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见顾雪纯期待的眼神,直男灵魂又让他根本拒绝不了。 医生来换药的时候,夏知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粉红色的肉长出来,已经快好了,他最近在屋子里走走蹦蹦,不让出门就不出去,早就听说顾宅跟黑道有牵扯,他心里也犯嘀咕,怕一不小心看到啥不该看的,小命休矣。 但是几次想要提起,都被顾雪纯打断或者转移话题,夏知也只能闷闷不乐的把话憋着了。 他能猜到顾雪纯想要把他留在顾宅是为什么——寝室里的宴无微显然是顾雪纯心头大患。 夏知想,跟顾雪纯妥协是一回事,再这样下去又是另一回事了——谁他妈的半夜爬他屋子里猥亵他,让他逮到,他一定要把人揍到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他把屋子里所有的熏香都熄灭了,上床闭眼,佯装睡着。 深夜。 夏知真的困的要睡过去了,他作息正常的很,超过十二点就是算熬夜了。 但是他还是生生撑住了。 是什么让他觉也不睡,作业不写,搁这熬夜。 是对猥亵者深痛欲绝的恨。 他听到有人开门。 来了! 夏知呼吸依然很平缓,没有异常,经年运动,他很明白怎么控制自己的呼吸。 他感觉来人的脚步很沉稳,不紧不慢的过来,随后…… 拉了个椅子,坐在了床边。 好像在盯着他看。 夏知:“……” 夏知暗骂了一声变态东西。 夏知让自己沉住气,现在睁眼不算抓包,得在对方作案的时候一鼓作气,人赃并获。 但是对方一直没动手,夏知反而听到了什么窸窸窣窣,嗡嗡的声音,有点像什么金属,他似乎站起来,背对着他往门的方向走。 夏知实在是困的眼皮子打架了,他暗骂了一声,心想算了,跑了他这夜不白熬了。 少年猛然睁开了眼,一骨碌扑上去,双手从后面掐住了人脖子:“你是谁!!” 夏知感觉到,这是一个体态修长,但非常强壮有力的男人,薄薄衣服下肌肉块分明,看似闲适,实则充满了爆发力。 夏知手猛然就摸到了对方死穴,用力就要按下去—— 顾斯闲略微意外,手中绯刀兴奋的嗡鸣—— 夏知正准备用力朝着对方命门掐下去的时候,冷不丁的,脖子贴上一把熟悉至极的冷刀—— 男人随手甩掉绯的刀鞘,绯刀在空中划出血一般绚丽的花弧,一个反手,男人让刀锋穿过自己微侧的脖颈,电光火石间,绯的刀背刚好吻在挂在他背后的,夏知的喉结上。 “深夜来访,抱歉惊扰了贵客。”顾斯闲:“是该赔罪。” 扇门薄窗,模糊映出了两个人纠缠的影子,以及凛然的刀锋。 夏知感觉到这把刀的刀背在颤抖,在战栗。 武士刀凄冷的寒意,烫的人骨头发痒,他猛然就想起了这把刀——差点将他穿胸而过的这把刀,现在又扣在了他脖颈上。 ……刚刚是不是差一点,就死了? 顾斯闲感觉少年在自己背上的战栗。 空气中的浓香从四面八方蔓延开,诱的人简直想要把人狠狠摁到床上玩弄。 顾斯闲舔舔牙齿。 不愧是被历代帝王追求半生,也不得一缕的绝色透骨香。 这样的绝色香魂,确实合该关在黑暗不见光的,四面不透风的地方,永远为人宠爱,私藏。 顾斯闲神色微顿,想到家训,他的声音温柔起来,“吓到你了吗?对不起,是我太冒昧了。” 夏知:“……” “是刀吓到你了吗。”顾斯闲语调轻柔,握着刀的手忽然松开。 世代被母族传承的名刀绯,就如同无足轻重的垃圾一样被丢在了地上,发出桄榔的脆响。 “对不起。”顾斯闲再次道歉,很安抚人心的温柔语气,眼睛却眯起来,“我不该来的。” 透骨香主是母族要悉心侍奉的存在。 一旦得之,要千娇百宠,不可见光的宠爱对待,不可惊吓,不可欺辱——亦不可使其心怀野望。 一旦得到透骨香主,就要教导他,教导他认命。 这也是为了能使心怀壮志的香主,不至英年早逝,抑郁而终。 背上的少年依然沉默,身体却慢慢平复下来。 就在顾斯闲以为夏知被他安抚下来的时候。 少年却猛然踹了他一脚,反作用力落到地上,抬腿一踢,地上的武士刀嗡鸣一声,下一刻,情势反转—— 少年已经握住绯刀刀柄,凌厉刀尖指着顾斯闲的喉咙。 “我不是女人。” 一刹间阴阳逆转,少年眼瞳光芒凌冽又厌恶:“别他妈用这么恶心的语气跟我讲话!!” 绯被浓郁的透骨香包裹,发出了兴奋至极的嗡鸣,简直想要仰天长啸的快活。 