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幡在手天下我有_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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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刚要开口时，林序杉却突然抬头，破天荒地朝谢袅袅鞠躬。「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话音刚落，她立刻推着摊车，作势要走。我的心犹如被针扎了一下。前世谢袅袅死亡的消息刚传来时。就算我砸光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猩红着双眼让她滚开时。她都紧紧攥住我的手，从不肯主动离开我一步。现在我又怎么会再放她走？我慌忙按住她的手，嗓音沙哑：「别走。我替谢袅袅向你道歉。」林序杉闻言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我。谢袅袅更是跺了跺脚，提高音量道：「哥！像她这样的贱女人，根本不配得到你的赔罪！」「啪——」我愤怒地一巴掌甩在谢袅袅的脸上。看着她那张妆容精致、却满是刻薄的脸，不禁觉得从前的自己甚是可笑。我怎么会把这样一个粗鄙不堪、自私自利的女人，误认成自己的救命恩人呢？十五年前，我遭遇对家绑架伤了双眼。明明是林序杉好心救了我。不仅把我藏在地下室里，还留下了她唯一的布偶来陪我。可在我被家人找回的那天，她却没能出现。我留下玩偶，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住址。可我等了足足三个月，她都没能找来。等我派人再去那间地下室附近寻人时，他们带回的却是谢袅袅。谢袅袅信誓旦旦地说出了我和林序杉相处的所有细节。却在我问及布偶时支支吾吾地说它不见了。我不疑有他，甚至求父母把她收下，认作养女。可直到我前世亲眼得见那只小布偶时。才恍然发觉，自己竟一直认错了救命恩人。思绪飘远间，林序杉悄悄掰开我的手，如避蛇蝎般仓皇逃走。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我心痛如绞，几乎喘不过气来。可一想到前世的每一次，都是她默默在身后追赶着我离去的背影。一股莫大的心疼又涌上心头。像这样的漠然，她如何能忍受整整五年的时光？我压下眼眶热潮，迅速抬脚追了上去。 2 身后谢袅袅怒气冲冲的叫喊声渐渐远去。我暗地里帮林序杉推着小摊车，经过校园门口时，学生们的交谈声落进耳中。「听说淮海路口新修了一座摩天轮，在最高点和爱人亲吻，就能一辈子都在一起呢。」这样天真又熟悉的话语，前世林序杉也曾对我说过。可那时我忿恨地拍开她向我伸过来的手，几乎怒吼道：「袅袅都被你害死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再去玩乐？林序杉，为什么不是你替妹妹去死？」林序杉闻言震惊地瞪大双眼，眼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自那日起，一向只在我面前活泼的她便彻底变了个模样。我指尖微微蜷缩，抬眼看向林序杉瘦弱的身影，忍不住出声：「杉杉，我们也去淮海路好不好？」预想中本该欣喜万分的林序杉，此时却兴致缺缺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晚上还要去摆摊。」面对她接二连三的异常反应，我诧异地眨了眨眼，一个大胆的念头闯进脑海中。难道杉杉她，也重生回来了？我眼眶渐渐湿润，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情绪，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小摊车被扔在街角。汽车在马路上飞驰，风卷起秀发拂过我的手心，在心中掀起丝丝涟漪。与此同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不停。看着屏幕上「谢袅袅」这三个大字，我「啪」地挂断电话。林序杉疑惑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你不接吗？」