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深时见鹿_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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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苏定逍！ “不是聂峥。魄儿，是我。” 魄渊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过了一会，似乎是确定了眼前的人不是聂峥，而是自己父亲苏定逍，魄渊轻声道：“我是不是又睡了很久？” 炼桑轻轻笑道：“八年，你说久不久？” 不过他回来了，炼桑想，其实也不是很久。 “也没什么，你记起了自己是魄渊，然后走了……”从八年前送他去幻霞山讲到八年后的现在，炼桑几句话带过，并没有任何隐瞒。 “我记得你说带我去幻霞山，后来的事就有些记不清了。”不过早晚会记起来的，只是暂时地封闭了一些记忆，那些被封闭的记忆正一点点苏醒过来，苏忘遥能感觉到，他沉默了一会道，“修重魂胎是因为我走了八年？” 他这话问得突兀，炼桑一时不解。苏忘遥道：“就像那时候从南岭回来，你绑着我饿了我好几日。”他顿了顿，勾了唇角，半嗔半怨道，“父亲，你真小气。” 因为他刺了他一刀，所以饿了他几日，因为离开八年，所以故意要他修重魂胎来折腾他。炼桑一愣，不由好笑：“原来是我小气。” 半夜里，月光铺下来，炼桑头发上像是镀了一层白霜，苏忘遥伸手抓了几缕来看，总觉得不是因为月色，是真的白发他失神地看了一会，身体半撑起来，靠过去，去吻炼桑的唇，一只手从被子底下伸进去，贴着对方腰腹一点点下探，手腕被抓住的时候苏忘遥停了片刻，然后继续一边吻着，一边继续往下探。炼桑闭着眼睛忍了一会，突然一个翻身将他压住，用黑得发亮的眸子紧紧盯着他。苏忘遥轻声道：“你是君子吗？别忘了你是怎么逼着我接受你的。”如今却对他规矩起来了，因为对他这个师父存着一个“敬”字？多得一刻便是一刻吧，炼桑想着，深深吻了下去…… 月色正好，夜风正好，亭台花草也正好…… ————终章—————— 卫家的小姐由哥哥卫天齐陪着去了一趟灯会，回来就有些茶不思饭不想，卫夫人看在眼里，问是不是有什么心思，小女儿家扭捏半天，未开口，脸先红了一半，原来是害了相思。卫夫人把事情跟卫老爷一说，卫家老爷派人去打听，能让卫家二小姐一眼相中的那人样貌是极好的，姓沈，叫沈愿，说是性情也好，还画了一手好画，只一点不好，是个傻子，也不是遇了什么变故才变傻的，是生下来就是个痴痴呆呆的模样，有算命的给那人算过，说因为魂魄不齐所致。卫二小姐不可能真的去嫁一个傻子，毕竟只是一面之缘，大哭了一场之后渐渐地也就把人忘了，过半年，嫁给了一名少年武将，那武将与卫天齐是同窗，与卫二小姐也是从小就认识的，算是青梅竹马，论样貌、人品、家世都还不错。卫二小姐出嫁两个月后，一日，看着跟平日没什么不一样，卫家人用过早膳，卫天齐说自己有了心仪之人，要父母成全，说着就先规规矩矩跪了下来。卫家老爷夫人开明得很，觉得儿子有了心仪的对象是好事，只要儿子喜欢，只要对方人品样貌过得去，也不求一定门当户对。 “是，论性情论相貌都好，只是……” 只是是个男的，还是个十七岁了却连句话都说不完整的傻子。卫夫人乍听儿子说心上人叫沈愿还以为是哪家叫沈媛的小姐，等知道是女儿原先看上的那个傻子，当场就昏了过去。这之后卫家自是一场不太平，卫夫人天天长哭短叹抹眼泪，卫老爷一见了儿子每次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好动手教训，卫天齐多数是沉默以对。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家讨论起卫家那原本前途无量的少爷要么不信，要么就笑着说这卫家少爷估计也是傻的。卫天齐只要没被父亲打得下不了床，依旧会去看沈愿，路上捎带一些好吃好玩的，沈愿是傻的，什么都不知道的，看到卫天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也不知道疼。沈愿很容易开心，卫天齐见他开心会跟着开心，卫天齐觉得外人说得一点都不错，他确实也是傻的，比沈愿更傻。