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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亲哥要推她入火海。 反到是大嫂苦口婆心让她“自己的亲事自己做主”,她的公主外甥女用心良苦让她看清昌平王妃的为人,让她知道嫁进王府将来会是怎样不堪的生活。 她再退后一步,可语气却变得坚定,“不嫁!要嫁你自己嫁!我的亲事我自己做主!谁来说都没用!” 唐楚文虽搬离了护国公府,可丝毫没有意识到这里已不是他曾经可以为所欲为的地盘,踏前一步,就一巴掌甩在唐楚月脸上。 他凶相毕露,“臭丫头!还敢顶嘴!今儿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你哥的厉害!” 唐楚月并不是性子懦弱绵软的人,早前飞扬跋扈也不是白飞扬的,捂着脸,反倒是踏前一步,瞪着那双大眼睛,就朝她哥吼,“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你说,昌平王府给了你什么好处,要拿我去换?” 有些东西都是掩在阴影里,看破不能说破。如此被自家妹子这么赤裸裸撕巴出来摆桌面上,自来要面子要得紧的唐楚文双目阴冷,上来就要把她拖走。 与唐楚文配合极好的其妻梁氏更是上前要补一巴掌在唐楚月脸上,以罚她没大没小,敢这么顶撞亲哥。 就在这时,梁氏这巴掌还没落到唐楚月脸上,却被郑巧儿给打了。 清脆响亮,利落干净。 梁氏当场就怔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多年不计较的郑巧儿会为了唐楚月跟她干架。 唐楚文也没想到大嫂会动手,拽着妹子的手顿了一下。就是这一下,唐楚月立刻甩开他,躲到了大嫂身后。 听得大嫂寒着脸中气十足喊一声,“来人,把这两个闲杂人给本夫人赶出去!” 片刻,十几个府卫冲进屋内,将唐楚文和梁氏团团围住。 唐楚文夫妻俩齐齐面色一白。 梁氏更是咬牙切齿捂着脸,“嫂嫂好大的威风!莫不是做了护国公夫人就觉得自己可以不顾礼数了,还掌掴弟妹,要把我们赶走?莫要忘了,我们才是月儿的亲哥亲嫂。我们也是父亲母亲的亲儿子亲儿媳妇。” 郑巧儿受了十几年的气,这做了护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若还是受气,那她也别做了。 刹那间,她对朱氏的怨气顿时涌上心头。 刚想砸个茶杯出口气,又想着砸的可是她自己的家当,便又缩回了手,只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什么东西!擅闯私宅我还没告你们呢!跟本夫人谈礼数!你也配!打你便是打了,有本事出去嚷嚷!本夫人……” 狠话还没放完,就见外甥女时安夏和外甥女婿岑鸢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进来了。 时安夏夫妻俩朝郑巧儿行过礼后,才转过身眸色冷淡地扫过唐楚文与梁氏,“见着本公主不行礼跪安,是藐视皇权吗?” 第456章 可她把这坨烂泥砸手里了啊 时安夏成亲后由少女的花苞头改了简单挽发,流云垂髻,烟眉淡扫。 她站在那里端庄清冷,带了几分怒气后,更是全身散发着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威严,“见着本公主不行礼跪安,是藐视皇权吗?” 唐楚文和梁氏一时错愕,一句“藐视皇权”压下来,双腿比脑子先软了,扑通一声齐齐跪下,“见过海晏公主。” 时安夏居高临下看着这夫妻二人,也不免礼,就让人跪着。 自时安夏被封海晏公主以来,除了处理几件特殊事情摆一下公主的谱,平时十分低调。 她自己也不喜欢繁复的礼数加身,尤其在自己家里时,都是能免的礼都免了。想她在深宫中过了一辈子繁文缛节的日子,如今早就是过尽千帆,洗尽铅华,只想怎么简单怎么来。 可有的人,你不端着架子,他就总觉得能在你身上讨得了便宜。 那还是端着吧。 唐楚文等人也几乎没跟她照过面,乍见之下,哪还记得小丫头是皇上钦封的海晏公主? 这一跪,倒把他跪屈辱了。眼里的怒火丝毫不减,却又因着怂,不敢抬头。 他在名义上,在身份上,可是这小丫头的舅舅啊! 她怎么不怕雷劈?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令他下跪! 时安夏今日并不打算收拾谁,就单纯来摆个谱,给她舅母和猪脑子唐楚月撑个腰而已。 这便晾着两人,径直与舅母拉起了家常。 时安夏问,“舅母,怎的就让人闯进来了?” 场上府卫,还有管家,甚至玉嬷嬷都是面红耳赤。 老管家先跪下认错,“是老奴管教不严,老奴这就换了门房。” 玉嬷嬷也解释说,“门房见是二爷来了,就没多加阻拦放行了。万没想到二爷不顾老奴劝阻,直接就闯进来。” 且分家不久,没听说分家的时候交恶,门房也不知闯了这大的祸。 郑巧儿淡淡道,“那就把门房换了,挑几个机灵的看好了,别什么人都往府里放。” 