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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什么引出北城 言司城一怔,正想和她解释,却发现祝晚之的瞳孔渐渐失焦。 心底渐渐浮起难以遏制的慌乱。 孟婆汤起作用了!在他正要和她说清误会的时候! “阿晚,你先别失忆,那晚我是打算赴约的,可是虞肖绾忽然说要提前过生日……我也给你发了消息……但是没有发出去……我想过弥补你,但是我没有想到,你提前死了……” 言司城语无伦次的说着,恨不得把所有的误会说清。 但是他没有机会说清了! 躺在床上的祝晚之缓缓睁开了眼,茫然地歪头看向言司城:“你是谁?” 言司城浑身一寒,他足足盯着祝晚之看了一分钟,才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庞。 冰冷的温度刺得他心底一痛。 “我是言司城,你的丈夫。” “你叫祝晚之,我的转世妻。” 他是神明,他不会撒谎。 但言司城会挑选出最利于他的部分讲给祝晚之听。 譬如他们曾经的恩爱,他会在她生病的时候整夜守着她。 他会给她讲鬼怪的弱点。 他会找遍北城去找她想吃的宝藏小店。 听完这些,祝晚之将言司城一把推开,警惕的看着他:“我虽然不记得从前了,但是我的内心告诉我,你不是什么好人。” “至于你说的这些,更是有待考证。” 就在刚刚,祝晚之听到转世妻这三个字时,心底满是抵触。 她不喜欢眼前男人神情款款的眼神。 这种目光,只让她胃部反流,生理上的恶心想吐。 她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言司城漆黑的眼眸微沉,心上仿佛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即使祝晚之失去了记忆,她对他的厌恶却不变。 即使如此,她还是不爱他。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用玄冥镜给你看我们的曾经。” 玄冥镜,地府的法器,可以窥探人的回忆片段。 三生石也可看到人的过往,忘川水也会让人想起过去,但它们一旦被使用,那就是全部想起。 祝晚之不语,只是漠然地盯着他。 这目光让言司城心中发堵,愈发闷得生疼,温声道:“你不信,可以出去问问其他人玄冥镜的作用。” 他不会说玄冥镜可以根据施法者的心意回溯记忆。 祝晚之垂眸思索片刻,起身下了床,推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电梯,别墅内建立的电梯。 原来言司城住的地方这么大的吗? 还整上了电梯…… 祝晚之怔怔看着,等电梯来的时候,走了进去,言司城也跟着她进来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的按下了一楼。 应该是一楼吧? 正常人家的大门都在一楼吧? 抵达一楼,祝晚之走了出去,借着光看着眼前的一切景象,高楼大厦,路边有许多死状各异的鬼魂飘荡在路上,口中还念念有词:“赶快点,别又迷路了,这个月全勤奖可不能再没了。” 路边,是如血一般红的曼珠沙罗。 祝晚之走在路上,随手抓着一个鬼问:“你认识我吗?” 言司城没想到她问的不是玄冥镜,而是问别人认不认识她。 他忽然很想去把她拽回来,而后把她锁在他的房间,让她永远都只认识他。 鬼魂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认识……” 他的话在看到女人身后的阎王大人时戛然而止。 反应过来,小鬼恭敬的回答:“认识,认识,您是言夫人,也是我们地府的阎王妃,刚刚我眼拙,没有看出您来,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祝晚之神色微怔,随后淡然一笑,缓缓开口:“我不怪你,你走吧。” “阿晚,这下你相信了我是你的丈夫吗?”言司城从身后将她拦腰抱住,嗓音低沉。 祝晚之本应该相信的。 毕竟言司城长得好看,又是阎王,还对她深情。 可奇怪的是,祝晚之此刻心中一片空荡,甚至有一股莫名的恐惧和愤怒。 这样的感情来的毫无源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强压在心底,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露头。 