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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于素君却是满眼兴奋,“那可不好说,咱们侯府现在风水朝上走,保不齐就能出个状元郎。只要想想,这不就挺高兴的吗?” 唐楚君现在是儿女奴,心道指望邱志言考上状元,不如指望她家起儿呢。 但她感念于素君事事为侯府和女儿着想,并没有宣之于口。 便听于素君又道,“夏儿你不是在办侯府族学吗?是不是需要他来族学给你撑场面?好歹自家人不是?我这要是给你把人得罪死了,你到时想要找人家,恐怕不好开口。” 还当是啥事呢!时安夏想起表哥邱志言这人早前是有几分才情的。 若是稳住心性必成大器,但坏就坏在表哥心性弱,大姑母又是个强势的。 大姑母盼着儿子成才,光宗耀祖,也好压死后宅一众不安分的姨娘小妾们。 是以日日对儿子耳提面命,要他出人头地,为她出气。 邱志言在汇州当地还是小有名气的,也十分争气过关斩将,一路拿下案首、解元,这回又来到京城参加会试。 前世大姑母一家是在二月初才来的京城,这一世想必是知道时老夫人出了变故,才急急动身提早过来。 那邱志言上一世来了京城后,托关系进了文苍书院。 结果进了文苍书院后,参加京城族学斗试较量,刚入对抗试第一场就遭遇了败北。 他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又加之输了比赛,文苍书院上至夫子,下至同窗,都对他极尽嘲讽之意。 如此到了会试,他心气儿便凉了。不止没拿下会元,连榜都没上,是彻彻底底落了榜。 当时大姑母那是把儿子往死里怨,怨到后来竟以死相逼,非要逼着儿子给她拿一个状元郎回来。 不得不说,大姑母是有点癫的。若中状元都靠母亲以死相逼,怕这世间得死多少个愚母。 尔后邱志言留在京城又备考下一届的春闱,结果一入青楼误终身,看上个花魁,爱得要死要活,还为其赎身,养成了外室。 于是下一个春闱又落了榜,直把大姑母气得吊死在那女子住的宅子外,成了京城坊间茶余饭后的大笑话。 但其实要说邱志言真有多喜欢那女子,倒也不见得。他不过是享受与母亲作对的快感,在母亲死后,他一滴眼泪都没流过。 母亲一死,他就抛弃了青楼女子,与谁都没有告别一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一个人,时安夏从没想过要收进族学里来靠他争光添彩。 时安夏坐到母亲身边,话却是对于素君说的,“大伯母事事以侄女儿为先,侄女儿心中感激。不过这事吧,大伯母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必顾及侄女儿。” 其实她的本意是想树立于素君当家主母的威仪,以后不用事事束手束脚为她挂心。 否则时间长了,形成习惯,侯府便会给人一种当家主母做不了主的错觉。 更甚者,有可能会使得于素君哪天不来找她商量都觉得过意不去。 时安夏不愿喧宾夺主,早前这半月来,她已经几乎事事亲力亲为,事事操碎了心,由此还落了不少口舌。 往后,她希望大伯母于素君能撑起侯府的场面,而她顶多暗里协助就好。 可有时候听者想得就多了,尤其是心思本就已经扭曲的人,听什么都不对劲。 时安心冷声开口,“夏儿妹妹是觉得我母亲多管闲事想得多呢?还是觉得我母亲能力不够,一点小事就来烦扰你这位二房的大小姐?” “心儿!”于素君眉眼沉下喝斥道,“怎么跟你夏儿妹妹说话的?” 时安心不忿地看着于素君,泪盈于睫,“母亲等了她这一大晚上,竟得了她一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在等侯府的老夫人做决定!说得好听,您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可这府里看谁服您了?连您自己怕是都以为当家作主的其实是叔母和夏儿妹妹吧!” 于素君瞧着越来越陌生的女儿,方知感情一旦有了裂痕,根本无法缝补,只会越撕越大。 她压下心痛,看着女儿,“所以在心儿的心里,做一个当家主母就该事事以自我为中心,该随心所欲?” 时安心却是觉得自己心疼母亲在二房母女面前矮一截,出口的话便理直气壮,“至少不该是母亲这样卑躬屈膝!事事须得问过一个小辈,有没有妨碍到她的利益才来做决定。” 第101章 单薄又寡淡的母女情谊 于素君意兴阑珊。 养了这个女儿整整十二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她曾以为和女儿的感情足够好到坚不可摧的地步,却不料最后换得“卑躬屈膝”四个字。 她认真看着女儿那张因激动涨红的脸,缓缓道,“原来心儿是这么看我这个做母亲的。” 时安心咬着嘴唇别过脸去。 于素君也将眼神落到了别处,低垂着头同她平静说道,“心儿,我在你这个年纪,不,比你还小得多的时候,就和你二叔母是手帕交。这些年来,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我们疏远了。但我没有一天不盼着跟她和好,所以在知道你二叔母心里并非没有我这个妹妹时,我便总想到这海棠院来坐一坐,和她叙叙我们往日难忘的旧时光也好,憧憬未知的前方也好,我都愿意与她一起。” 