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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那阵尖而细的哭声,吵得他头疼了一夜。 其实他潜意识里也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因为醒着的时候,简静从不会抱他。 虽说也不离得他很远,但总是保持着一段,对彼此来说都安全的距离。 第二天一早,周晋辰在301医院的老教授那里,专程开了治跌打损伤的特效药,就飞去了上海。 他到酒店的时候,谭斐妮和章伯宁两个,就坐在十一楼巨幅落地窗边吃早餐。 陈晼也在,她揉了揉眼睛,“妮儿,这是我表哥吧?” 谭斐妮转头,拿叉子用力戳着一块肉,“能把件简简单单的衬衫穿得这么帅的,也没别人吧?” 章伯宁也看过去,“周晋辰来干嘛?查简静的岗啊!” 他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她没带野男人回房间吧?” 谭斐妮虽然和简静不对付,但他这么怀疑简静,她心里总觉得兔死狐悲似的。总归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她喊道,“胡说什么呀!我们昨晚去的是正经酒吧,静儿不是那种人。” 章伯宁笑,“就是开个玩笑,我知道她不会。” 陈晼举起手来,“我作证,我去瞄了一眼,实在没劲,我又出来了。” “告诉我简静的房间号。” 说话间周晋辰已经走到她面前。 陈晼说,“十六楼,1606。” 周晋辰也不多说话,直接就往电梯边走。 章伯宁掏出一张卡来给他,“这个点她且睡呢,我这儿有房卡,你直接拿去开门。” 周晋辰挺不是滋味儿的接过来。他说,“章伯宁,你整天除了和姑娘们混,没别的正事儿好干了是吧?” 章伯宁:“......” 不是。他这不是好心吗?怕周晋辰进不去。 怎么还平白挨一顿俨然来自父辈的教训啊? 陈晼也听出不对来了,“我哥怎么.....” “什么?” 她冥想了半天,摇摇头,“说不好,有点怪。” 周晋辰并不是这样会当众给人脸子看的脾气啊。 第8章 躲瘟神 “我也觉得不对劲。” 章伯宁揣度着刚才周晋辰的表情。那两道锋利的眉形好像在对他说,“我警告你小子,给我注意点儿。” 陈晼在混乱中抓住了重点,“他不会是觉得,你和简静有什么猫腻吧?” “噗。” 章伯宁直接一口矿泉水喷在了谭斐妮脸上。 谭斐妮扯出纸巾擦脸,“毛病吧!你和简静都是故意的。” “她是,我真不是,”章伯宁摆了摆手说。 谭斐妮觉得不可能,“简静和你那是吃一碗饭长大的,周晋辰难道不知道?” 章伯宁说,“就是的!我还尿在她床上过呢,小时候还搂一起睡过。” 说完又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噢,他觉得他从天而降,没比过青梅竹马,自尊心受不了是吧?” 正在等电梯的周晋辰:“......” 谭斐妮拉了一下他,“别说了!人没走。” 周晋辰拿房卡开了门,他放轻了动作关上,房间里窗帘紧闭,只留了过道里一盏廊灯。 简静睡觉怕黑,就算是在家里,她也要开着小夜灯。 也是有一次去外地出差,他半夜才回来,意外的发现简静竟然在,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一早起来就要去机场。 九章别墅离机场很近。 周晋辰当即抬手看一看表,正好是十二点。人体在深夜十一点到凌晨之间,是褪黑素分泌最旺盛的时间段,长期开灯睡觉,松果体分泌褪黑素的功能收到抑制,会降低免疫力。 他就慢慢的,把她的夜灯换成瓦数低一些的,隔几天又再换低一些。简静一次也没有发现。 周晋辰从口袋里拿出瓶药酒,搁在床头。 简静睡得很熟,姿势也很怪异。 她粉嘟嘟的脸颊只露出一小半来,三分之二都埋在松软的枕头里。手臂呈大字形张开,一只脚架在一边的膝盖窝里。 