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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声问,“北茴,伤心吗?” 北茴摇摇头,有些失望,“都说一个‘情’字能让人失了方寸,可我感受不到。” “那是因为,你并不喜欢他,也没产生情愫。”时安夏说着这话时,想到了自己。 夫君生气的时候,她虽然不伤心,却满脑子都是要哄他的想法。 到底谁才是中绝情蛊的人啊? 忽然心里就有了力量,觉得自己和普通人一样,并未受绝情蛊多大影响。 这晚,终于所有人聚齐了,连一直住在芸城的姚笙等人也来了。 这是灾后第一次众人聚在一起用膳。 时安夏看着还少一个人,便问,“雪儿妹妹呢?” 于素君答,“别管她,小丫头哭饱了,不饿。” 唐楚君笑道,“这说的什么话!去把她叫来。” 红鹊应一声,跑得飞快。 过不多时,时安雪果然肿着一双眼睛就来了。尽管伤心,却还是依着礼数一一给各位长辈行了礼问了安。 她知道首座上那是皇上,心里敬畏着,不敢有出格之举。 明德帝十分亲和,“小丫头,你哭什么?” 被这么一问,小丫头瞬间委屈了,又哭得十分伤心,“夜宝宝好可怜!它好疼的!” 众人听了均不是滋味。 明德帝沉吟道,“你那夜宝宝若是被授封长安将军,领取俸禄,你还哭吗?” 时安雪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时没听懂,泪珠子还挂腮上,“长安将军?还领俸禄?是什么意思?” “就是夜宝儿当官了,还领了朝廷的银子。”时安夏笑道。 时安雪怔了半晌,“这……皇上莫不是哄人开心?” 明德帝笑笑,“金口玉言,怎么能是哄人开心?” 转天,幽州长安郡城东市广场上,出现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嘉奖仪式。 齐公公宣读圣旨,凡是参与这次地震救援的狗子,均被授封不同称号。 这批狗子千里迢迢从京城到长安郡城来救援,也是驸马亲自挑选人训练的结果。 为的,就是这一场地震。 长安郡城的百姓受狗子恩惠,与狗结缘,早从心里将狗与鸡鸭鱼等物区别开来。 为此,当刺史大人宣布长安郡城从今往后禁止吃狗肉,百姓们也没有丝毫抗拒。 除此之外,各级官员在这次地震中也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嘉奖。 整个长安郡城有条不紊进行着震后重建,一场史诗级的地震就这么算得上平稳度过。 春暖花开之际,夜宝儿的伤势已算稳定,时安夏等人准备启程回京了。 竟在这时,康大夫上公主府提亲来了。他很有诚意,请了当地有名的官媒,上门求娶海晏公主的婢女西月。 这一举动,令得康家闹翻了天。 只因他们这个康家庶子,在这次地震中连跳三级,很得海晏公主青睐。而康大夫早该娶妻生子,如今炙手可热,连康家那些拐弯抹角的亲戚都想把闺女嫁过来。 结果他没应,不声不响自己做主求娶个婢女,这让康家怎么受得了? 第779章 西月是公主的心头宝 康家动静很大,公主府这边也没轻易松口。 别看西月只是个奴婢,可那也是公主的心头宝。 公主早就把身契还给了西月,在官府中也去了奴籍。 不止如此,她师承太医院申院使,还是太医院院判安国夫人的徒弟,更是孟娘子亲手教出来的女科大夫。 这么说吧,疑难杂症解毒她通晓皮毛,日常毛病不在话下,妇症也能看个一二三四。不说旁的,地震期间,她给难产的妇人接生都有好几例。 若不是她学了孟娘子的独门手法,在这么艰难的条件下生产,想听什么“母子平安”那都是奢望。 西月在地震救援中发挥了很大作用,没日没夜地救人。这次地震后嘉奖官员,其中一个特例,就是破格提拔西月入太医院为八品女官,任吏目一职,回京就要上任去。 别看只是八品职级,北翼女子早前入仕为官的总共只有两人,一是凌云夫人,二是安国夫人。 这两个女子都是对北翼有重大贡献才能入仕为官。西月算是北翼女子为官第三人,这已经是许多女子难以企及的高度。 西月虽非权贵出身,但总有一天,凭着不懈努力,她自己就有可能一步一步成为权贵。 且公主是她的后盾。公主说了,只要西月出嫁,嫁妆她出。公主府就是西月的娘家。 这隐藏的身份就算给权贵女子,也很让人羡慕。又哪里是康家那些拐弯抹角的亲戚所能比? 康大夫,名尘砚,乃庶出,早前很不得康家看重。到了二十四五岁,嫡母也没想着张罗他的亲事。 如今就算看重了他,也不过是嫡母想把远房亲戚的庶出女儿推给他而已。 所以康尘砚与西月的亲事从表象上来说,倒也没有什么门不当户不对。 康尘砚自己也说,“是在下高攀了西月姑娘。” 然而康尘砚很有诚意的提亲,不止受到了康家的阻止,还被公主府刁难了。 公主当时就两连问:“不知康大夫看上我们西月什么了?你家里有表妹吗?” 康尘砚被问得额头冒汗,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西月姑娘聪明耐心,心思缜密,手脚利落,仁心仁德,这都是西月姑娘的优秀品质。