时安心听着母亲平静的语调,心头莫名一阵慌张。 于素君如今是连半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女儿了,只淡淡说着,“其实今日就算无事,我也是会到海棠院来坐坐的。元宵佳节,我就愿意和你二叔母待着。我与她之间,已经错过了十几个元宵节,弥补一下,何至于成了心儿你口中的‘卑躬屈膝’?” 唐楚君伸出手去,温柔地拍拍她的手背。 这一拍,倒拍进了于素君的心里,瞬间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 是啊,她如今虽是个母亲,但只有在唐楚君眼里,她才是个孩子,才有资格哭。 这一点上,是夫君时成逸都替代不了的。 于素君深深吸了口气,“心儿,今日原本我就没打算喊你同行,是你自己要跟着我来。却在来了以后,说出这样让人难堪的话。我很震惊,也对你非常失望。” 时安心万万没想到母亲会在外人面前让她如此下不来台,一时又羞又恼,一扬头,冲口而出,“彼此彼此,我对母亲也很震惊,同样非常失望。” 于素君心里密密麻麻疼痛着,就连手心都疼得发痒,“好,我知道了。是母亲错了,母亲卑躬屈膝把你养成这般心思,又卑躬屈膝想要为你找个好婆家。” 时安心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母亲何必曲解女儿的意思?” 唐楚君实在没忍住,缓缓道,“心儿,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无非是怕你母亲跟我们二房走得太近,影响了你的亲事。毕竟我们的话对你母亲影响极大。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会影响这么大呢?不过是我们都盼着你嫁得好而已。” 隐秘的心事被直白拆穿,时安心只觉自己脸皮被人揭下来踩在地上摩擦。 没错,她不想母亲和二房走得太近。 她觉得母亲自从和二房走近以后,整个人都变样了。与她不亲了,事事不愿顺她意了。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如今时安心就是一门心思想要嫁给陆永华,脱离令她窒息的侯府。 但显然母亲已经放弃了陆家,想把她送去边关。 她某日亲耳听到母亲在打听傅将军之子的名声和人品,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傅家那几个儿郎,哪个不是在守边关。唯一回京养老的,就是傅将军本人了。 时安心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她坚决不能嫁去边关吃苦,凭什么侯府靠她父亲蒸蒸日上的时候,她却被放逐了。 这时,时安夏娓娓出声,“心儿姐姐,我跟你保证。从今往后,我和母亲绝对不再对你的亲事参言。哪怕一句都不会说。如此,心儿姐姐便不要多想了罢。” 有的人,是不值得别人替她操心的。你拼命想把她从悬崖边上拉回来,她却觉得崖下风光独好,非要粉身碎骨往下跳,拦是拦不住的。 今日在报国寺遇上容嫣和陆永华,时安夏派北茴去探了虚实。 北茴当时回来就说,看得出陆公子和容姑娘早就认识。 陆公子一心想要娶容姑娘为妻。容姑娘却以父母之命的说辞吊着陆公子,一边与他周旋,一边又与别人议亲。 因为北茴在陆公子走后,还听到容姑娘跟丫环说,“千万别让那傻子闹到爹娘跟前去,不然我就嫁不成马小将军了。” 这话里话外,分明说的就是她自己要嫁马家公子,根本不是她爹娘逼着她嫁。 容嫣嘴里的马小将军,是淮安将军的幼子,也是一位十分骁勇的武将。 此子年纪轻轻就功勋在身,人称马小将军。他从边关调回京城,进了东羽卫,没多久就与容嫣成亲了。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自己主动请缨去了边关守城,结果战死。 容嫣还因此得封二品诰命夫人。 前世时安心被害死后,陆永华被处以极刑。但容嫣却丝毫无损,时安夏就算有心收拾她,还得顾忌她的诰命之身。 马家风评一向很好,时安夏觉得不能让容家姑娘把马小将军给祸祸了。 所以已经想好放出消息,说容姑娘与陆公子私下有染,把她和马小将军这桩婚事搅黄。 时安夏倒不是想管时安心,而是不希望马小将军平白受损。 能做的也就这样了,至于时安心是死是活,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时安心得了时安夏的保证更加窘迫,却也微微放了心。 只要二房不来捣乱,想来母亲不会再阻止她与陆公子议亲了。 她眼神这么望过去的时候,于素君便露出一个看不出情绪的笑来,“心儿,以后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也可,等你父亲回来做主也可,我不再插手。当然,该备的嫁妆,我会替你备好。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全都给你,我不会沾染一文钱。如此,心儿你可放心?” 