祝晚之一点点掰开了言司城的手,转身,冷淡的看着他:“我相信了。” 輙镺隗鳦賉镔歔眑榲啃硝鷗駘擙邈熀 言司城怔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 她是说相信了,可是他在她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光亮,像是成为他妻子这件事,让她绝望无比。 言司城在祝晚之眼神中看到了空洞。 他这样的人,历经千年,身为阎王,横行世间从来无惧。而此刻,他却害怕了,他伸手将人拽进自己怀里,仿佛这样祝晚之仍旧爱着他。 祝晚之毫无挣扎,却也没有一点回应。 她的灵魂和死了没有区别,不会朝他笑,不会对他哭,不会对他说话。 一切的一切,都成了言司城的一厢情愿。 只有他守着那千年前的爱,与千年后的情。 这天晚上,祝晚之在别墅门口坐着,来一个鬼,她就问一个鬼,问他们她究竟是谁,但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她是阎王妻。 这不是她想要的回答。 她不信自己只是阎王妻,她该有一段自己的人生,譬如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的事业,她是怎么死的…… 但是关于这些,她统统都想不起来。 言司城寸步不离的跟在祝晚之身边,看着她询问无数鬼魂,眼底的情绪起伏不断。 他不是没有想过把她的家人接到她的身边,好让她安心一些。 可是他不敢,怕祝父祝母把所有的真相告诉祝晚之,刺激到她,将自己的连哄带骗打造的美好打破。 “阿晚,我们去人间吧。”他敛起心绪,走到祝晚之身边。 祝晚之抬头看他,怔了片刻:“人间?可是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阎王大人,我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我一点都记不得?” 言司城默了很久。 “你是……坠落山路而亡。” 祝晚之没有说话,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全然看不出一点坠落山路死去的面目全非。 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去人间,我已经死了,鬼应该要活在地府里,而不是去干扰凡人的生活。” 她听路过的鬼说的,有的鬼魂飘荡在人间,半夜觉得冷的时候,还会飘去别人家里,和别人抢被子。 仗着屋主半梦半醒,欺负他们。 言司城僵了一僵,心脏不由抽痛,“那我们就在地府,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祝晚之不需要他陪。 在她劝说多次下,言司城终于眸色晦涩的看着她:“好。” 然后,言司城给祝晚之派了几十名地府保镖跟在她身后看着她。 祝晚之对于他的所作所为,只觉心底一沉。 正走在路上,徒然一个白色的身影闯入眼帘,对方深深的望着她,眼神复杂。 保镖们见他们对视良久,心下不由惶恐。 阎王吩咐,不许任何祝晚之认识的鬼魂靠近她。 回过神,保镖们上前挡住景铭的视线,朝祝晚之恭敬道:“夫人,我们回去吧。今天已经很晚了,不如我们明日再逛?” 祝晚之漠然点头,转过身正要走。 “哐当——” 一声巨响从身后响起,像是什么铁物被重重撂在地上。 保镖们神色惊慌无比,死死地盯着她后面。 祝晚之拧着眉,转过身,只见一身白色风衣的男子,手中提着一个铁桶。 而桶里面,则是色彩斑斓的忘川水! 毫不设防,那男子拎着忘川水,就猛然朝祝晚之泼来! 祝晚之下意识闭上了眼,慌乱过后就冷静了下来。 那个男人是谁?他认识她吗? 那样的眼神,绝对是认识她的。 为什么她的故人要朝她泼忘川水? 难道…… 祝晚之心底有了猜测,等了很久,脸上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冰冷触感,反而等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晚……” 祝晚之睁开了眼,只见言司城眸色深沉的看着她。 他挥了挥手,施法将祝晚之弄昏过去,而后将人接在自己怀里。 景铭咬着牙,似乎忘记了言司城是阎王,冲到他面前朝他吼:“言司城,她已经不爱你了,你为什么要对她纠缠不清呢?” 言司城眼神冰冷地看着景铭:“我们夫妻二人的事,哪里轮得到你置喙?” 景铭一噎:“你们已经离婚了!