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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放开了她。 本王? 白若潼眨眨眼,仰头瞧去。黑衣人揭去面纱,露出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白若潼险些惊呼出声,她捂着嘴巴,惊恐的望着此人。 站在她眼跟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顾炎卿。 顾炎卿薄唇一挑。真是好运气,他误打误撞来到将军府,正巧停在她的院子,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参参参参……参见荣亲王殿下。”白若潼稳住心神,行礼道。 “本王需要你相助。”顾炎卿开门见山。 一个王爷,大晚上的不睡觉穿一身刺客的黑衣来到她院中是做甚? “殿下需要我做什么?”白若潼眨眨眼,问。 “本王受伤了,你房中可有药箱子?”顾炎卿环顾一圈小室,淡淡道。 白若潼点头如捣蒜,殷勤的从柜中翻找出药箱递到顾炎卿眼前。顾炎卿眼瞧着她手中的匕首,轻呵道:“你会用刀?” 白若潼尴尬的放下匕首,若她刚才逼急了,用匕首刺了顾炎卿,那她罪过可大了。顾炎卿可是BOSS级的人物,身为NPC的白若潼可不想招惹。 “会用一点。”白若潼讪笑道。 黑色的眸子发着幽幽的光,顾炎卿垂下眼帘,自顾自的去了腰间的佩带,将外衣脱下。白若潼被他脱衣的动作吓得一抖,顿时跳出两米远,捂着胸口道:“殿……殿下,您脱衣服做什么?” “……”顾炎卿嘴角一抽,“上药。” “您要上药您不会开口说么?您自顾自的脱衣裳,吓唬谁啊!”白若潼抚着自己受惊的小心肝,不满道。 一个大男人,大晚上的来她的闺房脱衣服。这样的视觉冲击,她一时间接受不了,不是说好的古代人都挺含蓄的么?为何眼前的王爷如此开放。 顾炎卿没有回话,他熟练的脱下里衣露出结实的上身。白若潼咽下一口唾沫,眼不带眨一下的望着他肌理分明的肌肤。这个反派boss的身材还真是好啊,腰腹不带一丝赘肉,八块腹肌分明。 白若潼平日里最爱的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人。要不是眼前的男人是反派boss,恐怕她要陷入顾炎卿的肉体魅惑中口水直流。 只是他的小腹血肉模糊,尖锐的剑端拦腰截断,嵌入他的肉中。白若潼不禁咬着牙根倒吸一口凉气。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个男人都不带皱眉的,果然是上过战场的人,硬汉啊。 “你在本王身上可是瞧到了什么宝贝?”顾炎卿拧起眉,白若潼望着他的目光令他不禁发毛。一般大家闺秀不是应该脸红回避么?她却是如一根木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盯着他。 “呵呵……”白若潼尴尬的笑了两声,许是上一次顾炎卿救过她的性命,她对顾炎卿少了几分忌惮,她挠挠头,解释道,“殿下的身材太好,不自觉就看入迷了。” 说罢,白若潼偏过头去,不再看向他。 “……” 顾炎卿紧绷着冷峻的脸庞,是他的错觉么?他总感觉她话语间带了些许挑逗的意味。 第36章 为殿下包扎 白若潼绞着绢帕打了一个哈欠,她瞧了一眼自己的床榻。如今她房中来了这么一樽大佛,她怕是睡不好觉了。 她正哀怨着,身后突然传来一身闷哼。白若潼回头望去,顾炎卿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腹部上的剑刃碎片还未取下,血泊泊的往外流着,他洒了一把止血粉抹在伤口,额头冷汗直冒。 “殿下,我来吧。” 白若潼叹息一声,与顾炎卿走去。她真害怕,要是顾炎卿的血一直流下去,恐怕他会失血而亡。 到时候她该如何解释?这么大块头的人她又该如何清理尸体?难不成将他大卸八块? 白若潼打了一个冷颤。摇摇头,将脑海中的这些莫须有的想法驱散开去。 “你不害怕?”顾炎卿问。若是一般女子瞧见他身负重伤又血肉模糊,不害怕得晕厥过去。