时安心委屈又开心地哭出声来,“母亲,我不是那意思。我明明不是那意思……” “都不要紧。”于素君轻轻一笑,“咱们仅剩这点单薄又寡淡的母女情谊,以后就不要轻易消耗了罢。给彼此一点体面,低头不见抬头还要见呢。你说是吗?” 时安心听到那句“单薄又寡淡的母女情谊”,鼻子一酸,心陡然就空了一大片。 又听于素君柔声道,“心儿你先回去吧,我同你二叔母和夏儿妹妹还有许多体己话要说。” 这是真的生分了。全程没有激烈的吵闹,却是仿佛关系已走到了尽头。 时安心扬了扬头,背挺得直直的,朝着唐楚君和于素君行了个礼,倔强地退出了漫花厅。 她踉跄着出了海棠院,哭着向竹心院而去。 她没错,错的是母亲。总有一天,母亲会看清二房的真面目。 第102章 父亲莫被有心人挑唆 木蓝在后面追着跑,“姑娘!姑娘!您的披风!” 好容易追上了时安心,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可下一刻,时安心狠狠把披风掀在地上,泪流满面,“木蓝,你说,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不想母亲来找二叔母和夏儿妹妹……” 木蓝捡起披风,再次披到时安心肩上,柔声劝着,“姑娘,置气不能跟自个儿身体过不去。其实夫人有事找二房夫人和安夏姑娘商量很好呀。安夏姑娘多聪明,她行事稳重,又……” “滚!”时安心再次将披风扔在地上,还顺势推了木蓝一把,“滚!你滚!你以后再近我身,看本小姐打不打死你!” “姑娘,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啊。”木蓝喃喃着又一次捡起披风,看着时安心跑走的背影,转身回了漫花厅侍候。 这会子于素君缓过点劲来了,偎在唐楚君怀里已经哭了半晌。 她这些年轻易不回娘家,要不是顾着脸面,她能做出断亲的举动来。 唐楚君在她眼里,哪里是二房的人,分明就是她的娘家人。 所以一和好后,她没事就愿意往海棠院凑,过来转转,聊几句闲的,能乐一整天。 她哭过以后,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起哥儿好像也要参加春闱啊! 人家母女出钱出力办族学,主要是为起哥儿造势。他们盼望的当然是起哥儿当上状元郎,我却半途给人家送来个绊脚石算怎么回事? 于素君这么想着的时候,就说出了口,“我好像做得有点多余了是不是?咱们起哥儿也要参加会试,我却想着让邱志言来撑门面……” 唐楚君用手帕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叹口气,“你呀,是被心儿影响失去了判断。” 时安夏抿着嘴轻笑,“大伯母,要不说您才有当家主母的风仪呢!我们想的都是自己二房那点小事,您考虑的可是整个大家族的前程。” 于素君被小姑娘逗笑了,忍不住假装板起脸,“去去去!夏儿你怎么也来取笑我了?我这点见识哪有那个觉悟。” 时安夏笑够了,才娓娓道,“大伯母,其实我知道一些志言表哥的事。他这次上京赶考,已经找好了书院门路。” 于素君诧异,“这么快?他们今天可是刚到呢。” “似乎是文苍书院。”时安夏透了点底,“您瞧着吧,他看不上咱们族学,他肯定要进文苍书院。” 于素君恍然,“文苍书院哪!那可是能跟国公府几个老牌族学抗衡的顶级学府,确实是外地学子的首选。” 时安夏点点头,“所以我不会强求志言表哥进侯府族学,因为大姑母根本看不上。大姑母的心思是冲着状元去的,若是强行把志言表哥留下,万一没做成状元郎,咱们可负不起责。您说是不是?” 于素君咋舌,“我也就那么一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还真冲状元去啊。” 唐楚君笑,“毕竟她儿子一路案首、解元,眼光自然放得高些。不像我对起儿那点子要求,主打一个重在参与。能进榜已经很光宗耀祖,什么状元榜眼探花,听听就行了。” “我母亲原本是想让我哥哥三年后再参加会试,但我哥哥不同意,非说自己有把握。”时安夏补充着,“那就试试吧,反正落榜也没关系,大不了三年后再重考。” 其实整个时家除了时安夏对哥哥有信心,任何人都没把时云起参加春闱当回事。 毕竟大家都知道,以前时云起被温姨娘害得那么苦,根本就不给他机会读书。 拿什么去参加考试? 唐楚君点头附和,大大咧咧的模样,“对对对,大不了三年后重考,不耽误吃不耽误睡的,只要他高兴就行。” 时安夏见于素君情绪好了不少,这才温温解释侯府族学确实是唐楚君为时云起开的。 因为时云起喜欢读书,曾经读书却是种奢望。唐楚君想要补偿他,所以不花费侯府一分一毫搞了这个族学,并准备起名为“云起书院”,当作送给儿子的礼物。 但云起书院是侯府的族学,毕竟时云起也是侯府的一份子,将来所得的荣誉理应是侯府的荣誉。 一个破落家族要发扬光大,从来不是靠哪一个人就能撑得起场面。 光时云起一个人努力还不行,所幸时族里还有许多男儿也在努力学习,他们都是冲着春闱去的。 时安夏当然希望时云起能一举夺冠,成为状元郎,可这只是个希望而已。 如果族里别的男儿成为状元郎,她同样会非常高兴。 时安夏诚恳道,“大伯母的心意,我是领情的。大伯母知道我族学需要人撑场面,又正好志言表哥才情出众,才会来问我这件事。” 