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淡淡一笑,就喜欢有战斗力,有生命力的姑娘。 就像前世她和魏娉婷斗个不死不休。但魏娉婷的手段和谋略,以及打不死、不认输的气质,都是她喜欢的类型。 如果魏采菱只会担心,只会小心翼翼,也许这段感情注定坎坷。 因为哥哥时云起不会太平凡。 容貌,才华,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只要入了明德帝的眼,便是平步青云,光芒挡都挡不住。 坎坷路上也有好风景,就看接不接得住。没有谁可以帮到魏采菱,就连她这个重生之人也无法真正安排另一个人的人生。 一切,靠自己。她认定的嫂子,总归不会太差。 时安夏正自沉思,就听郑巧儿的丫环来问,“安夏姑娘,我们夫人想问问您,这边还有位置吗?能不能加一个?” 时安夏探头一瞧,大舅母正翘首以盼。 她忍不住笑了,对丫环道,“有,你去让大舅母过来吧。” 转头她跟时成轩说,“父亲,您坐祖父身边去可好?” 时成轩今天高兴,不想去,“为什么?” 时安夏目光幽深,“因为大舅母要坐过来,我们几个要坐一起。” 时成轩变得不高兴,“她不是在国公府族学那边吗?” “可星河表哥是我们云起书院的啊!她过来坐很正常。再说了,我大舅母要过来坐,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唐楚君忍不住催,“你快坐过去,不要影响我儿子赢比赛。” 时成轩:“……”合着儿子万一输了也要怪我头上? 最后他还是不情不愿坐到最边上去了,就很委屈。 时安夏隔空又瞪他一眼,然后把头转回来了。 时成轩:“……”真的很委屈,我可什么都没干啊!这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 片刻,郑巧儿顶着国公府族学那边惊愕的目光就过来了,一坐下,忍不住道,“还是你们这边好,空气都清新多了。朱熙瑶真就是……不可理喻!” 时安夏笑问,“她怎么了?” “呵!”郑巧儿冷笑,“她跟我说,一会儿让我看看什么叫碾压!” 时安夏“噗呲”笑出声,“她这么有自知之明?” “哼!受不了!”郑巧儿翻了个白眼,又怕大庭广众之下有失礼仪,还拿了个帕子遮了一下额头,隔着唐楚君跟外甥女叨叨,“以前她就总嘲笑我们家星河,说星河烂泥扶不上墙,又说星河笨……” 忽然,郑巧儿越过唐楚君,附去时安夏耳边悄声道,“你知道吗?她想嫁给你舅舅当妾!被你舅舅拒绝了。” 时安夏:“!!!”这是我能听的么? 不是钟情大伯父?怎么又看上了舅舅!合着天底下的男人死光了,就逮着她的亲人祸祸? 唐楚君已经被挤得后仰好久了,清咳一声,“大嫂,这种事跟我说就行,夏儿还小,太单纯。” 郑巧儿连忙道,“对对,我忘记夏儿还是个小姑娘了,不合适听这些。”但心里想的是,楚君,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夏儿小是真的小,但单纯这事儿咱们另说。 正在这时,唐星河站起来乐滋滋隔空喊了一声,“冯老夫子,莫老夫子!心疾药准备好了吗?一会儿我怕你们承受不住!” 冯老夫子:“!!!” 莫老夫子:“!!!” 这兔崽子!搞人心态一把好手! 东羽卫立刻就过来了,“坐下,严禁喧哗!再有一次就请你出去!” 唐星河忙拱手作揖,“坐坐坐,我不说话了。”说完,他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 哼,等本少爷进了东羽卫,让你们全听我指挥! 郑巧儿捂脸,“……”千万别说是我儿,丢人。 咚的一声,鼓响!对抗试正式开始! 全场安静下来。 刚升任礼部郎中的姜佑深例行开场,对参加斗试的学子表示鼓励和祝贺,然后简单介绍了一下斗试规则。 紧接着,便是斗试双方上场。 从左边拾级而上的学子是时云起。但见他一身蓝袍白边的书院院服,束发簪冠,面容俊美。 他身材修长纤瘦,从里到外透着温润雅致的书生气。 他上台的时候,整个场内安静极了。 然后他朝台下鞠了一躬,抬起头向着某个方向的人轻轻一笑,眼底仿似藏着星辰大海。 台下忽然躁动。 面具下的姑娘们也不知谁是谁,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不知是哪里发出的喊声,“时云起!时云起!时云起!” 一时台下此起彼伏,全是少女的尖叫声和呼喊声。 裴钰便是顶着这山呼海啸般的“时云起”,面色阴沉从右边台阶上的台。 他身着国公府族学的统一服饰,一身白衣,以黑金线勾边,也是一表人才。 只是珠玉在前,再好的瓦石也只是瓦石,入不了少女们的眼。 裴钰忍不住看了一眼时云起,而时云起始终微笑着望向某个方向。 那里有他的亲人,还有他心爱的姑娘。 他为自己而战,也为他们而战。 他以另一种方式,捍卫自己的亲人和人生。 台下依然疯狂,没有停歇的意思。 东羽卫无奈地看看四周,感觉也不知从哪里下手。这已经不是用“喧哗”两个字就能概括和形容。 