她神情倒是云淡风轻得很。 “有啥害怕的?殿下您曾救过我的性命,我理应回报殿下。”白若潼道。 “你手不会抖么?”顾炎卿表示怀疑,她若是让她来帮忙,相当于他将性命交给了她。 “殿下,您可别小瞧了我,我手可稳了,”白若潼眨眨眼,甜糯糯的勾起一笑,“平日里杀个猪什么的,我都能完整的将猪肉与骨头分离,像是肉筋之类的都能完美的去除掉,所以殿下安心,只是取出一块剑片,还不成问题。” 顾炎卿嘴角一抖,她竟然用猪来与他比较? 见顾炎卿没有回话,白若潼当他默认。她执起匕首,搁在烛火上,待尖端烧红,才放下。 “殿下,有一点疼,你忍一下。”白若潼打来一盆清水,坐在顾炎卿跟前。她手中的匕首不含半分抖动,还好那剑片刺得并不深入,她微微一挑,将剑片从血肉中挑出,在血喷涌前的一刹那,她用抹了止血粉的白布堵上。 顾炎卿眼眸暗含惊叹,白若潼的动作行云流水,不足片刻,她已经开始用纱布为他包扎。 见她动作纯熟,顾炎卿好奇道:“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古装剧里看……咳咳咳……”白若潼轻咳两声,尴尬道,“以前哥哥受伤,我也曾为他包扎过,这些自然都是哥哥教我的。” “你的哥哥教你的?”顾炎卿诧异道。 “是……”白若潼舔舔嘴角,她总不能与顾言卿说真话吧。 “你哥哥好端端的为何会教你这个?”顾炎卿怀疑。白若潼若是常与白楚生包扎,那岂不是看光了白楚生的身子,男女有别,兄妹自然也是一样。 “殿下您误会了,”白若潼明白顾炎卿误会了什么,赶忙着解释道,“哥哥以前手被刀切过,我为他包扎。我瞧着包扎挺有意思的,于是问哥哥包扎的技巧,哥哥这才教我的。” “所以,你是第一次为人包扎身上?” 顾炎卿颔首,心莫名有几分愉悦,他唇角一勾,轻声问。 “额……是。”白若潼回。 顾炎卿穿好衣裳,欲再说些什么,门外却骤然传来叩门声:“小姐,您为何要点灯?您房中是不是来了什么人?” 白若潼心骤然一沉,忍不住骂起了娘。该死的翠儿,刚才唤她她不出声,现在不需要时,她却是来了。 第37章 戏耍翠儿 “翠儿,房中无事,不用担心,你快些去睡吧。”白若潼回。 “可婢子明明听见房中有人在说话,小姐你快些将门打开。”翠儿叩门声不绝于耳,越发的剧烈。 白若潼咬咬牙:“翠儿,休要打扰我歇息。房中刚才来了一只老鼠,我不过是在打老鼠罢了。” 顾炎卿目光一冷,她又将他比喻为老鼠? “房中怎会出现老鼠,小姐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你快些将门打开,若是你不开门,婢子便唤人来了!” 她路过时明明听见房中有人说话的声音,细细听去似乎还是个男人。想不到白若潼竟然敢与男人深夜私会,还将人带入自己的闺房。这么大的把柄,她可要牢牢抓住。 白若潼咬咬唇,急得快要跺脚。若翠儿真唤人来了,她与顾炎卿可不就露馅了么?有关他们二人的流言早已在都城传得沸沸扬扬,若是再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老太太定是会气晕过去。 正着急上火者,她目光突然瞄到一旁的水盆子,一个计谋涌上心头。她回头压下声,小声道:“你,躲上去。” 顾炎卿眼眸微动,扫了一眼她所指的房梁,脚底微微用力,跃了上去,眼中流露几分玩味低头打量着她。 白若潼从柜中拿出灰色貂绒大氅,将毛一一剪下置入水盆之中。盆中之水在与顾炎卿包扎时已经浑浊成一团血污,她搅动两下,抱着盆子来到门口。 翠儿仍在叩着门,白若潼打开门栓,翠儿正要大步迈入门槛中时,白若潼一盆血水冲着她的脸浇了下去。 翠儿惊呼一声,全身上下顿时淋了个彻底,水中的貂毛粘附在她的头上,脸上,身上,很是狼狈。 她如同一只受惊的落汤鸡,跳着脚嗷嗷大叫。 白若潼勾起一笑,扔掉手中的盆子:“翠儿,你站在门口做什么?我正要往外倒水呢,这不巧了,全倒在你身上了。” “小姐……这……这是什么水啊……”翠儿的脸色煞白,将手指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子的血腥味冲入鼻口。她拍着衣上的灰色毛发,心一阵的发麻。 “我不是与你说过么?我在打老鼠。