于素君像个受到肯定的孩子,顿时笑颜如花,“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夏儿你别嫌我啰嗦就是了。” “怎么会嫌啰嗦呢?”时安夏正色道,“话说回来,虽然我族学需要人,但这并不是我拖大伯母后腿的理由。” 族学只是侯府庶务里的其中一项而已。无规矩不成方圆,大伯母按照正常份例安置大姑母一家,可大姑母却无视规矩偏要出挑,作为当家主母是有权利扼制这种风气的。 “所以我才会说,大伯母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有的人,就不能惯着。” “好。”于素君心里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次日,于素君带着一众丫环婆子们,抱着装钥匙对牌的木箱子,就直接去了老侯爷的院子里。 那会子老侯爷正收拾停当,准备出府听曲儿去。 自从用了申大夫的药,加上连日来的喜讯,以及侯府一片坦途的预兆,他整个人精神面貌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看着大儿媳妇这架势,不由纳闷,“这是做什么来了?” 于素君向着老侯爷行了个半礼,气鼓鼓道,“父亲,儿媳无能,管不好侯府,还请您换个人来执掌中馈。” 老侯爷一听,不由皱眉,“好好的,说这些做甚?”他脑子确实清醒了不少,“可是婉晴回来做了什么?” 这时便有个强势的声音由外入内,“我昨儿才回来,能做什么?父亲莫被有心人挑唆了!” 原来是时婉晴带着儿女们到了。 第103章 外嫁女登堂入室 时婉晴小看了于素君。 两人不熟,是因为于素君嫁入侯府时,时婉晴已经出嫁了。 这些年她每两三年都会回京一趟,以在夫家彰显她出自侯府的地位。 她可是实打实以侯府嫡女的身份出嫁,在夫家一向说一不二,连夫君都要让她几分。 婆婆、妯娌们也以她为尊,要不是夫君三天两头往后宅塞人,她小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 时婉晴早前回侯府的时候,也只敬着母亲,看不上温姨娘掌家。 而于素君总缩在院子里不出现,唐楚君又是个弱的,她每次回侯府的时候,都仗着母亲的宠爱随心所欲。 这一次,听说母亲被唐氏母女赶走,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准备要出手狠狠收拾弟妹和侄女。 如今当家主母竟成了于素君,她就更不放在眼里了。 在她看来,侯府里哪一个都很弱,不是她的对手。 是以昨日一来,直接拒绝当家主母的安排,施施然住进了荷安院。 时婉晴本以为这事就过了,万没想到于素君这个不要脸的,竟然直接把事儿捅到了父亲这里。 她一得到消息,就带着人赶过来,也不管人家之前说了什么,出口便是“父亲莫被有心人挑唆了”。 若是以前的老侯爷浑浑噩噩懒得管,可能也就怏怏应了她,会让人出去,不要来烦他。 但现在老侯爷有的是精力。最重要的是,他如今倚靠大儿子,自然看大儿媳也就顺眼不少。 他坐下,接过福伯手里的茶,抬眸问,“谁给你的底气在侯府大呼小叫?你母亲从小没教过你规矩?见着父亲和大嫂不知道行礼?” 一连串的质问使得时婉晴极为难堪。 她在自己府上的时候,素来喜欢给姨娘以及庶子庶女们立规矩,处处以侯府的标准来要求大家。哪里想到这才刚回来,就被父亲骂她不懂礼数。 她脸色涨成猪肝色,僵硬着身子给父亲和大嫂请了安,这才颤抖着嗓音辩解道,“女儿本就是带着儿女们过来给父亲请安,是因为听到有人污蔑,才气得忘记了礼数。还请父亲见谅。” 这个说辞倒也说得过去,老侯爷脸色缓和了一些,却也没轻易揭过,“那你说说,有心人能挑唆本侯什么?” 时婉晴见于素君坐了老侯爷的左侧,便在右侧坐下,沉着脸道,“昨日女儿带着子女们仓促回侯府,大嫂安排的院子根本住不下。女儿又见荷安院空着,便临时住进去,却不料大嫂就告到了您这里来。” 于素君淡淡一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婉晴就说我告状。但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必得跟你好好理一理。第一,我昨日是按照你出嫁前的规制安排你的院子,这没错吧。第二,你的子女我也按照了相应规制安排了院落,这也没错吧?” 时婉晴抬起眼睛,视线凌厉地看向自己这位大嫂,“你觉得那些院落能住人吗?全是旧家什,连板凳桌椅,笔墨纸砚都是许久没用过的,配备的下人也不够用。我今日少不得还要来找大嫂说说。” 于素君笑容更深,“那你找不上我了。我刚还在跟父亲说,这个家我当不了,还是另请高明吧。” 时婉晴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父亲要发怒了。 果然,老侯爷便是重重将茶杯往桌上一放,茶盖都被震得跳三跳,发出清脆的声音,“谁允许你住进荷安院的?” 那院子是侯府历代主母的居所,原先应该唐楚君来住。唐楚君交了中馈以后,就该轮到于素君。 于素君因为夫君还没回来,就跟老侯爷讲明,说待夫君救灾回京以后,再收拾齐备搬进去。 