台上姜佑深喊了数次“肃静”都没什么用,台下依然喊声四起。 直到时云起伸出双手,两手向下一压,台下便鸦雀无声。 姜佑深:“……”麻了,这号召力! 坐在前排正中位置上的明德帝,“……” 这一幕,当年朕也是有过的。朕还是皇子的时候,所到之处,皆是少女的呼声。 那么热烈,排山倒海。 如今,朕所到之处,除了跪一地,就是跪一地,还是跪一地,没有人敢出声,好生无趣啊。 两位学子各自站在自己的区域,双方面对面。 对抗试中,互报书院和名号。 时云起拱手一揖,是最常见的平辈书生礼,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云起书院,时云起,字风行。” 裴钰回了一揖,“国公府族学,裴钰,字玉良。” 礼毕。咚的一声鼓响,答题开始。 第167章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全场屏住呼吸。 由主考官读出题目,两位学子抢答,答对者加一分;答错弃答者,对手加一分。 第一题是个选择题,时云起眼明手快抢到手,答对加一分。 第二题是个判断对错题,时云起眼明手快抢到手,答对加一分。 第三题是个填空题,时云起眼明手快抢到手,答对加一分。 …… 第二十题是个填空题,时云起……答对加一分。 裴钰:“……”怒目而视!捏紧拳头!我才是最快的!我一定要比他快! 时云起:妹妹说的,要一点脸面都不留的那种往死里踩!那就必须踩! 他昨晚都懒得看书温习,劲儿全用在训练敲鼓抢题上了。 手速快,脑子要更快。 不止要听清题目,排除干扰,还要迅速整理出正确答案。否则很容易抢到题后,要么答错,要么连题都没听清,脑子一片空白。 第二十一题…… 裴钰砰的敲响面前的鼓!抢到了!抢到了!抢到了!终于抢到了! 时云起:走神了,没抢到,我歇会儿。 主考官:“裴钰请作答。” 裴钰:“???!!!”题目是什么?我没听清,脑子一片空白。我光想着敲鼓抢题去了。 主考官再次催促:“裴钰请作答!” 裴钰流下窘迫的汗水,打湿了额发。 沙漏里的沙子漏光,主考官击鼓:“裴钰弃答,时云起加一分!” 场下爆发出一片热烈掌声。 欢呼四起,然后是霍十五起的头,“云起!云起!云起!” 场下铺天盖地跟着喊“云起!云起!云起!”,不止是少女的声音,里面更多的是男儿的声音。 热血又激情。 主考官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不知所措。 他眼睛往下一瞟,看到坐在前排微服私访那位也笑着摇头晃脑,一点没有恼怒的意思。 许是东羽卫也看到那位十分高兴,就没有强制大家安静。毕竟大家身处京城,看天家脸色行事是基本素养。 整个会场热烈又兴奋,大家闺秀们平日里说话都怕露齿,哪里有过这般新鲜又刺激的经历。此时都是憋着一股劲儿,用帕子遮脸,喊得小脸儿通红通红,全然忘记自己脸上还戴着面具。 就好似大家都喊了,自己喊一喊也没什么丢脸。 那一声声“云起”,喊到了心窝窝里,喊到了心尖尖儿上,喊到了少女孤独旖旎的梦里。 裴钰从未如此恼羞成怒过,手捏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脸都憋红了。 滚!京城人真烦,没见过世面!还闺阁小姐!还大家闺秀!鬼吼鬼叫!没有素质!毫无礼教! 时云起:这样拿分更轻松啊,真是好赛制。 他伸出双手往下一压,就好似装了个开关键,场上立刻安静下来。 肃穆才是考试场上应有的氛围。 斗试继续。 第二十二题……时云起加一分! 第三十二题……时云起加一分! 第五十题……时云起加一分! 赛点来了,全场气氛达到高潮。 每个人都很紧张,但裴钰麻了,毫无斗志。 首先是抢不到,其次是抢到了也答不上,结果就是对方答不答都能加一分。 这还对抗什么? 这还斗什么试? 第五十一题。主考官读完题目,场上竟然谁也不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动。 什么情况?这题明明不算特别难呀! 台下一阵议论纷纷。 台上的两位就像两棵树,无风不动,不动不动就是不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主考官要宣布本题作废时,风乍起……裴钰动了,时云起也动了。 咚咚两声响,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一声是裴钰的咚,一声是时云起的咚。 但主考官和监考官全部看得很清楚,时云起是第一个咚。 时云起抢到了,负手而立,微笑地看着裴钰。 裴钰:“……”我国骂你大爷!狗娘养的时云起! 时云起:不要侮辱狗,温姨娘不配! 时云起答对,加一分,共五十一分。 按理,本场对抗试可以结束了。反正就算后面裴钰全抢到全答对,也越不过时云起去。 但是全场那么热烈,台下微服私访那位兴致那么高,主考官又怎么舍得结束? 第五十九题……时云起加一分! 第八十九题……时云起加一分! 第九十九题……时云起加一分! 