但这些数得出来的优点,却都不是在下提亲的原因。在下……也说不清是何缘由,就是觉得若能娶得西月姑娘为妻,相伴一生,方为人生圆满。” 这话说得含蓄,其实就是被西月姑娘吸引,与她在一处就觉得心安,欢喜。 一次公主也是这么问驸马,“你喜欢我什么?” 驸马耐心答了她,说喜欢一个人,其实没什么理由。 就是你见着这个人,无论她是好是坏,是风光还是落魄,你都想跟她在一起。 只有跟她在一起,方能心生欢喜。 康尘砚的答案跟驸马不谋而合,公主很满意。 至于第二个奇怪的问题,康尘砚道,“回公主的话,在下家里表妹甚多,不知公主何意?” 公主便是多连问,“表妹甚多,就没个入得你眼的?有没有爱而不得的?有没有被棒打鸳鸯的?有没有藕断丝连的?有没有私下互许心意的?有没有与旁人成亲后,还想着把什么表妹纳为妾再抬为平妻的?” 康尘砚想过会被刁难,但没想过会被这么刁难。这都是什么奇怪问题啊? 康尘砚根本不用考虑,坚定答道,“回公主,没有。在下一心向医,与表妹或是旁的任何女子都从无瓜葛。” 军营里都是男子,哪来的姑娘?若是与异性稍有接触,那就只有雌性动物了。 初试,公主满意,西月身边的姐姐妹妹们也都满意。 复试,公主问,“京城康家与你们幽州康家是什么关系?” 康尘砚答,“我们幽州康家原是主支,世代军医。后来旁支入京后多位爷叔在太医院任职。因着一些家族矛盾,两支从上一辈开始已不怎么往来。” 公主点点头,“所以我的西月若是嫁你为妻,就得定居幽州入你康家?” 康尘砚显然还没想得这般长远,半晌都答不出来。他原也没这么着急,只是看着公主一行人启程在即才慌了。 西月已年十八,以她如今出挑的成就,回京后必是一些高门大户争抢的对象。若他不抓住机会,便是放过了一门好姻缘。 公主见他答不上来,便道,“本公主为你在幽州再留三日。三日后,你来公主府作答。” 三日后,康尘砚又带着官媒入公主府答疑。 这一次,康尘砚胸有成竹多了,“回公主的话,在下已取得祖父同意,可定居京城。”但后面这话就有些忐忑了,“以在下的职级,可两年轮换入京长休一次。就是得苦了西月姑娘……” 他后面的话不敢说了。两年轮换入京,长休时或可入太医院任职。但打起仗来,他必须随时奔赴战场。 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职责。 公主长时间的沉默,使得康尘砚本就忐忑的心更加不安。 他只得硬着头皮额外补充,“在下无意纳妾,可许只娶西月姑娘一人的诺言。” “还有呢?”公主似笑非笑,就等着他多补充补充呢。 “还有……”康尘砚在官媒的提醒下,又想到了一点,“在下所有俸禄皆交由嫡妻。哦,对,在下的姨娘早逝,父亲和嫡母皆在幽州……” 言下之意,西月嫁过来就是当家主母,无需伺候公婆,无需被长辈立规矩。 公主再问,“本公主听说,你嫡母想把她的远房侄女嫁与你为妻,可有此事?” “在下三日前连夜奔赴虎口山军营找到祖父,得他亲口同意亲事可由在下自己作主,谁也不能干涉。嫡母如今正在气头上……”康尘砚顿了一下,说话十分硬气,“却也奈何我不得。” 时安夏观康尘砚神采奕奕下却是风霜扑面,眼下黑青,衣袍染渍,鞋面带泥,十分狼狈。 当真是连夜赶路啊! “康大夫这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康尘砚深深作了一揖,“公主为了在下延迟三天启程,这就是给了在下天大的机会和恩情。在下自是要努力解决没有解决的问题。” 第780章 本公主想跟你要个人 至此,时安夏对康尘砚完全满意。 此子有心,肯努力,不抱怨,还清醒。知道越过嫡母去找祖父做主……想必不是个迂腐的。 目前,连她都没找到什么可以拿来做文章的点大肆发挥。 且时安夏是最早接触康尘砚的人。那时候,她真是把一切救夜宝儿的希望都寄托在康尘砚身上。 换句话说,康尘砚救了夜宝儿的命。光这一点,她就要高看几眼。 也因为这个原因,红鹊北茴南雁东蓠都支持康尘砚娶西月。 还有一个爱凑热闹的时安雪也是康尘砚的支持者,不为别的,就为他救了她的夜宝宝啊。 所以如今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西月,你自己的意思呢?” 这话没有当着康尘砚的面问,时安夏是把西月叫进暖阁,私下问询。 西月羞得一脸绯红,“西月全凭夫人做主。” 这话!时安夏正色道,“西月,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问问你自己,嫁这人是不是心安欢喜?你虽已十八,可往后人生一片坦途。你还是少有的京城女官,多的是可以选择的对象。你不用因为年纪来考虑亲事,你也不用将就着过日子,可懂?” 西月低垂着头,眼泪直掉。 她家里将她卖身为奴,就再也没来找过她。 她十岁就进了大户人家做丫头,因着年纪小受尽欺负。