现在一个外嫁女竟敢登堂入室,是真当他侯府没落就没个规矩了吗? “跪下!”三十年不发火的老侯爷,发起火来自有一番威仪。 时婉晴震惊地瞪大双眸,不可置信地望着父亲。心里暗暗后悔,不该听信时婉珍那个蠢货的话。 时婉珍分明说,父亲性子弱,从来不管事,只会和稀泥,就连改族谱这种大事都被唐楚君撺掇去胡乱表态。 可谁知父亲发起火来是这个样子? 在父亲再次猛拍桌子时,时婉晴就跪下去。 她一跪下,她带来的儿女们就全跪了下去。 老侯爷转头问,“于氏,你给婉晴他们安排的什么院子?” 于素君忙站起身答,“回父亲,昨儿他们到得仓促,来前也没打声招呼。儿媳就把婉晴未出阁前住的益香院安排给她了,言哥儿住的是青朴院,两位表小姐住的是紫藤院。” 老侯爷一听,安排得挺好,明显大儿媳并没有苛待外嫁女的意思,不由得又是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你还有什么不满意!这哪一个院子不是侯府的好院子?就你这个益香院,比夏儿那个夏时院的位置还好。” 时婉晴不满,“女儿近年回家早就不住益香院了。” 老侯爷不耐烦地皱眉,“那你住的哪个院子?” 时婉晴就等着父亲问这句话呢,“自然是住晨虹院。可晨虹院现在已经不是晨虹院,成了冬青院。” 于素君道,“晨虹院改成冬青院给起哥儿住,是母亲在家的时候定下的。” 老侯爷一听,是起哥儿住的地儿,这可是他现在最喜欢的嫡长孙了,不由睨了一眼长女,“怎么?你这做大姑母的还要跟自己侄子抢个院子?” 时婉晴:“!!!” 什么叫她跟侄子抢个院子?分明就是唐楚君为人不地道,哪里的院子不选,非要占了晨虹院。 她委屈极了,眼泪在眶里打转。但当着儿女的面,到底泪水没流出眼眶。 老侯爷又道,“本来出嫁的女儿回娘家,能住上未出阁时住的院子也算是极好了,你还挑三拣四。别家有几户会把姑娘出阁前的院子留着?简直不知所谓!” 时婉晴知父亲说的是实话,且府中也就她的院子是留着的,连时婉珍的院子都被改成姨娘住的院子了。 时婉珍因早前回来就跟着老夫人住在荷安院,所以也让时婉晴一时忘记荷安院应该是当家主母的院子。 如今酿成大错,在老父亲面前是一点都抬不起头来。 老侯爷被耽误了听曲儿,本就不高兴,这会子越说越生气,“赶紧从荷安院搬出来,否则家法侍候!” 第104章 竟敢跟她扯账上没银子 时婉晴见往日万事不管的父亲,现在事事都问得详细。又听那震耳欲聋的怒吼,只觉得头皮一麻,“是,女儿知道了。” 她应下是应下,但该要的东西得要,“女儿可以住回益香院,但是那院子需要修缮,还得补齐家具,伺候的人也不够。” 老侯爷自然也没准备太苛待女儿,便把视线投向了掌家的大儿媳妇于素君。 于素君只得无奈道,“账本交到儿媳手上的时候,儿媳就拿来给父亲看过。那点银子只够维持侯府三个月的正常开销,如果这三个月里没有大笔进账,侯府连现在的情况都维持不了。所以我哪儿来的银子给大姑子又是修缮院子,又是置办家具,添加下人侍候?” 不知所谓!上嘴皮儿和下嘴皮儿一碰,就要这要那,还以为我开钱庄呢! 老侯爷方想起,自己确实看过账本,账面上的银子没多少了。 时婉晴根本不信诺大个侯府穷成这样,“大嫂莫是诓我不懂?没银子怎的还能把晨虹院改成了冬青院?昨儿我去看过,里面无一样不精致,无一处不讲究。就连院子里的假山树木也要花费不少银子吧。” 那些树木有的还很稀罕,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买回来。并且这天寒地冻的,没点本事都不敢移植。 竟敢跟她扯账上没银子! 这时候唐楚君带着时安夏风风火火进来了,给老侯爷请完安,便直接道,“哟,你还说对了,起儿那院子我是下了血本的!但用的是我自己的银子!你要觉得院子不好住,就自己花银子修缮呀。我们也不会嫉妒你住得好。” 时婉晴听自己亲弟妹过来拆台,气得冒烟。 又听亲弟妹继续道,“话说回来,有一点我可以作证,大嫂是真没诓你。母亲把账本怎么交给我,我就怎么交给了大嫂。若你非要质疑侯府银子的去向,那就得问母亲了。” 时婉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亲弟妹拆台就算了,怎么就站到了大房那边去? 难道不知二房才是一体的吗? 难不成唐氏母女帮助大哥成为右安抚使不是传言? 于素君悠悠道,“所以我才要来交还掌家权啊!这家我可是掌不下来,要银子没银子,还落得一身埋怨。” 唐楚君亲亲热热坐到了于素君身边去,低声道,“大嫂,你要是交了掌家权,这府里可就没人能管得住了。” 于素君笑,“要不你来?” 唐楚君慌忙摆手,“那不行,到时谁都来找我要这要那……我可没银子往里搭。” 两人说得小声,但谁听不到呢? 谁管家,谁就得往里搭银子。 老侯爷明白现在的境况,确如于氏所说,能维持三个月体面就不错了。 这还是前些日子削减了近一半的下人,要不三个月都维持不到。 他叹口气,“婉晴,起来吧。你们准备在京城住多久?” 时婉晴跪了这半天,腿都跪麻了。 在儿子女儿的搀扶下,坐到了右侧,咬了咬嘴唇,“回父亲,这回女儿住得长久。言儿参加春闱后,定然就留京为官了。紫茉和红颜也到了议嫁的年纪。” 这是要准备长住了。老侯爷沉吟片刻道,“既是长住就要有长住的打算。” 