卫家人该劝的话说了几遍，打又不能真的打死，事情耗了大半年，卫老爷先做了让步，沈愿可以进卫家，但只能是个妾，且卫天齐必须先娶女子为妻。私底下卫老爷跟卫夫人道：“……只当给他找个床伴，再怎么喜欢也是个傻子，就让处个四五年大概也就厌了……” 卫夫人是见过沈愿的，一眼望去清雅淡泊的模样，可是一笑起来唇边就漾起浅浅的酒窝，孩子气得很，特别招人喜欢，卫夫人还见过沈愿画的画，寥寥几笔，意境深远的样子，不禁让人怀疑这人是不是真傻。恋爱第五年，过年我带男友季寒舟见家长。家宴上，亲戚们对这位曾经的高考状元赞不绝口。可单身的表姐却突然孕反吐了起来。姨妈觉得丢了脸，扬起巴掌就要扇她。 “你也是名校毕业生，怎么就不明不白怀了别人的野种？” 表姐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哭。季寒舟突然上前挡住了姨妈的手：“别吓着她了，孩子是我的。” 他护着表姐在亲戚们的惊讶中决然离去。看都没有多看我一眼。 1 宴会厅里，有人在哭，有人在骂。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几分钟前，季寒舟还牵着我的手和长辈们敬酒。亲戚们都在夸他年轻有为还谦虚懂事。现在他却在众人的目光中拉着表姐宋青沅走了。留下我一个人面对这个烂摊子。 “我就说咱们烂泥扶不上墙的薇薇怎么可能找到这么好的男友，简直是个笑话。” “所以薇薇是抢了青沅的男友吗？青沅都怀孕了，她怎么能这样？” “季寒舟和小沅都是顶尖学校的高材生，的确更般配。” 从小大家就偏心成绩好、家世好的表姐宋青沅。今天这场面，自然不会有人说一句向着我的话。 “薇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我妈冰冷的手虚虚地握着我的手腕。我怔怔回过头，却瞥见我爸脸紫得跟猪肝似的。 “咚”的一声，我爸跌坐在椅子上。 “爸，你怎么了？” 终于，他的体面不堪重负，在众人面前被撕得稀烂。从急救车上到医院，我妈握着我的手一直哭。我却没敢流一滴眼泪，跑前跑后办理各种手续。直到爸爸出了抢救室被推回病房，我才缓过神来。手机里只有几条银行发来的扣款短信。没有季寒舟的只言片语。我深吸了口气，去药房拿药。不料却撞见了季寒舟和一位医生在聊天。 “行啊你，老同学，没想到你是先上车后补票的人。” 季寒舟看着远处有些出神，“孩子不是我的，我只是不愿意她被人议论。” “那你这么紧张，大晚上的带宋青沅来安胎？我记得，你不是跟青沅的表妹都谈婚论嫁了吗？” 季寒舟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这大过年的陪着宋青沅，不怕女朋友闹啊？” “青沅没事我才能放心，反正我都要跟姜薇结婚了，整个后半生都会用来陪她，不差这一晚上。” 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想到当年的大学霸竟是个痴情种，你对青沅这么好她领情吗？” “不用她领情，只要她过得好就行。能成为她的家人，近距离的照顾她，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恍然记起表姐第一次介绍季寒舟和我认识。那时季寒舟已经高中毕业几年了，老师们却还爱拿他这个高考状元来激励大家。宋青沅笑着把我推到季寒舟面前。 “我表妹，姜薇，你的小迷妹一个。” 我只顾着脸红，没注意到后来他说话时目光从来都没离开过宋青沅。那次见面没多久，季寒舟就跟我表白了。我以为我们的感情始于一见钟情。没想到，他只是换了个方式守护我的表姐。 “寒舟。”宋青沅穿着一身病号服脸色惨白。季寒舟立即迎了上去，柔声责备道：“你怎么跑出来了？外面这么冷。” “你一直不回来，我有点害怕。” 季寒舟立即脱下了外套裹住了她，“走吧，回去吧，别着凉了，乖乖配合检查，明天检查指标都合格就可以出院了。” 宋青沅依偎在他怀里，像极了一对恩爱的情侣。我控制不住颤抖的声音：“季寒舟！” 2 季寒舟回头看到我时，脸上的温情一扫而光。他快步上前拦住了我，“青沅需要休息，你不要找她麻烦，我回头跟你解释。” 他竟以为我来医院是来找宋青沅麻烦的。 “解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爸都……” “你别闹！”季寒舟突然没了耐性，“你姐今天受了刺激，胎相很不稳定，你就非要跟到医院来闹吗？懂点事吧。” “寒舟。”