梁氏没忍住,抬起头,强忍着屈辱的泪水,“大嫂,我们也是护国公府的人!” 郑巧儿傲慢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弟媳,“不是分家了吗?那还是宫里的人做的见证呢。要不要再去请齐公公来问一遍?” 当日分府时,正值齐公公来接收补偿明家的银两,自然也算见证人。 梁氏被怼得哑口无言。 她不甘心啊!她真的好不甘心。 梁氏,闺名雁芝,娘家乃忠礼侯府。 忠礼侯府跟早前的建安侯府可不同,其运势如日中天,未有衰落之相。 她嫁入护国公府算高嫁,倒也低眉顺眼讨婆婆朱氏欢喜。 毕竟当时世子位一直悬而未定,且夫君又是婆婆的长子。若是老国公弃了大哥唐楚煜,怎么算,世子之位都该落在夫君头上。 是以长久以来,夫君不上进,她也不慌。 祖上蒙荫摆在那,躺着也有大好前程。 梁雁芝早就做好了成为世子夫人的准备,一门心思就想着把婆婆伺候好,让婆婆努力,把她夫君扶上位。 可如今陡然生变,公公婆婆被赶出了京城,唐楚煜扶摇直上,直接袭了护国公的爵位。 最可气的是,分家的时候也没分到值钱的家产,她夫君不止没有功名傍身,连惹眼的身份都没了。 搬出护国公府,他们就是白丁身份。 所有的希望一下全落空了,梁雁芝处心积虑搏来的高嫁也成了一个笑话。 当年她可是千方百计换了姐姐梁雁冰的姻缘,才得以嫁给了唐楚文。 梁雁芝悔得肠子都断了。 要知她姐姐梁雁冰后来嫁的高品源,如今可是年纪轻轻就成了工部侍郎。 高品源原是她二叔的学生,总在忠礼侯府行走,与她姐妹二人都熟识。 她二叔跟她私底下说过,高品源前途无量,让她别错过。还说等她姐姐梁雁冰嫁了护国公府的公子,就跟她爹娘通个气儿,让高品源上门提亲。 梁雁芝哪看得上当时一文不名的高品源,想尽了办法在姐姐跟前说高品源的好话,又贬低唐楚文,说护国公府这公子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得,还真被她一语成谶! 当真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可她把这坨烂泥砸手里了啊! 梁雁冰当年听了梁雁芝的话,在妹妹的撺掇下,装病,传出得了恶疾。 朱氏理所当然要退亲,梁雁芝就挺身而出,说自己愿意代替姐姐嫁入护国公府,以全了两家的情谊。 待双方敲定换嫁后,梁雁芝还跑到梁雁冰面前假惺惺,说唐公子对她一见倾心,非她不娶,让姐姐不要介怀。 梁雁冰被妹妹摆了一道,自然冷脸,转头就嫁了高品源。 结果那穷酸姐夫不止以状元身份入仕,还因着表现突出,不久前已从晖州调回京城,并升任工部侍郎。 原本这工部侍郎夫人的位置是她的啊!梁雁芝欲哭无泪,心情极致烦躁。 正在这时,事情有了转机,日子有了盼头。 你当她真稀罕那劳什子工部营修督缮所的所副一职?她只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撺掇丈夫把妹子嫁去昌平王府冲喜而已。 别人不知道昌平王府这位世子的凶狠,她可是知道的。 就头两年,忠礼侯府梁家一个旁支的子侄,在外也不知怎的冲撞了宁阳郡主的庶妹,愣是被昌平王世子萧荣打断了几根肋骨,到现在还瘫在床上下不了地呢。 背地里谁不知道昌平王世子喜欢那位庶女? 可昌平王妃不点头,世子就娶不成那庶女。堂堂一个王府,不可能娶一个庶女来做世子妃的。 若是有了世子妃,再把这庶女娶了做妾,倒是大有可能。 唐楚月要是嫁给昌平王世子,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小姑子有没有好日子过,她管不着。她只知道结了这门亲,不止她夫君仕途一片光明,最重要的是,就连她娘家也跟着沾光。 今儿她娘家就来人给她递信儿了,必须促成唐楚月嫁进王府,这里头有挖不完的好处。 最大的好处,就是搭上了李家阵营这艘大船。 李家可是太后的李家! 虽说最近李家不如往日风光,可只要太后不倒,这条大腿就还是往日他们不可企及的大腿。 昌平王府,以及昌平王妃的娘家都是太后这艘船上的人。 梁雁芝只有达成了昌平王妃的心愿,让唐楚月安稳嫁过去,往后才能上得了这艘船。 正在这时,门房来报,“工部侍郎高大人携夫人递拜帖求见。” 第457章 北翼史上将诞生最年轻的工部尚书 郑巧儿听得一脸茫然,“哪个高大人?” 时安夏视线扫过梁雁芝,心道京城是个圈儿,到哪都能遇上熟人。也不知她这便宜二舅母见了自家姐姐和那姐夫有何感受? 这高大人可是明德帝欣赏的人才,派去晖州治理水患,颇见成效。 上一世,明德帝见济州水患也严重,又把高大人派到济州任知府。 这一去,高大人就惨了。 荣光帝上位,高大人一直被压在济州不得升迁。 济州水患严重,地势险峻。高大人苦苦奔走,求户部拨银子加固水坝,治理山林。 可荣光帝的户部可不像明德帝的户部缩紧裤腰带过日子,人家有钱修行宫,就是没钱筑堤坝。 高大人没有办法,就自行在民间筹银子修坝。求爹爹告奶奶,那些富贾见着高大人都害怕,绕着走。 不过高大人为民办事的执着,也是感动了当地不少人。 