裴钰彻底麻了,心碎。 同时他发现了,时云起在针对他。 就好似他俩从前有仇一样。他没惹过时云起!他从来没惹过时云起! 云起书院席位上,郑巧儿乐开了花,热情洋溢悄悄喊一声,“裴夫人!” 朱熙瑶正自气得发抖,听到喊声,侧过头一望,就见郑巧儿张了张嘴,但没出声。 那口型分明是:碾压! 这是她赛前说的话,现在郑巧儿还给她。 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碾压,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朱熙瑶满眼怨毒地看着唐楚君笑颜如花。 十几年前,她毁了唐楚君的姻缘;十几年后,唐楚君让儿子来羞辱她的儿子! 唐楚君,你好样的!等着瞧!春闱再见真章! 唐楚君见朱熙瑶看自己,便扬了扬眉,傲慢一笑。 她本来长得美,又正是女人最成熟风情的年纪。那一笑,简直……惑了人的心魂。 台上已近尾声。 第一百题……裴钰抢到也没什么用,所以还是没抢到……时云起加一分! 史上斗试赛最大比分差出炉,云起书院时云起以一百分满分的积分晋级下一场。 昨日三十晋十五那场,时云起对战北鸣书院的一位学子。 那学子未战先怯,从头到尾不抢题。所以时云起原本也是满分晋级,但为保住对面学子的颜面,时云起故意输了好些题。 是以今日这场斗试,是史上唯一一场满分晋级的赛事,必将在北翼历史上划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且时云起对战的是顶尖学府,是代表着京城最高水平的学子。含金量自不可同日而语。 时云起光芒万丈! 场下山呼海啸,震耳欲聋。 是各大书院教谕们在喊“云起”,是各大书院学子们在喊“云起”,是少女们在喊“云起”,是儿郎们在喊“云起”…… 有人激动得哭了。 “有些题好难,听都没听过,时云起是真的强。” “他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 “他怎么能这么强?不是说没上过几天学堂吗?” 有一个书店的人认出来了,“是他啊!他就是时云起!他以前经常在我们书店里看书,看得飞快,就是不买。” “听说被姨娘偷偷换了,还被虐待……” “呜呜呜呜……时云起……呜呜呜……好可怜……好励志……”少女们哭得十分伤心,恨不得将那个姨娘千刀万剐。 一个少女笃定又任性地说,“母亲,我要时云起!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逼他退亲!” 第168章 她那么喜欢时云起啊 说话的是凤阳郡主祝槿溪。此女刚满十六岁,正是议嫁之年。 她等的就是春闱,好看看有没有入眼的学子可以相为夫婿。 此时,祝槿溪眼里燃烧着少女爱慕的火焰,明亮、热烈又危险。 她不高兴了! 一不高兴时云起被万千少女喜爱;二不高兴时云起早早订了门亲事;三不高兴明明她坐得这么靠前,时云起竟然一眼都没瞟她;四不高兴……反正就是不高兴。 她噘着嘴,眼珠子一错不错盯着台上还在跟礼部官员寒暄的时云起。 婵玉公主懒懒靠在椅背上,带着一种精明又风情万种的韵致。 她今儿是被女儿拖来看比赛的,否则她才不来呢。在公主府多听几支曲儿不好么?那么多的美少年……不过话说回来,那些个美少年里,还真没有比得上时云起的。 她慵懒带着一丝媚气的声音,自带一种天然钩子,勾得人心痒痒,“溪儿,你急什么?你是郡主,就要拿出点郡主的风仪来。” 祝槿溪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的任性,却又有着无从下手的焦急,“母亲,你刚才也看见了。时云起有多受京城贵女青睐。” 婵玉公主微微直起身,将女儿拉近,低声蛊惑,“男人这种东西啊,你不能上赶着。你得等他自己主动去退亲,再主动找上你。如此,男儿才会把你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尖上。上赶着的,从来不知道珍惜你。” 祝槿溪急得直嘟嘴,“母亲!别老跟女儿讲道理。道理谁不懂?可我要是不做点什么,云起怎会知我心意,又怎知为了他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婵玉公主伸出修长的食指缓慢摇了摇,慢条斯理打断女儿的话,“要让他知你心意又有何难?关键你得让他先看到你,再慕艾你,眼里终容不下别的女子。” 祝槿溪最烦母亲这一套,整天做白日梦。 道理一套一套,可有什么用?父亲不就被她这套弄烦了,悄悄养了个相好的才被一刀杀了嘛。 她绝对不会像母亲那样失败,连个喜欢的男子都抓不住。 忽然,祝槿溪紧张地拽了拽母亲的衣袖,“云起过来了!过来了!” 然后就见时云起在东羽卫的护卫下,眼神余光都没向这边斜一点,直直掠过她们母女朝后面走去。 那边是建安侯府一家子…… “可恶,魏家也混在里面!”祝槿溪抬眼一望,咬牙切齿,“真不要脸!这些下等穷鬼就会攀高枝儿!低等货!” 婵玉公主抬眸悠悠望过去。 