是你自己提的!她也说过了不想再见你!” 围观的鬼魂们瞠目结舌,暗叹:真是勇士,居然和言总硬刚! 言司城不想和他多说,给保镖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把人拖走。 景铭被他这样的漠视的态度,气的不行:“言司城,你能瞒她一时,能瞒她一世吗?没有过去,她自己难道就不会生疑吗?” “你之前与她离婚,那样的不留情,放任那些流言蜚语,所有人都以为她才是那个第三者!是你先把她作践到泥地里,现在却又追她追到地府,还给她灌下孟婆汤!你凭什么随意玩弄她的感情——” 他猛然止住了话,言司城的眼神太过骇人,身周的气势森寒无比。 众鬼也停下了看戏,纷纷躲到角落里。 言司城站在那里,抱着祝晚之。良久之后,他才目光沉痛,冷笑开口:“我找了祝晚之千年,她就该还我千年。” 千年的时光很长很长,长到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感兴趣,言司城除了在地府处理事务,他就在人间寻找祝晚之,一直找一直找。 找到他生命走到尽头,找到他颓废,颓废后又复燃希望,而后失望透顶。 他始终无法放弃寻找自己的妻子。 他知道自己一旦放手,这世上就不会再有人记得他的妻子,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们那一段感情。 景铭看着言司城,看着他眼中的执拗,好一会,才道:“你执念太深,终究只会害了祝晚之,也害了你。” 言司城没有说话,抱着祝晚之离开。步伐顿了顿,叫住了保镖,吩咐道:“阿无,把他从白无常中踢出去,把他丢进轮回眼。” 他算不得一个很大方的人,既然景铭敢挑战他的威严,那就让他付出点的代价。 回到卧室,言司城将祝晚之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用眼神描绘着她眉眼的每一处。 祝晚之缓缓睁开眼的时候,直接与他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对上。 着实吓了她一跳。 祝晚之想起昏过去的一幕:“我为什么晕了过去?你弄昏的我?” 言司城抬眼看她,并没有隐瞒,回道:“那个男人,你认识,他曾经在阳间的时候,对你口出过恶言。” “我弄晕你,是怕你再听到那些污言秽语。” 说着,他手掌心白光乍显。 而后渐渐浮现一面金色铜镜。 祝晚之拿过镜子,怔怔看着镜面里—— 她在舞蹈课上,没有舞伴,老师提议她和剩下的男生组队。 一身运动服的景铭,眼神厌恶的看着她:“她太脏了,我退出。” 祝晚之僵在床上,勉强地笑了笑:“我还以为……” 她还以,景铭是她的朋友…… 言司城一直沉默看着她,喉结微微滚动,沉声道:“阿晚,你要记住,你不能碰忘川水。” “忘川水里有无数亡魂,它们没有记忆,只凭着本能相互撕咬,而后变成一个个白团,再度轮回。” 祝晚之听不懂,这和她不能碰忘川水有什么关系? 言司城低头看着她,语气温柔,带着蛊惑之意:“你也是亡魂,如果碰了忘川水,会痛的。” 祝晚之抬起头来,看着他认真问道:“那个叫景铭的人,特意提一桶忘川水泼我,就是为了让我痛吗?” “看来我和他是有深仇大恨啊……”祝晚之顿了顿,自嘲道,“究竟是多大的怨恨才让他死了都不放过我……我以前是个很坏的人吗?” “还有,他为什么说我脏啊……” 言司城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终于听不下去了,倏然站了起来。 因为身高一米九的原因,他总是给人一种压迫感,可就是这样一个稳重成稳男人,似落荒而逃一样离开了卧室。 只匆匆留下一句话:“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祝晚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掀开被子,缓缓起身跟了上去…… 刚出门,言司城就见眼前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白无常的组长谢必安。 他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门口,双手抱怀,倚在树边,转头淡淡地看着言司城。 “言总,你要把我的人给辞退?” “那是对他的惩罚。”言司城蹙着眉,大步朝他走去。 惩罚—— 不重不轻的两个字,像一颗石子抛进谢必安的心海中。 “我培养一个白无常很不容易的,至少养了几百年。”