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有一丝纳闷,“难道赤木酒都验不出毒来?” 西月打开验毒的手帕展示上面的血紫色,恭敬解惑,“我们用以查验的工具,除了银针,还有这张手帕。这张手帕用特殊药水浸染,是北翼太医院申院使所制,可验世上最难发现也最难解的十种毒。其中一种,即是宛国秘毒‘千虫散’。” 言下之意,你验不出,是你工具手段不行。又特意提到是宛国秘毒“千虫散”,详细说明其毒性之烈之毒。 “就这么说吧,若非公主谨慎,瓦真王子三日后就会被千虫散毒吞噬得只剩下一张皮。” 全场哗然,而其中一个亲宛派官长的脸色变得尤其慌张。他听过此毒,但没见过。 早前布思来的时候,酒后吹给他们听过,说是此毒还在研制中。 当时布思傲慢地说,“此毒若成,你们王上对本皇子而言,不过是张人皮。” 万万没想到,千虫散毒已成,且还是用在他们瓦真王子身上。 但总有人不信邪,官长甲:“简直是危言耸听,胡言乱语!我们王上都查不出来的毒,就凭你们一张手帕就查实了?” 时安夏掀眸淡淡道,“既不信邪,那你就试试。”她问,“王上,您刚才入杯的赤木酒能喝吗?” “当然。”拙纳王上道,“不止能喝,还能强身健体,有诸多益处。” 时安夏凉凉一笑,“那就请王上将这杯酒赐给您这位不信邪的官长喝下吧。” 官长甲大惊,“……” 打嘴仗而已,不至于这么狠吧! 拙纳王上其实也想证实一下,“来人,赐酒!” 侍女闻言端起那杯赤木酒,一步一步朝官长甲走过去。 她每走一步,官长甲的瞳孔就放大一点。 就在侍女刚走到桌前时,官长甲忽然抽搐一下向后倒去,竟生生吓晕了。 王后早看不惯这些官长,平时就对她屡有不敬。且她的女儿沐桑受辱,跟这些官长脱不了干系。 她悠悠道,“我们维那部落的官长们,平时说话挺大声,一到见真章的时候不是晕了就是病了。呵呵,让海晏公主见笑了。” 被波及的官长们气得咬牙。 时安夏坐在桌前,抬眸淡淡看了一眼在场的部落官长,“还有谁不信邪的?站出来!” 这时候谁还敢站出来?刚才官长甲乙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准备你一言我一语进行长篇大论。 结果公主只一招就把人吓晕了。 场上气氛无比森寒。 拙纳王上却是信了,沉下脸来,“小心驶得万年船!北翼公主的作法极对。感谢公主救了我儿性命!” 瓦真王子也上前单腿跪地,“谢公主救命之恩。” 时安夏倒也没打算在这时候对官长们进行穷追猛打,只静静坐在位置上,示意北茴等人继续查验。 很快,西月扬声道,“沐桑公主的碗碟内发现‘千虫散’。” 东蓠报,“沐苏小公主的筷子上发现‘千虫散’。” 红鹊小脸一白,紧紧揪着时安夏的袖子不放。我的天哪,她这公主才正式当了一个时辰,就有人要取她小命,这日子没法过啦! 南雁报,“海晏公主的碗碟上发现‘千虫散’。” “驸马的酒杯上发现‘千虫散’。” “唐大人马大人酒杯上发现‘千虫散’……” 随着一声一声禀报,除了几个官长,满场人的器皿用具全部都有“千虫散”。 时安夏冷眼吩咐,“检查一下拙纳王上的器皿吧。” 西月应声而去,须臾回话,拙纳王上和王后的器皿上也有“千虫散”。 全场震惊。 “看来这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王位易主啊。”时安夏抬头看了看那几个器皿无毒的官长们,“说说吧,为什么你们的器皿就无毒?” 官长们:“……” 拙纳王上醒悟过来,勃然大怒,“来人,把他们几个拿下!” 官长们齐齐惶恐跪地,“王上息怒!” 官长乙垂眸道,“王上,属下或许知道是何人所为。” “讲!”拙纳王上心有余悸地与王后互看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一种劫后余生的惶恐。 官长乙结结巴巴,“前两日,瓦真王子回来的时候,古吉就找过属下,承诺给出巨额报酬,让属下……让属下配合她杀了瓦真王子和沐桑公主。” 官长丙满头大汗,“属下……古吉也找过属下。” 官长甲悠悠醒来,“还有属,属下……” 马楚阳讽刺道,“怪不得刚才你们百般阻挠我们公主查验呢。” 官长们齐齐匍匐在地。 官长甲颤抖辩解道,“王上,属下实在没想到古吉胆子如此之大。属下拒绝了她,以为她会就此作罢,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用‘千虫散’毒害王上。” 就在这时,拙纳王上的一个亲卫急急慌慌跑进大殿,“王上,王上,不好了!古吉领着鹿鸣部落的人把灵音广场包围了!” 灵音广场正是这座大殿外的广场。平日里是部落居民集会欢庆之地,此刻却成了兵戎相见的战场。 瓦真王子慌乱中失手打碎了一个杯子,颤声道,“岂有此理!父王,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古吉此举,显然是对王权赤裸裸的挑战,绝不能姑息。” 