我转头直视着她，坚定地摇了摇头。心中却怜意翻涌。从前我因救命之恩事事都把谢袅袅放在首位。林序杉高烧三日未退，躺在床上意识不清时。她突遭车祸，浑身是血被送往医院时。只要谢袅袅打来一通电话撒撒娇，就能轻易将我叫走。如今她故技重施，但我怎会继续被她蒙在鼓里？思绪飘远间，车已停靠在路边。我拉起林序杉的手，目光不再从她脸上移开分毫。摩天轮前排起长队。人潮攒动，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惊恐的尖叫。一道白光闪过，前世今生的画面在眼前重叠。我下意识把林序杉往旁边一推。那把本对准她心口的菜刀，「噗嗤」一声就刺穿了我的胸膛。周遭一片混乱。赶来的警察瞬间制住了那个拿着菜刀乱砍的男人。我倒在血泊之中。林序杉满眼都是泪，不断拍打着我的脸。「清闻！你不能睡！」在彻底陷入昏迷前，我勉力扯了扯嘴角。杉杉，幸好这一次，我又救了你。 3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在四周萦绕。迷迷糊糊睁开眼时，林序杉正在床边沉沉睡去。我内心一片满足，往事涌上心头。印象里第一次见到林序杉时，是在高考那天。那时的她穿着发黄的校服，身板瘦弱，正在街边被一个中年男人不断责打。我立刻让司机停车。推开车门时，司机好心劝我。说那男人是女孩的父亲，向来酗酒好斗，我考试在即，不该参与这种事。而我什么话都没说，奋力从男人手中救下了被打得半死的林序杉。好不容易把她送往医院后，我也彻底错过了第一场考试。高考结束后，我与最心仪的大学失之交臂，只能继续留在江城读书。而从那天开始，我便时常能在同一个街口看见林序杉的身影。她推着廉价的小摊车，有意无意地在我眼前晃悠。甚至还会追到我的学校门口。我知道，她是喜欢我的。一开始，我只把她当成我枯燥生活中的一点乐子。可当我在好友的调笑声中，把怀里不要的玫瑰塞进林序杉手里时。她像星空一样璀璨的双眸紧紧盯着我。我心跳如鼓，忍不住问：「杉杉，做我的女朋友好吗？」回忆戛然而止，一道尖锐的嗓音将我从梦境中拉扯出来。「林序杉！实相的话你就趁早自己离开，我可不想再让你害了我的好哥哥！」我皱了皱眉，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门缝中，林序杉被两个保镖强压着跪在地上，脸颊两侧是刺眼的巴掌印。而谢袅袅穿着精致好看的裙子，正把手里的牛奶倒在她的头上。我下意识推开门冲上前。谢袅袅率先扯住我的衣袖，指着自己衣角的牛奶渍可怜兮兮地开口：「哥哥你看！杉杉姐就是嫉妒我！所以才把牛奶故意倒在你送我的裙子上！」我甩开她的手，把林序杉小心地慢慢扶起来。见我如此冷淡，谢袅袅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玉镯，泄愤似的大声朝林序杉嚷道：「杉杉姐，谢谢你肯割爱，让哥哥送这份大礼给我。但是这个镯子太廉价了我不喜欢，干脆把它还给你吧。」看着林序杉母亲唯一的遗物落在谢袅袅手中，我瞳孔一缩。正要把它抢过来，却听见「砰」的一声。谢袅袅卯足了劲把它砸在地上。在飞溅的碎玉中，我惊慌地与林序杉四目相望。我本以为她会厉声质问。可她却淡淡地收回了视线，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4 我呼吸一滞，急忙追上前去。自从重生后，曾带给过林序杉的所有伤害总在脑中闪回。可我却不敢再细想下去。我曾为博谢袅袅开心，瞒着林序杉拿走她最珍爱的东西并转赠给旁人。我曾为护谢袅袅周全，不惜全然接受她一戳就破的谎言，转头把林序杉骂个狗血淋头。还有我曾为替谢袅袅报复，暗地里收买其他女人陪我演戏，让林序杉的心千疮百孔。 …… 这一桩桩一件件，我总认为自己还有无数机会去弥补。伤口撕扯得渗出血来，我闷哼一声，虚弱地倒在地上。看着走廊尽头那顿住的背影，我浅浅勾唇。可下一秒，林序杉却头也不回地抬脚离开。我在医院里休养了整整三天，期间她一个消息都没发来。心底的不安一日日地膨胀。这天天光微亮，我强撑着赶回家去。却破天荒地在厨房里撞见正在忙活的林序杉。「你回来了？」她端着手里的饭菜，惊讶地看了看我。「听说你这几天一直念叨着我的手艺，我刚准备做好午餐送去医院呢。」面对这段时间以来她头一次的亲昵话语，我心底的欢喜压过了怀疑。我抬脚向她靠近，语气近乎讨好：「谢谢你，杉杉。