老鼠打死了,我将它剁碎在盆子中了。”白若潼说罢,拿过桌上的匕首。匕首上血迹斑斑,寒光渗人。 “你……你真的是在打老鼠?”翠儿的言语中含着哭腔,脸色一会儿铁青,一会儿通红,如变色龙一般。 “可不是么?”白若潼俏皮一笑,嘴角勾起狰狞的笑意,“这老鼠害得我没有睡好觉,我自然要将它剁碎了解气。” 翠儿尖叫一声,后退连连。她跳着脚拍着身上的貂毛,恨不得将衣服全脱光才好。 白若潼见她退出了房,又跟了上去:“翠儿你先别动,你脖子上挂着老鼠的肠呢,我帮你拿了去!” 翠儿怔怔,顿时感觉脖子上冒出许多鸡皮疙瘩。她扯着嗓子崩溃大叫,跑出了边廊。 翠儿一走,白若潼拍了拍手,掉头回了房中,闩上门栓子。 顾炎卿从房梁上跃下,轻笑道:“你真是一个机灵鬼。” 第38章 照顾殿下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般麻烦,不过是一个作死的婢子罢了。他动动手,就可将其一剑封喉。 不过能瞧见她这般娇俏可爱的捉弄,也是一番风景。 白若潼尴尬的咳嗽两声,她总觉顾炎卿此话似乎带了几分宠溺的意味,这让她极不自在。 “殿下,既然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殿下准备何时离去?”白若潼问话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是不合体统,古代人看重名誉,她这番行为无疑是在败坏自己的声誉。 “现在正是夜禁时段,禁军在城中巡逻,本王是走不了的。”顾炎卿叹息一声,他是看中清誉之人,虽知晓此举不合情理,却是无可奈何。 他身上有伤,无法躲过禁军的眼线回到王府中。 “那你是要……在这里……过夜?”白若潼喉头一哽,试探着问。 “恩。”顾炎卿闷哼一声,算是回话。堂堂一个王爷,却需要一个柔弱女子的收留,传出去定是要叫人看了笑话。他心中羞愧难当,但渐渐的却是有另一种愉悦的情绪盖住羞愧。 能与小丫头呆在一处,也算一桩美事。 白若潼沉声叹息,她反正也是个现代人,不用老是守着古代人的规矩。顾炎卿虽不是好人,可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若是将带伤的救命恩人直接扔出去,她良心也过意不去。 “也只能如此了。”白若潼认命道。她从柜子中翻找出棉被,顾炎卿身份尊贵,又带着伤口,总不能让他睡在地上吧。看来也只能是自己凑合着忍一忍了。 她正铺得起劲,身后突然传来“哐当”一声。白若潼回头望去,顾炎卿竟是睡在地上。他的额头冷汗直冒,拧着眉头脸色通白。白若潼赶忙着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他身子的温度烫得要命,怕是发了高烧。 该死! 她咬咬牙,使了吃奶的劲儿才将顾炎卿这尊庞然大物搬到床榻上,盖上被褥后,她坐在床沿边喘着粗气。 顾炎卿大约一米九的身高,她撑死才抵到他的胸口。细胳膊细腿的,只是将顾炎卿拖上她就用了她半条命。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白若潼站起身子走到门前。小心翼翼的贴耳听去,确定门外寂静无声后,端着水盆子出了房门。约莫不过一会儿,盆中盛满清水。 她搁在圆桌上,用丝帕打湿水,盖在顾炎卿的头上。 想必来到她房中时,他身子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但他却是支撑了这么久。白若潼不得不佩服起他的忍耐力。 她坐在床边,不敢有丝毫的眨眼。待他额头上的丝帕捂热后,又浸湿了水,搁在他的头上。 他睡着的模样很是安静,睫毛如同蒲扇一般,浓且长。高挺的鼻梁,弧度完美的薄唇。无论在何时何地,他都是一个不能让人忽视的存在。 许是他正病着,他身上那股子凌冽的气势也跟着悄然消逝,五官在烛光下柔和了许多。 白若潼瞧得有些发神。在小说中时,顾炎卿三个字代表的仅仅是毫无温度的文字。但如今,他鲜活的出现在她的眼前,有血有肉,还会生病。 等等。 白若潼脑中灵光一闪,直起身子。 在小说中,顾炎卿倒是有一次遭遇刺杀的经历,与此番场景很是相像。 