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即使是落单的蜂也总会有回巢的一天。” 果然,他并不是真的放过安律,只是在等更大的鱼上钩。安律只是他放出的饵罢了。 许是因为那孩子同自己一样也是无父无母、漂泊多年的可怜人,她心中多少还有些怜悯之心:“那个其实吧,我觉得安律也才十五六的年纪,未必有那么多心思,反正东西已经到了我们手里,估计那个利用他的人也不会再找他了。而且他人在霍州,你若是回阙城了还要盯着他,也是诸多麻烦,你说是吧?” 钟离竟没说话,似乎连脖子都懒得转一转,只眼珠向她瞥了一眼,传递了个眼神。 肖南回认识这种眼神,这眼神叫“你懂个屁”。 哼,不说就不说,本来也不关我的事。 她刚转过视线又突然停下,再次转过头去看身边的人,果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钟离竟看完她后便闭上了眼,嘴唇也有些苍白,额角的发丝都湿了,似乎在出汗。 “喂?” 对方没什么反应。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手臂,却隔着衣料感受到了不正常的热度,再一摸额头和手心,都是滚烫。 肖南回吓了一跳,赶紧喊人。 “丁......” 后面两个字还没喊出来,嘴便被人一把捂住了。 “叫什么?还没死呢。” 肖南回颤颤巍巍地回头,撞入一双漆黑的眼。 钟离竟灼人的呼吸就在她耳边,近的她能看到他被冷汗打湿的睫毛。 难怪他从上车后就一动未动,显然已经难受至极,应当是在沼泽的时候受了风寒,之前没得喘息只能一直撑着,现下这是撑不住了。 其实认真算起来,从前天夜里朱明祭结束,到昨日追着邹思防进了沼泽地,再到今天已是黄昏时分,他们将近整整两天两夜未合过眼。 这人,倒真是能忍。 钟离竟冰凉的手指从肖南回的唇上缓缓移开,轻轻往角落里一指。 “那边箱子里有几个瓷瓶,拿绿色的那只给我。” 看在对方是个病人的份上,肖南回没计较那近乎发号施令的语气,将车厢一角的巨大箱子翻了个底朝天,最终把药递到那人手上。 “都这副德行了,方才为何不说?好歹能回城里请个郎中,非要等到了这荒郊野外的受罪。” “赶时间回去。”钟离竟熟练打开那瓷瓶倒出两颗药丸,水也不喝直接服下,“何况受罪好过送命。” 肖南回默然。 他说的没错,现在他们看似大获全胜,实则仍危机重重。 只要没走出霍州地界,一切便不算尘埃落定。安律的事未必只有他们知晓,还有安律身后那最终也未现身的神秘人,此刻是否也在暗处看着他们呢? 想到这里,她原本有些困顿的神经又立了起来,郑重摆了个军中打坐的姿势,隔三差五就撩开车帘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 然而马车那规律的摇摆和频率相同的噪声实在催人入睡,肖南回挺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样子,便倒头睡得人事不省了。 一旁从服了药后便安静休息的人缓缓睁开眼,瞧一眼瘫在地上的某人:高高束起的头发散了些,衣服被压在身下拧得厉害,整个人像个宿醉的酒鬼一般,唯有那张脸在熟睡中柔和下来,倒不似醒着时那样凌厉。 其实,她最凶悍的时候都称不上凌厉二字,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在逞凶罢了。那是没有受过伤害的人才有的神态。下手虽重,心却狠不起来。 钟离竟瞧了一会,突然便从一旁扯了块毯子往地上那人身上一丢。 毯子落下,将肖南回的脑袋盖了个严严实实。 车厢里似乎这才真正平静下来,钟离竟换了个姿势,轻轻闭上了眼。 第29章 肖南回是被憋醒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睡着的时候胡乱扯了一旁的毯子,那毯子结结实实蒙在她脸上,直把她捂得胸闷气短。 她掀开毯子坐起来,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身旁的人,但那人的姿势几乎和自己睡着前没有两样,呼吸也甚是平稳,看起来也睡着了。 见对方没什么动静,肖南回干脆明目张胆地观察起对方来。 不得不说,钟离竟的睡姿及其良好,即使是在病中有些昏沉,他也自始至终保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脑袋都不带歪一下的。 这让她想起以前在冢山时候见过的采药人,那些人为了采到珍贵草药,常常要攀爬高山几天几夜,晚上便睡在峭壁岩缝之间,睡前必须将自己捆绑结实,因为睡熟后稍有翻动便有可能跌下万丈深渊。 眼前这人嘛,气质姿态都甚高,看起来绝对出身显赫,可不知为什么,偶尔却会流露出一些吃过苦、受过折磨的感觉。 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呢? 肖南回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落在那人腰间。 不知他身上会不会带着些腰牌、玉佩之类的东西,或许可以寻到些蛛丝马迹。 肖南回吸口气,轻手轻脚地向那人方向挪去。 刚移动了半毫,车厢门毫无预兆地被人打开了。 与此同时,钟离竟的眼睛也睁开了。 肖南回像被凌空一击一般飞速退回原位,后背笔直地靠着车厢的侧板。 门旁的丁未翔挑了挑眉,眼睛将车厢内扫视一遍,并未发现不妥,这才开口道:“主子,到地方了。” 到地方了?什么地方? 她有些纳闷的钻出车厢,入耳是一阵阵呼啸之声,脚落地没走两步便被伯劳从后面一把拉住。 低头一看,离她一步之远的地方,便是一处断崖,崖下百丈处是汹涌奔腾的河水,她刚刚耳边一直萦绕的噪声便来自那里。 四周黑灯瞎火的,半点亮光也不见,她的眼适应了片刻,借着月色向远处望去,发现这断崖之上架着一座铁索和木板搭成的桥,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丁未翔正将钟离竟从马车里扶下来,肖南回连忙上前问道:“这便是你说的旱路?瞧着不像是能走人的样子,要不我们还是......” 丁未翔瞥她一眼,不知为何肖南回又从这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敌意。 “这是关天峡上的近路,从此处入赤州边界,会比从大沨渡走快上三日。” 所以呢? 肖南回眨眨眼:“可是万一掉下去......” 钟离竟脸色虽然依旧有些苍白,但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异样:“回赤州的大路上埋伏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你要是想与他们一一打个照面、留些纪念,我也不反对,只是莫要带上我。” 肖南回哑然,她没想到这秘玺落在他们手上的消息传的竟然这样快。 钟离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慢悠悠继续说道:“当然,也不全是冲那东西来的,还有冲我来的。” 肖南回这才反应过来,秘玺落入他们手中不过是几个时辰前的事情,就算传得再快也不该这般迅速,原来是被这人连累了。 等等,之前好像是他主动提出要她同行,还说马车给她坐...... “你们两个黑心鬼,原来是要拉我们上贼船。”伯劳也已经反应过来,气呼呼地一脚踢飞地上的石子。那石头滴溜溜飞出去掉入悬崖之下,顷刻间便被奔腾的河水吞没,处处都彰显着此处的凶恶。 钟离竟对气到跳脚的伯劳视而不见,转身从马车上捧下那装着秘玺的盒子:“从接手这件东西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在一条船上了。” 这话落在肖南回耳朵里,倒是让她想起来穆尔赫时,昏河上坐渡船的险境。丁未翔用什么“同船渡”来糊弄她,怕不是从那时候开始,这人就已经将她算计在内了? 肖南回打了个哆嗦,觉得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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