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济州风气在高大人的感化下渐渐好转。大家不再只紧顾着自己那点小家,都知道只有济州好了,不再发生灾害,济州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大家才有银子赚有好日子过。 高大人在济州任知府的那些年,应该是济州百姓最幸福的几年。 只可惜,好景不长。 很多地方天灾人祸不断,就济州日子安稳。 那高大人也是又臭又硬,只埋头做实事,甚少把时间花在人情世故上。对升不升迁的也不在意,任谁都拉不进各方阵营。 如此便有人见不得他清高,更见不得百姓颂扬这位好官。 有人买通一个富贾上京告状,诬告高大人在民间筹款修坝,实则中饱私囊。 朝廷派人下去查时,就在高大人家的后院挖出了十数箱金条和银子。 高大人锒铛入狱。 可济州百姓不信,长歌当哭,长街跪行。 上万百姓堵在通往京城的三岔口上,不让高大人随钦差大臣上京服刑。 钦差根本带不走人,若是强行带走,连他自己都走不了。 高大人就这么被百姓拦在了济州大狱。 在济州大狱的日子,高大人没受什么苦。反而有百姓隔三岔五来给高大人送吃的送穿的,发现有狱吏虐待高大人,当即就有人找来当地受过高大人恩惠的富贾跟衙门施压,要求换狱吏。 后来有干得长久的狱吏说,那哪儿是看守犯人,分明是供着一活祖宗。 高大人的夫人梁雁冰在当地也备受尊敬,除去她是高夫人外,她还是当地名医圣手。 梁雁冰从小就喜欢捣鼓花花草草,捣鼓多了以后,就发现很多花草可以用来入药,从此迷上了给人治病。 她从小见人就伸手去给人家探脉,梁家好些人都怕她,也不听她的。 直到这梁雁冰嫁给了高品源以后,才真是放出笼的鸟儿,呼啦啦飞得老高。 那高品源又是个宠妻的,纵容夫人所有言行,还常带着扮成小厮的夫人出席各个场所。 毫不夸张地说,有高大人的地方,身旁必有个叫“冰儿”的俊俏小厮。 济州水患没治理好之前,常伴着瘟疫发生。 是梁雁冰以身试药,多次用草药及时治好当地百姓,不让瘟疫扩散。 别地儿只要发生瘟疫只能任人自生自灭,甚至常见的作法是把人圈禁起来烧死。 唯有济州百姓,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赶紧派人找高大人和高夫人。 只要高大人和高夫人在,济州百姓活着就有底气。 说白了,这两口子就是济州的活菩萨。 高大人那些年被困在大狱里,其实也没多惨。有时候还能悄悄回家沐个浴,吃个饭,散个步,然后再回牢里看看书。 外头济州的父母官有什么事儿,都愿意来牢里请教他。 如此,高大人反而好了,省去了许多人要拉拢他的烦恼。 荣光帝在位期间,济州可以说是所有州里,过得最安稳最和谐的地方。 后来惠正皇太后从舅舅口中知道高大人,忙将其调回京城,直接接任了一塌糊涂的工部,成为工部尚书。 那时候的唐楚文又在哪里呢? 他流连青楼赌坊,寻欢作乐,还拿了一个亲生女儿去抵赌债。最后恶疾缠身,死相凄惨。 梁雁芝绝望极了,在满城人都在为国呐喊奔走时,此女一大把年纪却开始争风吃醋。 她疯癫了,跑去拦工部尚书高大人的轿子,声泪俱下说当初万般无奈辜负了高大人的心意,并求他看在往日情份上收留自己。 那时梁雁芝的姐姐梁雁冰已是三品诰命夫人,膝下儿女也都成为各个领域的佼佼者,文臣武将无一不优秀。 人人均说高家的家风正,那这位高大人是如何应对曾经的白月光呢? 据好事者说,当时高大人不知跟梁雁芝说了什么,直接把梁雁芝逼疯了。 梁雁芝逢人就说,“他骗我的!他一定是骗我的!” 最后一头扎进湖里,死了。 后来惠正皇太后闲来无事,找来三品诰命夫人梁雁冰聊天。 梁雁冰才说了真相,其实高品源原先中意的就是她。 二叔来问高品源的时候,梁雁冰已经和唐楚文订亲,就差过礼了。 高品源吱吱唔唔,怕自己说真话坏了梁雁冰的名声,就含糊过去,只说先以仕途为重。 二叔理解岔了,以为高品源含羞内敛,不好意思承认。于是单方面知会了梁雁芝,造成了误会。 高品源得知弄混了,正要澄清和婉拒二叔的好意。谁知峰回路转,竟得知梁家与他说亲的正是他钟意的梁雁冰。 他又默默地接受了梁家的好意和安排,成了梁家女婿。 梁雁冰是个性子爽朗的人,与惠正皇太后一见如故,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个干净,“太后,不怕您笑话。跟您说了也无妨,其实臣妇本也钟意夫君,只是父母之命不敢违,正想着要怎么脱身。臣妇那妹妹就来臣妇面前耍心眼子。臣妇自然顺水推舟,遂了她的心意。” 时安夏好笑地看着眼前自以为全天下就她最聪明的便宜二舅母梁雁芝,不由想着一会儿姐妹相见,会是什么样子? 她还挺期待的呢。 毕竟,高大人回京后哪里只是工部侍郎这么简单,很快北翼史上将诞生最年轻的工部尚书啦。而反观唐楚文那怂包样儿……啧,就不忍直视。 第458章 我和你姐夫幸福着呢 北翼史上将诞生最年轻的工部尚书,这当然是时安夏跟明德帝建议的。 主要是她讲得一手好故事,明德帝听得入迷。 