这些天我也一直在反思自己，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你从前最爱吃的虾堡我会学着做给你吃，你喜欢的游乐园项目我一定都会陪你玩遍。从此以后，你只需要无忧无虑地做我谢家的太太，好不好？」林序杉微微往后退了一小步，在我灼灼的目光中，轻轻点了点头。在我未曾注意的角落里。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谢袅袅的消息又弹了出来。「林序杉，别以为你凭借着这点厨艺就能彻底拴住我哥哥。」「既然你也是重生回来的，那你就该清楚，如果你不想哥哥再受到伤害的话，明天就该乖乖地自己滚出江城。」第二天，宴客厅内。员工们手忙脚乱，按照我的安排紧张地布置着现场。昨晚餐桌前看着林序杉那温柔的笑颜，一个念头很快出现在了我的脑海。我要为她举办前世今生唯一的、最为盛大的求婚典礼，让她永生永世都难以忘怀。我强压下心潮的澎湃，忐忑地拨出她的电话。「嘟……嘟……」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那头却始终没有人接听。哇嘛竑晦砃豃瑸態铌苚谽荩唙毠獆驳不安和烦躁渐渐爬上我的眉宇。我正准备派人回家去寻林序杉，管家的电话却打了进来。「不好了！谢总！林小姐一早就坐上了去往机场的的士，结果突遭车祸，医院已经确诊身亡了！」 5 我浑身一颤，强装镇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杉杉今早还答应了会在家里乖乖等我，她怎么可能自己去机场呢？」「是真的！谢总！林小姐走的时候还留下一张纸条，她说自己其实一直对虾过敏，因为恐高所以最讨厌的游乐项目就是摩天轮，她还说……」我瞬间头晕目眩，咬牙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还说什么？」「她说她从小的梦想就是能成为串串大王，在全国开满自己的连锁店，她根本就不想做别人的全职太太！」我犹如被几道惊雷劈中，脚底浮软，几乎站不稳身子。原来昨天她的那些温柔小意，竟都是对我最后的告别。我脸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冲出门去。自幼时经过那场绑架案后，我再没有过如此失态惊慌的时刻。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我和林序杉本该如同两条互相攀延纠缠的藤蔓。我从没设想过，她有朝一日会彻底离开我的生活。赶到医院时，无尽的恐慌和悲凉几乎将我吞没。「车祸现场惨烈，听说林小姐的尸体已经被烧得认不出人形了。」管家的话在耳边回荡。我在停尸间门前徘徊不止，双手不自觉在颤抖。不知过了多久，我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推开门，把白布掀开。看着那具被烧毁得辨不出真容的尸体，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杉杉，我们好不容易就要过上真正幸福的日子。就算我记错了那些琐事，你以后也可以慢慢让我改正啊。我跪在尸体旁，用手轻轻描摹着那张已经被烧焦的脸。心脏仿佛被大斧一寸一寸用力劈开，整个人都几乎喘不过气来。我突然想起，前世我离世后。杉杉她是否也如我这般悲痛欲绝，所以才会一头撞死在我的棺材上呢？我浑浑噩噩地处理完所有后事，像具行尸走肉般回到家。刚打开一条门缝时，谢袅袅的声音却突然传了过来。「陈哥，等会我就把五百万打到你的账户，你肇事逃逸，国内已经呆不下去了！」她手机扬声器里传来陌生的男音：「你都怀了我的孩子，现在还不和我一起走吗？谢袅袅，我为了你不仅安排人当街持刀行凶，甚至还亲自出马去弄死你说的那个小贱人。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难道还想留在你那个好哥哥身边吗？」 6 我浑身血液倒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房间里的谢袅袅继续娇笑着朝电话那头道：「陈哥，我一心只有你和孩子，所做的这些事也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着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