顾斯闲望着绯。 这把刀一直在他母亲的手里,入鞘似女,安静娴淑,出鞘则必见血封喉。 后来到他手中,即使十几年如一日的朝夕养刀,此刀也常是兴致倦懒,爱答不理。 但是此刻到了透骨香主手中。 一瞬如名刀遇主,明珠耀世,兴奋的剑身都在嗡鸣颤抖,哪怕少年没一点力气,也不会一点刀法,但这把刀依然直直的依照他的意向,毫无犹豫的指向了自己服侍了十几年的主人。 传言说,绯挚爱刚烈不屈的赤子之魂,也挚爱朱雀之主。 顾斯闲的视线又落在了少年身上,想到了少年毫不犹豫撞向刀口的刚烈和直白。 他望着拿着沉刀指着他,胳膊微微颤抖的夏知。 顾斯闲眉头略微舒展,非常柔和的说:“是我错了。” 古书上对待透骨香主只能当做参考,实际上—— 这只是个18岁,脾气很刚很硬,不太好拿捏,但很好算计的少年。 而且,最有趣的是,他喜欢ゆき。 对于母族,对于顾家来说,透骨香主是执念。 透骨香主一旦现世,必然引起腥风血雨。 而母族就要在这片腥风血雨中,不择手段的将透骨香主囚于手中,但往往金钱,名利,都很难令心高气傲的香主折腰,母族困住香主的手段,往往最简单,也最残忍。 顾斯闲望着眉头紧皱,警惕望着他的夏知,眼瞳划过一丝怜悯。 但他随即想到了ゆき。 …… 必要时,ゆき也要是为家族牺牲的——只是,很恰好,透骨香主也喜欢ゆき。 ——至于为什么说不用考虑ゆき的意愿,也很简单,因为这世上,不会有人能逃得过透骨香的诱惑。 朱雀神明赐下朱果,令他一生为人所爱。 这是神赐的祝福,也是诅咒。 空气中的香味很让人迷醉,顾斯闲喉结微滚,遮掩下眸中的欲/望。 夏知喜欢上ゆき,然后入赘进入顾家,皆大欢喜,这想来是对彼此都好的结局。 顾斯闲很自然的说:“我没有把你当女人——你和ゆき是同辈,又跟她关系匪浅。我自然也用对待小辈的态度对待你,让你误会了。” 他语气温和的让人察觉不到危险。 夏知皱着眉头看他,“那你……大半夜来我这里干什么?” 顾斯闲露出一点苦恼的神色来,他望着夏知,很真诚恳切的样子,“到底是我伤了你,这几天一直心怀歉意……不过我白天太忙,没有空来看望,只能等忙到晚上,稍微清闲的时候来看看。” 他笑意真诚又温和,“吓到你了,对不起……可以把刀放下了吗?我看你……”快拿不动了。 他考虑到透骨香主的强自尊,笑笑,“……被这么个危险的东西指着,我不太舒服。” 夏知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可记得这个人第一次把自己请来的时候,轻轻松松的说的那些挖心的话,虽然顾雪纯解释说对方只是在吓唬他什么的,但是夏知也不傻——反正刀尖探过来的时候,顾斯闲身上的杀意并不是在作假。 反正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但是他确实没有再拿刀的力气了,这武士刀该死的沉,还一直嗡嗡嗡跟发癫似的打颤,他本来就拿不太动,手现在还随着它嗡嗡嗡嗡的抖抖抖,更丢脸了。 夏知心烦意乱的把刀扔地上,“你出去,我不要你看——你既然来了那我也就直说了吧,我的伤快好了,就不在这里叨……打扰了。” 夏知没注意,骂了自己一句,呆久了说话都文绉绉起来了,“……我快考试了,明天我就回学校去,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了,你走吧,不送。” 顾宅太闷了,还一个个净出变态,谁爱呆谁呆。 顾斯闲没回答他,只是看了一眼被扔到地上的绯。 名刀嗡了一下。 又嗡一下。 不嗡了。 跟死了一样,刀刃也不红了,褪了色似的。 可能是被少年当垃圾似的一扔,伤透了刀灵的脆弱心脏。 …… 顾斯闲忽然想起古书上说—— 绯刃,透骨香主,厌惧之。 夏知还在继续说:“……还有……” 顾斯闲看少年,他仿佛是犹豫,但思索过后还是很坚定的说:“还有,回去之后,我会和yuki说分手的。” 顾斯闲表情微微一顿,望向夏知,狭长的眼瞳深邃起来。 隐约有暗流涌动。 夏知却没有察觉,他低声说:“我总是没有办法拒绝她……” 说到这里,少年有些无奈,但很快又说,“你们顾家家大业大,也不是我一个普通人能高攀的起的……我不喜欢这里。” 