落唐楚君手里之前,还是因为帮小姐背黑锅诬陷她偷镯子,被主家卖给了人牙子。 人牙子为了把她卖个好价钱,就瞒着没说。后来她被唐楚君买了来给时安夏当丫头时,自己主动跟主子说了遭遇。 她担心哪天这事被主子知道,会生出什么误会来。 庆幸的是,时安夏不止没怀疑她偷镯子,反而念及她天生对草药敏感让她学习医理。 这样的主子,她是一辈子都不想离开其身旁的。 但时安夏跟西月说了,有天赋,能造福更多的人,能为自己闯出一片天来,那才是对她最好的报答。 又说,只要心在少主府,就永远是少主府的人。 西月想着这些,眼泪簌簌往下掉。 时安夏握着西月的手,柔声道,“遵从自己的心意做决定就好,我永远都是你的底气。” 西月跪倒在时安夏面前,长久不肯起。 最终,这门亲事也没定下来。原因是西月终究没能拿定主意。 怎么说呢?北茴的亲事或多或少影响了她们的想法。这也是时安夏让西月自己真正考虑好的原因。 当初时安夏觉得韦行舟各方面不错,对北茴也很上心,连齐公公那么爱刁难的人,最后都点头同意了。 结果呢,韦行舟竟然在一个看似最不起眼的问题上翻船了。 这不起眼的问题能忽略吗?不能!往往小问题反映了一个人的内心。 当一个人压根认为这不是事儿,另一个却觉得是件过不去的大事,那矛盾终有一天会变得不可调和。 他会厌烦说她无理取闹,她会负气说当初瞎了狗眼。怨偶就是这么产生的。 西月拒了亲事,康尘砚败兴而归。 他嫡母袁氏冷笑,“真以为自个儿成了二等军医长就了不得!一个庶出的玩意儿!” 袁氏最气的不是自己远房侄女被拒,而是亲儿子如今职级在庶子之下。 她这几日吃不香睡不好,皆因这个庶子气人。 听闻庶子被拒亲,袁氏顿时吃了好几碗饭,把头些日子欠下的补回来。 谁知高兴早了…… 就在北茴等人暗自为西月可惜时,时安夏召见了驻军守将雷万钧,“本公主想跟你要个人。” 雷万钧心知肚明:我好容易培养的军医长要没了。 果然,时安夏开门见山,“听说康大夫还有两个月就该轮休了,能提前点吗?这两个月等下次再给你补上。” 雷万钧拱手一礼,“回公主,康大夫从十三岁进入军营已十二个年头。这十二年来,他辗转多个军营,从未歇过。依军律,他可歇五年再入军营。当然,战事起,即刻召回,另当别论。” 时安夏笑道,“多谢雷将军肯放人。幽州有雷将军这样的将领驻守,定能安稳数年。” 雷万钧被戴了高帽子,心里十分熨帖,“末将镇守边关,义不容辞。” 他最近是公主府的常客,找驸马交流战术,切磋武艺,又得明德帝亲自召见,实在是风光无限。 如此,袁氏那头才高兴两三顿饭的功夫,这边康尘砚就要跟着公主上京入太医院升职镀金去了。 在北翼,三等军医长以下的职级两年轮休时都只能在地方任职。只有三等军医长以上的职级可往京城太医院去。 康家三等军医长以上者,有七人。如今有五人在军中,一人在太医院做医士,另一人就是二等军医长康尘砚了。 袁氏的亲儿子还差得远,根本没得比。 且以康尘砚的功绩入京,可不会从医士做起,最低都是七品御医。 袁氏听到消息气得砸了好几个杯子,跟嬷嬷说,“去,把那庶子叫回来侍疾。” 康尘砚是大夫,又是庶子,若是敢不来侍疾,一个“孝”字压下来,就能压断他的仕途。 袁氏觉得他不敢不来。 黄昏时分,康尘砚回了康家。 庶子出入不能走正门,这是规矩。马车从角门进入,躲在此处的嬷嬷见状,一路狂奔去报信儿,“主母,砚少爷回府了。” 袁氏冷笑,“还拿捏不住他?区区庶子而已。” 谁知康尘砚一路匆匆……钻进自己的院子就再没出来。 袁氏还等着侍疾呢,左等右等等不来,又吩咐嬷嬷去唤人。 嬷嬷去了,很快回来报,“砚少爷正在整理典籍,要将所有书都带去京城呢。” 装病的袁氏将额头上的湿帕气得一甩,掀开被子下床,“反了他!那些书可是我康家的宝贝,他凭什么带走?” 袁氏浩浩荡荡带人闯进院子时,康尘砚还在小心翼翼清理典籍。 见到嫡母怒气冲冲而来,他心里早有数,先依礼给嫡母请了安才淡淡道,“儿子观母亲气色如常,不似有疾的样子,这我就放心了。” 话音刚落,未等袁氏发作,门房匆匆来报,一路唱喏:“公主驾到!公主驾到!公主驾到!” 第781章 庶子得脸她没脸 公主驾到! “公主千岁千千岁!”袁氏铁青着脸跪在康府门前,与康家上下一起迎公主入府。 时安夏这次前来,浩浩荡荡,声势极大,身后除了跟着好几个官员,还跟着随侍们抬着许多箱子。 就在这时,从军营匆匆骑马赶回来的康祖之也到了。 此人正是康尘砚的祖父,一等军医正,也是康家人所拥有的最高职级。 康祖之脸色十分难看,跟公主请完安后,便将康家所有人全召到了正厅。 今日康家人聚得挺齐,就连往日常驻军营的医官们,如今都因地震灾后重建,全部留在了长安郡城。 此时已是黄昏,众人陆续回府后,便聚在了正厅内。 康祖之率先单腿跪地,向着公主请罪,“下官有罪!” 时安夏抬眸,扫视跪了一地的康家众人,“罪是有罪,但功也是有功的。康医正请起,赐座。” 康祖之却仍是跪地不起,“下官无颜坐下,还是跪着安心。” 时安夏也就不勉强了,只淡淡问,“谁是康靖安?” 