他身受皇命外出办案,却不料受了埋伏,他的人不知是从哪儿冒出的高手打散,他也受了重伤拼死搏杀回到都城,误打误撞来到将军府中。 难不成是这一次? 第39章 搭建灶房 可按着时间线推算,他受刺杀该是白茵菱回府之后,且搭救他的人正是白茵菱。 可如今却提前了约莫两月,且救他的人变成了她。白若潼摸了摸鼻子,难不成是她穿越之后换了命格,从NPC变换为主角了? 她摇摇头,将脑中的杂乱无章的思绪挥洒开去。 她的目的可不是在南渊朝有多大的成就,她要的只有一个,安然自若的生活。 镇西将军府是权贵之家,她身来就是嫡女,只要处事小心,日后自然可以福气自来。 照顾顾炎卿已经到了后半夜,白若潼的困意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她最后用酒酿擦拭了一遍顾炎卿的额头与手心,打着哈欠睡上地铺。 窗棂外的天翻起白肚皮。醒来时她房中唯有翠儿,并无顾炎卿的影子。白若潼怔怔,她竟是睡在柔软的床榻上,昨夜铺就的地铺收拾得干干净净,桌上的药箱也悄然消失。 “小姐,该起了。”翠儿的声多了几分忌惮,许是昨夜被白若潼吓唬怕了。 白若潼颔首,四处张望片刻,确定顾炎卿离去后,她走到梳妆台前,对镜梳妆。 这个殿下真是来无影去无风,走之前还不忘将“证据”收拾得干净,真是讲究! 白若潼对镜轻笑一声,暗暗吐槽道。 老太太派来搭建灶房的人手已在院子中候着。白若潼吃罢早膳,唤翠儿招待伙计们茶水,而她却是携着赵忠来到下房。 下房的婢子们此时才穿戴整齐,见赵忠前来,殷勤的讪笑请安。 白若潼冷眼瞧着几人,开口道:“赵管事,将这间房改为灶房便是。” 婢子们听着此话,心头骤然一紧。李嬷嬷在院中年纪最大,除了翠儿,她最有说话的权利,见此景,她上前问话道:“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将咱们下房改为灶房做什么?小姐院子可大着呢,再造一间房也是足够的。” “咱们将军府的银两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说造一间房就造一间房?”白若潼冷笑道。 “那……那用了咱们的屋子,咱们这群婢子上哪儿住去?”李嬷嬷有些着急了,四小姐莫不是要让他们在院中打地铺吧? “我院中的婢子只要翠儿一人便是,用不着这么多。”白若潼说罢,目光瞧向一旁的赵忠,“赵管事,我院中的这些婢子不懂规矩,主子发话总是要问东问西的,赵管事莫要见怪。” 赵忠笑笑:“哪能见怪呢,小姐管教奴婢,是应该的。”这群婢子胆子是比天要大,若不是白若潼提醒一句,他还未反应过来。小姐早已梳妆打扮好,这群婢子却是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如此怠慢,成何体统。 “赵管事,您只管唤人拆了这里,若是祖母问起话来,我自会去回话的。”白若潼道。 赵忠点点头,掉头将伙计们唤入房中。婢子们站在一头,敢怒不敢言,瞪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若潼。 伙计们手脚麻利,将房中的一张张床铺搬出院子,有的床榻太大,几人砸成两半扔出院中。 李嬷嬷急得快要跺脚,眼见着屋子见了空,却是想不到一点办法。 第40章 私藏钱财 白若潼坐在廊中吃着糖豆,下房被搬了一空,整个小室空荡荡,婢子们急红了眼,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翠儿垂手站在门外,瞧着里头的光景,心不由的一紧。 “哐当!” 清脆响亮的落地声响彻小室。一个鼓囊的钱袋子从搬动的木柜中掉落,硬生生的砸在地上。 白若潼嘴角一勾,上前捡起钱袋。袋中装着银白透亮的元宝。她执起一块张口一咬,乐呵道:“呀!这么大的元宝我还是头一次瞧见呢,这是你们谁的?” 婢子们的脸色如纸一般发白,她们咬着唇,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赵忠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型。