这时候东羽卫已经将闲杂人等都清场了,只有云起书院和国公府族学位置上的人还留在原座上。 时家魏家人都围着时云起热烈地说着什么。那魏姑娘便是站在一侧,羞红着脸微笑望向时云起。 祝槿溪狠狠一跺脚,“母亲!她还笑!我要撕烂她的脸!母亲,你刚才为什么不叫住云起!你要叫住他,他就不能略过咱们去。” 在此等场合中,权贵皇族到处都是,挨个行礼问安得乱套。 是以有这样的规矩,位高者只要不是特别点明要见位低者,位低者可自主行走,且必须目不斜视。 时云起略过她们完全没有礼数上的错处。但若是婵玉公主出声召唤了,时云起出于礼仪或是尊卑,都必须停下来行礼问安。 婵玉公主微眯着眼,这才慢悠悠站起身,“走,去看看。” 母女俩袅袅走近,几步路,愣是走出了遥远路途的即视感。 婵玉公主轻启红唇,带着一种居高临下又故作亲和的语气,“老侯爷,恭喜你养了个好孙儿啊!” 建安侯爷这辈子几乎没跟皇族人打过交道,根本就不认识谁。只觉此女通身贵气,说话却平易近人,甚是得人好感。 老爷子不认识,但时成轩认识啊。他悄悄提醒,“父亲,这是婵玉公主。” 老侯爷一听,只觉两股战战,话都说不利索了,“见,见过婵玉公主!” 其余人也都低垂着头,行礼齐声道,“见过婵玉公主!” 婵玉公主笑笑,柔声道,“都免礼吧。本宫没什么事,就是看见老侯爷在这,过来恭贺一声。” “谢过婵玉公主。”老侯爷满面红光。孙儿真给自己争脸面,连皇家人都主动来道贺。 婵玉公主微启红唇,“溪儿,过来,见见你云起哥哥。刚不是还说,仰慕云起哥哥的才学,要请他做夫子吗?怎的见着真人,又害羞了?” 她很巧妙地把女儿当成未长大的稚童推到众人面前,字字句句把爱慕变成仰慕,话里话外要将时云起弄进公主府当夫子。 这任谁都不能拒绝,哪怕场面上也要给足面子。 只要时云起答应下来,就算只是个场面话,婵玉公主就有的是借口把他请去公主府。 一来二往,还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时安夏眸底一片沉静,站着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帮忙解围的意思。 哥哥以后多的是机会遇到这种情形,若是一点应变能力都没有,总归是要吃亏的。都是要成亲的人了,定然知道应该怎么破局。 就刚才时云起对付裴钰那个劲儿,时安夏就非常欢喜。 在此之前,她和哥哥没有商量过任何细节。 她只有一句话,就是“不留一点脸面把裴钰往死里踩”。 整个赛场的节奏,被时云起稳稳掌控。 拿捏裴钰,捉弄裴钰,什么时候该紧,什么时候该松,什么时候让对方心里产生侥幸,什么时候又该让对方心理达到崩溃。 堪称完美!时云起才是整场对抗试的真正主考官! 可以毫不谦虚地说,今日这场对战,将会成为北翼历史上最耀眼的斗试。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未来许多年里,都会被人津津乐道。 时安夏泰然处之。可唐楚君爱儿心切,又护未来儿媳妇,心里急得不得了。 唐楚君正要上前为儿子说话,就见儿子退了一步,躬身行礼,进退有度,“谢婵玉公主厚爱……” 魏采菱抬眼瞧着未来夫婿,心头砰砰乱跳,生怕他迫于无奈应承下来。 要知应承下一件事,就会有十件事等着。 待应承下十件事,就该是他俩退婚的时刻到了。 她不想退婚。 她那么喜欢时云起啊! 自从两人订下婚约后,魏采菱就日日夜夜盼着做他的新娘。 她的嫁衣已经亲手绣了大半。她给时云起绣了荷包,手巾,笔袋子。甚至于,还悄悄准备了贴身衣物。 她现在好害怕啊,怕荷包手巾笔袋子送不出去,怕他穿不上那些贴身衣物,更怕自己穿不了大红的嫁衣。 一时间,盈盈泪光在眶里打转,便听到时云起清越的声音响起…… 第169章 无一不好的我哥哥 时云起向着婵玉公主正色道,“谢婵玉公主厚爱,只可惜区区不才难当大任。” 祝槿溪闻言脸色骤变。 又听时云起语气真挚诚恳,“郡主若想专注学习,还得去学堂才好。我们云起书院已经着手筹备女学事宜,正在向朝廷提交审批。待得手续齐全,郡主若还想学习,便可入学,到时会有专门的教谕授课。” 时安夏微微勾唇。 哥哥只谢婵玉公主厚爱,就是摘清了其中暗含儿女间的私情。 既然婵玉公主把女儿当稚童,那哥哥也顺水推舟只当凤阳郡主是个稚童而已。 稚童要上进学习,自然找专门的教谕比较有用。找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学子能教女子什么东西? 这就真是句句有反应,字字有回响,且话语真挚,任谁都挑不出错来,还顺带宣扬了一波云起书院的女学。 凤阳郡主要真是想不开来祸害他们云起书院,到时她有的是法子慢慢收拾残局。 时云起这番不疾不徐,不卑不亢的应对,实属高明而有教养。 时安夏很满意哥哥的表现,与魏采菱对视,发现对方眼里有脉脉泪光。 就很骄傲,那是我哥!我亲哥呢!容貌,才学,人品,无一不好的我哥哥!关键还特别聪明! 再看那一众人的反应,十分精彩。 凤阳郡主:“!!!”这傻子,谁要去上女学了!