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帝转了转扳指,平静道。 隆科多有些懵然。 嫡脉不好为妾? 反应过来后,心猛地一沉,这几乎断了佟佳一族与皇家宗室联姻的路啊。 不论是进皇上的后宫,还是阿哥的后院,只能做嫡,不能做侧。 要做嫡福晋,唯有嫡女般配。可家族如今长成的都是庶女,唯有大哥的掌上明珠尚在襁褓未满周岁,而宫里头,便是如今最幼的十一阿哥,也快六岁的年纪! 日后的外嫁女,还有什么荣光可言? 隆科多眼前一黑,心知自己闯了大祸,只是不明白自己错在哪。 皇上竟喜怒无常至此。他匍匐在地,头一次颤了声:“万岁爷……” “朕对佟家寄予厚望,望之能似富察氏那般,族中男儿个个出息,岂不一桩美谈?”康熙温声鼓励道。 一旁的梁九功暗暗翻译:别想靠着裙带关系上位了,朕觉得丢人。 康熙鼓励够了,收起了谆谆教诲的神色,摆手道,“好了,起磕吧。得空让你媳妇进宫一趟,去给两位贵妃请个安。” 琇琇不久前向他提过一回,虽不知小赫舍里氏有何特殊之处,皇帝还是仔细记在了心里。 听闻此话,隆科多原就青灰的脸色骤然阴了一层。 “是。”他涩着嗓音,“奴才……告退。” 翌日。 “索大人,万岁爷宣召——” 索额图掸了掸顶戴上不存在的灰尘,紧接着戴好扶正,不紧不慢出了都察院,一路朝着宫城行去。 “富察大人,”有人望着他的背影,忿忿道,“索大人并无御史名头,却越俎代庖插手监察事宜,依靠圣恩,忒的张狂。” 如今升任左都御史的马齐收回视线,一双眼看得十分透彻,并无不悦之色。 他意味深长地道:“圣恩,也是催命符啊。” 转而到了下衙时分,马齐收拾好案桌上的公文,吩咐小厮:“去请图岳都统进府一叙。就说早早备好了酒菜,少不了他的佳酿!” …… 另一边,索额图叩首行礼:“奴才参见万岁爷。” 康熙搁下狼毫,瞥他一眼,同样没叫起。 “心平气和”四个大字铺满白宣,康熙低头看了看,终于开口道:“爱卿来了。” “是,奴才来了。” 临近初冬,地面铺满了厚实绒毯,索额图倒也不是跪得膝盖疼。 只是梁九功等一众宫人都看着,他自觉脸面挂不住,微微垂头,眼底划过些许冷色,这些个狗奴才! “老祖宗同朕说了,后宫急需添置冬衣,内务府暂且拿不出现有布料来。”康熙的问话慢悠悠的,甚至含着笑,“这也罢了,管事的奴才互相推诿,制了冬衣,就要拖延太子成婚,这是何故?” 还不是因为没银子! 这话在索额图的舌尖绕了一绕,终究没有说出口。 “大军为远征漠南,借调诸多饷银,奴才有负圣恩……”他将顶戴扣在了绒毯之上,做出一副请罪的模样。 康熙平静地“哦”了一声,淡笑道:“朕竟不知,国库的银子,何时与内务府联通在了一处。” 不等索额图说话,皇帝冷冷地盯着他:“后宫已由温贵妃做主,缩减各宫开支,你也应当有所作为。朕命你筹措银两,添补漏洞,不得延误太子婚事,若是筹不出来……” “朕已下了赐婚圣旨,婚期定在三月,不容更改。”康熙转而一笑,可话中不带一丝说笑的意味,“若是筹不出来,无事,同明珠一道做伴去。” 一旁的梁九功暗自解读:做伴还不够,顺便抄了索大人您的家,这才能够回本嘛。 索额图瞳孔一缩:“万岁爷!” “你是保成的叔祖父,定然同朕一样,盼着他早日成婚。”康熙像是随口一说,不顾索额图骤然生出的冷汗,顿了顿,又道,“近来有一桩奇事,朕想着说与你听。” “福州将军奉旨回京,途中犯了水土,又是着凉又是腹痛。”康熙叹了一声,悠然道,“结果,你猜怎么着?” “宜贵妃对保成上心的很,自然也对他岳父上心。贵妃催朕赐下太医,生生把石将军的身子调养了过来。” 说罢,他的语气骤然转为阴沉,沁着深深寒意:“索额图,朕问你。一路上的刺客,是谁派的?” 闻言,索额图不敢置信地僵在原地,又惊又怒,心脏犹如沸水般滚烫了起来。 石文炳,刺客…… 郭络罗氏……宜贵妃! 