时婉晴心头莫名又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老侯爷再次发话了,“早前于氏就报备过,过完年各房分例都要缩减。你们要是在侯府长住呢,就按你以前未出阁份例按月领银子。至于家具下人,以及多余的物什就自备了。” 时婉晴瞪大了双眸,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我自备家具和下人?” 老侯爷点点头,“院子能不动就不要动了。当然,你们要是在外另买宅子住,也不是不可以。总之,以后就按于氏的安排来。” 时婉晴遭遇了晴天霹雳,万万没想到,几年不见,自己的父亲能撵她走。 她为什么要住在侯府?不就因为这是她的脸面吗? 若是出去住,她就是一个毫无根基之人。她的言儿和那些外地来京考试的学子有何分别? 她绝不能出去单住,思及此,便想到了小妹提到的一件事,“大嫂,听说母亲的私库充了公中?” 于素君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那是我母亲的私库,为何要充在公中?” 于素君挑了挑眉,在下人捧着的一堆账本里抽出了一册递过去,淡淡道,“暂不论这私库的银子怎么充了公中,就说这点私库里的东西着实也不够干个啥的。支出的几笔银子都写上面了,也就是过个年的消耗,已经不剩什么银子了。” 时婉晴再一次如雷轰顶,侯府已经不要脸到这个份上了。他们把她母亲赶走,再用着她母亲的私银高高兴兴过大年。 她翻着账上记录的每一笔银子去处,心头在滴血,炭火、灯笼、鞭炮、甚至给下人发的红包,都全部出自她母亲的私库。 她一页一页快速翻着,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你们是怎么有脸……理直气壮用我母亲的银子过年的?” 老侯爷顺手一拍桌子,“混账!你母亲做下的好事,岂是这点银子弥补得了?还有脸说!” 时婉晴和时婉珍昨晚就“换子”这件事已经讨论过,这会子也是被逼急了,冲口而出,“不就是换了个孩子吗?难道换了孩子时云起就不是弟弟的孩子,不是侯府的孩子了?” 本来唐楚君在看戏,这会子火烧到自己头上,顿时就炸了,“呵,大姑姐说得轻巧,敢情不是你儿子,都不矜贵!要是你后宅妾室拿自己儿子,把言哥儿换过去又是打又是骂,我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丧心病狂的话!” 时婉晴话一出口就知要糟,看唐楚君那样子像是要把她吃了。 但她自恃是大姐,也拉不下脸面道歉,只得勉强找补,“我说错什么了吗?现在不是挺好?庶子死了,起儿也没事。没准还是庶子替起儿挡了一劫呢!常言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起儿经此一遭,说不定往后没病没灾,皆是坦途。” 这还差不多!唐楚君傲慢的脸上,肉眼可见舒坦不少,“借大姑姐吉言,我起儿自是有福的。不过,这也不是母亲换子的理由……” 第105章 为了夸女儿连自己都骂 时婉晴想得挺美,琢磨着既然需要自己置换家什,就得动用母亲的私库。 唐楚君可不惯着大姑姐,“母亲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事,任你怎么狡辩还是件错事。所以父亲将母亲的私库充了公中,大嫂自己没挪用一分,全用在了侯府上。大姑姐嫁出去了,是不知侯府的窘迫,就不必在这置喙大嫂了。” 时婉晴:“……”你到底哪头的!怎么不分好赖! 唐楚君喝了口热茶,指着装有钥匙对牌的木箱子,慢条斯理道,“其实我们没人想做侯府这个当家主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也就大嫂心善,勉为其难接了这烂摊子。当初我可是接了一天就嫌烫手,立刻扔出去了。” 老侯爷这时候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母亲何止是换子,她还想要了本侯的老命!” 时婉晴彻底搞明白了,现在自己是在和整个侯府作对。要再扯下去,她可能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撑着最后辩解的机会,她道,“父亲,母亲一生敬您爱您,不可能真的下毒害您性命。许是母亲偶尔想岔了,只想让您多歇会。她方法没用对,父亲您别往心里去。往后女儿会孝敬您,言儿也会孝敬您这个外祖父。” 时婉晴这番话应对极好,狡辩得情深意切,还搬出了孝心。尤其是她儿子的孝心,这对于老侯爷来说极为受用。 又听她道,“言儿这孩子嘴笨,不善说好听的话,但他的心是极好极好的。这一路成为案首,又拿下解元,汇州当地多少权贵都想把女儿嫁过来,但言儿都拒绝了。他说了,要等拿下会元才成亲,并且要在京城成亲。问他为什么呢?他总说,自己的根在京城,外祖父在京城,待出息了,就要好好孝顺外祖父。” 老人家哪听得这个,瞬间被哄得眉开眼笑,“好,好好!言儿是个好孩子!言儿过来,让外祖父好好看看。” 邱志言依言上前,乖巧行礼,“见过外祖父,见过大舅母,见过二舅母。” 但见少年五官端正,清瘦温雅。 