动漫里马虎的女主角标准的摔跤模板。周晋辰心想,那些漫画家们是有生活的。 不过,她这样睡觉,能睡舒服了? 周晋辰出手帮她调整了一下睡姿。他先把简静的腿捋直,再抱住她的肩膀,想要替她翻一个身,却被她大力扑腾着,生拽到了床上。 简静还在做梦,被人翻动后她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嗓子,“O泡时间到!” 给周晋辰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她就跟上了发条的八音盒似的,开始唱起来,“给我O泡,给我O泡,O泡果奶要要要!” “......” 简静唱到“喝O泡果奶,把清凉抱抱!”的时候,真就做了个展开双臂的动作,一把搂住了她身边的周晋辰。 “......” 她的呼吸就在眼前。连同加湿器里呼呼往上冒出的浓密水汽,混杂着酒店定制的香氛,如盛夏的夜风拂过竹林般,扑在周晋辰脸上时,带来青翠淞甜的木叶香。 周晋辰一双手在空中停留数秒,慢慢地收拢,将忽然抱住他的简静紧揽在胸口。 她一米六五的个子,因为饮食不规律,消化也弱,简静的体重常年在八十八上下徘徊。站在身高一米九的周晋辰身边,显得分外娇小。 就是在床上这么抱着,她的腿脚不老实,蜷起来也只够缠在周晋辰腰上。她嘟囔了阵梦话后,身体歪来扭去,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睡姿,又昏沉过去。 周晋辰整夜都没睡好,又快马加鞭赶了趟早班机,到这会儿已经累得很了,怀里一下子多出一份沉甸甸的重量,莫名解乏得很。 数秒钟之内,很不期而然的,简静拱动一张绵软的小圆脸,挠痒似的,在他胸口上蹭了三四个来回。 套房内更阑人静。周晋辰立时感到有几道微弱的电流在身上乱窜,来自后背的,从头顶俯冲下的,最终合成一股,准确无误地击穿他的心脏,留下阵阵酥麻。 非要用心理学上的专业术语来说的话,应该称其为——激烈的情愫。 周晋辰腾出手摁了下眉骨,微微失笑。 在去美国读博、工作,远离京城的是非和恩怨,过清净而平淡的日子前,他钟意的女生也从来不是简静这一种的。 仔细回想起来,他那个时候,应该是喜欢安静的、知情着意的、懂得抚慰人心的解语花。 而他太太,似乎生来就和解语花这一类的形容词,八字不大合。 周晋辰垂下眼眸,低头用鼻尖轻轻摩挲了下她光洁的额头。 简静是过了十二点才醒来的,她先伸了个懒腰,美滋滋地想,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舒服啊。 但下一秒,酸痛从肩膀上传来,她忘了自己昨晚从床上摔下来,试着转动臂膀时,远在浴室里剃须的周晋辰,都听见她哎唷了一声。 他冲干净泡沫,拿毛巾擦了擦,大步走出去。 简静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看着从里间出来的丈夫,昏暗的灯光下,浴袍松松地穿在身上,一大片雪白而紧实的胸肌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她觉得有点口渴的同时,不知道是见了鬼,还是她根本没睡醒。 她愣了几秒钟,以她薄弱的判断力排除了前一种可能,然后自言自语,“做梦,我还在做梦。” “做梦好,春梦好。” “这一次,属于老周的衣服,我全都要扒掉!做到床上发大水!” 简静恶狠狠地说着,她骂骂咧咧的,一个鹞子翻身,用力倒在了枕头上。 “......” 周晋辰发现了,他每一次和简静独处,真的都很难稳住人设。 他试图想用清一把嗓子,将来自腹腔里的、快要发出来的笑声堵回喉咙口,最后抑制不住的,变成呛笑。 咳一下,笑一下。 这声音太真实,简静躺下去以后,闭着眼也听得很清楚。 她突然意识到,有没有一种可能......没他妈在做梦! 周晋辰是真的在她房间里! 那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扒衣服。