谢必安静静看着他。 言司城面色沉了下来:“是他先给祝晚之泼忘川水,还差点让她恢复记忆。” 本事和本分,作为地府公职人员,都应该要有。 谢必安捏了捏鼻翼,神情疲倦:“言总,我在景铭身上花费了两百万鬼币。” 他才出任务回来,就被通知他的移动债库被阎王大人给踢走了,心别提有多累。 言司城步伐一顿:“我十倍补给你。” 谢必安蹙了蹙眉:“你为了那个女人,竟然做到这个地步。” 言司城淡声开口:“钱转给你了。” 收了钱,谢必安也不再对景铭的去留抱有意见,耗费那些无用的口舌,他看向言司城,提醒道:“如果有一天,祝晚之恢复了记忆,只会恨不得杀了你。” “你可要注意,别死在了女鬼手里。” 言司城没有说话,轻扯了下唇角,讥诮地笑了笑。 他也觉得祝晚之会杀了他。 可他又不免心存侥幸,只要他将她发现真相的时间拉得久一些。 祝晚之会不会……因为他陪了她那么久,而对他手下留情呢? 谢必安见言司城沉默,上下打量他一番。 目光在他的手上的疤痕顿了顿,才直视着他:“你手上的疤痕是忘川水侵蚀的?也是因为那个祝晚之?” 言司城神色自若:“范无咎没有告诉你吗?我去了忘川河里捞祝晚之的魂魄,可惜她根本不在那。” 他说的轻巧,仿佛压根不痛。 可言司城是阎王,却也不是铁打的。 “他没告诉我,我才出任务回来。”谢必安眉心突突直跳,“你是疯了吗?我觉得需要喝孟婆汤的不是祝晚之,而是你吧。” 说着,他伸手去给言司城探脉,骤然发现他一身神力所剩寥寥无几。 谢必安面色一变。 言司城抿了抿唇,却没有避开他的手。 谢必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言司城,你知道你自己神力耗尽,会是什么下场吗?” 言司城眸色微深,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朝阎罗殿而去。 谢必安在言司城身后凝视着他。 明明该是冷血无情的阎王,却成了被情所困的痴人。 言司城处理完公务,再次回到自己住所的时候,发现房间内漆黑一片。 他心底蓦然一沉。 “啪嗒。” 言司城按下开关,只见祝晚之坐在沙发上,身上的衣服染成了血色,她缓缓抬头看他:“我去了忘川。” 那一身血太过刺目,让人想忽视都难。 言司城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全身僵硬得无法动弹,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祝晚之神色疲倦。 “在你不在的时候,我就自己用玄冥镜照了自己,但什么都没有看到。” 从那时候起,她就开始怀疑起了玄冥镜。 祝晚之顿了顿,继续道:“今天,你和谢必安在楼下交谈的时候,我就在楼上看着……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鬼,我也可以用法术去听你们的对话?” 一字一句,饱含失望。 言司城无措的大步上前:“不,那么多保镖看着你,你不可能去忘川,也不可能恢复记忆……” 祝晚之看着他,定定道:“谢必安放我出去的。” 她冷冷地看着言司城,他总是那样高高在上运筹帷幄,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她本来没有那么容易恢复记忆的。 可是他们都低估了人心。 地府的工作人员并不希望他们的阎王沉迷于情爱。 像是一道天雷,狠狠的朝言司城劈下,让他浑身一僵。 听到祝晚之说是谢必安放走的她,他张嘴想说什么,可喉咙却仿佛被堵住。 言司城攥紧了手,又无力的松开。 祝晚之直视着他:“言司城,你已经不是当初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言司城低垂着眼,对她所言不置一词,煞白着脸无可辩驳。 “言司城,我第三个愿望——” “你放了我吧。” 祝晚之脸色苍白,踉跄的从沙发上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言司城将她抱进怀里,苦苦哀求,“我是真的爱你,不只是对第一世妻子的爱,还有对你的爱。” “你是和第一世不一样,可是这不妨碍我爱你。” “你知道我和虞肖绾相处时都在想些什么吗?我在想你,我在脑海中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你。” “我给你灌孟婆汤,都是因为我怕你离开我。” 