群 主 小 颜 第三十一香 压抑的宅邸,处处都是规矩的束缚,夏知呆了十天半个月,即使没怎么出门,也没有人要他学习规矩礼仪,但呆久了,难免也被这种气氛感染,呼吸简直都要小心翼翼起来。 顾斯闲:“不喜欢吗。” 顾斯闲:“是我待客不周了。” 夏知:“……” 少年仿佛是讨厌和人虚与委蛇,眉眼生出倦怠和厌恶来,“就这样吧,我之前辜负yoky,一刀也已经还回来了……就此,桥归桥,路归路吧。” 顾雪纯确实是个很好的姑娘,但结婚,还有未来,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夏知没有办法想象自己未来,如何在这里生活。 虽然他喜爱顾雪纯。 但他果然,还是更爱被父母好好宠大的,被外婆小心照顾大的他自己。 既已经两不相欠,那么一个人,应该先学会爱自己,才能去爱别人。 昂贵的月饼,要先买给自己尝一尝,觉得好吃,再送给喜爱的人。 而不是自己不舍得尝一口,囫囵买给对方,结果被对方发现并不合口味。 他能预见,即使他和顾雪纯在一起,未来也不会快乐。 他未来,可能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要顾雪纯放弃顾家,来跟自己建立小家庭。 所以他只能选择放弃这段感情。 …… 顾斯闲看了一眼夏知,温柔说:“可以。” 夏知一楞,看顾斯闲,他以为这个很爱护妹妹的哥哥会骂他不识好歹来着。 “这都是你们小辈的事情。”顾斯闲两手交叉,他穿着和服,整个人显得慵懒又娴雅,“ゆき被我宠坏了,更何况,感情的事情,讲究的也是你情我愿。” 灯火葳蕤,让男人的眼瞳模糊又深暗,风平浪静下,却仿佛潜藏暗礁无数。 夏知诧异的望他。 “怎么?” 夏知:“……没事。” 感觉不太像是他这样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啊。 “ゆき没有这样的福分,我也很遗憾。” 顾斯闲低低的笑了两声,竟仿佛带着一点愉悦。 莫名让人有种鸡皮疙瘩的悚然。 夏知皱眉。 顾斯闲说:“但作为赔罪,你把这把刀带走把。” 夏知愣住了:“啊?” 顾斯闲微笑说:“毕竟是它擅做主张的伤了你……不听话的刀,不要也罢。” 夏知直觉有些怪异,又很无语,想你的错怎么还怪刀身上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刀,又别开眼:“……不用了,我又不会用刀,你拿走吧。” 他不喜欢地上这把刀。 从来到顾家看的第一眼就不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一对上它他就要倒大霉的感觉。 事实上好像确实如此。 顾斯闲说:“你不要它,我也不会要它。” 顾斯闲笑笑:“那就让它呆在这里,随你处置吧。” 夏知看着被扔在地上的刀:“……真……随我处置吗。” 顾斯闲:“嗯。” 说完,顾斯闲真的走了。 夏知跟地上的刀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他把刀拿起来,放到剑鞘里。 刀意外的轻了很多,好像没那么沉了,又或者是错觉。 夏知摸了摸花纹。 嘶,好精致。 ……挂咸鱼能卖两百块吧。 绯:“。” 夏知盯着刀,想到顾斯闲。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对方什么都没做,闲闲懒懒的和他讲了一些话,他依然感觉顾斯闲不怀好意。 还是小心为上吧。 * 顾雪纯来看夏知的时候,看见夏知正在吃苹果,护工不在。 “怎么没人照顾你啊。”顾雪纯疑惑的问。 “不需要,我胸口已经不痛了。”夏知把苹果分给他一块,顾雪纯看了一眼,切口平滑,“诶,小知了你自己切的吗,你刀工真好……” 夏知指了指墙角和扫帚待在一起的武士刀:“用那个切的,很锋利,不需要刀工。” 顾雪纯本来正在咽,一看就那把跟扫帚簸箕和垃圾待在一起的名刀,苹果一下卡喉咙里,脸色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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