发大水。 算了!就继续装睡吧,没有那个脸醒过来。 但周晋辰已经摁下床边的按钮,电动窗帘徐徐拉开。 简静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激地不住眨眼,眼皮仍死死闭着,因为太过卖劲,一对儿下眼睑,拉扯着上眼皮都皱了起来。 一看就是在装睡。 周晋辰坐到了床边。他拍一下简静,“好了,都过中午了。” 见装不下去,简静又把她起床的标准动作重复了一遍,打了一个造作的哈欠,装作才发现他似的,“来了哈老周。” “像这种情况,你的正常反应应该是,你怎么来了?” 周晋辰提醒她。 简静受了教,捂住嘴夸张地叫,“天呐,你怎么会像奥特曼一样,带着光出现在我的面前?” “......” 此刻的周晋辰,就和走出手术室的大夫一样,只想说一句病人没救了,他已经尽了力。 简静得的是社交绝症。 周晋辰也不再挣扎,非要把简静在说话上面的艺术感扶上墙不可,他拿起药酒,“把左边袖子拉下来一点。” 简静照做。她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摔得是左肩膀?” 周晋辰面无表情的拧开瓶盖,“昨天那角度跌下去,只可能是摔到左肩。” 他观察力好敏锐,脑子转的真快。简静在心里默默地想,要是生个小宝宝,能完全遗传他的智力就好了。 简元让催得那么急,要不然满足一下他?否则那只老狐狸怎么肯按时支付每个月的零花钱呐。 可是他们现在连嘴都没亲过,怎么上床啊!总不能真就张开腿说来就来。 简静觉得她有必要在这件事上点心了。 但那种大do特do的情形。简静光是想想,面上就热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自己觉得脸颊滚烫,总感觉周晋辰呼在她肩上的气息,也暖暖的。 后来实在没忍住,当着周晋辰的面儿,简静就咬着手指,吃吃地笑了。 周晋辰正拿了根药棉仔细给她上药,他低着头,专注在她那一团淤青上,鸦没雀静的传来一声痴笑,他不免抬起头来看简静。 她赶紧放下手,出乎意料地问,“老周,我这么一黄花大闺女,香肩半露的,你会不会动别的心思?” 简静就这么无风起浪的,沉浸在了自己想象出来的、莫须有的女性魅力里。 看的出来简静很卖力在营造一种氛围感,居然连香肩半露这么文雅的词都用上了。 但周晋辰还是那副在讲台上严谨端正的样子。 没有肯定,也没否认。 过了一分多钟,简静觉得实在尴尬,看药也涂得差不多了,她赶紧把衣服穿好。顺便把脑子里那些危险的想法给踢出去。 人家周教授根本没这意思好吗!造人大业还没面世,就已经要被掐死在萌芽状态。 简静揪着睡衣解释了下,“我开玩笑的,你不用理我。” “不开玩笑。” 她听见周晋辰说。 他站起来把用过的棉签棒丢进垃圾桶里。 周晋辰转过头,逆着薄薄的光雾,柔和的目光笼罩住床上惊讶抬头的简静,语气又像做开通报告般认真,对她说,“我会。” 他会动心。 看着她精心养出来的,肌理细腻,纯白如杏枝初雪的皮肤,他会动心。 谁知道呢?周晋辰根本不想用什么费事的棉签,如果可以,他更愿用手。那层纤弱的,在日光照射下近乎透明的表皮组织下,可以清楚看见她的细小的、青红交错的毛细血管。 如果用力摁下去,或是含上一口,想必立马就会留下印记。一定先是红红的几道,过不了多久,又变成淤青,覆加、交叠在她原本的伤痕上。 只是想一想她那个样子。周晋辰就起了反应,他很庆幸,自己今天穿了条宽松的裤子。 简静瞠目结舌了几秒。很快又拍着床笑起来,“老周你真是!哈哈!简直太会了!” 仿佛周晋辰刚讲了一个特好笑的段子。 周晋辰涩着唇角,没说什么,转身又去了浴室。他还得再洗一个冷水澡。 面对一个什么都不明白,成天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又有什么办法? 简静趁着水声没有停下来,火速从行李箱里拿出套衣服,一件浅色的短款长袖针织上衣,配条黑色高腰裤。又翻出顶渔夫帽来,她今天要去拜访一位伯伯,是个很有名望的收藏家,不宜穿得太花里胡哨。 