主打一个敢讲,一个敢信。 曾经时安夏问,“父皇,您就不怕儿臣诓你,安插自己的亲信?谋您江山,害您性命?” 明德帝老谋深算一笑,“呵呵,朕那日也做了个梦,正好梦到高品源在济州治水养林。那些个百姓啊,十里长街护好官。哼,朕也是会做梦的人了。你以后别想着诓朕!” 时安夏便是大惊失色捂嘴拍马屁,“父皇果然是真命天子,儿臣以后说话且要小心谨慎才好。毕竟父皇也是能亲自做梦的人了。” 如此便是父慈女孝,其乐融融的画面。 明德帝生怕女儿不带他玩,可算是琢磨出一条假装会做梦的路出来。 父女俩便就着舆图,把前世容易发生水患的地方一一圈出。又把如今的工部派人悄悄查探一番,这一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工部吃闲饭的,贪赃枉法的,一点不比别的部少。 因为工部里头油水最多,加之工部吃银子最为隐蔽。材料钱,人工钱,天远地远的运输费用各方面的边边角角,全是油水流过的地方。 尤其能进工部的,大多都是擅工懂技的官员。要想做点手脚,更是易如反掌。 其中工部营修督缮所的所正,仗着自己有个做王妃的姑母,更是肆无忌惮敛财。 但凡他手下督办的工程,不给贿银是绝对通不过。除非他知对方有更大的靠山,才装出一副秉公办理的样子。 在西影卫把工部从上到下查了一遍罗列好罪状证据后,明德帝不日就要准备清理人了。 这个工部营修督缮所的所正,首当其冲就是被清理的对象。 其中自然还有一堆太后阵营的人,也是要连消带打全部清除。 为何要顶着列国来袭的紧要关头做这件事呢?首先是查工部的时候,列国还没下战书;其次是因为明年的这个时候,各地将发生多重自然灾害 时安夏已经一一列出时间表,又在舆图上把地点也圈出来了。 如今需要工部派出能力强悍且无私心的官员,前往各处实地勘查。若是工部派出的是贪图享乐的人,明年这个时候,将会迎来大量的人员伤亡和物资财产损失。 此事,迫在眉睫。 是以高大人被召回了京城,很快就要走上仕途巅峰。一旦户部和工部联手,一个出钱,一个出力,何愁百姓不安居乐业? 有时候天灾往往是建立在人祸之上的。把人祸规避了,天灾也会相对小一些。 此时,刚从地上站起的梁雁芝听到“高大人来访”,心莫名跳漏一拍,高大人?姐夫? 郑巧儿拿起拜帖一瞧,“高品源?” 梁雁芝脱口而出,“我姐夫来了,他和姐姐肯定是来看我的。”说着就要迎出去。 唐楚文的眼睛都绿了。 他可是知道的,妻子未嫁他前,就和姐夫眉来眼去。 要不是他足够风流倜傥,不知比那穷小子好多少倍,只怕此时这女人就跟穷小子受苦去了。哼!德性! 郑巧儿想着也许对方不知他们分家了,就没放在心上。 可梁雁芝还没迎到门口,就见唐楚煜和客人一起进来了。 她不顾礼数地盯着自家姐夫看了又看,还渐渐红了眼眶。 男子儒雅翩翩,一看就是那种极有学识,满腹经纶的模样。比起从前,男子已褪去少时清涩,举手投足间温润有礼。 他身边的女子更是光彩照人,分明穿着不是最名贵的绫罗绸缎,甚至都不是京城时下的衣裙款式,却愣是让在场女子都瞧直了眼,心道,这妇人好生标致。 那种标致跟京城常说的标致不同,是举手投足间自信洒脱的标致。 是时安夏欣赏的那种标致。前世她就特别喜欢此女,常邀她入宫陪伴,听她讲外面百姓的故事,听她讲与夫君如何养儿养女的乐趣。 此时故人相见,她单方面亲切。 时安夏站在不远处,轻轻朝梁雁冰笑。 梁雁冰忽有所感,不由自主朝时安夏看去。 正在想那是不是海晏公主,就见妹妹梁雁芝提高了声音故作亲切地喊她,“姐姐,你和姐夫是来看我的吗?” 梁雁冰这才诧异地问,“妹妹,你怎么在这?” 梁雁芝气结,“什么叫我怎么在这?合着你不是来找我的?” “你和妹夫不是从护国公府分出去单过了吗?我找你也不会来这里找啊。”梁雁冰快人快语。 梁雁芝:“……” 刹那间委屈的眼泪布满眼眶。姐姐是故意的!姐姐果然还在恨她,还在与她置气呢。 她忍不住冲口而出,“姐姐当真还在怪我。”说着,转动一双盈着泪的双眸看向姐夫。 梁雁芝这些年每当不顺心,就会想起姐夫。总觉得姐夫真正喜欢的是自己,是没有办法才与姐姐成的亲,为的就是要跟她保持着某种关联。 这念头在双双成亲后,梁雁芝就从未断过。 她的姐夫啊,好苦命的男子!心里想着她,却只能跟她那大手大脚粗鄙的姐姐在一起,真的委屈啊。 在梁雁芝含情脉脉望向姐夫时,她姐夫已经携夫人在向海晏公主和驸马行礼,向护国公府主母问安。 屋子里其乐融融,无人再搭理梁雁芝夫妻两个。 一番寒暄后,唐楚煜就带着高品源和岑鸢去书房谈正事了。 梁雁芝这才知道,姐夫竟然一直与大哥私下有来往。 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其实不止她不知道,连郑巧儿都不知道。 终于,梁家姐妹俩可算是聊上了。 梁雁芝含着眼泪问,“这些年姐姐过得可好?甚少见你有书信往来,我……” 梁雁冰打断她,“我一直隔三岔五有写家信回来啊。二叔这么关心他的学生,我还能不多多写家书汇报?” “哦。”梁雁芝不死心,“姐姐这些年过很辛苦吧?” “辛苦”那俩字就差崩人脸上了!好似人家不辛苦,都对不起她的眼泪。 