定好了哦。” 森鸥外松了一口气。 “最好记住你的约定……”富江点了点自己的眼睛，“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不知为何，森鸥外打了个寒颤。 “好了，差不多解决了。”星野富江往外走，“我去找中也——” “请留步，星野君。”森鸥外说，“如果你想找中也君的话，他现在就在港口黑|手|党。” “哦？”富江慢慢地转过头来，“你不会……一开始还打着，用我来威胁中也的意思吧？” “……怎么会呢。我一直很相信星野君的实力。” 森鸥外虚伪地笑了笑。 “中也君在这里是因为，他和我们组织里的太宰，都被不明力量袭击了——那股力量与港|黑的流言有关，我也正为此发愁呢。” 森鸥外苦恼地叹了口气。 “所以中也君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见你。不过说起来，与中也君一起遇袭的太宰，正好和星野君一样大啊，没准很有共同话题呢。” 森鸥外微笑着看向星野富江。 “在等待的时间里，星野君想不想试试看交个朋友？” “朋友吗……” 富江若有所思。他还从来没有过朋友呢。 于是富江点了点头。 森鸥外的笑容更真诚了一点，“那我这就把太宰叫过来，你们可以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还有啊，星野君。” 森鸥外正式发出了邀请，“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港口黑|手|党吗？” 老是被惦记着的星野富江有些烦。于是他转了转眼珠，难得起了些恶趣味的心思。 “我可以考虑，但有一个前提要求。身为首领，总不能连下属的脸都不敢看吧？”富江幽幽地说，“只要能持续注视我三分钟，我就考虑加入。” “这有什么难的。”森鸥外十分自信。 身为港|黑的顶点、组织的奴隶，他愿意为了港|黑付出一切！虽然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对，但只是付出个人的代价，就有拐来一颗钻石的可能，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交易了！ 而且不管再怎么失态，只要不移开视线就行了，大不了把自己固定在一个位置…… 森鸥外心思百转，还没想完，就听见富江的声音带着笑意飘来，“希望你不会后悔。” 森鸥外下意识抬头，就看见星野富江拉下了口罩，将整张脸暴露在外。 然后，富江露出了微笑。 啊、啊。 似乎是将所有关于“美”的概念通过眼球粗暴地、一股脑地全部塞进大脑。庞大的海洋试图一齐撞进一根廉价的塑料吸管。扭曲、矛盾、超出常理。不该存在于世的，亵渎混沌之“美”的具现。 森鸥外最后的意识，消失于一片纯白之中。 / “森先生——你在吗——”太宰治在门口探出了一个头，“我直接进来了哦。” 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到处是碎石和翻倒的摆件，房间中心的桌椅还保持着完整，但经常坐在上面的森鸥外却不见人影。 空旷处，站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少年,特殊的白色长发垂在身后，背对着大门似乎在看些什么。 “打扰了——”太宰治走进来，“你就是森先生让我见的星野君吧。” “你就是太宰君吗？”少年转过身来，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白色的眼瞳。 “是的哟。”脸上缠着绷带和纱布的太宰治左望右望，“咦，森先生呢？” “啊，他在那里……”星野富江指了指一个阴暗处。 森鸥外缩成一团，抱膝面朝墙壁蹲在拐角中。 太宰治好奇地凑过去，“森先生，身体还好吗？死了吗？” 森鸥外一动也不动。 “应该还要过一会儿才能恢复过来吧。”富江说，“我答应他，只要注视我三分钟我就考虑加入港|黑。” “结果森先生就变成这样了？”太宰治的视线落在富江的口罩上，“那他成功了吗？” “没呢。”富江遗憾道，“连十秒钟都没坚持住，太可惜了。” 太宰治默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顺手就搭上了富江的肩，“你，真是有趣呢。” “喂森先生，还能听见我说话吗？”太宰治一边夸张地喊，一边掏出了手机连拍数张，“森先生这么狼狈的样子真是少见啊，我可要全部好好记录下来——” 森鸥外动了动，说话的声音沙哑低沉，话里的语序也有些破碎和颠倒，像是试图清醒之人在梦中的呓语。 “你、唔、太宰……你、星野……唔咳……” 不完整的话语中，夹杂着生理性的呛咳声和干呕声。 最后，他似乎索性放弃了，夸张地痛哭了一声，“爱丽丝酱，你不在我身边我该怎么办啊！” ……离谱，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么流畅？ 对上太宰治的目光，星野富江无奈地解释，“是他自己想多撑一会儿，我劝过了。” “我真的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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