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都城贵族子弟许多会用香囊计时,只是这东西男子带着多少有些违和,是以她以为夙平川这样尚武又薄脸皮的人断然不会带的。 不欲令对方难堪,她主动收回目光。 “左将军若还有事,去忙便可。从这里到宫门的路我还是认得的。” 夙平川不语,只定定望着她,许久才将视线缓缓下移。 “这是解甲剑?” 她摸向腰间、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夙平川的询问中并无太多欣喜和惊讶,反而有些令她觉得没话找话。 他凑近半步,似乎在细看那柄剑。 “师父竟将这把剑送给你了。我拜师多年,她连碰都没让我碰过。” 肖南回想了想,解下剑鞘递了过去。 “那......要不要试试?” 这回轮到夙平川愣住,他似乎确实是想同她再说上几句话,却没想过对方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他们很久之前就相见过了,真正相识却是那场荒唐的比试。 但诚如她对李元元所说的那样,她与夙平川之间并未分出过胜负。 年轻的小王爷终于松开了手中的香囊,迟疑着接过那柄剑。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却是烜远王身边的青衣小厮。 “少爷,王爷在前面等您呢。” 她看到夙平川的脸色像入冬后枯萎的树叶一般褪了色,随即垂下眼来。 “再容我一盏茶的时间。” 那小厮不说话了,但也并没有回避,就静静站在十几步远外的地方。 夙平川一手托住剑鞘、一手缓缓抽出了手中长剑。 解甲在秋月下发出一声清吟,剑身雪亮,完全看不出是埋于冢中多年的样子。 “好剑。” 他由衷地叹一声,随即仗剑而起、凌空连击。 少年的脸上依稀还有江湖儿女的意气风发,他的眼睛很亮,那是一种没有经受过朝堂侵染、权势倾轧的浩然之气,他的身法同李元元有七八分的相似,大开大合间气息流转如江河奔腾不息,但又有两三分的不同。 她私以为,那两三分便是夙平川独有的某种特质。一半稚气、一半真诚。 从前的时候她对他有些成见,比武切磋的时候总想着赢他,是以从未好好欣赏过他的剑法路数。如今真的好好瞧上一瞧,他的剑其实使得不错,李元元确实是个好师父。 一剑舞毕,夙平川仍立在那里,手中的剑迟迟不肯归鞘。 不远处,青衣小厮又在低声催促着。 他终于缓缓将剑送回剑鞘中,雪亮的剑身一点点吞没于鞘口中,直到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不见。 “多谢肖大人借剑。” 她接过解甲,试图让眼下这点时光轻快些。 “左将军客气了,改日大可再切磋一二。” 他看着她,半晌才轻轻点点头。 “好。” 从初见她、到与她重逢、再到之后的出生入死,他对她的感受从懵懂变得明朗,诸多情感压抑心中,却从未骗过她。 但就在方才,他知道自己撒了谎。 再有三个月,他便要迎接自己二十岁的生辰礼了。 弱冠礼前,父亲要他做了选择。是继续留在军中,还是转而投身朝堂。说是选择,其实对他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可供选择的余地。他的父亲太过了解他,知晓他孤独叛逆的心底,总还有一丝难以割舍的家族羁绊。这份羁绊中,与王府相纠缠的部分并不算重,但与梅家的却是根深蔓绕。 如今的梅家早已在朝中失去了一席之地,而天家对武将的态度在碧疆平定后必然会变得暧昧,若想不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梅家需要尽快寻得新的庇护。 而他便是最好的庇护者。一个急需成长、还不够强大的庇护者。 他最终还是答应了父亲。 今日见过她后,便要收敛心思、结交世家、潜心为接手王府做准备。他的少年时光虽在行伍中度过,但到底还是自在的,遇见她更是最奇妙的一场梦。 只是梦总要醒来。这样的日子终究还是要结束了。 他羡慕那望尘楼的掌柜、羡慕她那已经死去的婢女、羡慕她一路走来亲近过的每一个人。他希望自己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可到头来,其实他们能一起走的路就只有那么长而已。 “肖大人,告辞。” 夙平川缓缓转身,终于还是踏上那条通往王宫深处的长廊。 她望着他的背阴消失在皇宫的巨大轮廓之下,仿佛注视着一只流萤就这样被黑暗所吞没。 除去燕紫,今晚她与夙平川的相逢似乎再平淡不过,但她分明又在这平淡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或许在那看不见的旋涡之中,苦苦挣扎求索的人不止她一个。 肖南回调转脚步,向着与夙平川向背的方向走去。 她沿着来时的路出了宫墙,没走多远,便见高耸的宫墙侧门里走出一个光点,依稀是个穿着朴素、棕脸美髯的高大汉子。 宫中卫士令可是将许束换下去了?何时出了这么号人物? 可她待再走近些才发现,对方并未佩刀剑,手中只掌了一盏油灯。 肖南回停下脚步,并不确定对方便是自己要找的人,正寻思着如何开口,那人却已自报家门。 “在下瞿星子,姑娘唤我星子便好。” 姓瞿?那岂非和郝白那家伙是亲戚? 可眼前这人......当真同郝白有些南辕北辙,而瞿家说到底还是同前朝乃至上古有牵连。 对方越是亲和,肖南回反而越是拘谨。 “星子......兄,不知我要取的东西现在在何处?” 对方爽朗一笑,让出条路来。 “东西没在我这,姑娘请随我来。” 这一回,她终于又回到了静波楼。 楼上秋风四起,她回望整个阙城,只觉得春雨绵绵和夏日蝉鸣仿佛不过昨日而已。 瞿星子在回廊中前行着,肖南回突然开口问道。 “敢问单常侍为何没在?以往出入这静波楼,都是他引路的。” 瞿星子停下脚步,伸出宽厚的手指向阑干外的三层宫墙。 她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俯瞰过去,只见元明殿前的光明甬道上,稀稀拉拉地站了数十来人,各个穿着朝服、也无人掌灯,瞧着很是怪异。 “那些是......” 瞿星子笑眯眯地收回手,说出的话却令人提心吊胆。 “那是从今日上朝便未退朝过的朝中元老们。姑娘方才问起的单常侍,便是因此才脱不了身的。” 单将飞在元明殿?可那里不是皇帝上朝时才能进的地方吗? 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在脑海中生成,但她此刻另有担忧。 “他们为何没有各回各府、反而聚在宫中,难道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吗?” 这一次瞿星子没有再回答。 回廊也在这一刻走到了尽头,高大汉子将手中油灯吹熄,随后开启了一间石室。 “肖姑娘要见的人就在石室内。在下便送到这了,请。” 一肚子话都到了嘴边上也只得暂时咽下,待再转头时,那瞿星子已同那盏油灯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中的回廊尽头。 她站了一会,抬脚向石室内走去。 方才迈入石室中,背后石门便翻转关上。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肖南回摸着墙壁,向着不远处微弱的烛光走去。 光的尽头是一张简陋的小桌,桌上挖了个洞,洞里点着炭火,炭火上架着个铜锅子,锅里似乎正煮着什么,咕噜噜地冒着热气。 小桌前盘膝而坐着一名须发尽白、面膛黑亮的老者,两撇眉毛短又粗,蚕豆似的卧在眼窝上,瞧着平白失了些老者气度,倒有些孩子气。 这……或许就是那传说中不曾离开过晚城的瞿家长老么? 肖南回盯着那两截眉毛发呆,对方也不言语,同样上下打量她。 两人就这么盯着对方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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