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酒瘾发作的人喝不到酒时特有的反应。 她低头看向腰间。 或许冥冥中当真有天意在拨弄一切,将命运推向它既定的轨迹。 她不知这轨迹将要通向何处,但只要想到他就在前方,她便一点也不怕。 肖南回只停顿了片刻,便将腰间的酒壶解了下来。 拧开壶嘴,云叶鲜特有的清冽酒香便幽幽然地飘了出来。冷风吹过,将那香气吹向溪水下游。 果然不一会,那个焦躁的影子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住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向着上游的方向走来,走走停停、直到看见了那只立在树根旁的酒囊。 罗合两眼放光、搓着手上前来,一把捞起那酒囊,心道是哪个官大的在这偷酒喝让他捡了便宜,结果刚要往嘴上凑,冷不丁后颈衣领一紧,整个人已被提了起来拽到了树后,一个压低了的嗓子在他耳后根响起。 “说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偷酒不成反被擒的汉子拼命挣扎,刚要喊叫便被人一把捏住了下颌骨。 “乱喊乱叫的话,我便卸了你的下巴。” 这声音有些熟悉,他使劲扭着脖子回头去看,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你、你、你怎么在这?” 对方不答反问。 “他们何时行动?” 他努力挣扎着,想要自己的姿势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却半分也没挣动。 这女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先前说的是今晚,要我在外面等着,现下应该已经......” 她急声问道。 “去了多久?” 罗合答地迟疑。 “约莫......有半个时辰了。” 那或许还有机会赶上去,她又追问道。 “从哪边离开的、往哪边去的?” 对方缓缓抬起手,指向那溪流的尽头。 “上游石门,过了石门我就不知道了。”顿了顿,他又小声问道,“我看咱们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吧?” 这馋酒的汉子看起来少说也有四五十岁了,但那双略带几分怯懦和委屈的眼睛,不知怎的便让她想起了伍小六。 那胖子,也不知现在过的如何了。 在军中做事是使命必达,总少不了要上些手段。若是放在以往,为保万无一失、又不暴露自己,压着罗合进山谷是最好的决定。可经历了碧疆那一遭的事,她如今做这些前总会多些考量。 这不是心软,只是学会了理解。 他们就是些普通人,不似她这般愿意以命相搏,实在不该被卷入这些刀光血影之中来。 “若有机会寻艘船离开这里吧。这里的事本就与你无关。” 肖南回松开了手,罗合应声落地,再抬起头来时,那女人已拎了酒囊独自离开。 许久,寂静流淌的小溪旁才传来一声叹息。 “倒也不是......没有关系。” ****** ****** ****** 溪谷外,荒草没顶、怪石嶙峋。 肖南回伏在下风口的草丛中,静静看着前方不远处在谷口休整的天成军队。 那是一支不过百人的骑兵小队,但她只粗略望去,便已看出不寻常。队伍中领头的正是丁未翔,而他身后紧跟着的十余人均是暗卫,瞧身手又比先前在黑羽营见识的那些要高深不少。除此之外,另有三名武弁带翎的人各自带了十数好手,无一不是各营精锐,不少都是年纪轻轻便军功加身的小将。 想到这座岛今夜过后的下场,她的视线忍不住从那些年轻的脸庞上一一滑过。他们的表情很是平静,只是不知在遥远的某个地方,是否也有至亲至爱,在几片老瓦下等着他们归家的那天呢? “丁中尉,石碑上有字。” 那暗卫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凝神向夜色中的谷口望去,这才注意到,那谷口的石牌楼下有一块光秃秃的方石碑,既无雕刻装饰、也无神兽相驮,风吹雨打之下已经斑驳,上面长了厚厚的苔藓。丁未翔点了火把靠近,她只隐约看到石碑上两个残破的古体字。 下乘。 这便是步虚谷的界碑吗?下乘又是何意? 守在石碑旁的几名领将在低声交谈着什么,显然有了争执。她使劲听了一会实在听不清,便将目光转向一旁。 那石牌坊下还停着一辆马车。 步虚谷本就少有人出没,何况这荒无人烟的谷口。可除了诡异,那马车看着竟还有几分眼熟,似乎同他们先前坐过的那种十分相似。丁未翔见了也是一顿,随即转头对身后的暗卫低声吩咐了几句,便有人上前查看一番后牵走了马车。 眼见马车向自己的方向而来,肖南回连忙小心避开,回到了栓吉祥的巨石后。 吉祥有些焦躁,她连忙低声安抚,摸着摸着马屁股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了看那辆空马车,随即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 百步开外,丁未翔等人已陆续下马、将马统一交给两人,其余的徒步向荒草深处而去。 肖南回自知没有时间再耽搁,转身将吉祥身上的东西一一卸了下来,最后犹豫了一番,抬手将马鞍与缰绳也一并除了,只留了自己在光要营时的腰牌。 胖了三圈的杂毛马身上一轻,先是开心地原地转了个圈,随后便突然安静了下来,盯着它的主人一动不动。 她不敢看那双眼睛,伸出手在那摸过无数遍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去。” 毛茸茸、热乎乎的马屁股没有离开,反而往她身前凑了凑,屁股蹭完又掉转过马头来、想要像以前一样啃她的头发。下一瞬,女子一把抄起一旁的树枝,狠狠抽在它身上。 “去!” 吉祥低喑一声,不由自主退了半步,再想凑上来时又挨了一下。 她没有马鞭。从第一天见吉祥起,她就没有打过它。 马儿终于不再上前,踟蹰着后退到百米开外的地方,躲在一丛枣子树后偷偷看她。 肖南回努力压下眼底酸涩,最后冲它挥了挥树枝。 “去吧。” 扔掉树枝,她狼狈转身快步离开,再也没敢回头。 厚重的云层终于缓缓将头顶的星月吞没,离岛的风向变了,将铭湖上的水腥气带到了岛上。 前方的丁未翔等人就在黑暗中前行,有风吹过、荒草发出梭梭声响,遮蔽了他们的脚步声,她只能停下来查看地上的痕迹,分辨对方走过的路线。 行了不过半里路,脚下突然一沉,昔日在北地沼泽的经验使得她立刻停住脚步、静静等了片刻,才缓缓抬起那只脚。 果然,她现在站在一块块漂浮在沼泽中的草甸上,草甸中有些许柔韧的藤蔓植物纠缠编织在一起,像一张网一样浮在泥沼中,寻常人或小一点的牲畜进入不会有大碍,但若是马或马车进入,不论多么小心,最终还是会深陷其中。 这便是那块写着“下乘”的石碑的用意。 下一瞬,一阵微弱的呼救声在她左前方响起。 她一凛,一边小心脚下、一边找了根趁手的树棍寻了过去。 扒开枯枝与荒草,她在泥潭边缘看到了一名暗卫正在挣扎,一半身子已经沉入其中。 对方力气越大、挣扎得越厉害,下沉地反而越快。冰冷、窒息、绝望,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种滋味了。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快步上前一把拽住那人的甲衣,用力将他拉了出来。 几乎与此同时,丁未翔的声音便在她头顶响起。 “跟了一路,不累吗?” 她松开手、叉腰喘着气,那被救起的暗卫却是一脸平静。她这才明白,是自己中了计。 子肖父,仆肖主。顽师配劣徒,刁奴配恶犬。 肖南回一句话也不想多说,拍掉靴子上的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身后的丁未翔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跟了上来。 “为何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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