祝晚之想笑,却笑不出来,她想哭,可眼泪早已流了个干净,只能眼神麻木的看着他:“我也怕,我怕你。” 她怕他再次不由分说斩断她所有记忆。 她不仅怕,她还悔。 她后悔遇见他,被伤了个彻底后,又被他视为掌中之物,逃脱不掉,连死了都要给他做妻! 言司城听了她的话,浑身僵硬。 “为什么?” 他像是在问她,也是在问自己。 他是阎王,很多人都怕他。 现在,连他的妻子都怕了他。 祝晚之仰头,眼神明明灭灭,声如淬冰:“阎王大人,这场深情的戏码,你演够了吗?” 言司城的心好像被一柄寒刃捅进,寒意和痛意一同刺进骨头。 他苦涩一笑:“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祝晚之睨了眼言司城,摇了摇头:“我不想和你纠葛下去了。” “我现在浑身是伤,我要去找人疗伤。” 鬼魂被忘川水所伤,魂力受到损害,她必须要去治伤了。 “你要找谁?”她听见言司城问。 祝晚之一言不发。 言司城得不到答案,自顾自地问:“是景铭吗?” 祝晚之没有说话。 下一秒,她在言司城眼前直直晕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昏昏沉沉。 祝晚之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自小被父母呵护着长大,从没有体会过得到后又失去的痛苦。 可当她遇上言司城后。 这一切就发生了。 两人的恋爱一直是言司城依着祝晚之。 她会对他笑,会对他发脾气,坐在沙发上还会伸出脚尖去踢他,毫不客气道:“司城,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他会笑着给她倒好热水,而后又给她倒一半凉水。 但他的好,是对他妻子的。 她嫉妒吗?嫉妒自己的前世。 也许是。 但祝晚之心底更多的,还是一种悲哀,他们是一场无始无终的爱情。 原本,她以为死亡会结束这一切。 她会喝下一碗孟婆汤,而后把所有事忘得干净,走过黄泉路,迎接新生。 可事实上,她遇见了自己的家人。 言司城又追了过来,纠缠不清,和她说她是他的妻子。 又要重蹈覆辙了吗? 祝晚之不想,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在和她说话。 “不会了……” 半恍惚半清醒中,祝晚之只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却想不起来。 睁开眼醒来,祝晚之发现自己躺在家里,旁边坐着景铭。 “景铭……” 她张了张口,嗓音中带着些沙哑。 景铭见她醒了,连忙上前将她扶着坐起:“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祝晚之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魂魄,摇头道:“没有……” 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魂力强大了很多? 祝晚之微微一滞,抬头看向景铭:“是你给我输送了法力吗?” 景铭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像是彻夜未眠。 沉默了片刻,他才点头:“是一百年的修为。” “言司城昨晚将你送回,说他以后不会打扰你了,伯父伯母想要给你治伤,就把我叫过来了……” 他简单讲述了昨夜的事,剩余的不用他说。 祝晚之也猜到他守了自己一夜,她扯了扯苍白的唇。 “谢谢你,景铭,你先回去休息吧。” “至于那一百年的修为,我会还你的,我不想再欠任何人。” 救命之恩以身相报的戏码,她不想再走一遭了。 景铭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眼神浮现挣扎,最后渐渐坚定,他一字一句道:“我不缺这一百年的修为,如果你想要报答我,那就用这修为修炼……” 祝晚之蹙着眉看他:“一百年的修为,不是小事。” 景铭顿了顿,坚定道:“我不想要你还我,但是我想要你陪我做一件事。” 祝晚之一怔:“什么事?” 景铭笑了笑:“陪我去人间勾魂,期限一年。” 祝晚之错愕地看着他:“你复职了?言司城给你复职的吗?” 她心底忽然浮起一抹怪异。 言司城又在玩什么抓弄人的把戏? 祝晚之猜不透,索性直接问:“他是不是要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景铭眼底翻涌上复杂的情绪,他缄默了很久,似乎有些难以说出口,最后只道:“阎王大人……他说他又认错了人,你不是他的转世妻子,这才让我复职。” 