宋青沅虚弱的声音响起。 “你别对薇薇发火，有点耐心跟她解释清楚好不好？晚上我们就那么走了，她肯定一肚子委屈。” 宋青沅的话瞬间捋顺了季寒舟的脾气。 “改天我会跟你解释清楚，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你放心，我还是会跟你结婚的，你先回去吧。” 原来对我温柔体贴，只需要宋青沅一句话。可笑。我没有说话，转身离开。夜里我在病房守着我爸。季寒舟发来了消息解释晚上的事。我关掉了消息，只觉得可笑。在他眼里，一句结婚的承诺就可以抚平一切。他舍不得让宋青沅承受的非议，最后都落在了我身上。如今爸爸被气到心梗躺进了医院，道歉、补偿又有什么用？ “薇薇……” 爸醒了过来，整个人仿佛老了好几岁。我跪在他的病床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你们还是算了吧。” 听到这话，我心里狠狠疼了一下。爸爸从抢救室走一遭，醒来还在担心我遇人不淑。 “嗯，爸，听你的，你别担心我了。” 第二天，我妈到医院，姨妈就打来了电话。妈妈连忙出了病房接电话，我便跟着到了住院部大厅。 “寒舟这孩子真是的，给咱们这么大个惊喜，一早就拎了一箱茅台来家里。” “二妹你之前不是给薇薇囤了好些燕窝补身体吗？要不先给我拿点？青沅现在身子太虚了。反正薇薇也用不上，对吧？” 眼看着我妈眼角一红，眼泪就要往外涌。我赶紧抢过电话说道：“姨妈，孕妇调理可得吃好点，我有一个朋友在印尼，她代购的燕窝特别好，我一会儿发给你。” “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小气？” 姨妈话没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这不是欺负人吗？她家青沅抢了你男朋友，还让我送燕窝过去？” 见我妈气得脸煞白，我赶紧搂住了她的肩膀。 “不生气，不生气，不是别人抢走的，是我不要他了。” 话音刚落，我就对上了季寒舟清冷的眸子。他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刚进了大厅的门。 3 妈小声问我：“他怎么来了？你让他走，你爸不想见他的。” 季寒舟扫了我俩一眼，语气满是不悦。 “姜薇，你怎么把你妈叫来了？青沅需要休息，你们别来打扰她。” 季寒舟手里拎着好几盒燕窝、阿胶和孕妇奶粉。我立即反应了过来，他根本不是来看望我爸的，而是赶着过来照顾宋青沅的。我扶着妈颤抖的肩说道：“不用担心，我们不是来找青沅的。” 见我转身要走，季寒舟突然问道：“刚刚你说不要谁了？” 当着我妈的面，我实在不想跟他吵架。于是随口扯了个谎：“小狗。我妈看上了只小狗，我怕养不熟，不要了。” 季寒舟皱了下眉，就像没听懂我在阴阳他。 “早点送阿姨回家吧。” 妈妈担心我的状况，让我回家好好睡一觉。可我却窝着被子里鬼使神差点开了宋青沅的朋友圈。她发了一张月子中心合同的照片，合同旁边还摆着一束白玫瑰。那家月子中心我还是在娱乐新闻里见到的，之前大影星在那坐月子花了几十万。季寒舟果然是很上心了。我滑了一下手机屏幕，评论里都是亲戚好友们的祝福。最底下是季寒舟的评论：他从来没有给过我这种承诺。有一次我染上流感发烧到了40度，迷迷糊糊给出差的季寒舟打了个电话。几个小时后，他就乘最近一班飞机赶回来，送我去了医院。退烧后他满脸不悦责备我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他说：“这么大个人了，总得学会照顾自己吧，我又不是永远在你身边。” 当时我以为他是心疼我才故意那么说。现在我才明白，他不过是说了句实话。他的承诺给了别人而已。我点了个赞，回复了一句，退出了朋友圈。季寒舟的消息就马上弹了出来。我随手关掉了消息没有理他。紧接着宋青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薇薇，能看到你说恭喜我真的很开心，我以为你要过很久才会原谅我们。” “寒舟最近憔悴了不少，又要照顾我，又要担心你，我看着都心疼，你要多体谅他。” 我苦笑了一声，我的男友为她辛劳，到头来还是我不体谅。 “不好意思，体谅不了一点。” “哎，”宋青沅轻叹了口气，“怪我，都怪我，当初要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