从人群里站起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往前行了几步,再次跪地恭敬回话,“回禀公主,下官在。” 此人是康祖之的二儿子,也是康尘砚的二叔,二等军医正,在此次地震救灾中发挥了很大作用。 时安夏一个字:“赏!” 北茴指挥着随侍将装有白银、绮布、锦缎及纱罗的箱子一一抬进正厅,交给二房。 康靖安恭敬谢恩,面上难掩喜色。 接下来公主又叫了好几个人的名字,分别是康尘砚的三叔,四叔,五叔,以及尘字辈儿的好些儿郎们。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在长安郡城地震救灾中表现良好的,也已升过职级。 一一点下名来,几乎每房都有赏赐。 时安夏道,“各位医官辛苦,还望多多努力。灾后医事才是重中之重,你们也将是最劳累的。这些是本公主的额外奖赏,望众位再接再厉。” 众人齐呼,“公主千岁千千岁!” 被赏赐之后的呼声,可比刚才在康府门口的呼声要激昂多了。发自肺腑的喜悦将灾后的阴冷驱散。 众人原本见康祖之面色不好,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谁知却得到了公主的额外赏赐,一时整个厅中都溢满了笑声。 可袁氏没笑,因为他们长房中得了赏赐的,唯康尘砚一人。 这简直是狠狠打她的脸! 康家如今当家的,正是康尘砚的父亲康靖良,当家主母则是袁氏。 往日袁氏仗着是主母,处处压着二三四五房。 二三四五房不止前阵子刚升了职级,如今还得了公主的额外赏赐。那种喜笑颜开深深刺激着袁氏跳动的心脏。 之前就是康尘砚连跳三级为大房长了脸,才算是没在家族中落了口舌,但袁氏不痛快。 庶子越得脸,她就越觉得没脸。 可如今的额外赏赐,也是这庶子为大房争的脸。袁氏这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噎死。 她自己的亲儿子,分明也忙前忙后干了活儿,累个半死,却什么也没捞着。 这怎不让她生气? 那种一阵阵眼前发黑的窒息感,令她隐在袖中的双手握得紧紧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 但她不知道的是,眼前这点耻辱根本算不得什么,后面才是大房天塌般的灾难。 公主赏赐完后,目光变得冷沉凌厉,“有赏,便有罚。来人,拿下康靖良和康尘佑!” 随着她一声令下,早已侯在一旁的衙卫捕快,上前便拿下了二人。 此二人,一个是袁氏的丈夫康靖良,一个是袁氏的亲儿子康尘佑。 变故来得太突然,使得康家所有人的笑容都凝固在脸上,唯康祖之例外。 他脑子十分清醒,知今日灾祸难逃。 公主能派人知会一声让他回家,已是极大恩典。 此时,被押着的康靖良和康尘佑满脸都是慌乱。 一个喊,“父亲救命!” 一个喊,“祖父救命!” 康祖之气得大骂一声,“孽障!” 他看着不成气的长子和长孙,心力交瘁。 说来好笑,康靖良之所以成为康家当家的,除了是长子外,还因为他最闲。 他的几个弟弟全都在军营任职,唯有康靖良吃不得苦,留在家里主持大局,成了当家的。 他受着家族蒙荫,当上了幽州太医令,主管医药医事。 近年,康靖良将精力全部放在了搞人际关系,发展人脉上。 在幽州还不是海晏公主的封地时,康靖良确实利用手中实权之便捞了不少银子。 可自打明德帝将幽州划拨给海晏公主做封地后,一切都变了。 首先是封地内各官员的人事调动,导致康靖良这些年费心经营的人脉打了水漂。 其次是远在京城的公主增设了监察官,一直在监察各官员动向。尤其是此次地震救灾银发放,每个环节都有监察官的身影。 不少官位都动了,而太医令没动,稳坐如山。原因是康家那块世代军医的招牌太响亮,且康靖良做事比较隐蔽,倒也安然无恙。 而康尘佑跟他老子是一路货色,也是个怕苦怕累的主。尽管出生军医世家,也学了些医术皮毛,但这货哪肯去军营磨炼。便是跟着他老子混了个医官长,负责百姓就医,协助太医令管理医事,最重要的是负责采买药材。 这职位好,油水多。看得出他爹对他的安排也是尽了心。 父子一条心,只想多捞银子。 药材商户们都知这父子俩黑心烂肺,却没敢往上告状。那可是世代军医的康家,谁敢告? 公主派的监察官来前,长安郡的医药市场那叫一个乱啊。后来风声紧,父子俩收敛了许多,怕被查,暗地里没少骂公主屁事多。 以康靖良的职级,早早得了消息,说长安郡会有一场地震,要早做准备。 他不当回事,且根本不信有地震。只觉得数额庞大的救灾银,一定是公主以地震名目把手伸向国库敛财。 公主敛财,他也想敛,简直心痒难熬。 救灾银用在医药上的份额十分庞大,大量的药材源源不断运往长安郡,这使得父子俩蠢蠢欲动。 第782章 杀鸡儆猴正官风 公主早前发下话来,谁动救灾银,无论数额多少,当斩! 康靖良父子俩初时被吓到,老实了半年。可过手那么多救灾银不是自己的,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简直无法入眠。 