啊啊啊啊,云起哥哥你怎么听不明白? 婵玉公主:“!!!”你这都打到本宫脸上来了!不识抬举。 唐楚君:我儿不错,应答得体,吓死我了。 老侯爷:怎么不答应呢?这么好的机会,可以与皇族人拉近关系!这个孙儿还是太愣头青了。 时成轩:答应!你倒是答应啊!急死本爹了!你就没看出人家小郡主的心思?魏家有什么好,又不能给你助力!你、你你你!急人! 时云起:难道魏姑娘不该是与我对视么?为什么和妹妹先对上了?看来我表现还不够好,以后继续努力,争取成亲前给魏姑娘吃颗最有诚意的定心丸。 因着时云起下午还有比赛,就先退场去贡院专门供考生休息的居室备考了。 他现在是大红人,走到哪里都有东羽卫的专人保护。这是礼部的意思,也得了明德帝批准。 时云起一退场,其他人都陆续退场。 老侯爷和时成轩哪怕再想留下跟婵玉公主鬼扯,也不得不离开。 这两爷子是明白人,凤阳郡主看上他们家时云起了。 天大的馅饼砸下来!他们想接住,却没话语权,就很忧伤。 但这不影响两爷子热火朝天的畅想。 时成轩乐癫癫,“父亲,儿子没骗你吧。如今起儿在京城炙手可热,各家权贵阵营都在争取起儿。尤其那些有闺女待嫁的,都盯着起儿呢。” 老侯爷飘了,“哈哈哈,我建安侯府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 时成轩凑近父亲,“早前婵玉公主府的大总管就跟我说,起儿若能速速退掉婚事,说不定能得到凤阳郡主的青睐。今日一瞧,果真如此!” 老侯爷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本侯瞧着,郡主还很上心的样子。” 时成轩得意,“那是!我儿一表人才,随我!您看今日起儿在台上的风仪,一举手一投足,是不是有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老侯爷脚步一滞,脸色有些尴尬:“……”那倒是没有,有你年轻时候的样子就完了。不提也罢。 两爷子高兴得很,丝毫没把魏家那门亲事放在眼里。 在老侯爷看来,魏家的亲事就是拿来凑数的。退了便退了,谁还能说什么不成?都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还不许他们侯府娶个郡主回来光宗耀祖吗? 时成轩更是走路打晃,眼冒星光,觉得唐楚君今儿晚上定会让他留宿海棠院,好好说说体己话。 夫妻两个把酒言欢,商量商量儿子的亲事,美滋滋。 唐楚君平时不是张口闭口说他对儿子的事不上心? 他这不就上心了吗? 这消息不足够振奋人心?他相信,只要儿子继续发光发热,一举进入金銮试,和凤阳郡主这门亲事就稳了。 这边明德帝在贡院居室里休息,翻阅着今早上所有场次的对抗试赛况记录。 有专人记录对抗试过程。场面是怎样的,有无趣事发生,主考官是谁,对抗试双方姓名,结果如何,都记录在案。 明德帝津津有味翻看着,看到最新十六晋八的名单。 云起书院真就是一骑绝尘,让人望而生畏。八个名额占了三个。 除了时云起,便是有两个新的名字跳进明德帝眼中,“陆桑榆,顾柏年,这两人也很不错啊。” 齐公公道,“如今听人说,顾柏年还看不出真实水平。他今儿早上抽签运气好,对上的是春山书院的冯若虚。那个免试上来的幸运儿。” “哦。”明德帝低头看着手中的记录,“陆桑榆对战霍斯山……这个霍斯山应该是文苍书院最顶尖的学子吧?” 聊起这个,齐公公就有话说了。但这瓜当讲不当讲呢? “讲!”明德帝兴趣浓厚。 “可话有点长。” “那就长话短说。” 齐公公放下手头忙活的事情,站到明德帝身后,替他捏肩颈,“关于文苍书院,老奴听来两件事。一件是关于他们学院半路来了个非常厉害的学子,叫邱志言……” 明德帝淡淡道,“朕记得,第一次基础试排名第三。” 齐公公心服口服拍了个马屁,“还得是皇上啊,就没有您记不住的东西。” 明德帝微微一笑,“邱志言可不是东西。” 齐公公:“……”您要这么说,奴才可就无言以对了。 明德帝哈哈大笑。 齐公公又继续道,“那您知道这个邱志言跟时云起是什么关系吗?” “别卖关子,快给朕直说。” “是!皇上!原来啊,两人竟然是表兄弟。这邱志言的母亲,是建安侯府的嫡长女,也就是时云起的亲大姑。” 明德帝惊讶了,“哦?建安侯府不声不响尽出人才!那邱志言怎的这次连基础试都没过?” “老奴也纳闷呢。按理说,曾经排名第三的,怎么都能进前三十吧。而且这位哥儿啊,还是汇州当地的案首,解元,若是这次春闱能拿下会元状元,就是连中三元啊!” 明德帝想了想,先打断齐公公,叫了个礼部官员进来,“去把邱志言第二次基础试的考卷给朕找出来。” 礼部官员领命退了出去。 明德帝又道,“佑恩,你继续,不是还有一件事吗?” 第170章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 齐公公笑,“皇上您记性真好,还记得第二件事呢。” “朕又不老,朕这体魄能活到一百岁,哈哈哈……” “哪才止一百岁,皇上您分明是万岁万岁万万岁。”