第115章 今儿发生了一桩奇事。 皇上召见索额图没瞒着人,加上索相又是素来高调自矜的性子,朝臣都在暗暗揣测,其面君奏对所为何事。 终于有小道消息传出,索额图满面春风地进宫,失魂落魄地出来——说是失魂落魄也不甚恰当,不过面色发白,脚步滞涩,官袍淅淅沥沥滴着茶水,沾着些许碎瓷片而已。 人人惊讶万分,索相被万岁爷重重责骂了? 这真是了不得的大事! 方才皇上召见,索额图回想起来,仍旧觉得惊怒。可惊怒之后便是恐慌惧怕,腿脚发软,脊背流不尽的冷汗。 “该查的都查明白了。”皇上轻飘飘地扔给他几张画了押的状纸,“朕给明珠派了差事,他定然不会冤枉了你。” 明珠?! 他瞳孔紧缩,这才恍然想起,明珠那老匹夫赋闲在家,可不是与世长辞了。 面前的君王,也不是早年受顾命大臣掣肘的那个小皇帝了。 洞若观火,无人能瞒,这样的帝王心术…… “按理,你本应下了刑部大狱,而不是好端端地跪在朕的面前!”意味深长的话语犹在耳畔,不容他选择,“索额图,只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朕恢复你的白身,于年前填补内务府的亏空。” 作为内务府总管,索额图最是知道,这些银两用于何处了。 只是散财容易聚财难,更何况没了官职在身,被一捋到底的现在? 脑中嗡嗡作响,皇上这是要逼死他! 紧接着,皇上话锋一转,冰冷道:“冬衣急需储备,保成的婚事更不容许延误。银两若是筹借不上,宗人府或是刑部大狱,随你怎么选。起磕吧。” 索额图晕眩了好一会儿,头重脚轻地告退,出宫的时候,难得有些浑噩。 皇上说得极为明白,不论是借还是筹,接近百万银两的亏空,他得想方设法补全了,否则就是没命。 借?他上哪借去? 筹?重回白身,如明珠一般赋闲在家,又怎么去筹? 他如此隐蔽的谋划,竟大剌剌地摊皇上眼皮子底下……如跳梁小丑一般,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还有纳喇氏,郭络罗氏,所有人都在同他作对! 回想至此,索额图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浑身提不上力气。待他晃晃悠悠地回了府,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下人惊慌的喊声响起:“老爷,老爷!快请大夫来!” 下手收拾了不安分的大臣,皇帝的心气总算顺了些,不再板着个脸,让伺候的梁九功大松了一口气。 万岁爷的气因何而起,隆科多与索额图不知,梁九功却是门儿清。 还不是愁太子爷不开窍,嫡福晋都娶不明白,于是削了意图送女的佟家一顿,早先按捺不发的怒火,也一股脑地朝索额图倾斜而去。 这位索相也对毓庆宫动了心思,想要送位格格进太子爷的后院,好似姓什么李佳氏。恰逢南边传了消息来,万岁爷命明珠加紧探查,顺藤摸瓜摸到了赫舍里氏的头上,索大人的谋算霎时就曝光了。 这下好了,真相大白,梁九功感慨着想,太子爷的婚事真乃一波三折,磨难重重啊。 为臣者失了本分,手伸得太长太长,哪能讨到好去?这样的道理,他们还没他这个伺候人的奴才明白! 万岁爷为征讨准噶尔,尚且手下留了情。若是能够大胜……梁九功心下一凛,索大人的命数,怕是走到了头。 离大军出征还远着,大总管很快把朝堂之事抛到了脑后去。转念又想,宜贵妃娘娘果真带着福运。派遣太医不过无意之举,却挽救了石将军的一条命,要是让未进门的太子妃知晓,定然感激不尽。 对了,还有太子爷,宜主子同万岁爷一样,真是操碎了心。 想起何柱儿的汇报,他正暗自唏嘘,康熙合上奏折,起身道:“遣人通传一声,即刻摆驾翊坤宫。”说着,收敛了几分怒色,眼底浮起温和之意。 昨儿没见小十一,他想念得紧。 