一群身份卑微的婢子怎会有银元宝,怕是偷来的首饰典当。 “怎么回事?”赵忠怒喝一声,“这元宝是谁的?小姐问话你们都成了哑巴么!” 婢子们一抖,慌忙跪在地上。李嬷嬷心头打起了鼓,这些元宝是她们这群婢子一同典当来的,可她们明明藏得好好的,怎会出现在柜子里头? “赵掌事,你也瞧见了,我的这群婢子啊,口头就没有一句老实话,”白若潼叹息道,“您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小姐请放心,此事赵某自当禀告老夫人。”赵忠说罢,与一伙计道,“快去将红姑请来!” “是。”伙计应声,低着头跑出下房。 翠儿瞧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双腿吓得酸软无力。往年子白若潼不过是个软柿子罢了,虽性子骄纵了些,但为人蠢笨,对自己的财务更是理算不清楚。因此,翠儿带头从库房中捞了不少好处。 “这袋子的元宝到底是谁的?若是你们没个实话,待会儿笞刑伺候!”赵忠道。 一婢子瞒不了话,哆哆嗦嗦的爬上前,道:“回赵掌事的话,这些……这些都是李嬷嬷给咱们的,李嬷嬷从库房中捞出不少好处,不仅分给了婢子们,那些家丁们同样也……也有…… 婢子年轻,没见过银两,一时被蒙了心,还请赵掌事、四小姐饶命啊,婢子娘亲重病,还有一个刚满岁的弟弟,一家四口人,都靠着婢子接济,赵掌事求求你放过婢子吧。四小姐,婢子真的错了,日后一定好好伺候四小姐,再也不敢做出这样的荒唐事来!” 婢子名唤三儿,是院头最年轻的姑娘,刚及豆蔻年华,小脸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你说什么混账话!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今日这事儿你倒是全怪罪在我这个老婆子身上!”李嬷嬷上前,狠狠踹了三儿一脚,呲牙咧嘴破口大骂。 李嬷嬷刚要跪地求饶解释,一个巴掌摔在她的脸上。李嬷嬷年纪虽大,但身子骨瘦弱,被巴掌这么一摔,整个人倒仰在地,嗷嗷大叫。 赵忠收回手,抬腿又添了一脚:“你这个刁奴!四小姐还未发话,你竟然敢在此处发难,你这是存心不将四小姐放在眼底!” 李嬷嬷捂着胸口跪起身子,嘴里哀嚎道:“婢子知错了,婢子知错了。赵管事大人大量,还请放过婢子吧!” 第41章 翠儿的勾引 “赵管事,你刚才也听三儿说了,不仅仅是这群婢子,那群家丁们同样也藏有私银,”白若潼幽幽的开口道,目光微微一偏,落在翠儿身上,“还请赵管事派些人手,替我搜查吧。” “是。”赵忠恭敬道,他抬眼使了一个眼色,下房中的两个伙计颔首,掉头出了房。 翠儿被白若潼投来的目光弄得心神恍惚,她咬咬唇,趁着几人不注意,偷溜着离去。她是上等婢子,有自己单独的小室。溜回房中,翠儿从床沿底的砖瓦中掏出一个首饰盒子。又从柜子后头取出两袋钱袋子,揣入怀中。 院中“大刀阔斧”的搜寻着,谁也没有注意她的存在。翠儿勾着腰,跑出梧桐院。 她跑到一处园子,正要将怀中的宝物尽数倒入莲花池中时,一只手扣住她正要抛物的手臂。 翠儿心一跳,回头望去。 白楚生绷着一张脸,冷声道:“你在做什么?” “大……大少爷……”翠儿惊慌失措,手中的珠宝银两落了一地。白楚生冷眼瞧着满地金银,眼眸黯了黯,他捡起地上的珠宝首饰,问话道:“这些,都是什么?” “这……这……” 翠儿说不出一句话来,她颤着身子跪在地上,眼中早已憋出红丝:“大少爷,求你饶了婢子一命……婢子……” “我问你,这是什么!”白楚生目光清明,一字一句逼问道。 “……”翠儿紧咬牙根,脸色惶恐。她原本想要悄无声息的“毁尸灭迹”,却不曾想竟是被白楚生抓了个正着。她早已乱了阵脚,心乱如麻。 “这些,都是你偷的?”白楚生冷哼一声,丝毫没有放软言语。 翠儿哭哭啼啼的磕头:“大少爷,婢子不是故意的。婢子只是一时的利欲攻心,还请大少爷饶了婢子一命。只要大少爷能饶过婢子,婢子甘愿为大少爷做牛做马。” 翠儿将身子贴上白楚生的长袍。镇西将军府的婢子里,她的模样算是最精巧的,只愿大少爷是个怜香惜玉的,瞧着她的花容月貌能够心生怜悯,放她一马。 “甘愿做牛做马?”