他身上穿着藏青色长袍,束发簪冠极简,眉色间略显疲惫,一看就是晚上用功读过书的。 老侯爷见着心生欢喜,对一旁侍候的福伯道,“去把本侯木箱里那块砚台拿来。” 片刻后,老侯爷将福伯取来的一块上好端砚递给邱志言,“好好用功,做个有大志向的人。” 邱志言接过端砚深深跪了下去,“谢外祖父赏赐。” 老侯爷亲自伸手将他扶起,又侧头对时安夏道,“夏儿,过来见过你志言表哥。” 时安夏闻言便从唐楚君身后袅袅走出来,向着邱志言微微一福,“夏儿见过志言表哥。” 邱志言也弯腰拱手回了一礼,“志言见过夏儿表妹。” 老侯爷笑道,“这才对嘛,都是一家人,要和睦相处。” 两表兄妹齐齐应是。 紧接着,紫茉和红颜也上前与时安夏互相见了礼,一时气氛变得融洽。 老侯爷便是这时候提了个破坏气氛的话头,“你夏儿表妹正在忙族学的事,以后咱们侯府也是有自己的族学了。再过几日,各书院学府就要开始学术斗试。志言既是来京参加会试,就代表咱们侯府族学出战吧。” 听了这话,邱志言和时婉晴互相看了一眼。 时安夏寒潭般清浅的双眸荡起一层笑意,脸上更是惊喜神色,“有志言表哥代替咱们‘云起书院’斗试,那就十拿九稳了。志言表哥必会光芒四射。夏儿再也不用忧愁侯府族学打不响名气被淘汰了。” 时婉晴知不能再含糊,忙尴尬着起身,和儿子站在一块,“父亲……这真是……唉!女儿来前不知道咱们侯府有族学,还专门托人找关系才进的文苍书院。早知咱们自己有族学,我又何必欠下那人情……可这,您看……” 老侯爷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还指望优秀的外孙给侯府争脸面,谁知人家早就另有安排了。 还是时安夏善解人意,上前安慰着,“祖父莫失望,志言表哥是块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虽然志言表哥代表的不是‘云起书院’,但他是外祖父您的外孙,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呀。只要他能赢下比赛,任谁不得夸一句咱们侯府出人才呢。” 时婉晴听到时安夏处处都在维护儿子,又在帮着缓解尴尬,心里着实升起了一丝隐秘的优越感。 俗话说得好,打铁还需自身硬。要不是儿子足够优秀,谁会这么笑脸解围? 她脸上堆满了笑意,“夏儿说得对,不管我言儿代表哪个书院斗试,归根结底,他还是侯府的人。” 这很好慰藉了老侯爷希望子孙们都成才的心,他点点头,“夏儿这丫头乖巧,做事稳当,有大局观,是个能成事儿的。” 唐楚君笑颜如花,手帕都挡不住那一脸得意,“父亲耳清目明,看来申大夫是彻底治好了您的病。我女儿也真不知道像谁,做起事来呀,又聪明又利落。不像她父亲脑袋空空,也不像我眼盲心瞎行事糊涂……” 于素君:姐姐你真狠,为了夸女儿连自己都骂。 老侯爷:说我儿子脑袋空空,是不是影射我也脑袋空空?算了,这前几十年,我确实脑袋空空整日想睡觉。 时婉晴:正夸我儿子呢,是怎么拐到你女儿身上去的?弟妹真不要脸,这种风头也抢。 邱志言:我好累,想睡,脑袋空空也没什么不好。 邱紫茉:哼!有个屁大局观!还不是捞不着我哥哥才说的漂亮话! 邱红颜:夏儿姐姐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我想跟夏儿姐姐亲近亲近,母亲肯定不乐意,嘤嘤嘤。 一屋子人各有各的心思,但也算其乐融融。 老侯爷便一锤定音,“于氏,以后银子的事大家一起想办法,不要动不动就撂挑子不干。你毕竟是世子夫人,要有大气度。” 于素君借势收拾完了这小姑子,也不再拿乔,就着梯子赶紧下来了,“父亲教训得是,是儿媳的错。” “这就对了嘛!”老侯爷非常满意自己的处事,又向着其他人交代,“以后你们都不要为难于氏这个当家主母,该退让的要退让,该隐忍的要隐忍。婉晴你自己也是当家主母,应知管理一府庶务十分费心费力,能自己解决的就不要添乱了。” 时婉晴:“!!!” 什么叫能自己解决的就不要添乱!不就是叫我以后花自己的银子呗!等我言儿高中状元郎,你们就知道厉害了!到时你们捧着银子送上门儿,我都不会看一眼! 唐楚君见时机已恰到好处,赶紧锦上添花,扔出今日来这的目的,“父亲,咱们侯府要大喜了啊!” 第106章 自古红颜多薄命 天时地利人和。唐楚君见众人该说的都说了,终于轮到她上场。 她款款站起身,走到父亲面前,脸色郑重又显得欢喜,“今日儿媳来叨扰父亲,是有一件大喜事要向父亲禀明。” 老侯爷一瞧二儿媳那面相,不得不承认老妻虽然办错许多事,但有一样是做对了。 那就是为二儿子娶了护国公府嫡女为妻,这看着就大气。 他不由得高兴,“何喜之有?” 唐楚君笑道,“昨儿我闲得无聊,找阳玄先生算了一卦。先生说我儿若是在此月内能定下亲事,必有大福报。” 老侯爷皱眉,“马上就要春闱了,现在议亲合适吗?” 唐楚君顺着老侯爷的话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可阳玄先生说了,此月内不定亲,近五年内都没有适合他命格的日子。并且议亲的女方,还不能马虎,必得是在七月初七出生的姑娘。” 于素君十分捧场地问,“咦,非要七月初七!这上哪儿找去?还要在这个月内定亲,我的天!可得是阳玄先生的话,不然还真不当回事儿。” 