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最后将目光落在姬岩身上。他脸上依旧挂着儒雅的浅笑,眼底却已经含了冷意,声音也冷起来:“可你今日所说不过一面之词,所谓证据实在算不得数。既依你所言朕可随意收买人心,你又为何不可收买这些奴仆?” “你可还记得我?”一声沙哑的女声在远处响起。这声音太过刺耳难听,引得所有人望过去。 温静姗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扶着小荷,缓步前行。 姬岚慢慢收了笑,脸色渐冷。 温静姗走至姬岩身边,慢慢摘下脸上的面纱。她转身,目光逐渐扫过所有朝臣,用她那刺耳尖利的嗓音高声质问:“五年过去,可有人还识得我?” 席间一片死寂,忽然有一个小女孩脱口而出:“太子妃!” 她说完,惊觉不对,迅速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姬岩脸上的表情也浮现了错愕。他并不知道温静姗今日会来,他甚至不知道温静姗还活着!见到温静姗那一刻,他心中的震惊和今日来参宴的其他人一样。 姬岩心思流转,飞快琢磨温静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谁带她过来的?他思来想去,只能猜到姬无镜。可是姬无镜为何不曾事先与他说?姬岩回头,却并没有见到姬无镜。姬无镜已经先一步去了西厂寻陈河。 温静姗缓缓转身,抬头望向高台之上的姬岚,目光冷若寒冰。她道:“太子殿下友待手足,时常在我面前夸赞他三弟的聪慧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却不想他夸赞的好三弟竟真的不显山不露水害死了他!” 温静姗尖利的嗓音高声质问,一声高过一声,嘶哑的,怒不可遏的,像是厉鬼重回人间凶戾地索命! 她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手中的拐杖重重点在雕花青砖上。凶戾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姬岚:“你不仅害死太子殿下,更是诬陷他,他是那么清白磊落的一个人啊!太子府三百余众,我温家二百口人,尽数被你害死!你这样的人怎能做大姬的天子接受臣民跪拜!” 姬岚已收起脸上所有的笑,他将手中的酒樽重重放下,冷声怒道:“姬岩,你今日进宫难不成要造反篡位抢夺皇位不成!” “造反篡位?笑话!”姬岩指天大声道,“造反篡位的人分明是你!是你私改了诏书!” 姬岚冷笑:“二哥又胡说了,这次又要带什么样的证人?” “证人当然有。”说话的却是临泗王。 姬岩微微诧异地看了临泗王一眼,刚要下令将当初在昌帝身边当差的小太监押上来,却看见席间的朝臣都朝着后方女眷席望去。 姬岩愣了一下,顺着诸人的目光看去。 顾见骊从屏风后缓步走出来。 第184章 温暖的阳光散落在西厂庭院中, 一棵枯柳下摆着一张藤椅,陈河一袭青衫,靠坐在藤椅里, 合着双目, 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抚过膝上的雪团。他平时并非懒散人, 即使放松下来,亦没有多少慵懒之态, 清冷疏离于世。 待姬无镜走得近了,陈河才睁开眼,道了一声:“师兄。” “起来, 跟我造反去。” 趴在陈河腿上的雪团被吵醒了,它伸了个懒腰,用头蹭了蹭陈河的手掌。 陈河垂眼瞧它, 手掌捧起它的脸,雪团习惯性地歪着头,更用力地去蹭陈河的手。陈河的目光落在雪团身上,温柔笑着,说:“师兄还是找旁人。你知道,我最怕麻烦。” 姬无镜压下心里的不耐烦, 阴阳怪气地开口:“你喜欢搓猫晒太阳怎么不去海边?还能听浪看潮,多快活哈。留在西厂里也不嫌麻烦。” “师兄此言差矣,西厂虽事多,可若师弟平时管理妥当,各项事由自有负责的人, 而我,只需偶尔检查罢了。顶天谁与谁有了冲突矛盾,再出面判个一二三四。师兄不谙管理之道,若是感兴趣,师弟倒是可以传授些经验。” 雪团沿着陈河无一丝褶皱的青衫慢吞吞地往上爬,它将小爪子搭在陈河的肩上,用头去蹭陈河的下巴。 姬无镜看在眼中,无语道:“陈河,她已经死了,雪妃已经死了,死得干干净净,和这只猫没有半点关系。” 陈河轻抚雪团的手指微僵了一瞬,又继续缓缓轻抚雪团柔软的毛发。他“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可它是她与这人世间最后的一点牵连了。 陈河垂眼凝视着雪团。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早已不见悲戚。 十五岁时,他陪着她从遥远的北川背井离乡不远万里和亲而来,陪她入了宫。两年后,她香消玉殒,独留他一人在这异乡,眨眼已十年。 她送来的柳苗已长成,三月风絮,夏时避阳。即使是寒冬枯落时,亦可伴他。 他答应过她,会好好地活,认真地活,亦会帮她庇护族里。 姬无镜往前走了一步,在陈河身侧懒散蹲下,与他平视,难得拿出几分认真的语气来,说道:“师兄知道你不在意谁当皇帝,你就想安安分分当你的西厂督主,在这院子里,在这棵柳树下和你的猫腻歪。但是你想想,我儿子当了皇帝,你这日子岂不是更安稳?” 陈河看向姬无镜。 “你不仅能当西厂督主,还能把东厂也一并收了。”姬无镜再诱,“钱啊,兵啊,都送去雪族,护雪族百年昌盛?” 陈河看了姬无镜半晌,终于开口:“师兄究竟想让我做什么?我不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西厂能办到而你自己搞不定的。” 姬无镜轻扯了下嘴角,笑:“其实有你没你也没什么区别,但是有你的话,更完美些。” 陈河平静的墨眸中终于浮现了一丝无语。 他说:“事先说好,有性命之忧的事情我不做。” “行行行,天塌了师兄在前面给你顶着。” 姬无镜和陈河到了宴席时,正是顾见骊从屏风后缓步走出来的那一刻。 “顾见骊?”姬平莲的脸色变了又变。她本来一直兴奋今日事成父亲成了大功臣,她来日风光无限…… 她心里一直是暖的,直到顾见骊出现,像是一头凉水浇下来,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顾见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应该被巴图尔强占了去?与料想不同,这让姬平莲心中不悦。她面上大度,实在小心眼得很,上次寿宴上顾见骊当众落了她的面子,她一直记恨着。 不管姬岩如何质问,不管姬岩抬出来多少个人证,也不管朝臣暗藏锋芒的话语,姬岚一直都是从容的。可是他看着顾见骊出现时,一下子握紧了手中的酒樽。他微微眯起眼,凝视着顾见骊一步步走近,直到走到台下近处,与温静姗并肩时,姬岚才悠悠开口:“盛仪郡主也要掺和一场?” “陛下篡改诏书是事实。”顾见骊抬头,直视姬岚。 姬岚死死盯着顾见骊的眼睛,半晌,忽然轻笑了一声。 没想到,今日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她相见,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他慢悠悠地转动着酒樽,似有些出神。 姬岩看了看温静姗,又看了看顾见骊,心中的懵怔又添了一重。顾见骊怎地也到了? 事实上,他苦于没有姬岚篡改诏书的证据,做了假证。反正前面有那么多真证据在,浑水摸鱼一遭也无妨。是,姬无镜曾派长聆告诉他国宴之日陈河将会来作证。但是姬岩并不放心姬无镜的行事,将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太监抓来,想要小太监做伪证。果真陈河并没有出现,他正想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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