白楚生墨眉一挑,“怎么个甘愿法?” “任凭大少爷吩咐,奴婢不求身份,只求能讨大少爷的欢心!”翠儿抹着泪,手却不安分的在白楚生袍尾揉搓着,眼眸含情,楚楚动人。 “你这个刁奴!偷盗东西不说,竟是敢魅主!今日你被我抓了个正着,你以为我会轻易饶过你?” 白楚生甩开翠儿的纠缠,眼眸盛满厌恶。他没有料想到,自家妹妹院头竟然生出偷盗魅主的小贼。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如何会相信。一想到此刁奴一直陪在白若潼身旁,他胸腔内怒火中烧。 “大少爷饶命……大少爷饶命啊……” 翠儿悲怆哭喊,可是她的喊叫声白楚生充耳不闻。他擒着她的手臂,掉头往永宁院拽去。 ……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白若潼瞧着地上铺着的金银珠宝,牙齿忍不住发酸。身为嫡女的她按着辈分得的赏赐最多,她没有铺张浪费,倒便宜了这群奴才。 第42章 讨要公道 婢子家丁站了一排,赵忠的眼中装了诧异。身为将军府的管事,平日里他得的好处可是不少,可与这些家奴相比,却相形见拙。 这群狗东西,胆子竟是比天还大,小姐的东西随意搜刮,却不尽心服侍。镇西将军府竟是养了一群只晓得偷白饭的老鼠!赵忠气得牙根酸痛,他咧着嘴,唤人用藤条抽打这群混账东西。 “赵管事。” 白若潼将赵忠唤到一旁,她言语恭敬,嘴里含着笑:“今日的事儿多亏了赵管事,若不是赵管事你,这群奴才日后还不知晓会如何祸害我呢。” “四小姐,此事是赵某应当做的,四小姐不必道谢。”赵忠道。 白若潼扫了一下周围,从怀中偷偷拿出钱袋子塞入赵忠手头:“赵管事,你虽是按着规矩办事,可也帮了若潼不少忙。 你在府中有四十年头了,按理来说是若潼的长辈,这些元宝是赵管事帮着若潼要回来的,若不是赵管事你,若潼受了委屈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这元宝还请赵管事收下吧。” 白若潼言语委屈,杏眼含着泪花滚动。赵管事叹息一声,平日里他与这位四小姐甚少往来,原以为她刁蛮任性,身旁的仆人定是不敢胡作非为,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这番场景。 他不动声色的将元宝揣入兜中:“四小姐安心下来,此事是四小姐受了委屈。老夫人那儿一定会给四小姐一个公道。” 白若潼点点头:“如此,那就有劳赵管事了。” “哟!这是咋回事!院头这些家奴们怎么一个二个被打得这般惨烈?” 二人正说着,院中央传来一声惊呼。白若潼打眼望去,见是红姑到来。她携着赵忠走上前去,还未开口,赵忠便将院头的情况与红姑一说,红姑听罢,面色嗔怒。 她埋汰的瞧了眼院中的家奴,劝慰白若潼两句,领着二人回永宁院与老太太问话。 老太太这厢正发着怒呢。一炷香前,白楚生扣着翠儿与她一番陈词诉说,老太太气得双眼通红,险些岔气过去。 翠儿是张氏赐给白若潼的婢子,她在青桐院如此胡作非为,就不信张氏不知晓。老太太当即唤人叫来张氏,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张氏哭哭啼啼,口里声称冤枉。 正在此时,红姑携着白若潼二人走入厅中。 “灶房搭建得如何了?”老太太发问道。 “回老太太的话,灶房还未搭建,只因在搭建时挖到了‘金窝’”赵忠回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在老身跟前少打这些言辞调调。”老太太呵斥道。 赵忠听老太太口气似乎早已发了怒,不敢再做玩笑,只得将事情的原委与老太太如实讲述。老太太一听此话,怒骂道:“混账东西!区区几个家奴,竟是如此欺压主子,成何体统!若潼,你身为一院之主,就由得你府中的家奴胡作非为?” “回祖母的话,是若潼没有管教好家奴,若潼在他们眼中,不过只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片子罢了,若潼想管,却也是管不住。”白若潼垂着脑袋,回话道。 第43章 人心都是肉长的 老太太压下一口气,冷眼瞧着跪在地上嘤嘤啜泣的张氏。