她连首饰都只是戴了一条CHAUMET的细银链子。 为出门方便,周晋辰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衬衫和西裤。 和平时一板一眼梳上去时不同,他漆黑的额发跳搭在眉毛上方,有一股散漫下来的少年气。 简静只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她给自己订下的规矩,为了避免被周教授的色相引诱,防止长出她最讨厌的恋爱脑,每次就许看两秒。 看多了身边人为爱伤神甚至伤身,尤其是在亲身经历过一次背叛后,她真的对搞对象那点酸里来醋里去的破事,发自内心地感到厌倦。 简静的盘算是,他们都已经跳过这一步俗套的环节,直接到结婚了,不能再往回走,按顺序解锁人生下一个关卡,就很OK。 情情爱爱的,都是婚姻里的不稳定因素,还不如他们现在这样利落。 她随意地把头发绑起来,“你用好了吧?那我进去洗漱了。” “嗯。” 周晋辰又叫住她,“等一下,你这里没有扎到。” 简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问,“哪儿?告诉我哪一绺头发这么叛逆?是Wendy、Vicky还是Linda?” “......她们是谁?” 周晋辰被问得莫名其妙。 简静稍微解释了下,“因为我的头发不算多,所以每一团都有名字。” “......” 周晋辰更莫名其妙了。她真是闲的。 他走过去替她把腻在脖颈里的那一撮长发拢起来,重新为她扎过了一个马尾。 简静僵硬着大片后背肌肉,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吐息一下下呼在她的后颈上,热热的。 周晋辰仿若下了一道赦令,“好了。” 简静一听见就撒腿跑了。躲瘟神似的。 “......” 他们去外滩一家餐厅吃午饭。 周晋辰的用餐礼仪是无可指摘的,餐具轻拿轻放,细嚼慢咽,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但简静最怕的就是一个静。 她开始找话题,“你昨晚不是不舒服吗?现在怎么样了。” “还可以。” 简静又说,“那还可以是好了还是没好啊?” 周晋辰皱了下眉,“你以后,不要站那么高耍花腔,不安全。” “我那不是为了给你做法吗?” 周晋辰把切好的牛排递还给她,“做法有用吗?” 简静纳闷道,“没用为什么证监会要禁止?还三令五申的,说不许用算卦来预测股市。” 周晋辰意有所指地一笑,“那不是用来禁止你的,会这么做,自然有他特定的对象。” “谁啊!谁啊!” 简静拉着他问。她老早就觉得这条规定哪儿透着古怪,但就是想不出。 周晋辰放下刀叉,“我打个比方,都知道医院不能鉴定胎儿性别,对不对?” “嗯,这有什么关系?” 他双手交握在一起,手肘撑在桌上,继续说,“我作为医生,按规定不能讲,但我恰好有一个在医院门口摆摊算命的哥们儿,算过的都知道他很准,这后面的事情还需要我说吗?” 简静恍然大悟地喔了好长一句。 她激动地拿叉子敲桌,“我说呢!我还以为真有谁用阴阳学推演股市有那么准!原来......” 惹得周围的人都纷纷看向她,眼里满满当当写着被打扰。 周晋辰不停地对旁边桌的人说抱歉。 他握一下简静的手,“安静点宝贝,都在看你呢。” 没想到她比刚才声音更大了,“叫我啥!你叫我啥!” “......” 第9章 一尾鱼 简静那炸裂的阵仗,不像是周晋辰叫了她一句宝贝,倒像是喊她奶奶。 周晋辰也跟她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先坐下,这是公共场合。” 简静迷迷瞪瞪的,还沉浸在那一句宝贝带来的强烈冲击里。 没注意到周晋辰招手唤来服务生,“给每桌送一瓶petrus,替我们表示一下歉意。” “好的,先生。” 后来这顿饭简静吃得很消停,脸上是那种稀里糊涂的安静。 