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到到达终天之地。” “好。” 她感觉到他的气息渐渐在她的耳畔消失,那只紧握她的手慢慢松懈下来。 “不要怕,我们都会活下来的......” ****** ****** ****** 阙城畿辅官道北段,赵友山正在一棵梓树下面躲太阳。 他连值了几天夜,终于轮上了白日里的差事,早早交代下去做事的人,便寻了午后这点空档打起瞌睡来。 眼刚闭上,一阵风擦着他那汗涔涔的脖子而过,倒有几分舒爽。 他惬意地眯起眼来,刚要翻个身挠挠屁股,冷不丁一张薄纸贴上他的脑门,发出啪的一声。 赵友山猛地睁开眼,暴起大喝一声。 “谁?!” 一名黑甲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他面前,而他方才竟半点也没有察觉。 赵友山直觉不妙,立刻拔出佩刀来,而营中驻守的士兵闻声也迅速赶了过来,将那不速之客团团围住。 赵友山情急之下拔刀,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脑门上还粘着那张纸,连忙将纸扯下。 纸上是那叫做鹿松平的通缉要犯的画像。 这些日子他白天瞧夜里瞧早已看腻,可当他视线掠过眼前男子的脸时,他又几乎不受控制地将视线移回那张纸上。 看完纸,又看人。看完人,又看纸。 眼见那赵友山额头冒汗、一言不发,周围那一圈兵卒更紧张了。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是否要对那正中的男子出手。 许久,鹿松平终于伸出两根手指,从赵友山手中拿过那张纸。 “不像吗?可能是神韵差了些。” 那赵友山回过神来,脑中闪过军中严规四十四条,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找回了自己的嗓门。 “拿下!把他给我拿下!” 众人终于得令,瞬间一拥而上。 一盏茶后,整个丁字六营便整整齐齐地聚在了那棵梓树下,扶胳膊的扶胳膊、揉大腿的揉大腿,一片人仰马翻的景象。 鹿松平收了剑,从腰间解下腰牌扔到了赵友山脸上。 “事出紧急,我问你答。事后若有人问责,你便说军令难违。” 赵友山点点头。他也只能点头。 “先前是否有一辆拉棺材的马车从畿辅东边经过、赶车的只有一人?” 赵友山本就是个在军中混了多年、有几分油滑的主,见鹿松平的面相有几分阴柔,又没有伤人性命的意思,那含含糊糊的话便下意识地从嘴里蹦了出来。 “或许有过,只是属下每日在各个关卡轮岗,其间不知见过多少车马小厮,莫说是个拉棺材的,便是达官贵人都见过多少,记不清都是常有的事。” “好一个达官贵人见过不少。”鹿松平的语气变了,虽然仍是轻声慢语,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阴冷气息,“不知那些贵人如果知晓,朝中通缉的要犯是你亲自放入都城之中,是否会想些法子为你开脱。” 这一句正中赵友山命门,以他的出身和能力,能混到军中如今的地位已是不易,再熬上几年便可领了银子回家养老,可若是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岔子,他这半辈子刀尖舔血、沙中求水的苦日子可算是白捱了。 “属下想起来了!是有些印象,那夜......”赵友山费力回想着两天前那个困乏的夜晚,努力让自己磕磕巴巴的记忆连成一条线,“那夜天光前不久,有个黑瘦老头赶车经过,他说是从焦松来的,去大围镇投奔亲戚,车上运的是他儿子的尸身,车子周遭臭不可闻,属下几个确认过他并非通缉要犯......” 赵友山说到这,突然打了个磕巴。 他有些怯怯地看一眼面前人的神色,见对方并无恼意,这才低声将话倒干净。 “......便、便让他过去了。” “可你并没有仔细查看那木板棺材里装的是何人。” 鹿松平的声音凉凉的,简直比方才那一阵小风更令人清热下火。 赵友山捏紧了拳头,突然跪地行礼。 “是属下疏忽,但属下愿意全力补救、将功抵过。” 他许久不行这样的大礼,腰带勒紧腹间肥肉,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然而那鹿松平似乎有意让他就这么跪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出声道。 “倒不完全是个蠢的。知我身份,没有退缩,也有些气魄。起来做事吧。” 赵友山松了一口气,扶着腰站起身来。 “鹿中尉有何吩咐。” “选几个你手底下最机灵的人、最快的马,兵分两路去送信。一路往西寻光要营领将卫将军夙远修,请他传信安道院,信中细节我会亲自做密报。另一路北去寻雁翅营北关口,将我的腰牌呈给守将颜广,请他即刻带兵封锁斗辰岭至羽林别苑的山麓一带。” 赵友山一一应下,迅速做了排布,一转头,鹿松平已经在清点马匹。 不安在赵友山的心头升起。 下一瞬,对方便将他的佩刀扔还给了他。 “你带上其余的人,随我前往羽林别苑。” 羽林别苑不是在雨安?雨安可不是个好地方,十几年前出过乱子,几个月前又出了乱子。 赵友山不想走,但他心知肚明,这一趟他是非走不可了。 “小的家中尚有七十老母和一对稚儿,敢问中尉此去是否凶险?如若有性命之忧,小的便留封家书与妻儿,免得来日再无能够开口之时。” 鹿松平牵出一匹黑马,银光出鞘、瞬间挑了那鞍子旁挂着的酒囊布袋。 “你当知晓,穿上这层皮的那一刻起,便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与其留书一封,不如给我打起精神来。迈过这道坎,平安富贵就都是你的了。” 第158章 肖南回总觉得:挨过饿的人,总是比寻常人更能忍耐。 她能孤身行千里路,走出沙海、翻过雪山、穿越绿洲。她以为只要有信念,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可抵达的。 但她没有想过,原来比饥饿和干渴更难捱的,是黑暗。 无尽的黑暗。 她的火把在一个时辰后就熄灭了,随之而来的,是没有边界、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不见日月星辰,使得时间的流逝感变得更加缓慢,像是没有期限的刑罚,要将人心底最后一道防线也击破。 每当情绪濒临崩溃的时候,她便会抓起他的手、轻轻贴在脸上。 他的掌心似乎比四周的岩壁泥土还要寒凉,但残存着的那一点清冷的味道,总是能令她安下心来。 密道内的地面虽然略有不平整,但与那斗辰岭上的山路相比还是平坦许多,只是她如今身上还要负着一人,眼前又漆黑不见五指,常常走着走着便撞上岩壁、擦破肩膀。 起先她觉得他很轻,似乎没有比杜鹃重上多少。慢慢地她觉得他越来越重,似乎要比攻城战中举大摆锤的马前卒还要重。 每当这时,她便会坐下来,一边喘息一边大声咒骂丁未翔那倒霉鬼,仿佛这样对方便会为了回护他的主子而突然出现在眼前。 骂人骂的久了难免口干舌燥,她身上没有水囊,只能趴在石壁上,用舌头去舔岩缝中渗出来的水。趴的时间久了,她总觉得喝进嘴里的水还没有她流的汗多。 渐渐地,休整也并不能很好的恢复体力,有时一停下脚步,双腿便好似灌了铅一般、再也不想挪动半步。 但她不允许自己在原地耽搁太久,数着自己的脉搏心跳、掐着时辰重新上路。 前几里路时,她偶尔还会停下脚步,仔细听一听周围的动静,幻想着若能听到沈家与丁未翔厮杀的声音,也是令人心头宽慰的。然而从踏出第一步起,除了自己的喘息声和脚下山石摩擦的声音,她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在这座大山的山腹中前行,一切声音和光亮都抵达不了这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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