白若潼年纪轻,压不住人也是在情理之中。是她平日里太信任张氏,才会闹出这档子事儿来。 “张氏,这翠儿原是你院头的人。她如今犯了这档子事儿,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老太太问话道。 “翠儿是我院头出去的不假,可是她做的这些我并不知晓。母亲,我哪有这么大的胆子,让翠儿偷盗东西,这可是要上板子的大罪,我如何承受得起。” 张氏言语悲悲戚戚,心下却压着一团怒火。翠儿这个不省事的婢子,平日里老是跑来絮叨白若潼对她的苛责,她原以为她是真的委屈,却不知这厮竟是自己胡作非为,早知她如此管不住自己的手,当初就不该派她去当这个眼线。 “是,婢子是偷盗了小姐的东西,可婢子是有苦衷的。”翠儿咬着唇,张氏看来是要舍弃她这枚棋子了,翠儿心中虽是憋屈,却也不敢说道张氏半分不是。 张氏知晓她老家的去处,若是自己为了保命将她全盘托出,依张氏的性子,断然是不会放过她的家人。 “婢子在小姐府中时,小姐对婢子又打又骂,还克扣婢子的月俸。婢子老家早已揭不开锅,若婢子不偷盗钱财,哪里来的银两给家里头。”翠儿哽咽道。 白若潼闻此话,不怒反笑:“我何时克扣过你的月俸?在此之前,我库房的钥匙都在你的手头,若我真是贪图小便宜之人,你捞了这么多的油水,为何我都没有发现? 翠儿,平心而论,我虽不是一个好主子,但你从未一天将我当做过真正的主子。你说的这些冤屈,有几分真有几分假你自己心头明白才是。” 翠儿怔怔,瞪圆了眼望着白若潼。这事儿要搁在眼前,她如此埋汰,白若潼早一巴掌摔在她的脸上。可如今,她却是不怒不恼,言语平静如水。她何时变得如此沉得住气? “若潼,难道翠儿说的都是假话?若是你真心待这些婢子家丁,他们会如此对待你?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府中的婢子全都背叛你,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责任?” 张氏拭干泪水,讽刺道。 “我自然是有责任,我的性子是刁蛮任性了一些。可咱们府上的千金小姐,哪一个不是我这样的性子?母亲可曾想过,为何只有我在受难?翠儿是母亲派来的人,母亲到底想要用翠儿做什么,母亲心头自然是明白。” 白若潼言语没有丝毫的恼怒,她胸口发酸得厉害,这并非是她的情绪,许是“白若潼”这具躯壳还残留着情感,所以她喉头才会如此梗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氏发怒道。 “翠儿是母亲赏赐给我的人,可为何每日翠儿总要找些借口往母亲院中跑?这是什么理由?有好几次用膳的时辰都没有回来,让我忍饥挨饿,这又是何缘由?若潼不明白,若潼虽是嫡女,但不会妨碍到母亲的地位,母亲为何要如此堤防着若潼?” 白若潼质问。 第44章 皇家赐婚 张氏脸一冷:“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什么叫做眼线!我岂是这样的人!” 白若潼见她不肯承认,撇过脸去,不再看她。 “祖母,以前孙儿都在军营之中,府中的事情孙儿一概不知,才让妹妹受了这样的委屈,还请祖母能给若潼一个公道,”白楚生在此时开口,“翠儿的话不值得相信,府中的婢子家丁都是贫苦人家出生,若真如翠儿所讲,都要用偷盗来补贴家用,咱们镇西将军府不是直接被偷盗一空?” 老太太点点头,白楚生此话有几分道理:“若潼的婢子家丁确是要不得,但近日府头没有多的婢子可用,正好后日赵忠要在府外添些家奴回来,你去帮着若潼挑选吧。” 老太太道。 白楚生颔首:“是。” “张氏,翠儿就交给你处理了,要怎么做,不用老身与你说罢。”老太太吩咐道,这言语之中充斥着对她的失望。 张氏咬着唇,又气又恼,狠狠剜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翠儿,这才回话道:“是。” 老太太不愿再多说什么,她押了一口茶,罢罢手,让众人全都散去。 张氏心头憋着一口气,回到院头后唤来些许的家丁将那群家奴打残废了丢出府去。翠儿自然也没落了好,她的手筋被活生生挑断,哭嚎连天。 