日子久了,似乎觉得那个“当斩”也就是公主的口头禅,于是将魔爪伸向了救灾银。 他们做得隐秘,监察官费了许多劲才查到实质证据。就算公主离开了幽州,康靖良父子一样会被送往京城行刑。 时安夏就因为等了康尘砚几日,竟还等来了康家的罪证。正好,一并收拾清理了。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在这节骨眼上,还碰巧给康尘砚撑了个腰。 袁氏此刻瘫软在地,只觉惊雷一个个砸她脑门上。 她一个妇道人家,在后宅作威作福,却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听着监察官罗列康靖良二人种种罪状,尤其听到那句“无论数额多少,当斩”,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康家的喜悦荡然无存。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观念是刻在骨子里的,甚至还有连坐的恐惧。 明德帝废除株连制尽管已写进了律法,但谋反除外,且推行到地方上还需要很长时日。 加之大家族里有人犯事,或多或少都会牵扯出一大串人,例如应家便是如此。 京城应家参与谋反,几乎被铲了个干净,就连宫里那位娘娘也没能幸免。 然后就是崎州洪县的应家,在当地只手遮天,搞得天怒人怨。 这些家族除了特别小的孩子,包括妇人都没几个是干净的。是以朝廷派下去的官员查完,处理的就是从上到下一大群人。 不明真相的百姓,则认为株连制实则依然存在。此时的康家也是这么认为,个个脸色发白,颤颤巍巍,甚至还有人哭出声来。 康祖之却是知道,株连是不可能株连的,尤其刚才海晏公主才给了赏赐。 他活了几十年,什么心眼子没见过,知海晏公主是在透露一个信息,该赏不会吝啬,该罚不会手软。 但那到底是他的长子长孙,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斩首?康祖之这时竟想起一个同僚说起过京中一件事。 那件事还跟海晏公主有点关系。当事人是公主的亲大伯,为了救女儿,向明德帝提出以降职为代价以换女儿性命。 当时明德帝念其护女心切,竟然答应了。 康祖之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效仿?毕竟他已升到了军医官的最高职级,且军功赫赫,用这些怎么也能把儿子和孙子的命保住。 他脸色颓败,心意已决,对着公主伏地磕头,“下官……” 时安夏岂能不知他想什么?便是打断他要说的话,缓缓道,“康家世族除了在我幽州举足轻重,更是北翼栋梁。” 话锋一转,“本公主忽然想起了一个至亲。他有一女,犯了重罪,判杖刑四十,之后流放。四十杖下来,一个女子必死无疑,哪还轮得到流放?那至亲以降职为代价,替女儿受了三十杖,方保下了女儿性命。后来,我那至亲再也没上过朝堂,仕途一路,也就算完了。” 她抬起一双沉静的眼睛,看着老迈的康祖之,“康大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康祖之哪还听不明白,意味着他若是开口用军功职级保下儿子孙子,他康家便会被朝廷放弃。 “两颗老鼠屎而已。”时安夏悠悠道,“康大人觉得值吗?本公主三令五申,监察官员日夜奔忙,都没堵住你康家这两个祸害的缺口。康大人,你觉得你的职级和功勋够保得下两人的性命吗?” 康祖之明白了,公主要杀鸡儆猴,找个典型开刀,以正幽州官风。 无论他用什么,哪怕项上人头,都无法保下孽子孽孙。 长长一声叹息……康祖之用叹息将所有欲出口的话堵回去了。 半晕不晕的袁氏却急疯了,“父亲,父亲!求您救救老爷,救救佑儿!天哪!天塌了!” 她刚才晕过去又醒转的瞬间,就已经想好了,要用庶子的功勋换丈夫儿子的性命。 她认为庶子的一切,她这个嫡母都有权做主。这算盘珠子还没拨弄完,公主就堵住了她的去路。 绝望深深涌上心头,袁氏跪着向前几步,对着公主砰砰磕头,哭道,“公主饶命!公主,会不会是搞错了?会不会是没查清楚?会不会……” 她想说,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庶子康尘砚做的?因为康尘砚救灾有功,救公主的狗有功,就把他做的事放在她丈夫儿子头上? 但她心知肚明,这根本不可能。尽管她不清楚丈夫儿子具体做的事,但平日里的言语和出手阔绰,她并非一无所察。 她原本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家老爷和儿子聪明,懂得谋算,不像二三四五房的人那么蠢,老老实实进军营磨炼。 想到这些,袁氏怕得要命。 北茴上前来将袁氏抱着公主腿的手拉开,一脸冷凝,“休要冒犯公主!” 袁氏吓得退后一步又伏地磕头,“求公主饶命!求公主饶命!” 