他的视线盯着祝晚之的身后。 祝晚之猝然转头,什么也没有看到。 顿了几秒,祝晚之松了一口气:“幸好我不是他的妻子。” 祝晚之修为不够。 她看不见房间内其实有三个鬼。 但景铭却看得见,他默默看着祝晚之身后那个半透明的身影,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 a兔&L兔e故12事`]屋E:提1]取[N本eyI文qp`勿3私=自~NQ搬BEP运& 听见祝晚之的话,言司城满脸苍白,眼睛里充满了苍凉。 景铭坐在祝晚之床边,轻声问道:“你不觉得阎王大人很可怜吗?寻了千年,他想要的,始终没有得到。” 祝晚之垂眸,喃喃反问:“可怜?他不可怜。” “连自己爱的对象都能多次搞错,他真是又蠢又眼瞎,简直瞎得令人发指。” 景铭静静看着祝晚之,收起视线,目光落在脸色惨白的言司城身上,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仿佛也跟着赞成她的话。 “祝晚之,人总要向前看,鬼也一样。” 祝晚之沉默片刻,眼眶一红,“我是真的恨他,是他让我多活了四年,也是他亲手折毁我对他的感情……” 言司城心下一沉,走到床边,想去触碰祝晚之的脸颊。 下一秒,祝晚之混沌的眼神渐渐清明,唤道:“景铭。” 两个字砸在言司城心头,他已经没有跳动的心再次停止了。 气氛瞬间凝固起来。 景铭叹了一口气,抱住了祝晚之,“那都是过去了。” 祝晚之垂着眼,许久,应他:“都是过去了。” 很多时候,只是“过去”两个字,就已经包含太多太多。 爱到最后,失望至极。 她的话像是一把带刺的刀扎进言司城的心里,血淋漓的拔出。 言司城知道,她看不见自己。 正因如此,她的话才格外的真。 言司城僵硬的转身朝外走去,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 景铭深深的看着他背影。 曾经那个不可一世,说一不二的阎王,此刻狼狈的可怜又可笑。 可那又怎么样?是他言司城先放手的。 言司城走出了门,房间内陷入静谧。 祝晚之打破宁静:“景铭……你知道吗……言司城第二次跟我说他认错人的时候……我差点就信了他……” 她的神情中充满疲惫,还有浓重的失望。 景铭眼眸闪动:“祝晚之,如果你是阎王妻呢?阎王大人是有缘由,才骗你,说你不是阎王妻……” 祝晚之挣开了他的怀抱,足足盯着他看了一分钟。 “真相不重要。” “我只想在地府陪着我的家人,度过这千年,随后一起去轮回。” 祝晚之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地府的景色。 修为在身,祝晚之伸出手去,指尖皆是紫色星光,轻轻一捻,散入风中。 这就是力量。 多日来的疲惫感,在这一刻被全部驱散。 “我什么时候跟你去勾魂?”祝晚之收回手,问道。 景铭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日子还长,你先养伤。” 顿了顿,他又道:“我先回去了。” 祝晚之淡淡点头,送他离开。 景铭在转身要朝门口走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叮嘱祝晚之,“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能拿自己的魂魄冒险,魂没了,连转世都不会再有。” 祝晚之一怔,知道他是在说自己跳忘川的事。 其实她当时只是想在忘川旁边舀一口水,并没有想要跳进去。 但是忘川河里忽然有游魂伸出一只手,将她不由分说拽了下去。 “咯吱——” 一道沉闷的推门声响起。 上身穿着黑色外套,下身穿着蓝色裤子的男人走进,手上还提着一篮子松花蛋。 祝晚之回过神,出声问道:“爸,这是?” 祝父看着她:“这是你妈一大早去超市抢的蛋。” 祝晚之眼角抽了抽,接着听祝父道:“给你补魂魄。” “你昨晚被阎王大人送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身上是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狰狞血窟窿……” 祝父结束长篇大论的后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向祝晚之:“景铭可是给了你百年修为,你打算怎么报答?” 