唐楚君喜滋滋道,“对呀,可说呢!但这不是主要的,最主要是我儿福报在身,还真被我找到这么一个姑娘。” 于素君又上道地问,“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 唐楚君笑,“是我儿有福,那姑娘我见过,你也见过。长得可美可美了,就是不知她爹娘同不同意。” 老侯爷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巧?” 时安夏微微侧了头,一副茫然又不确定的样子,“可是采菱姐姐?能被母亲称为‘可美可美’的人儿,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采菱姐姐。” 唐楚君点头,“对,就是你采菱姐姐。那位魏家姑娘!” 于素君恍然,“啊!那姑娘确实不错……就是家世差了点,要家世能再好点,就更好了。” 唐楚君老神在在摇了摇头,“不不不,阳玄先生说了,女方家世不能过盛,否则我儿命格承受不住,会遭反噬,得不偿失。”顿了一下,她又问,“父亲,您说这亲事我该不该去提?” 老侯爷:什么话都被你们说了,我还说什么?说得好听是商量,说得不好听这就是通知我一声。 时婉晴听到这,就有别的想法了。 她儿子必中会元,就算成不了状元郎,也肯定是榜眼探花。光这一点上,风头就盖过了时云起。 如果时云起娶个低门小户的姑娘做正妻,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但她儿子可不同,到时娶个勋贵的嫡女,甚至尚公主做个驸马也不是不能想。这又高出时云起一头。 啧!看唐楚君那脸面往哪里搁! 想到这里,时婉晴便道,“若是那姑娘人品信得过,又跟夏儿熟识,知根知底儿的,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就不知起儿自己愿不愿意?” 唐楚君也不管大姑姐打的什么主意,反正帮忙就行,顿时看人家顺眼了几分,“起儿跟魏姑娘也是见过的。我早上问他了,他说一切听母亲安排……那我就准备安排去了。毕竟七月初七出生的姑娘,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别人。可不能错过这桩天作之合。” 时婉晴心里暗爽,“是啊,天作之合,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 唐楚君这就喜滋滋告退了,准备找京城的金牌官媒上魏家提亲去。 于素君一瞧,也连连说不敢再扰了父亲清净,追着唐楚君跑了。 时婉晴只得带着儿女们跟着告退,忙着搬院子去。 老侯爷这一早上约好的听曲时间就这么没了。清闲下来,想着孙儿们又是成亲,又是科举,不由得喜上眉梢,忍不住摇头晃脑哼哼几句。 福伯叫人来撤下那几杯残茶,又替老侯爷换了杯热茶,“侯爷,咱们侯府真是欣欣向荣。” 老侯爷点点头,“所以啊,族老们说得对。一个家里,当家主母选得不好,整棵树都要长歪。” “老奴瞧着,世子夫人是个聪明的,看起来也立得住。”福伯朝火盆里添了炭,笑着道。 老侯爷抚了一把胡子,“她倒是聪明,坏人都让本侯来做。嗯哼!” 福伯道,“真闹起来,世子夫人和二夫人一联手,大姑奶奶肯定不是对手。” “这才是于氏和唐氏聪明的地方,一旦两人联手压下了婉晴,侯府的风评定会影响到起儿的会试和亲事。”老侯爷靠在躺椅上摇啊摇,十分享受,“做坏人就做坏人吧。婉晴也着实不像话,便宜都占到娘家来了。她母亲就是这么教她的规矩!所以还是那句话,当家主母选得不好,整棵树都要长歪啊!本侯悔哦!” 当日,侯府和魏家议亲顺利,几乎没有什么争论就把亲事定下来了。 之所以这么顺利,是因为魏采菱昨夜回家后就已经做了铺垫,直从很早以前的“齐允石”公子,讲到了现在的“时云起”公子。 总之魏忠实夫妻俩从没见过女儿的眼睛那么灼灼生辉。生动,娇羞,都不足以形容万一。 换句话说,夫妻俩看出来了,这桩亲事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若是侯府不来提亲,恐怕女儿每天都得站在屋门口翘首以盼。 那还能说什么呢? 魏忠实只能说,“看看吧,看那小子能不能说服他母亲来提亲。” 魏夫人也道,“他要真能来提亲,礼数齐全,我们也不为难。” 魏采菱忙保证,“时公子说了,他一定会守诺的!他一定会来提亲的!” 瞧瞧,这恨嫁又急迫的样儿! 昨夜魏家夫妻俩都没睡着,一时觉得怕是那小子诓女儿,一时又觉得侯府可能真的会来提亲。 长夜漫漫,无法成眠的原因,自然不止小儿女的情情爱爱,更有关晋王殿下的“有缘人”。 尽管女儿只是简单提了一下“有缘人”的事儿,但他们也听出来了,侯府这位时公子恐怕正是因此才要仓促定亲。 否则真是两情相悦,何不等到春闱过后再行议亲?就这么几日,双方又不是等不起。 女儿生得太美,自来就是夫妻俩的心病。 自古红颜多薄命。在女儿小时候就有个瞎子给算过命,说这姑娘活不长,祸从这张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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