梁雁冰笑笑,“怎的妹妹希望我过得很辛苦?” 梁雁芝忙摇摇头,“怎么会?我一直希望姐姐过得幸福。” “托妹妹的福,我和你姐夫幸福着呢。”梁雁冰伸手撩了撩耳发,又将手轻轻放在肚子上,说不出的美艳温柔,“希望这次我能给夫君生个女儿,他一直都想要一个长得跟我一样的小女儿……” 第459章 抱好公主外甥女这个大腿 众人这才发现,梁雁冰的肚子微微隆起。 郑巧儿喜欢此女的说话风格,快人快语,还尽往人心口子上扎刀。她见有好戏看,也不急着撵那对讨嫌的夫妻走人,还热情邀请大家落座,又上了茶,一尽地主之谊。 这才好奇地问,“高夫人怀的这是第几个孩子?” 提到孩子,梁雁冰眉眼温柔得快滴出水来,“我已经有了三个儿子,所以一心就想要个女儿。夫君也是盼着有个女儿,方能真正凑出一个‘好’字来呢。” 时安夏不由得好笑,“凑不凑个‘好’字没关系,总能凑个四季平安,四季发财。” 梁雁冰睁大了眼睛,“你!怎知?” 她私底下确实跟夫君说要凑个“四季平安”和“四季发财”出来,哪怕再生个儿子,也不再折腾了。 时安夏微微笑道,“猜的。” “那公主猜猜我这胎生儿还是生女?”梁雁冰莫名觉得眼前公主虽小,但一见如故是怎么回事? 时安夏不太确定的语气,“还是个儿子……吧?” 话不能说得太肯定,不然人家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又如何回答? 果然,郑巧儿和梁雁冰都在问,“你怎么知道?” 时安夏只能笑,“猜的。”又把阳玄先生拿出来挡刀,“阳玄先生你们都听说过吧?他教我看过面相。像舅母和高夫人这样的长相,都是生儿子的面相。” 梁雁冰当真信了,“公主要不要给我再好好看看?万一没看清,是个女儿呢?我想要个女儿啊,娇娇软软的小闺女多好。” 时安夏摇摇头,谦虚的,“我是半桶水,您听个乐就行,当不得真。” 可梁雁冰当真了,“其实要还是个儿子也挺好。我三个儿子都大了,让他们带着弟弟玩,很省心。” 梁雁芝一直插不上话,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声音酸得都变尖了,“姐夫也是不心疼你,不知道女子生孩子是在鬼门关打转吗?他只怕是……” 梁雁冰皱着眉头,“是我自己喜欢孩子,怪不到夫君身上去。早在生完第一个孩子时,夫君就说不生了。” 郑巧儿笑道,“高大人确实没有二弟体贴人的,二弟后宅成群,倒是省了二弟妹亲自生养的烦恼。” 这可戳到了梁雁芝的痛处。 梁雁芝进护国公府的头一年,误食了朱氏给郑巧儿的药汤,活活一个孩子死在肚子里。 最可怕的是,她从此不能再生养。 梁雁芝哭天抢地,从此拿捏了婆婆朱氏的错处。 朱氏怕她在外乱说,又加上确实是自己害人终害己,就把气全撒在了郑巧儿身上,最后才用的“碎骨香”。 而对于梁雁芝这个儿媳妇,朱氏承诺,以后定让她把世子夫人的位置坐得牢牢的。儿子后院那些女子所生子女,必须全部记在她名下。 事已至此,梁雁芝恨婆婆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抓些好处在手里。 陈年旧伤,经年积恨,竟在猝不及防间,就被郑巧儿这么阴阳怪气儿地撕开在她面前。 梁雁芝气得脸色铁青,却还不能说出点什么来。 她心里燃起了一把嫉妒的火苗,心中重重呸了一口,继续酸她姐姐,“你岁数都这么大了,怀着孩子还到处跑,小心滑胎。” 梁雁冰坐在椅上,笑笑,“妹妹心善,这么多年了还关心我呢。这倒不必担心,你姐夫会好好照顾我的。” 梁雁芝耳朵嗡嗡的,不想听,和唐楚文一起气鼓鼓告辞,“姐姐有空来找我叙旧吧。我和夫君就不打扰了。” 梁雁冰并未应下,只低头喝了一口茶。 叙旧?早就无旧可叙了。 郑巧儿却是淡淡抬眸,语气十分淡漠,“今日之事看在你姐姐的面上就算了,以后若是再在我护国公府撒野,我就直接把你们送去官府处置。” 梁雁芝难堪极了,恨郑巧儿当着姐姐的面落她面子。 又听郑巧儿继续道,“还有,楚月不嫁昌平王世子,谁也强迫她不得。” 唐楚文憋了一肚子气,可算找到出气筒了,指着远远躲在角落里的妹子,“唐楚月,你听信旁人摆布,迟早要后悔!” 唐楚月这才从角落阴影里走出来,抬头迎上亲哥带毒的目光,“往后就不劳二哥二嫂挂心了。” 她知道这句话一出,从此之后,兄妹情就算是断了。 反正也靠不上,断了就断了吧。 待这二人一走,唐楚月就向大嫂和公主外甥女谢恩告退。 走在护国公府蜿蜒的廊下,唐楚月重重呼了一口气,“莺儿,那日我错怪了你,的确只有大嫂和公主才是我真正的靠山。” 莺儿欢喜应着,“姑娘,您能这么想,奴婢就放心了。” 她是真怕姑娘胡来,就此斩断和护国公府的最后一点点牵连。好在姑娘是个聪明的,否则被二少爷三少爷卖了都不知道。 隔日唐楚文就听说,工部营修督缮所的所正被关入刑部大牢待审,吓得心肝都颤歪了。 好在他动作慢,否则刚一进工部做个所副,还什么都没捞着,就会被所正连累。 一时有些唏嘘,觉得妹子坚持不嫁昌平王世子是对的。