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她开始用入睡的时间来推算日子,从起先的浅眠到最后的长梦不醒,这种算法也渐渐失去了准确性。 就在她深陷于第五个长梦时,昏昏沉沉中,她隐约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睁开了眼,却并不肯定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那响动就在她手旁不远处,不一会变成一种毛茸茸的触感在她指尖上骚动。 许久都使不上力气的手腕猛地一扣,一阵尖锐的吱吱声在她手心响起。 是只瞎眼的鼩鼱,方才是贴在她手上舔汗吃。 她放开了那只不停尖叫的小东西,听见那四只小爪子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声音,她突然露出了久违的笑。 有老鼠,说明这里离出口不远了。 她扛起夙未、挣扎着起身,蹒跚着跟上那只老鼠。 走上三四部四周依然安静,时间与空间都凝滞在这化不开的黑暗中,唯一一点生气便是那只老鼠。 它左挠挠、又挖挖,时不时地吱上两声,堪比这世上最动听的慰藉。 终于,她的脚踝撞上一级石阶,随即那吱吱声便消失在前方,密道中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肖南回深吸一口气,慢慢蹲下身、向前摸去。 一级、两级、三级...... 总共七级台阶,尽头是一块坚硬潮湿的木板,边缘处有半掌来宽的缝隙,那老鼠便是从那里钻出去的。 她的腿开始哆嗦,长久以来积累的疲惫在这一刻开始向她袭来。 她将身后的人放在石阶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陛下、陛下!” 急促的呼唤声在密道尽头碰撞徘徊,仍是没有回应。 她再次探查他的脉搏,虽然一切平稳,但人依旧是五感尽失、没什么反应。 先前她也曾带他在荒漠的尽头逃亡,彼时情况或许更加危急,心中不能说是不慌乱的,但不知为何,他若还醒着,她便觉得不那么孤立无援。 饥饿和疲惫侵袭着她的身体,却令她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没有急于去推那扇木板,反而屏住呼吸,凑近去听那门板后的动静。 这条密道是从沈家挖通的,鬼知道密道的那头会有什么。别是方从狼口逃出,又入了谁家的虎穴,她如今可是没有半分力气去和谁打架。 然而,她更没有力气顺着原路返回了。 木板那头静悄悄的。像是花楼里叫价最高的姑娘,没到春宵前那一刻,就是教你瞧不出半点声色端倪。 是生是死,就看门的那一边是什么了。 想到这里,她反而平静下来,抽出那柄因为飞线而卷了刃的匕首,插入入那木板的缝隙处,双手手臂一拧、右腿拼尽全力狠狠踹向前。 一阵沉闷的木板断裂声响起,肖南回推开了前方的木板,一股腐朽潮湿的味道连带着土灰劈头盖脸地落下来。 肖南回狂咳了一阵,有些不确定这劳什子地道是否当真是通到外面。 烟尘散去她眨了眨眼,这才发现四周依然很黑、看不见一点星光或月亮的影子,空气也是不流动的。 肖南回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会是死路吗? 她握紧了拳头,将身后的人拉拽过来、刚要背起,腰还没直起来,头便狠狠磕了一下。 她吃痛地叫了一声,只得又蹲下身来,抬手去摸头上的位置时,却摸到了一层木头搭的板子,板子上的裂痕同方才那木板上的缝隙一样,有些约莫有了一两指宽,一看便是有些年头了。 哪里的屋子?为什么会有这么低矮的棚顶? 她该不会、该不会是在一口巨大的棺材里吧? 想到前几天的所见所闻,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她的背脊爬上后脖颈,一个人面对未知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她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但她不能退缩。 现在他只有她了,如果她退缩了,他们可能都要死在这,那天成可就没有皇帝了。 不,不可以。 他那样落落玄宗、玉盏映月般的人,怎能死在这样一处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而她一生向往温暖的阳光、自由的远风,人生的最后一刻怎能这般憋屈? 肖南回握紧了拳头。 不论黑暗中究竟是什么,她都只能前进。 深呼吸几个来回后,她终于半弓着身子、鼓起勇气向前走去。 刚迈出一步,她便觉得脚下碰倒了什么东西。 “咚”地一声重响。 一个圆滚滚、有些分量的东西在她脚下轱辘了几圈后停住了。 她咽了咽口水,静静听了一会,确定那东西不动了之后,才敢慢慢伸出手去摸索。 凉凉的,圆咕隆咚的,上面好像还有点扎手的毛毛。 肖南回一愣,不死心又摸了一遍,脸上的表情渐渐从迷茫变为震惊。 随后她连忙又往前走了几步,再蹲下来摸索一番。 这一回她摸到了个长圆状的东西,一头光溜溜,一头有些疤疤癞癞的。 她一屁股坐回到地上,发了一会呆后突然笑出声来。 一个冬瓜,一棵白菜。 她似乎知道这是哪里了。 ****** ****** ****** 三日后,阙城西南一条沙土飞扬的小路上,一辆牛车吱吱嘎嘎地驶过。 烈日当空,那牛车的车顶只扯了半张破布,往左拉点右边便露出来、往右一扯左边便又露出来。 破布下并排坐着两人,一灰一白。 车轮一癫,驶过路面上一个土包,又扬起一阵带着干牛粪气味的黄土来。那白衣裳的沾了土和灰,几乎就要和那灰衣裳的成了一个颜色。 一空摘下斗笠,抖了抖笠帽上的土,重新戴回脑袋上。 “还有几日?” 郝白面无表情,他口鼻以下都用一块布遮了个严严实实,整个人不动如山,竟生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势来。 “不知道。” 年轻僧人像是完全读不懂身旁人的脸色,语气中不掩惊讶。 “你不是晚城人?怎么连回家需要多久都不知道呢?” 郝白终于动了。 他眨了眨眼,便觉得有沙土粒子扑簌簌地从眼睫上掉下来,随后又一把将系在口鼻上的布扯下来,扔到了牛屁股上。 “我只知车程需要几日、马程需要几日、哪里知道牛车需要几日?!” 年轻僧人不知从哪摸出一柄蒲扇来,优哉游哉地扇呼起来。 “天干物燥,郝施主要学会清心静心。” “上路也有三日,你连一块铜板都没出过,我身上统共只剩三十文钱,难道剩下这百里路是想一路乞讨要饭吗?!” 一空的扇子不停,另一只手搭个凉棚望向远处。 “郝施主说话不要这样难听,这叫化缘。” “化缘?!从前日到现在,你都化到了些什么?若不是我临行前带了几只烧饼,怕是还没走出赤州就要饿死在路上了......” 郝白喋喋不休的声音在燥热的荒野中扩散开来,就连那老核桃树下躲阴凉的老鸹都懒得搭理他。 空气因为高温而扭曲波动,就连那条土路也似乎变得弯弯曲曲起来。远处的一株大杨树在路中投下一块阴影,猛地一瞧像是将那条路分成了两截。 一空眯起眼来,不知看到了什么,起身拍了拍那老黄牛的屁股,牛车便吱吱呀呀地向那棵树驶去。 这短短一段路又走了能有半柱香的时间,等到离近了两人才看清,那树下的阴影中停着两辆马车。马车的车顶新上了漆,树间的光斑落在上面,亮闪闪的一片。 一空的眼睛似乎被那光照亮了,掸了掸身上的土,十分愉快地看向身旁烦躁的郎中。 “盘缠来了。” 郝白的唠叨声戛然而止。 最近他流年不利,仅有的几次远行经历中,不是九死一生险些被割了脑袋、便是被骗进寨子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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