梁九功连忙躬身,赔笑道:“万岁爷,方才太子爷前去翊坤宫请安了,想必也在呢。” 一句寻常的禀报,皇帝的反应却很不寻常。 康熙睨了眼大总管,沉沉道:“怎么,他去得,朕就去不得?” 等等,皇上您这是什么话? “……”梁九功为难了老半天,心下流着泪,最后哼哧道,“您自然去得,去得。” 翊坤宫。 十一阿哥胤禌端端正正坐在软椅上头,小脚不时地蹬上一蹬,颈下围着大红色的小兜兜。 他左手扶碗,右手握了一只银勺,慢吞吞地舀了蛋羹进肚,动作极稳,唯张嘴时有着轻微的晃动。 胤禌认认真真吃着晚膳,双颊鼓鼓,睫毛扑闪扑闪。乖乖巧巧解决了一整碗,他低头瞅了瞅肚子,打了一个小嗝,声音软糯道:“额娘,饱了。” 云琇放下碗筷,摸了摸他的小肚皮,正想夸一夸乖孩子,就听胤禌道:“额娘,我想吃羊羊。” 小奶音里带着渴望。 “……” 云琇无情地收回手,好气又好笑,“没有羊羊,羊羊都被你吃完了。” 胤禌瞅了额娘一眼,又瞅了瞅对面吃红烧肉吃得正香的太子二哥,小小声地叹了口气,艰难地下了抉择:“我……我不吃了。” 说罢,他仰头问:“额娘,胤禌好久没见九哥了。五哥昨儿还来请安过,九哥去哪儿了?” 提起这个,太子吃肉都不香了。 “皇阿玛铁石心肠。”他搁下银筷,幽幽道了句,“你九哥正在受苦呢。” 瑞珠她们都掩嘴笑了起来,只云琇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道:“受苦?我看不见得。正是本宫提的主意,难不成本宫也是铁石心肠?” 不等太子回话,她又道:“见了媳妇,竟同她讨教管教幼弟的法子,本宫可算开了眼界了。若说铁石心肠永不开窍,怎能漏了我们的太子爷?” 太子的俊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宜额娘怎的怼上他了? 狠狠地朝何柱儿瞪了眼,他咳了一声,干干地笑了笑:“宜额娘,孤……” 然后卡壳了。 胤禌缩了缩脖子,悄悄扭开了脸,像是没见到二哥求救的眼神。 启蒙的师傅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师傅还说,孝字大过天,比起阿玛额娘,哥哥自然要排到后头去。 云琇扬了扬眉,作洗耳恭听状:“你怎么了?” “孤同静初志趣相合,九弟之事……不过找个话题切入罢了,哪有您说的那般铁石心肠。”太子说罢,微微红了耳朵,瞥见云琇越发黑沉的面容,立即改口道,“还请宜额娘教我。” 求生欲还挺足——若他知道求生欲这个词的话。 “教?自己琢磨去。”摆手制止了通报声,康熙大步而来,淡淡扫了太子一眼,“都快十七了,问这些也不羞臊!” 语气严厉,与说教没什么两样了。 太子一噎,连忙起身行礼:“皇阿玛。” 胤禌眼睛一亮,蹬蹬蹬地滑下座椅,扯住了龙袍的下摆:“皇阿玛!” 康熙应了一声,眼神霎时变柔,弯腰将胤禌抱了起来,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 转而瞥向太子:“免礼。你也坐。” 云琇笑着让小厨房重新摆盘,另一边,明明空着肚子,康熙却不顾上用膳了。 心间充斥着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他搂着胤禌软绵绵的小身体,沉着脸教训胤礽:“瞧瞧,哪家儿郎会像你一般?没个储君的样!朕太惯着你了。老祖宗千方百计创下的好时机,就这般虚度了过去,真是……真是……” “不知所谓。”康熙下了定论,拧眉怒道,“你大哥纵有千般万般不好,疼媳妇远胜于你。夫妻和睦,是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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