这便买了好些绫罗绸缎送去了护国公府,说是兄长送给妹妹的,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唐楚月原封不动退了回去,关门闭户,两耳不闻窗外事。 黄鼠狼给鸡拜年,一看就没安好心。指不定下次又要拿她去哪里换好处呢。 唐楚月不是个笨的,脑子活泛得很。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得出个结论,公主外甥女这个大腿要抱好,以后再也不作对了。 她不急着嫁人。只要大嫂不撵她走,她就安安稳稳待在院子里哪也不去。 往日的闺蜜也断了联系,清理出一大堆东西,遣了莺儿挨个给人送去。 莺儿是个办事不错的,每当有人问她,“你家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她就利利落落答道,“主子说,山高水远不相逢,往日情谊一场空,再见是路人,就当从来没交好过。”说完行了一礼,进退有度地退走。 就这么挨家挨户送完东西,说了一通后,这小圈子也炸了。大家都说唐楚月有毛病,没有爹娘撑腰,她定是疯了。 唐楚月没疯,昌平王妃却是要急疯了。 第460章 是她亏欠了姐夫 昌平王妃娘家好几个亲戚都被关入了大狱,连消息都探不出来。 她知,风向变了。 护国公府也正面回拒了这门亲事,闹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护国公府当家主母见不得妹子嫁得好,自然会拒。 但更多的人说,“嫁给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你管这叫嫁得好?” “听说昌平王世子还暴力成性。” “要我说,护国公夫人当真是爱护妹子,才敢拒了昌平王府。” “听说世子醒是醒了,但半身不遂,恐是不能人道了。” 谣言满天飞,昌平王妃暴怒异常,便是一顶小轿从侧门把宁阳郡主的庶妹抬进王府里。 那庶妹倒也不计较,一下轿就直奔世子屋里去。一脸的泪水,满心的急切,“世子爷……” 昌平王妃再是见不得此女,也只能认了。此时才得以静下心来想工部的事儿,就觉得这里头恐怕有海晏公主的手笔。 那日在茶馆里,正是海晏公主和唐楚月在隔壁。想必把她说的话,都听在了耳里。 她收买唐楚文的事,估计也被海晏公主知晓,这才有了雷霆万钧的打击报复。 可很快,她就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海晏公主不可能有这么大能力,能撼动得了整个工部。 因为与她侄儿一同被抓的,还有工部其他大小官员,最大的竟然是工部尚书。 朝野震荡。 整个工部还能全须全尾留在原位上的,所剩无几。这几乎是把工部的血液快抽干了。 不,其实不是抽干,是换血,完全是大换血。 新任工部尚书正是刚从晖州调回京城不足两月的高品源,而其他位置上的新任官员也都是七七八八刚从外地调回京。 甚至有些人还在驿馆歇息休整,就已接到任令。 平日里默默无闻的魏忠实,从工部主事的位置上,连跳好几级,升任了工部侍郎。 梁雁芝这日带着夫君回娘家,正准备跟爹娘数落一下姐姐那日在护国公府让自己难堪,就见梁府张灯结彩,个个喜气洋洋。 一问,才知姐夫高品源又又又高升了,还是一步登顶,坐上了工部尚书的宝座。 两口子顿时脸都黑了。 头两日,他们还在为一个工部营修督缮所的所副位置准备逼妹妹嫁人冲喜,转头姐夫就平步青云。 这差距! 梁雁芝气不打一处来,瞪一眼唐楚文。 唐楚文正在火头上,哪经得起这么瞪,顿时就毛了,“你瞪我做什么?” “你不瞪我,怎知我瞪你?”梁雁芝也不示弱。 唐楚文可不惯着她,“臭婆娘!不要以为回了娘家就了不得!” 梁雁芝满腔怒火,满腹委屈,就觉得当初自己怎的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蠢玩意儿? 二人骂骂咧咧,一路吵嚷,谁也不让谁,差点动起手来。 要搁往日,梁雁芝也不敢闹腾。 可今日能一样吗?首先今日是在她娘家忠礼侯府,其次唐楚文现在一文不名,什么都不是。 再次,她姐夫已经是工部尚书了呀! 她姐夫!那是她亲姐夫!原本那是她夫君啊! 梁雁芝又朝唐楚文看去,别提有多不顺眼。瞅他那颗脑袋大得,跟里面塞了一大包草似的。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冒火。 婆婆亏欠她,害她不能生养;丈夫亏欠她,弄了满宅妾室;妾室们亏欠她,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争宠;儿女们亏欠她,全都不是她亲生的。 娘家也亏欠她,把她嫁给这么个蠢玩意儿。 姐姐亏欠她……对,她是跟姐姐换了姻缘的。原本她才是尚书夫人! 唯一没有亏欠她的,就是姐夫。 是她亏欠了姐夫,当初姐夫对她可是一心一意,是她自己想岔了道,是她自己目光短浅。 一想就是这么回事,悔啊,悔得肠子都要断了。 梁雁芝抓心挠肺,嫉妒姐姐的同时,又暗暗升起一丝得意。 她姐夫喜欢的其实是她!这个想法一旦上头就刹不住了。 