齐公公这马屁拍得明德帝十分舒畅,便继续道,“另一件事就是关于这个霍斯山……您知道吗,他有个弟弟叫霍斯梧。” 齐公公这瓜哪能长话短说呢?便是从时安夏跟霍斯梧打了个赌开始说起,霍斯梧愿赌服输,从此给小妹妹当跟班,还进了云起书院。 “妙就妙在今天早上这场对抗赛,陆桑榆对战霍斯山。” 明德帝拿着记录边看边笑,“那就有意思了。这个霍斯梧夹在中间难做人。不过陆桑榆也是大比分赢的,霍斯山应该就是技不如人吧。” 齐公公叹口气,“所以奴才说有意思呢。霍斯山把输了比赛的责任全推给了弟弟。当时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弟弟打了一顿泄愤。” 明德帝的笑容凝住,“输了比赛,关他弟弟什么事?” 他虽爱才,但更重人品,当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不过像这种输了比赛,当街打弟弟泄愤的人还是少见。毕竟文人注重风仪,尤其顶尖学府的学子更是被耳提面命要爱惜羽毛,绝不能做出有辱斯文之事。 齐公公道,“应该是哥哥在家欺负弟弟顺手了,暴怒之下没忍住,就当街动手。这弟弟也是心大,被打成猪头以后,戴个面具,继续去给时云起喝彩助威了。” “你倒是了解得清楚。”明德帝笑。 齐公公得意,“奴才到处都是眼线,而奴才是皇上您的眼线。” 明德帝忽然想起来,“所以上场下的注……” 提起这个,齐公公的笑容僵在脸上。啊,咱家的钱袋子缩水啦,皇上要抢我一半的银子啊啊啊。 明德帝瞧着齐公公那精彩的脸色,顿时龙颜大悦,“小气!朕不要你那点银子,行了吧!” 齐公公有些不好意思,“那怎么行,说好了的。怎么能不要呢?再说了,奴才人都是皇上您的……” “嗯?”明德帝打个冷颤。 齐公公后面还有俩字儿,“子民!” 明德帝松口气,忍不住笑了,“看你说的,朕还能占子民的便宜吗?” 主仆俩正说笑着,礼部官员将邱志言的试卷送进来了。 明德帝便仔细翻阅起来。这一看,好家伙!满篇全是空白。 这哪是考试答题,分明就是故意放弃。 “看这意思,春闱也不想考了。”明德帝心情有些沉重。 齐公公道,“奴才分析,应该是与家里人发生了冲突矛盾。可要奴才出手干预?” 明德帝摇摇头,“不用。心性不稳的人就算做了官,受苦遭难的还是百姓。单看他自己能不能想通吧。” “皇上英明。”齐公公诚心赞道。 这时候,礼部把最新对抗试的记录送了过来,正是刚才时云起对战裴钰那场。 明德帝接过一瞧……豁!史上最完整记录。 册子里记录了贡院门前抢票的盛况,还写了礼部连着上奏三次扩场奏折。 总之场面盛况空前。 接着册子里还对学子的容貌,着装,神态进行了描写。 记录时云起是这样的:一身蓝袍白边的书院院服,束发簪冠,面容俊美……眼底似藏着星辰大海。 而记录裴钰则是:一身白衣,以黑金线勾边,也是一表人才。 明德帝看得津津有味。真是翩翩少年郎,让人好生羡慕。 册子上记录完两位学子互报学院名号,咚的一声鼓响,答题开始…… 明德帝本来在这歇息,歪歪倒倒很放松。现在竟然还调整了一下坐姿,坐得笔直。 就好似自己从没去过现场一样,一下就被吸引了。 册子里记录了酣畅淋漓的对战全过程。 全篇几乎都是这类格式:第一题是个选择题,时云起眼明手快抢到手,答对加一分;第二题是个判断对错题,时云起眼明手快抢到手,答对加一分……第二十题是个填空题,时云起……答对加一分…… 明德帝本来看得很高兴,看着看着就觉得哪里不对,“佑恩,朕怀疑这官员在水字数。” 齐公公也歪着脑袋在陪看,“但老奴觉得很好看啊,老奴还每字每句都认真读了一遍,就觉得少了哪个字都可惜。” “那倒是。”明德帝又继续看,看到裴钰终于抢到了第二十一题。 上面写着:裴钰砰的敲响面前的鼓!抢到了!抢到了!抢到了!终于抢到了! 主考官:“裴钰请作答。” 裴钰:“???!!!”题目是什么?我没听清,脑子一片空白。我光想着敲鼓抢题去了。 明德帝没忍住,哈哈大笑,“有意思!第一次看到记录官员写心理活动的。写得还挺好。这是谁写的?” 他将册子翻到第一页,见上面写着“记录官员:黄醒月”。 齐公公道,“这人不是云起书院的临时教谕吗?怪不得话风偏向时云起。此人在翰林院供职。” 明德帝道,“记录还算是公允,没有乱写。这个心理描写朕觉得基本属实。” 齐公公但笑不语。您觉得属实那定然属实,您高兴就好。 明德帝是挺高兴,看这样的文章比看奏折有意思啊。尤其是看到赛点第五十一道题目时,文章用了这样的句子: “台上的两位就像两棵树,无风不动,不动不动就是不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主考官要宣布本题作废时,风乍起……裴钰动了,时云起也动了。 咚咚两声响,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一声是裴钰的咚,一声是时云起的咚。 但主考官和监考官全部看得很清楚,时云起是第一个咚……时云起答对,加一分,共五十一分。” 明德帝看完了,意犹未尽。再去翻别的场次记录,就看不下去了。 “这都记录的什么呀!