院中血流一地,用了好几桶清水才冲刷干净。 次日。 天色暗沉,沉沉乌云遮挡日头。南渊皇宫围墙顶上,敲响巳时的鼎钟。 御书房内,天子永隋帝放下捷报。 “这次的公务完成得不错,想不到仅仅一月,你竟是不伤一兵一卒解决了云昌县的暴乱。”永隋帝赞扬道,双眼看向跪在案几之前的顾炎卿。 “为父皇排忧解难,是儿臣应做的事。”顾炎卿恭敬道。 容宸皇后掩唇一笑,搁下茶盅,开口道:“圣上,卿儿越发的懂事了。派遣的公务每一次都完成得相当妥当。圣上要好好赏赐才是。” 皇后的声音似清风,又如山涧泉水,悦耳动听。 “皇后觉得,朕应该如何赏赐才妥当?”永隋帝眉梢微挑,轻声问话。 “卿儿的正室病故如今已有三年,卿儿二十有五了,该是重选一门亲事,卿儿为国效力,府中也该有一位贤妻持家才是。”容宸皇后道。 顾炎卿眸子黯了黯,却是没有发话。 “是这个理。”永隋帝点点头,“皇后觉得,该是挑选谁家姑娘比较合适?” 顾炎卿瞧着二人一唱一和,眼中盛着几分讽刺。 “臣妾觉得,镇西将军府的四姑娘倒是合适。镇西将军如今立下战功,凯旋归来时这赏赐定是少不了,若是再添一喜事,与皇家联姻,镇西将军对圣上则会更加感恩戴德。” 永隋帝满意一笑,容宸皇后的这分心正随了他的意。镇西将军府世代忠良,他们家的姑娘自然是配得上皇家。 “卿儿,你意下如何?”永隋帝回头,问话顾炎卿意见。 “婚姻大事,全凭父皇做主。”顾炎卿回。 容宸皇后笑得嫣然,镇西将军府的四姑娘是个病弱之人,瞧着她那病态的娇弱小样,没几个年头可以过的。那小姑娘对太子有几分倾心,往年子入宫请安,眼睛都快丢在太子的身上。 第45章 晴天霹雳 身为太子生母的她怎能看着自家儿子沾染上这样的倒霉丫头,今日正巧顾炎卿入宫请安,将白若潼推到他身上再好不过。 若那小姑娘嫁去后病故过去,正好坐实了顾炎卿克亲的七杀命格,此举一举两得。 顾炎卿如何不知皇后的小心思,他不愿与她见识。她的坏意恰好成就一番美事。就算皇后不开口,顾炎卿也会提出求娶白若潼。 “不过……”永隋帝思忖片刻,却觉事情有所不妥,“那四姑娘不是还有几年子及笄?要是赐婚,恐怕成婚之日要过好几年。” “圣上,咱们南渊可无规定女子必须要及笄才能嫁人,”皇后心一跳,急切道,“镇西将军府底子好,与咱们皇家般配。臣妾想不出还有什么人配得上卿儿,若是皇上要卿儿娶了别的姑娘,这不是委屈了卿儿么?” “儿臣愿意等四姑娘及笄,这是父皇与母后的一片心意,儿臣愿意接受。”顾炎卿也道。若永隋帝真给他配了其他姑娘,他绝不会轻易接受。能配得上他的,唯有白若潼一人。 “好吧,既然卿儿也这么说,那就随了卿儿的心意。”永隋帝道。 皇后这才安下心来。 离开御书房,顾炎卿的眉头微微舒展。等候在外的赵成愣住,每次离开御书房时殿下都是沉着一张脸,今日怎么嘴角含笑。难不成遇上了什么喜事? 他心虽有疑惑,却是不敢开口直问,默默的跟在顾炎卿身后离开皇宫。 …… 白若潼想死,非常想死。她虽然知晓此事迟早会来临,但却没有料想到竟然会来得这么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西将军白树堂之女白若潼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皇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皇二子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白若潼待宇闺中,与皇二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二子为王妃。待汝及笄之时,择良辰完婚。” 宣旨的李公公捏着嗓子高声宣纸,镇西将军府上上下下,恭敬跪地。读罢,白若潼颤巍巍的谢恩,从公公手中接过明晃晃的圣旨。 “老夫人,可喜可贺啊!令千金如今身份尊贵,为府添了荣光啊。”李公公寒暄道。 老太太拘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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