祝晚之垂下头:“给他打工。” 说完,她拎过祝父手里的鸡蛋篮,转身走进厨房。 祝父怔住一瞬,摸了摸自己的鼻翼:“难道我刚刚描述得还不够凄惨?难道我口中的景铭还不够像天神一般的救命恩人吗?” 晚晚居然不是说要以命相许,而是说要给景铭打工? 只听厨房传来“砰砰砰”的切蛋声,还有祝晚之的声音:“他救了我……我就要以身相许……如果是一只狗救了我……我也要以身相许吗?” 在家吃完饭,祝晚之就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一夜无梦。 第二日,天未亮,祝晚之就往研究所走去了。 一路上,众人看她的眼神都格外的古怪,像是想凑近她,却又不敢靠近她。 祝晚之竭力忽视那些目光,验过身份,走进研究所。 同事们纷纷停下手上的工作,怔怔的看着她。 研究所内,一片安静。 所里的鬼,大多生前是人类科学家、工程师。 他们生前累死累活的工作,死后犹要科研,真的很疲倦。 日以继夜的做项目,鬼也会想死。 按常理,从前的祝晚之来,他们反应不会这么大的,他们看都不会看一眼,而是继续工作。 现在—— 所长梁远匆匆赶到祝晚之面前,像是想起了什么,咳了一声,神情关怀。 “阿晚啊,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来研究所了?” 祝晚之看着形容枯槁的所长,问道:“所长怎么知道我受伤?” 忘川河天天都有鬼跳。 祝晚之不认为自己跳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所长支支吾吾:“这个……这是因为……” 他的声音徒然拔高:“是因为景铭来给你告过假。” 祝晚之闻言沉默,好劣质的谎言。 但如果不是景铭…… 就只有可能是她的父母了,可是她的父母今天一早就出门上班去了,哪里有时间给她请假? 好一会,祝晚之才笑道:“那我得谢谢他。” 所长也朝她笑,目送着祝晚之坐到自己的工位,而后转身离开。 工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祝晚之再抬眼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同事们却还剩一大半。 走出门,祝晚之看见了景铭。 他不顾周围众人的侧目,大步朝她走去。 祝晚之眼神很淡:“你来找我?” 景铭挑了挑眉:“我说过,你养好了伤,得陪我一年。” 祝晚之纠正他:“是陪你工作。” “不要说这种令人误会的话。” 景铭沉默,点头:“行。” 祝晚之看了他许久,最后绕过他朝外走去。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轻易就喜欢上了她。 鬼生那么长,景铭却那么迫不及待找她履行约定,仿佛在争分夺秒。 景铭两步就走到了祝晚之的前头:“我们去阳间勾魂,得先去阎罗殿领通行牌。” 祝晚之没有什么反应。 片刻后,两人走进阎罗殿,又并肩的走出。 身后,言司城从角落里走出,默默看着他们的背影。 祝晚之一身白裙,是收腰的款式,将她凹凸有致的身体线条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景铭是常年死人一样的白衣。 两人看起来格外的般配,刺痛了言司城的眼眸。 范无咎将手搭在他肩上,欲言又止:“你居然会放手,这是我想不到的……” 言司城稍稍别开眼,盯着范无咎:“我没有放手,我是不想逼死她。” 范无咎收回搭在他身上的手,陷入沉默。 言司城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迈着长腿朝往生电梯走去。 范无咎说的没错,他不可能放手。 他只是将他的妻子放离自己身边一段时间,给够她自由。 他什么都可以放弃,只有祝晚之不行。 只有她不行。 如果她不属于他,那他千年的等候,将毫无意义。 阳间,北城。 蝉鸣盛夏,路边绿树成荫。 “大半天勾魂?”祝晚之撑着黑伞,朝景铭问道。 “总有人白天死。”景铭耸了耸肩,无奈道,“生死无常,寿数有定,此乃命也。” 听到前半句,祝晚之眼底倏然闪过一丝忍俊不禁,听完后,她沉默了起来。 他们看向人群中的那名男子,周身散发着浓重的死气。 景铭递给祝晚之一个小黑本。 祝晚之低头一看—— 姓名李军,享年三十七。 然后是一长段的出生与死亡时间,祝晚之的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卒于中午十二点二十一分。 现在是十二点十七分。 