时安夏凉声道,“几十个监察官查你康家,还能查错?你是在质疑监察官的能力,还是在质疑本公主正官风的决心?” 一声令下“带走”,公主一行人浩荡离去。 幽州太医令和医官长双双落马,即日押往京城受审行刑。 幽州从上到下的官员齐齐一震。毕竟头几日受封的官员,康家就占了数个名额,一时风头无两。 这才几日,康家就出了两个给祖宗抹黑的东西。连街头百姓都知,康家这两个家伙要人头落地。因为公主早就说了,无论数额多少,都当斩。 那么数额有多少呢?百姓只知从康家地底挖出的银子都得以百箱来算,还有藏在别院的银子,也是出动了许多衙役搬得手脚酸疼,比救灾还累。 最可笑的是,康家的房子和别院修得特别牢实,地震都没震垮,却在灾后垮塌了。 康家大房塌房了。 康家家主由老二康靖安继任,袁氏也从主母的位置上下来了。 她看着一个一个的箱子从康尘砚的院子里往外搬,发疯似的冲上来,将箱子掀开,念念有词,“我要去官府告你!你贪了救灾银!你去死!你去死!你贪了救灾银!” 第783章 他要一箭封喉 几重打击之下,袁氏几乎要疯了。 她疯叫着掀开箱盖,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的医书。她眼神散乱着,想起那些一箱箱往外搬的白银都是砍头证据。 她希望康尘砚的这些箱子里也是白银黄金。 她不甘心地掀开第二箱,还是医书。 第三箱,仍是医书。 第四箱……不,她觉得里面夹着银票。 她冲上前,随意抽了一本书出来使劲翻。没有!又抽出一本书出来翻,还是没有! 箱盖被全部掀开,里面都是康尘砚这些年来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用俸禄买回来的医书。 这是他的个人财产,不属于康家,他要带走。 他就那么冷冷看着这个女人边翻边念念有词,“银子,全是银子,全是银子……” 康尘砚笑着向嫡母告别,退后一步,深深作一揖,“母亲保重,儿子要上京入太医院做御医去了。给母亲侍疾这种事,还是让您亲儿子来吧。” 袁氏听得目眦欲裂。 她生下康尘佑后身子受损就再无所出,是以尤其宝贝这个儿子。又担心庶子抢了亲儿子风头,便处处刻薄。 康尘砚若非儿时悄悄偷听叔叔们讲医理,又私下偷看医书,根本活不到现在。 他千辛万苦活到十三岁,就赶紧找祖父申请进了军营。从此除了将买到的医书搬回院子里存放外就很少回康家了。 他不是怕袁氏再对自己怎样,而是担心自己对袁氏下毒手而失了本心。 袁氏咬牙切齿,瞪着庶子,“你父亲被砍头,你以为你能在仕途上走得多远?你会永远被打上‘罪人康靖良之子’的烙印!” 康尘砚不怒不笑,仍旧温文尔雅,声音淡漠,“那母亲定要活得长长久久,看儿子一步一步高升,尽享荣华富贵。儿子会娶妻生子,教子女敬生命,畏因果。因为……” 他拖长了尾音,抬头看天,“这个世界的规则,从来都是有报应的。” 袁氏的背脊猛然窜上一股凉意,瞪大了眼睛。 又听庶子用平淡冷静的语调说,“康家世代军医,母亲也出生杏林世家,竟让我姨娘死于‘七日风’。” 袁氏颤抖着嘴唇,“你,你姨娘自个儿身子弱,偶感风,风寒而死。所有人都知道。” 康尘砚眸底闪烁着酝酿许久的火焰。 那火焰起初只有一点星子,而后伴随着胸口的悲怆愈燃愈烈,声音却依然极克制,“我姨娘死了半日,不等父亲回家看一眼,你就急着让人葬了。” “她咯血,有温病传染……”袁氏正是以这个理由将妾室草草葬了,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是吗?”康尘砚掀眸静静地看着袁氏,“难道不是你故意诬陷我姨娘偷东西,罚她跪瓘玉?那瓘玉上,你早就涂满铁锈和污泥,待我姨娘跪上去后,你又在她小腿上压一盆水防她起来。如此她膝盖鲜血淋淋,伤口纵横。待罚完后,你逼她在寒风中沾水洗衣裳。如此,我姨娘没熬过七日。她死时面露苦笑……” 他曾经一直以为姨娘苦笑是因为不想让他担心。后来他进了军营,上了战场,看见士兵们喜欢将箭头埋于马粪中,才知什么叫真正杀人于无形。 中箭不可怕,中的箭不干净才可怕。 她姨娘正是因为被罚跪致伤口感染,又被逼在风中沾水洗衣,致身体强直,口噤不开,手脚抽筋,四肢颤抖,骨髓疼痛,脸歪嘴斜,看起来像苦笑。 这正是“七日风”的症状。 康尘砚指了指天,“母亲做过的事,我姨娘在天上看着呢。瞧,报应已经来了。” 二人说着话时,小厮们已将箱子一一抬上外头候着的马车。 那时天色已微暗,春雨落下一身寒意。 康尘砚抬腿走出院子,想了想又倒回来,带着一种低沉温柔的意味,“这些年,我要杀母亲易如反掌。可我怕脏了手,沾上因果。所以我选择了别的方式,为我死去的姨娘报仇,母亲要不要猜猜是什么?” 袁氏在春雨中冷得哆嗦,嘴唇乌紫,心慌意乱。她看着庶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双酷似那个女人的眼睛,猛然退了好几步。 康尘砚直到这时,嘴角才染上一抹恶劣的笑。