她根本没敢再看周晋辰,只顾闷着头吃,连平时碰都不碰的芦笋,也往嘴里送。 周晋辰想要出声提醒也已经来不及。 等简静察觉到很难吃,吐出来的时候,一张餐布递到了她面前,“擦擦。” 她仍旧低着头,说了声谢谢。 “怎么?”周晋辰想引得她开腔,故意说,“你这头是抬不起来了?” 简静不能听这话,“呸!你才抬不起头。” 见周晋辰唇边始终带着要笑不笑的弧度。她嘀咕了一句,“谁要你突然犯规?” 周晋辰好兴致地和她理论,“喔?哪条律法规定了,不能叫自己太太宝贝?” 简静摇头说没有。 “那我这样说,有什么问题?” 周晋辰伸出两根手指,夹住杯底晃了晃红酒。 简静抬头,正对上他温软的目光,她一时失语。脑子里冒出来的,是闻元安从前形容周晋辰的一句话。 闻元安是文学系的博士,她自然有奇峭比喻,不像简静,撑死了也只会讲一句,他生得真好看,像个男狐狸精。 她记得闻博士说,周晋辰这人的耐看,打眼一瞧,好像和别人的好看没什么不同,但又不尽相同。孤冷清贵太笼统,并不足以涵盖周晋辰带给人的、全面的意象。他就像是蚌壳里的磨砺出的一颗温润珍珠,周身晕着柔和的光芒,让看见他的人在不知不觉中沉下来、慢下来。 简静捏着拳头,“在没必要演戏的时候说这些话,就叫做违反规定。” 周晋辰一步步给她挖坑,“这么说,你一直说的喜欢我,也全都是在演戏了?” “......我那是真喜欢你。” 周晋辰问,“你都喜欢我什么?” 他就在等这句话,知道是假的,就是很想听她说。 哪里知道简静老实交代。她说,“喜欢你给我长脸,喜欢你走到哪儿都引人注目,喜欢别人羡慕我。这是我匣子里那些帝王绿成色的翡翠都比不了的。” “.......” 周晋辰语塞。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这也太实在,明明白白的,就把他这个大活人跟那些珠宝首饰比较上了。 简静擦完嘴问他,“我要去闵伯伯那儿,你和我一起去吗?” “你哪个闵伯伯?” 周晋臣问。这地界上有头脸又姓闵的,粗粗一想便有两三家。 “闵臻林。” 他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起吧。” 简静没料到他会答应,周晋臣一贯不掺和她的事情,真要带去了,她还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好。毕竟她婚宴都没有请人家,这次还托他在纽约拍卖行,带回了一只水头极好的镯子。 都怪简元让!她本来说要请的,她爸非说闵伯伯忙,不要拿这种小事烦他。 简静藏不住事儿。坐车往佘山庄园去的时候,一路都在打腹稿,脸上也写满了——我有心事。 一直到下了车,简静都还在劝退周晋臣,“要不然你就到车上等我?” 周晋臣看出她的不安。他不惯强人所难,只说,“那我就到外边儿。” 简静用力点了点头,“我很快就会出来的。” 她蹦蹦跳跳地走进去,叫了两声伯伯,没人应。 闵家的佣人出来说,“简小姐,先生在后院听曲子。” 简静道了声谢,“那我直接过去。” “哎,简小姐,您先等一下,先生还有客人......” 已经绕过前厅的简静没有听见这半截子阻拦。为了不让周晋臣久等,她是小跑过去的,闵家的佣人看着她惊险地跨过院门,却没有防住,她在下台阶的时候踩上了一块青苔。 咔叽一下子。简静直接滑跪到了石桌旁,她的手还往上攀,带着砸碎了好几个瓷盏子。 闵臻林被他这大侄女吓得不轻,“快起来快起来,我看摔着没有?” 简静环顾了一圈周围。好多人啊。 闵伯伯对面还坐着一位模样顶贵气的女士。看着也就五十出头,穿戴倒没有多显赫,但她脖子上的玉牌,简静认得,是在苏富比春拍会上,竞价尤为激烈的那一块,最后好像是拍出了八千万。 简静跪着冲闵臻林笑,“闵伯伯好久不见。我先给您磕一个,您看我这大礼,还标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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