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依靠便是青怀侯府,可义父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能分心来护她? 她真的能依赖那一点来自孤月的光亮吗?那是黑夜里温暖她的光,还是只是无情夜空中、亘古不变的一种存在罢了? 许久没有听到她的回应,夙未垂下了眼帘。 “让孤来猜猜看。你觉得孤残忍?” 肖南回哑然。 她的心思他都知道。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无从遁形。 “世人赞美真言、憎恶欺骗,可到头来却常常宁可相信谎言。你以为的种种情非得已只是粉饰太平,而孤只是将一切的真实样子放在你面前。”他的声音在画居里回响,字字掷地有声,“这杯酒是如此,你以为的残忍亦是如此。” 他说话向来是柔和而曲折的,如今却似刚磨好的刀子一般,锋芒直指她心底薄弱之处。 从过往种种到如今她同肖准间的关系,一切都是早已注定、她却不忍拆穿的真相。可她已与这些真相相安无事多年,为何他一出现,就将一切搅得天翻地覆? 便是她当真盲目蠢钝、自作自受,他就没有从中搅弄风云、兴风作浪吗? 肖南回的心又开始狂跳,一股气憋在胸口不吐不快。 “薄夫人作茧自缚、罪有应得,只是今日本是王府喜事,此事又因我而起,这番闹大实在令人惶恐。肖府已立危墙之下,恳请陛下网开一面,莫要再将我架在火上烤。” 她一提起肖府,那人神情便瞬间冷了下来。 “你言下之意,是孤利用了你?” 肖南回依旧沉默,她的沉默中透出一种执拗。她不明白这种没来由的执拗因何而起,只觉得自己变得有几分自欺欺人,又或者她其实从来都是如此。 烜远王如今手握光要营数十万精兵,天家血脉出身,朝中威望又高,便是先帝在时都免不了几分猜忌,何况如今。 或许皇帝只是借她的事敲打对方,而那薄夫人便是正好撞到了刀口之下,成了祭品罢了。 或许他做这些,并不是因为她。 按理来说,这是很正常的。可不知为何,心中竟会有些酸楚。 握紧的拳松开又握紧,她望向花桌旁神色冰冷的男子。 “那且容臣一问。陛下今日,究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夙未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冷硬,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要刻在石碑上一般顿挫。 “守陵祭司宗大家当年奉旨离都,按律至死不得踏入都城半步。孤对他有所猜忌,于是便不请自来。” 果然,他对这宴席之中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并不是因为她可能会身处险境,而是因为这宴席中有他要探究之人。 “怎么?你失望了吗?”他的目光自晦暗中向她投来,带着锐不可当的审视,直直要将她穿透一般,“可人心就是如此,既担心瞧得不够真切,又惧怕瞧得太过真切,便要令人失望透顶、厌恶作呕。” 如果说先前被说中心中所想,她还只是内心有些惊愕,如今被毫不留情地点明心思,却是有种火辣辣的羞耻感。 而更令人羞耻的是:她确实失望了。 而之所以会有失望,是因为她对某些东西产生了期盼之情。 “陛下玲珑心窍、善取人心,我怎会是对手?” 此话一出,便是变相承认了她的失望。 可没有期望,哪里来的失望呢? 面对她的讥讽,夙未并没有动怒,神色反而在一瞬间便柔软了下来,声音也轻缓许多,一时令人分不清是在说于旁人听还是自言自语。 “孤并非因你而来,却因你而动杀机。要知道,喜怒哀乐于孤而言,本是已很遥远的事情了。” 他的声音很轻,落在肖南回心里却又石入深潭、泛起涟漪。 生而为人,怎会没有喜怒哀乐? 佛法有言:有所牵挂、有所在乎,心绪为情牵动,才会有爱恨痴嗔、生死离别。 她会是,那个牵动他情线的人吗? 她决定主动出击、刨根问底。 “敢问陛下杀意为何?” 对方不答反问。 “你可知你只身去追的那褐衣老者是何人?” “我只知他是祭司,其余的......”她下意识地一顿,最终还是将那带子的事吞回肚子里,“其余的一概不知。” 夙未的手指轻轻扣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似在回想什么。 “你还记得,在天沐河古道悬崖之上、晦日祭典长宓台前出现过的紫衣剑客吗?” “记得。”肖南回点点头,“可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与他无关,与他手中之剑有关。”他的手指顿住,敲击声也随之停止,“传闻铸剑之时有占卜大家将天地间最为重要的一卦封在剑中,并言时机到了,卦象自然会现世而救天下。此剑赤金铸就,锋长三尺一寸,格宽三寸半指,一体而成,无纹无铭,唯鄂处有一点赤色。便是动爻之剑。” 肖南回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但更匪夷所思的事还在后面。 “此剑铸成之日便被赐予当时的安道院保管,意欲斩尽世间谗言妄语之人,是为清君侧而生。三十多年前被其最后一任主人带离安道院后,便消失于世人视野之中。” “你是说,那燕紫是安道院的人?” 肖南回话一出口才觉出不对。 动爻剑三十年前已离开安道院,而燕紫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 “孤说过,紫衣手中乃是窃来的剑。动爻剑原本的主人确实出身安道院,他与谢黎同年入安道院,两人修为相近、不惑之年已位列宗师,谢黎最终留守安道院,而他则选择入世、成为先帝生前近卫。此人姓宗名颢,便是你口中的宗先生。” 肖南回定定立在原地,只觉得浑身血液流动的速度仿佛凝滞一般,而先前破败的思绪却在缓缓拼合在一起。 有什么真相就要呼之欲出,而她竟不敢直视其一二。 “陛下为何......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于我?” 他竟然笑了,笑意中带几分举重若轻。 “将这一切主动告知于你,总好过你头破血流、费劲心力去查。” 她倒抽一口气,头一回对他那种满不在乎的语气感到困惑与力不从心。 “你就不怕我......” 不怕她就这么将实情告知肖准?不怕她就这么揭开了那层真相?不怕他们可能从此之后便落得仇人相见的场面...... “你会吗?” 他的笑意停在嘴角,眼底一片沉寂。 就在这画居四壁之间,方才还有一室旖旎,如今似乎又泛起初春的寒气。正如眼下这番情形,令人分不清究竟是一场情人间的斗气、还是押上生死存亡的赌局。 冷不丁,单将飞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陛下,青怀候求见,就在院子外头候着呢。” 帝王收回了目光,再抬眼时已恢复了平静。 “让他进来。” 他泰然自若,肖南回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她当然知道肖准为何会来,是她个把时辰前教伯劳去叫的人。肖府中,能在她出事时来救场的,也就只有肖准了。 急促的脚步声拾阶而上,隐隐夹杂着甲衣摩擦的金鸣之声。 他还穿着甲衣,想来是方从军营回府,便教伯劳火急火燎地给催过来了。 她心底已经忍不住开始后悔。眼下这番光景,简直比她真的出了事还要令人煎熬。 肖准的身影极有分寸地停在门外三步远的位置,除弁行礼道。 “臣肖准,叩见陛下。” 过了片刻,帝王的声音才徐徐响起。 “青怀候不必多礼,只是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臣今日有军务在身,故托义女与烜远王贺喜,听闻席间她认错了人,担心她一时莽撞闯下祸端,特意赶来。不知陛下在此,不周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相关推荐:
鉴宝狂婿
弟弟宠物
沉溺NPH
武当青书:诸天荡魔至洪荒
恶蛟的新娘(1v2)
一个车标引发的惨剧(H)
桃源俏美妇
婚里婚外
娘亲贴贴,我带你在后宫躺赢!
过激行为(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