连点过程都没有。”明德帝提笔在时云起那场记录上修改了一下,把几句过于偏颇的心理描写去掉。 随即吩咐下去,“把时云起这场记录誊抄几份,发到记录官员手里作为范本,以后所有记录都按照这个标准来。另外,让黄醒月明日来见朕。” 齐公公便知,除了礼部,又一个官员吃到时云起的红利,要被重用了。 机会都是给那些有准备的人啊! 这边,时安夏终于发现霍十五被打成猪头…… 第171章 他也是肉做的 话说时安夏等人中午在静安茶馆吃饭喝茶,等着下午看八晋四的比赛。 这静安茶馆因着前几日黄老夫子为了“先生”时安夏,怒罚嫡孙和曾孙女而名声大噪。 茶馆老板沐枫也是个有趣的人,当天就把时安夏订下的那个雅间直接命名为“云起书院”。 他又怕随意用了人家名字,惹恼建安侯府,专门派人递了帖子上门说明原委。承诺时安夏可以长期免费用这间房,态度可说是十分诚恳。 时安夏顺势就同意了,还将沐枫介绍给了黄老夫子,让他承办她以后开“和书字体”课的场地。 这就是顺势带他赚钱了。 沐枫搭上这条顺风顺水的船,自然是非常高兴,今日卯足了劲儿好生招待建安侯府的人。 他们包了两个雅间,一桌坐的是长辈们,另一桌坐的是小辈们。 其实唐楚君、于素君和郑巧儿都想去小辈们的雅间一起用膳。但又怕她们不在这边坐镇,老侯爷和时成轩会为难魏家,所以就留下了。 好在唐楚君平日里脾气养得越来越大,早把时成轩这货镇住。一个眼刀杀过去,对方就老实了。 是以这顿饭吃得比较顺畅和谐,没有发生太多让人尴尬下不来台的事。 但小辈们那间房里就不同了。 起因是霍十五喜欢戴个面具搞怪,说不饿,懒得吃饭,后来他就消失了。 然后是邱红颜饭前去净手,回来闷闷不乐。 时安夏问她,“红颜,你怎么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又惹了这只小哭包。邱红颜低着个头,眼泪吧哒吧哒往下掉,肩膀还一耸一耸,十分难过。 时安夏:“……”真就是早哭晚哭,中午吃个饭也哭。问题是人家哭得还挺可爱,让人一瞧就想哄着。 于是时安夏就哄邱红颜,“小红颜,哭什么呀?快看,这么多好吃的呢!” 邱红颜扁着嘴继续哭,“人家又不是小孩子,还用好吃的逗……呜呜呜呜……” 众人抿嘴,没憋住,哈哈笑起来。只有陆桑榆和冯免沉默着。 邱红颜抽抽着眼泪掉得更厉害,“你们没有心!十五哥哥被打成那样了,你们还笑!还笑!” “什么?”时安夏不逗了,拿帕子给邱红颜擦眼泪,“别哭了,霍十五被谁打了?” 邱红颜被时安夏略严肃的语气止住哭声,深吸了口气道,“十五哥哥用面具遮脸,是因为被人打了。他刚才用水洗脸,被我看到了,打得好惨啊……” 这时一直沉默的陆桑榆说话了,“十五叫我保密,不要说出来。他是替我挨的打。” “为什么?”时安夏一时没反应过来,“谁要打你?” “霍斯山。”陆桑榆道。 早上时安夏等人去看了陆桑榆和霍斯山的对战,那边结束以后,他们就急着赶往了时云起这场,是以错过了打架。 时安夏不可思议,“霍斯山输了比赛就要打人?” 陆桑榆点头,“我跟礼部刘大人说完话以后就出来了,在去东院考场的路上,霍斯山忽然就扑出来打我。是十五出来替我挡的祸,拳头全落他脸上了。” 邱红颜这两日都跟着时安夏出入书院,跟霍十五已经很熟了。这会子气得要命,“就十五哥哥的身手,怎么会被打成那样?” 陆桑榆叹口气,“他根本不还手,把我推一旁去以后,就让他哥出气。” 后来还是东羽卫出来制止,才让霍斯山停了手。 末了,霍斯山撂下狠话,“晚上回家我打死你!” 听到这里,邱红颜又哭了,“呜呜呜……十五哥哥真的好可怜……” 时安夏道,“光哭有什么用?红颜,想不想为你十五哥哥出头?” “想。”邱红颜天真地抬起带泪的眼睛,“咱们打回去?” 从来不说话的岑鸢忽然开口,“打回去有什么好玩的?”他站起身,看向时安夏,“你们先吃,我出去一趟。” 时安夏看着岑鸢的背影,眉眼轻轻弯了一下。 唐星河和马楚阳跑去把霍十五揪回来了,“摘面具,吃饭。吃完了咱出去干架!” 霍十五鬼祟地偷看一眼时安夏,梗着个脖子道,“我不饿。” 时安夏没好气,“不饿也得吃!把面具拿掉,我看看你的脸。” 霍十五看一眼陆桑榆,知对方把他给卖了。捂着面具,扭捏起来,“不,本爷可不能让人盯着我这张俊脸瞧,可宝贝着呢。” 时安夏凶巴巴瞪他,“是本姑娘让人动手,还是你自己拿掉面具?” “别!妹妹!求求你了,给哥留点脸面行吗?”霍十五快哭了。 “你哥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时安夏护短护得一脸郁色。 “算了。”霍十五大大咧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他就是这样的人。” “那不行!你现在是我们云起书院的人!他打的不是你霍十五的脸,是我们云起书院的脸!”时安夏此时哪有一点平时温温婉婉的样子。 北茴发现了,姑娘每次只要赶上霍十五的事儿,就变成了这样。 霍十五摸了摸面具,有些难过,“是我丢了云起书院的脸。” 时安夏心头一软,“我不是那意思。”