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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跳贴着她的背隐隐震动,她猛地想起行宫偏殿那一晚他为她涂药的情景,连忙想要退开来,一只微凉的手将她的手臂一把抓住,又将她拉回他身边。 “离孤近些,对你有好处。” 那股若有若无的清冷气息将她包围,驱散了周遭那令人恶心眩晕的味道。 肖南回没动,任由那只手轻轻牵着她向前走去。 她不明白为何那人的手是凉的,却令她四肢百骸都热了起来。 “到了。” 丁未翔掏出火引点亮了墙壁上的火把,四周终于有了些亮光。 四四方方的密室正中,只有一张窄而长的台子,台子上盖着一块白布,白布下隐约是一具人体。 肖南回有点反应过来那股味道从何而来了。 丁未翔走到那张台子前,将那张白布一把掀开。 白布下是一具还穿着宫人内侍服的尸体,面容已经浮肿难辨,露在外面的皮肤变成灰紫色,两只瞳孔却已泛白,舌头肿胀半探出那张嘴,空落落的袖管里是被砍掉一半的手臂。 她终于明白方才皇帝为何说肚子空些有好处。 就眼下这番情形,如果肚子里有东西,恐怕顷刻间就得吐个干净。 “离近些,仔细瞧瞧这人你可见过?” 肖南回定了定神,随即屏住呼吸凑近几步,努力辨认着那张已经面目全非的脸。 说来也是奇怪,按理说已经腐烂到这种地步的尸体是很难辨认的,但肖南回还是一眼就认出那张脸正是那晚在行宫时莫名袭击她的宫人的样貌。 那张月色下诡异的笑脸她不会忘记。 “回陛下,此人应当就是那晚与我在行宫交手的人。” 夙未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晚之前,可曾见过?” 肖南回十足肯定地摇摇头:“未曾。” 夙未将目光转向丁未翔:“可是从宫外混进来的?” “臣此前也做此推断,因此查错方向,随后才发现并不是。”丁未翔边说边上前一步,将一份记录宫内人员名录的简牍递到夙未手中,“此人名唤许睿,是皇宫内殿的一名寝官,入内务司已经六个年头,平日里做事还算规矩,焦松祭典之时便让他随驾同行了。” “内殿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后院?” “事发那日,因祭典人手不够,便抽调他在外院当差一晚。” 想起行刑那一晚的情形,肖南回的肩又开始隐隐作痛。 行刑结束时,她因为疼痛而精神恍惚,但隐约还记得一些情形。 “我记得当时他在行刑处候着,行刑的讯吏指派了个人引我去宫门,他便站了出来,说是带我去宫门,可路却走得不对。” “他在攻击你前,可有说些什么?” “他说......”肖南回眯起眼,努力回忆在曼陀罗花圃中的那一晚,“他好像说同我见过,但我却没有任何印象。” “那你可知他为何要杀你?” 肖南回摇摇头,她回想起这人先前在岭西审问安律的手段来,觉得有点说不通。 “人既然都抓到了,难道就没问出什么来?” 丁未翔听出她话中意味,看了她一眼才开口道:“我当时留了手,只在断其手臂、未想过要取他性命,但他却当场便没了气息。” “死因可有查明?” “仵作说血瘀于心脉,似是死于心疾。” 心疾发作,当场毙命,似乎也说得过去。 毕竟就算是再穷凶极恶之人,见识过那晚丁未翔的一刀斩也难说不会腿软。 肖南回瞥一眼这相貌平平无奇的带刀侍卫,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做了他的敌人。 丁未翔并未留意肖南回的目光,他此刻的脸色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古怪。 “还有一事未秉明陛下,属下不知是否当讲。” “要只字不提。既已提起,便讲明白。” 丁未翔被噎了一句,梗了片刻方才开口。 “这具尸首运回至阙城时距离身亡那日已过去整整七日,但因为天气尚未转暖,按理说腐败程度应当还算轻微,只是验尸时仵作却十足把握称:此人死去至少已有半月有余。” “什么?”肖南回的不可思议跃然脸上,视线又落回到那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上,“可他明明......” 她说不下去了。 寻常尸体在如今的气温下存放七日,当真会腐烂到这个地步吗? 可如果他并非死于七日前,她那日见到的会走会停、会说话又会行凶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夙未的脸上依旧没什么太大表情,只流转的眼神间显露出一点沉思。 “此人半月前的行踪可有核实过?” “属下都一一核实过了。据那几日当值的内侍总管所言,许睿半月前仍照常在宫内当值,与差簿上记载也无出入。” “期间可曾外出?” “未曾离开过宫内,只在正月廿三那日告假了半日,说是身体略有不适。” “尸体运送途中可有旁人经手?” “属下全程负责押运,旁人既不知晓也无从经手。” 空气陷入短暂的凝滞,无人可以打破蛰伏在黑暗中的谜团。 肖南回的思绪却在这一瞬间飘远。 如果,她是说如果。 许睿那一晚确实已经死了呢? 她突然回想起那晚的一些细节。 她跟在那盏摇曳的宫灯后,似乎鼻间总是闻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腐臭味。当时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毕竟皇家行宫,怎可能有腐败之物?可如今想起,却突然有了不可思议的答案。 她那日根本不是跟在一个活人身后,而是跟在一具死去数日的尸体背后。 思及此处,她突然涌上一种战栗和恶心的感觉。内心深处的疑虑像落入水中的墨迹一般扩散开来,肖南回感觉到自己对常识的某种认知正被又一次打破。 就在此时,夙未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除去你斩其手臂留下的痕迹,这具尸体上可还有别的外伤?” “倒是有一处,不知算不算得上。陛下需得离近些才能看清。” 丁未翔端起烛台靠近那尸体另一侧的手臂。 烛火下,那根肿胀的手指尖上,赫然有一处不起眼的黑点,瞧着像是不小心扎进手指的一根刺。 “这是什么?” “属下不知,那验尸的仵作也说不清。兴许是某种毒物或是虫蛊留下的痕迹,属下已遍请宫中精通此道之人查看过,但无人可以道出一二,遍查典籍也无医书记载。” “等下。”肖南回突然出声,随即看向身边的丁未翔,“我记得那日长宓台祭典时,有个站在人群中摇铃铛的人,那人的画像你现下还留着吗?” 丁未翔立在原地,一时没有动作。 “还有一张。” “你可有拿给陛下看过?” “刺杀之事尚未有定论,那画像也不过是路边一个算命先生随手画下的......” “拿出来。”肖南回急声打断,一时顾不上丁未翔的反应,“拿出来给他看看。” 一种说不出道不来的直觉在她脑海中的碎片间牵线连接,隐约勾勒出这背后真相的轮廓,她想要看得再仔细些却又无从下手,只能凭着感觉抓住其中一二去验证。 丁未翔的目光与她相对,似乎在考量她话中那份急迫的缘由,一旁夙未却已开口道。 “无妨,一张画像而已,便拿来看看。” 主子发话,丁未翔只得掏出那张皱巴巴的通缉画像。 “属下曾拿此画像在焦松县城内外百里展开搜捕,最终却一无所获,故以为此画像可能同那凶徒有所出入,便没有第一时间呈给陛下。” 夙未没有开口,只沉默地接过那张纸。 薄薄一张纸被他捏在手中,烛火的映照出的光在其中跳跃,连带着上面勾勒的人像也似鬼影一般扭曲起来。 肖南回紧张地看着他面上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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