尤其一进院,一进屋,看见姐夫端坐在里头,眼里那个泪啊绷不住了,只差一头扎进姐夫怀里哭诉。 可事实上,屋子里头谁也没搭理她,都在严肃地听二叔梁有柏说话。 梁有柏道,“大哥,若是你们一意孤行要拖着忠礼侯府往李家那艘船上凑,咱们就分家吧。” 梁有松,也就是梁雁冰和梁雁芝的父亲,更是忠礼侯府的侯爷。他此刻十分傲慢,“既然大家意见不合,要分家就分家吧。” 他想着尚书女婿在手,多的是筹码。 往日就被这个老二气得不行,常跟他唱反调。 要不是老二桃李满天下,手头还有好些个重要学生,他早就分家了。 就听他那尚书女婿慢条斯理说,“分家好,小婿跟老师的方向一致。” 梁有松顿时沉下脸来,“贤婿这是何意?” 他还不信他这老丈人拿捏不住一个女婿!女婿官再大,那也是他女婿。 高品源道,“父亲一心想留住忠礼侯府往日的荣光自然没错,可路子走歪了,后悔都来不及。” 梁有松不爱听。 一个女婿还来对他说教! 他做这么多,都是为谁啊?还不是因着侯府日渐走了下坡路,再不努把力,就会跟以前的建安侯府一样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 人家建安侯府如今都如日中天,盖他一头了。 他能不急吗?但凡府里有个儿郎跟时云起一样能扛起家族兴衰大任,他用得着这么努力与李家周旋? 李家以前不跟他交好,就最近才频繁见面。他总要拿出点态度来以表忠心,可老二一直就这么跟他作对。 实在是太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太不理解一个当家人的辛酸。 几人唇枪舌战后,三房梁有竹道,“那就分家吧,我跟二哥走。” 高品源也点头,“岳父一意孤行,小婿没什么好说的。小婿也跟老师走。” 他起身,拱手一鞠,“岳父告辞。” 梁有松气急,阴恻恻的,“别忘了,你娶的是我女儿!” 高品源抬眸正色道,“小婿一日不敢忘记梁家的恩情,只是岳父与小婿背道而行,想必夫人她也能理解。” 话刚说完,梁雁冰就进来了,“我跟夫君走,夫君去哪我去哪……” 第461章 你看我眼瞎吗 梁雁冰目光掠过目瞪口呆的梁雁芝,径直向着屋里行来,手上还跨着个包袱,“父亲,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儿随夫君,他选的路怎么走,女儿就怎么走。至于父亲,该说不该说的,女儿昨夜已全都说了,还请父亲三思,勿要行差踏错。” 忠礼侯爷恼怒异常。 好啊!好得很! 养个女儿手肘往外拐!他养的好女儿啊! 现在还知道说教起她爹来了! 可!他现在还真就不敢跳脚吼,滚!出了这个大门,就不要再回来。 他女婿是工部尚书!他要让尚书大人滚了,以后这亲还认不认?出门在外他还能不能提起这门亲?提起了,人家还认不认他? 忠礼侯爷清咳一声,拿出当父亲的气势,“走哪里去?这里是你们的家。家里说话要好好说,动不动就分家,这不是个好习惯。” 梁雁冰一听,就知父亲识时务妥协了,笑笑,“哦,我以为你们谈崩了,正要跟夫君回自己宅子去呢。” 少女时,她想嫁高品源。父亲嫌人家穷,不允。 她就跟父亲说,“若是不允,我就出家当姑子,再也不嫁人了。” 父亲无法,只能板着脸说,“当什么姑子!嫁人要有嫁人的样子,动不动就说自己要当姑子,哪家的好女儿会这么干?” 她就知道,父亲这个人并非十恶不赦,真想拿女儿换前程。不过是耳根子软,谁的话都听一嘴。 当然,她父亲允了这门亲,自然也有赌的成分。赌高品源会不会考上状元,会不会给家族带来助力。 当年夫君不愿意留在中书省,自请出任晖州知府,父亲气得不行。 晖州那地儿穷山恶水出刁民,有想法的官员都不乐意前往。 也就高品源挑中了晖州,把忠礼侯爷气了好些年。 这会子高品源见气氛缓和下来,态度也不再强硬,只顺着媳妇儿的话说,“我这尚书府刚到手,府里事务还多,小婿就先行一步。” 忠礼侯爷怎肯放人,下个矮梯他容易么? 现在不把人留住,等女婿正式上任,更逮不着人了。 他沉声道,“急什么?用了晚膳再走也来得及。” 高品源沉默着,没说走,也没说留下。 忠礼侯爷是聪明的,知不留住老二这个“老师”,那个“学生”女婿就要闹情绪。 他老奸巨猾转向弟弟梁有柏,“老二,你也是,这么大把年纪了,还闹分家。” 梁有柏却不是个会变通的,根本没听出大哥在给自己递梯子,挺起脊梁正色道,“大哥,有的路只要踏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趁着还没酿成大错,赶紧回头是岸。那李家是太后的李家,咱们忠的是皇上,忠的是北翼。大哥你糊涂啊,你是真不明白这里头的险恶吗?你真的要拉着一家子去送死吗?” 忠礼侯爷瞧着在场的全是一条阵线,看起来就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挫败和沮丧,“本侯……当这个家,你们知道有多辛苦吗?” 他长叹一声,仿佛沧桑了好几岁,“既不要本侯操心,那本侯就放任不管事了。今后家族兴衰,就靠你们了。” 高品源上前一步,深深一鞠,“岳父放心。小婿家道中落,自小受人白眼,承蒙老师和岳父看得起,才能娶得冰儿这样的好妻子。