那笑在春雨中漾开,在暮色中漾开,化成风雪将袁氏掩埋。 公主府。 时安夏看着监察官呈上来的投书,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如果没有这封投书,监察官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日内,收集到康靖良父子贪污救灾银的确凿证据。 投书中不止列出了康靖良父子贪污救灾银的具体时间和金额,还附带了详细的账目记录以及相关的物证线索。 除此之外,投书中还列出了两人以往贪污的银两大致数额,详细描述他们如何伪造账目、掩盖罪行的过程。 甚至投书上还画有地图,标明藏匿救灾银的地点。老宅和多处别院,全都准确无误。 这要不是数年处心积虑的观察,根本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尽。 时安夏将投书递给岑鸢,“看看,这康尘砚也算是个能人。” 岑鸢看了许久,将投书放在一旁,“想来要不是咱们准备启程回京,他还会继续捂着这些证据。” 很明显,有些只是康尘砚的猜测,未有实质证据。此人的确是个逻辑性很强且强迫症极重的人,定是要将证据查到实处才准备交给监察官。 康尘砚分明是要一箭封喉,把父兄钉死。 这,是个狠人。 二人正说话时,北茴来报,“康大夫求见。” 时安夏眸光落在投书上,吩咐下去,“让他进来。” 片刻,康尘砚来了,行过礼后就开门见山道,“禀公主,禀驸马,匿名举报我父兄的投书,是下官所写。” 时安夏微微挑了挑眉,“既然匿名,你又何必来挑明?” 康尘砚沉吟片刻,答道,“下官还想努把力,求娶西月姑娘。下官愿意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袒露在公主面前,以示赤诚。” 时安夏用手指点了点投书,“何为最不堪的一面?大义灭亲?” 康尘砚点点头,低垂着眉眼,“我姨娘死于‘七日风’……” 第784章 他一文不要只求出族 六亲不认,大义灭亲,康尘砚举报自己的父兄,终究在世人眼里是大逆不道。 他在这条路上,已经筹谋数年之久,早知后果。 康尘砚将自己亲生母亲的死一五一十说出来。他无意为自己辩解什么,但他在意西月,怕西月误以为他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 亲事就算不成,他也不想在西月心里留下一个阴毒的样子。 因为他觉得以公主和驸马的聪明才智,恐怕会很快猜到这封投书是他所写。 康尘砚全程低垂着眉眼,神色冷静至极,“我自从知道姨娘是被害死,心里就想了百种以上的配方,要无声无息杀了嫡母报仇雪恨。” 他声音微沉,“可,我是个大夫。康家祖训,心怀慈悲恻隐,方为医者妙手仁心。我若以药杀死嫡母,手染鲜血,便是也沦为自己所厌恶的人。姨娘在天之灵,定不愿看到我因复仇而迷失本性,玷污了医者之名。所以……” 他抬起头来时,看见公主和驸马表情平和,并未有惊诧厌恶之意。 那份平和给了他无尽的勇气和力量,“所以我从八年前,开始收集父兄的犯罪证据。我曾经不敢轻易将罪证拿出来,是担心那些官员与我父兄沆瀣一气。我一直隐忍到几日前,公主肯为我停留几日,我便也愿意相信有公主在的地方就有公理正气。” 时安夏到了这一刻,非常欣赏康尘砚。 从某个方面讲,他们是一类人。她也是尽量避免亲手沾染污血报仇雪恨。 图一时痛快,却在心里埋下阴暗的种子。 她喜欢康尘砚活在阳光下坦荡的样子。哪怕将心中的算计宣之于口,哪怕大义灭亲被千夫所指,也能无愧于心,傲然天地。 康尘砚前世不曾在《北翼山河记》里出现过,也无人在时安夏面前提及过这号人。 想来,他便是那些千千万万个、没有留下姓名的北翼士兵中的一员。 时安夏忽然笑着唤人,“西月,进来,别在外头偷看了。” 西月闻言红了脸,掀帘而入,低头行礼。 在康尘砚进入公主府的瞬间,就有许多人跑去叫她了。大家都希望西月答应康尘砚的求亲。 而西月自己……在门外听到康尘砚亲手将父兄的罪证交出,又听到他姨娘的死因,早已一颗芳心泛起了丝丝疼痛。 原来这人活得这般苦,这般隐忍! 康尘砚发现西月姑娘可能已经听到了前因后果,心头不由得有些紧张。他向其揖了一礼,“西月姑娘可会觉得在下对父亲太过心狠?” 西月默了一瞬,答,“你姨娘得了‘七日风’,也就是有七日是可以得救的。你父亲出生军医世家,位及太医令,想必也不是不通医理之人。但凡他在这七日里能多关心一点你姨娘,就不至于让你嫡母得逞。说到底,你父亲与你嫡母,都是害死你姨娘之人。” 康尘砚眸底莫名染了一层泪意。 被人理解,尤其被心爱的姑娘理解,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 他这些年铸起的坚硬心墙,正在一点点消融。如同春风掠过,峭壁中也能开出艳丽的花来。 康尘砚确实是因为父亲的冷漠而心生恨意。据他所知,他姨娘的贴身婢女曾哭着求过父亲能去看一眼。