随后又气鼓鼓盯着霍十五,“面具取下,我看看打成了什么猪头样。” 霍十五被时安夏的坚持感动得一塌糊涂。第一次有人这么在意他挨哥哥的打。 说起来,他跟哥哥是同个爹娘生的孩子。但不知什么原因,反正他就是不受待见。 他也曾努力学习讨好爹娘。但事实是,他就算成绩好了,也一样受气。 他母亲经常说,“你哥哥身子骨弱,你让着他些。你看,为娘的营养全到你身上去了。你就是占了先天的便宜,才会这么结实。” 他爹也常说,“你皮实经打,打打更成才。” 在家里,哥哥只要心情不顺,经常对他抬脚就踹。 霍十五已经养成了挨打的习惯,但有时候还是忍不住脾气毛,想要打回去。 母亲就来劝他说,“你哥哥因为拿你当亲弟弟,才不见外。有时候心情不好,拿你出出气,你就忍着点儿。” 从小到大,家里所有人都这么要求他。 可他们不知道,他身体再结实,也是肉做的,也会痛。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铁打的,嘴硬皮厚不怕痛。 他其实从小就怕痛。哪怕开水烫到舌头,都让他痛得跳脚。 霍十五缓缓揭开面具,露出里面一张青紫肿胀的脸…… 第172章 人去楼空搞大事 霍十五眼睛肿成一条线,眼角和眼皮上全是乌青淤血。鼻子流过血,鼻下还有血痕。嘴角也破皮了,一道口子拉到下颚,让人看着都疼。 冯免恨恨的,“霍十三最不是个东西!” 邱红颜抬头看了几眼,没忍住,眼泪又啪哒啪哒掉下来。 她怕惹了夏儿姐姐难过,便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时安夏漆黑的眸子里微微一凝,沉吟片刻,淡淡道,“坐,吃饭。” 霍十五早就肚子饿得咕咕叫,这会子揭了面具,闻到桌上的饭菜香味,更饿了。这便不客气地坐下,大大咧咧,“给我来碗米饭,饿死本爷了。” 冯免立刻出去叫小二,盛了一大碗米饭给霍十五。 这时候,岑鸢和时云起一起进来了。两人坐下,开始吃饭,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隔了一阵,时云起边吃边盯着霍十五那猪头样,“十五,如果我们惹你爹娘不高兴了,你怕吗?” 霍十五手一顿,“怎么个不高兴法?” 时云起抬头去看岑鸢。 岑鸢声音很淡,就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事,“很可能把你哥参加春闱的资格弄丢,你敢吗?” 霍十五怔了半晌,莫名眼圈红了。 那感觉说不出的复杂。 长期挨打成习惯,父母不断告诫他要让着哥哥,忍耐哥哥,只有哥哥好了,他才能好。 他早已不是他自己。 没有人心疼他,也没有人为他出过头,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这样应该那样。 可现在有一群人心疼他,为他出头,很有可能让他得罪爹娘,得罪哥哥,那个家也许就回不去了。 他沉默着,惯性和冲击在博弈。 一个声音说,“那可是你哥哥,他若因你失去了春闱资格,你有何面目见爹娘?” 另一个声音说,“终于有人心疼你了,你还犹豫什么?哥哥只知道打你,要他何用?爹娘只会叫你忍让,要他们又何用?” 岑鸢道,“你若是不愿意闹得太大,我们就只把他打一顿出气。但以后你哥打你,你若还是不还手,任由打骂,我们就不管你了。” 时云起接过话茬,“你都这样了,如果你爹娘还不心疼你,我看这爹娘不要也罢。到时你住云起书院来,我们养你就是了。等你建功立业,你爹娘说不定还得上赶着来认儿子。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建,建功,立业?”霍十五张大了嘴,嘶的一声,扯疼嘴角,“我们上哪儿建功立业去?” 这可是他从来没考虑过的问题。 像他这种在京城长大的勋贵纨绔,大多都是混吃等死,坐等荣华富贵,哪里想过建功立业? 唐星河正色道,“我们云起书院走武将道路的,哪个不想建功立业?我来书院这几日算是想明白了,我要参加五月武举!能不能金榜题名另说,但得有个目标。” 大家七嘴八舌,从霍十五要不要报仇的问题,拐到了青春年少火热的梦想上。 然后就见霍十五砰的一拍桌子,“闹大!什么哥哥!打了老子十几年,老子怕他奶奶个腿!” 岑鸢淡淡掀眸,“决定了?” 霍十五戳了戳自己那张猪头脸,又疼得嘶了一声,“决定了!说好了,我爹娘不要我,你们要养我的!我要是没能力建功立业,我就给你们这些能建功立业的打杂!给我口饭吃就行。” 冯免激动得双眼发红,“十五哥,你早该这样了!”早这样,霍斯山又怎么敢随便打他的十五哥? 长辈们那边还在乐呵呵用膳,全然不知小辈们吃个饭的功夫就要搞大事。 等长辈们吃完出来找人时,这边屋子已经人去楼空。 唐楚君问小二,“
相关推荐:
交易情爱(H)
薄情怀(1v1)
双凤求凰
学姊,你真的很闹事(gl)
芊芊入怀
南安太妃传
失身酒
流萤
仙道空间
清冷仙尊时刻准备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