冰儿的家,就是小婿要维护的家。” 这话可算是说透了。 意思是,高家没人了,以后他的家就是忠礼侯府。发扬忠礼侯府的重任,他愿意扛起来。 再说得透一些,就是他不介意自己入赘。 虽不是真的入赘姓他家的姓,但人家愿意为他忠礼侯府出力,还要怎样? 忠礼侯爷心头大喜,万万没想到身居高位的女婿还能有这情怀。 说实话,他早前是不怎么看得上这女婿的。 要不是老二极力促成,说高品源有大前途,大智慧,他是不想把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这穷小子。 要知他嫡出的这两个女儿,就数大女儿容貌好,才情好。 二女儿嘛,不提也罢。能嫁入护国公府,也算是造化了。 心思电转中,忠礼侯爷就见站在门口的二女儿直勾勾地盯着大女婿看,顿时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梁雁冰也看着自家妹妹后悔不迭的模样,悠悠道,“刚才我见妹夫在外头转悠呢,你自个儿跑这来,不怕妹夫不高兴?” 梁雁芝眼里全是火,猩红着嫉妒,满脸的不甘,低声道,“姐姐,你不记得了?你那妹夫才应该是你的夫君。是我,是我替你嫁了,是我替你受苦!我才应该是尚书夫人!”最后咬牙切齿吐出这几个字:“我!才!应该!是!” 梁雁冰见夫君和二叔又坐回去了,想来是还要继续议事,便眉眼带笑地拉着妹妹出去,走去旁边的小厅。 她让丫头们上了茶,待只有姐妹俩时,才惬意地喝了一口,“妹妹,你如果忘性太大,我来给你捋捋当年的事。” 梁雁芝仇恨地盯着姐姐,想把对方脸上的笑容挖烂。 都是同父同母的孩子,嫡长女样样占强,吃的穿的用的,就连夫君,都是姐姐不要的,才能落她头上。 这就算了,为什么姐姐连容貌都比她好看? 她嫁进护国公府的当天晚上,就听唐楚文抱怨说,“这女子是不是庶出?怎的跟她姐姐差这么远?我当时想着亲姐妹差得不太多,才答应娶她的。母亲,你说她长这样,我能下得去手嘛?” 一股屈辱涌上心头,就听姐姐慢条斯理戳她心窝子,“当年是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说,唐公子对你一见倾心,非你不娶,叫我心头不要介怀?其实那时候我就知道,成亲前你根本就不敢让妹夫见你尊容,否则他压根就不会娶你。” 梁雁冰语速很慢,基本就是自问自答,“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不拆穿你吗?因为我也不想嫁他啊。我还得谢谢妹妹抢了这门亲事呢,不然我怎么可能嫁得如意郎君?” 梁雁芝几乎脸都要气变形了,“可姐夫喜欢的是我!他喜欢的是我!他分明钟意的人是我!” 一个清冷严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了几分嫌恶,“你看我眼瞎吗?” 第462章 你们全都骗我 来人正是高品源。与他同来的,还有岳父梁有松,老师梁有柏。 原本他是不欲让妻妹下不来台的。 当年之事,虽不是他本人造成的误会,总归跟他老师有几分关系。 这些年来,他和妻子一直生活在晖州,大家相安无事。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又都到了这把岁数,早就该各自尘封起来,做到嘴严守礼,相见时方不尴尬。 只是他刚走出来,准备找妻子用膳去,在门口就听到此女朝他妻子吼“可姐夫喜欢的是我”,外头的丫头小厮全都听见了。 当即火就往头上窜,只觉妻子受到了天大的伤害,才会被小姨子吼成这样。 今后他们可都是要生活在京城的人。京圈儿就这么大点,但凡传点什么出去,他家无宁日,妻子伤心不说,跟这种女子扯上关系,他还能要脸嘛? 可不就得大步走进屋去脱口而出,“你看我眼瞎吗?” 里头的梁雁芝被打击得不行,一张脸又白又青,“姐,姐夫,你说什么?” 梁有松那叫一个气啊!这个女儿还要不要点羞耻? 他赶在女婿开口前一声厉喝,“住嘴!还不滚回你自己家去!没事就不要回来!” 梁雁芝见事已至此,也顾不得许多,眼泪直往外涌。 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高品源,“姐夫,我知你因着我姐姐是你妻子才否认当年的事,我不怪你。我只要让你知道,我……” 梁有柏听不下去了,老脸通红打断,“你闭嘴吧!莫要胡乱攀扯你姐夫。真要怪就怪我。当初是我没搞清楚情况,误以为品源钟情于你。” 当时梁雁冰已定亲,他就下意识把没定亲的梁雁芝给凑了对。 梁雁冰并不打算置身事外。今日含糊不清,以她妹妹胡搅蛮缠的功力,往后定是日日不得安宁。 她把当年梁雁芝两头讨好,撺掇她退亲之事说了一遍后,淡淡道,“我通药理,便服食了几味要不了命的毒,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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