景铭摇了摇手中批量生产的勾魂索,静静等待着这个时刻。 祝晚之则是有些不解:“这个李军看起来面色红润,怎么看都不像是要病发出事的样子……” 景铭经验丰富:“人死亡的方式,有很多种的。” 十二点二十一分。 “砰!” 一块巨大的椰树叶子在树上骤然断裂,直直砸下。 路人们纷纷尖叫,惶恐不已,拨打起120。 祝晚之面色有些苍白,看见景铭拿着勾魂索朝那人走去,也跟了过去。 李军茫然的站在自己尸体旁。 只觉得周身也渐渐发冷,路人的呼喊声变得越来越不真实,倒是有阵铁链声由远及近,越发清晰。 阳光下,有两人朝他走来。 其他人都在摇晃自己的尸体,只有他们越过人群,定定的看着他。 女人神情怜悯。 男人像是见怪不怪,手执铁链,朝他走来。 李军就算再傻,也看得出来他们不是活人。 但是这黑白无常和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不是宽袍大袖,头戴高帽,更没有像影视剧里一样吐着长长的舌头。 此刻站在李军面前的两人和普通人无异,不过他们都很年轻,男俊女靓…… 晃神间,李军的手脚已经被套上锁链,只听祝晚之叹道:“你运气不大好。” “是有点晦气。”景铭缓缓开口,“但没关系,你下去了可以见见你的亲人们。” 祝晚之说:“他们还在地府打工。” 景铭接道:“你也要,我查了一下你的功德,大概要在地府工作一千二十七年。” 李军对世界的认知再次被刷新,瞪大眼睛:“什么?!” 祝晚之正要劝慰他,视线中徒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远处的猫粮店门口,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是虞肖绾! 祝晚之瞳孔一缩,忍不住想起从前的那些事。 心底的情绪不断翻涌。 祝晚之转头看向景铭:“我看见了虞肖绾。” 景铭声音中透着不可思议:“阎王居然没有把她杀了。” 这话落在祝晚之耳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言司城有要杀虞肖绾的想法? 顿时间,这些日子的种种在祝晚之脑海中浮现。 研究所众人恭敬的态度,言司城给她请的假…… 祝晚之心底的猜测渐渐浮出—— 她,就是言司城的转世妻。 “祝晚之?”景铭轻声唤她。 祝晚之堪堪回神,朝他扯出一抹笑:“景铭,把这个鬼魂送回地府后,我想去一趟三生石。” 景铭一愣,眉头紧拧了几分:“你想看自己的前世?” 祝晚之点头,景铭虽不希望她恢复和言司城从前的记忆,却不也会阻止她,垂眸不看她:“我陪你一起去。” 一旁的李军小声提醒:“两位,是不是要先把我送走?” 景铭转过头,神色如常:“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我可以给你一个小时,让你去见你想见的人。” 李军沉默了很久,最后道:“我想看看我的老婆和孩子。” 三人一齐去了李家。 正值夏日,李军的妻子还在外面工作,孩子李成成在客厅里开着空调看电视,不知道是不是太无聊了,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李成成总感觉有人给他盖上了毯子。 拜托,这可是大夏天! 李成成迷迷糊糊,本以为会热出一身汗,可他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他感觉有人凑到耳边,低声道:“爸爸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妈妈。” 李军说完这句,时间就到了,但他还没有见到他的妻子。 祝晚之忍不住为他求情:“景铭,再给他一点时间吧。” 景铭抿唇道:“不行,我们又不是阎王,所有的一切都得按规矩来。” 祝晚之眼神晦涩,心底五味具杂:“他的规矩,他自己都没有遵守过。” 景铭听见她的话,只是笑了笑,他掐着法决,打开了通往地府的通道。 白色的大门凭空出现。 李军懵逼的跟着他们走,一进门,周遭的环境徒然一变,干净白色的电梯,抬头可见楼层跳跃到“-1”楼。 景铭和祝晚之拉着李军到了地府,就给人丢到了前台处。 鬼魂们乌泱泱一片,还在排队登记死因。 景铭收回视线,看向祝晚之:“跟我来,我带你去三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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