可父亲那时候却急着寻欢作乐,与一个青楼女子夜夜笙歌,根本没把他姨娘放在心上。 七日风!整整七日才断了生路。 当时康尘砚还小,不懂得越过父亲去找祖父救人。又因着大房长年压着二三四五房,他去求叔母,叔母们也因与大房不睦,根本不理他一个孩子的央求。 他在那个家里,除了对祖父还心存一丝敬意,便是将其余人全都列为陌路。 康尘砚是在与西月一起救地震中的伤者时,渐渐生起了要成亲的想法。 他深深一揖,“在下求娶姑娘之心,尤如磐石坚定。还望西月姑娘再考虑一下。” 西月羞红了脸,瞧着公主和驸马在一旁笑着,扭头就跑了。 康尘砚三请官媒上门提亲时,成了。西月松了口,说愿意。 在提亲成了的情况下,在即将随公主一起上京赴任之前,康尘砚回康家见了祖父一面,自请出族。 康祖之急怒攻心,“连跳三级,你现在出息了!得公主厚爱,难道还嫌我康家的门楣辱没了你不成?哦,我知道了!你以为自请出族,就能洗去你是‘罪人康靖良之子’的名头!” 康尘砚不理祖父的口不择言,将一封投书草稿呈上,声音平淡,“这是孙儿八年来收集的罪证,是孙儿将父兄送上绝路。想必康家的列祖列宗不会想看到我这样的人。” 康祖之目瞪口呆,拿着投书看了又看,终于知道为何一向做事缜密稳妥的长子栽得这般彻底。 “原来,是你!” 康尘砚淡漠道,“祖父其实也不是完全不知情,对吧?” 康祖之痛苦万分。他不止知情,还默默瞒了下来。 因为那是他的长子,是康家的当家人。 他虽未插手过长子的这些恶行,却也助长了其气焰。他只叫其不许再碰,却从未真正想过要大义灭亲,将其送到大狱。 如果早一点送进牢里,必然不会是如今砍头的结果。 “那是你的父亲!”康祖之好半晌才艰难吐出几个字。 他已经接受了长子长孙砍头的结果,但怎能接受得了自家人捅刀子? 康尘砚垂眸笑,“是啊,那是我的父亲。他让我姨娘孤零零死于嫡母之手。那些人是我的叔母,我去求她们帮忙看看我姨娘,谁都不肯来瞧上一眼。这个康家……我从小到大,没闻到过一点人情味。” 康祖之心神俱震。 康尘砚又道,“康家祖训,心怀慈悲恻隐,方为医者妙手仁心。呵呵,敢问祖父,康家救人无数,却是怎么做到连自己家都没有一点温情?祖父您不好生看看吗?这个家里何曾有过半分亲情?” 他说着,将撰写好的《出族书》递上,上面写明放弃身为康家庶子所能继承的田产房屋以及财产。 他一文都不要,只求出族! 康祖之气得将《出族书》撕个粉碎,“你是想气死我!” 第785章 就当我死了吧 康家长房的子嗣本就稀少,除了嫡出的康尘佑,只剩庶出的康尘砚了。 而康尘砚却是整个尘字辈儿最出色的小辈。他若出族,长房这一脉就算是没了。 康祖之便是想起长房这一脉隐隐约约闹过的一些事儿,早先其长子康靖良陆续抬过不少妾,也传出姨娘们怀有身孕。 可这些年来,那些妾不是这个死了,就是那个没了。最后就剩袁氏一人,妾们的孩子也就保住了康尘砚一人。 刚才他听孙子康尘砚口口声声说袁氏害死了其姨娘,又说康家没有亲情,闻不到一丝人情味儿……他忽然明白了。 这孙子哪里是真想出族,其实是要逼他将袁氏以七出的理由逐出康家。 想通这个,康祖之抬起一双疲惫的眼,“砚儿,你有旁的想法,应该与我直说。出族的话,以后莫要说了。” 康尘砚惨淡一笑,“旁的想法我自然有,出族也非儿戏,是我的真实想法。” “你受着康家蒙荫,方有了今日成就……” 康尘砚冷硬打断祖父的话,“今日之成就乃我个人的努力所得,与康家没有一文钱关系。祖父是否想说,当初入军营全靠祖父提拔?那您可以回忆一下,您当初分明让我入傅家军,结果我还没去报到,就被嫡母弄进了冯家军。您知道了,也不当一回事。我进了冯家军,几次三番被害被罚,若非自小学了一身保命的本领,祖父怕是等不到我今日自请出族,也早就看不到我了。” 康祖之眉头紧皱,仿佛,似乎,好像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但他当时得知康尘砚入了冯家军,也没当回事。而秀城的冯家军却是唯当初的大将军洪扬马首是瞻。 冯家军这次在“清尘计划”中也被肃清,如今已没了番号。 康尘砚早就察觉冯家军对朝廷有异心,却不敢吐露半个字。 他只能经常故意犯错,让战马拉稀,误治冯家军,给人留下不堪大用的印象。 当然,同时给他父亲和祖父也留下了“此子已废”的结论。 他在康家从此便失去了为家族争光的价值。 康尘砚辗转了好几个军营,最后才得以投奔雷将军。这是唯一一次他自己选的军营。 雷将军疾恶如仇,他嫡母的手已伸不进来了。当初他嫡母还派人给雷将军送来银子,被雷将军大骂着撵了出去。 康尘砚将往事一一道来,“祖父,您现在还认为我如今的成就跟康家有一文钱关系吗?我能活着,是我的本事。我若死了,倒是真拜康家所赐。” 随着一席话落下,康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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