拙纳王上面色凝重,“诸位,鹿鸣部落向来与我维那部落和平共处。今日之事,必有蹊跷。瓦真,你速去召集王宫卫队,务必确保王室与北翼公主一行的安全;其余官长随我前往灵音广场,我要亲自质问古吉,为何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瓦真王子正欲领命,就听亲卫道,“禀王上,王宫卫队的官长苍隆反了,如今正跟古吉一起向我王逼宫。” 第738章 她是他们的魂 王后闻言刹那间脸色惨白,第一时间不是看向丈夫,而是看向她的小女儿沐苏公主。 她捂嘴哭泣,“早知如此,就不该将我的沐苏寻回!” 她已经有一个女儿被毁了。另一个女儿在北翼分明过得好好的,为何非得寻回来受罪? 虽说初听女儿为奴,着实让她悲痛欲绝。可现在一看,海晏公主对她女儿宠爱有加,根本看不出是主仆关系,反倒像极了姐妹。 王后那颗老母亲的心此时后悔极了。 拙纳王上也瞬间变得苍老,仿佛背脊被压弯了,喃喃道,“苍隆叛变,怎么会这样?” 他分明那么信任苍隆!他觉得就算儿子叛变,苍隆都不可能叛变。 他事事倚重苍隆,把最核心的事务都交由苍隆去办。 他们年轻的时候,是出生入死曾交付生死的兄弟。 他这些年,从未亏待过苍隆啊! 这时,官长甲眼珠子咕噜转着,“属下愿代表王上出去与古吉谈判。” 官长乙也眼珠子咕噜转,“属下也愿意。” 然后有七八个官长陆续站出来,纷纷表示愿意一同前往。 瓦真王子一针见血地颤声道,“你们!只怕是想临阵倒戈吧!” 见瓦真王子准确猜到了自己的意图,官长甲硬着头皮扬声道,“王子如此揣测,着实令属下心寒。” 说着,竟看也不看拙纳王上一眼,甩袖大步朝着殿外而去,跑得跟兔子似的。 官长乙紧随其后。然后是一堆的官长跟着狂奔而出。 拙纳王上目瞪口呆,听到外面官长甲高喊,“古吉饶命!古吉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自当效力!” 那些留下的官长面面相觑,有人羡慕,有人不忿,有人恐惧。 但听瓦真王子愤怒地问,“还有谁要临阵倒戈?趁早出来,我成全他!” 他那句“我成全他”听来咬牙切齿,竟是任谁也不敢再动。 倒是拙纳王上忽然沉痛开口,大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挫败,“出来吧,本王成全你们。来人,将殿门大开。要出去寻一条生路的,本王不阻拦。” 便是有几人出来,却不是要走,而是跪下,“誓与王上同生共死!” 拙纳王上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你们的妻儿都在外面,你们做任何决定,本王都理解。但机会只有一次,若留下,便不能再反悔。” 言下之意,留下恐是死路一条。 说话间,又有几人出来,对着王上磕了个头,便是结伴飞奔出了大殿。 广场上,喊声震天。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进来将人撕碎。 里面的人绝无生路,况且还有这么多女子。 古吉尖厉张狂的声音在外响起,隐隐传进大殿之中,“把瓦真和沐桑交出来,我要让他们血祭我的丈夫和儿子!” 随着她话音落下,便是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呐喊以及部落战歌吟唱声和战鼓声。 那是厮杀的前奏! 广场上聚满了人,如狂风暴雨前汇聚的乌云一般。 拙纳王上从王座上下来,对着海晏公主深深一揖,“连累公主,实在愧疚。”他转身吩咐,“瓦真,你速带公主一行从秘道离开。” 时安夏端坐着,纹丝未动,也不惊慌,“王上的王宫卫队官长都反了,王上确定那秘道口无人蹲守?” 拙纳王上默了一瞬,知道公主所言极是。 时安夏又道,“作为部落首领,王上护不住儿女,镇不住官长,让人公然作对而不严厉惩罚,何以为王?王上有今日,难道不是迟早的事?” 拙纳王上异常难堪,却无法为自己辩解。 时安夏平静的声音如同大石压下,“当王子被人打得无法行走,公主受辱时,你这个父亲却只知一味忍让。旁人便觉你可欺可辱,毫无尊严。当官长们公然与你背道而驰,你这个王上依然顾前顾后,视而不见。试问,王权何在?不挑衅你挑衅谁?” 拙纳王上眉目间又染上了一层沧桑,所有留下的官长也都对眼前的北翼公主升起一种异样的感受。 但见北翼公主分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说话行事却坚定从容。 她明眸皓齿,却也眉眼沉静。她贵气端方,却好似从尸山血海中走来,带着扑面的强大气场。 她万千仪态坐在其中,却仿佛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因着她这平静淡然字字句句对王上的责问,似将广场外的喧嚣呐喊都生生压了下去。 官长们这才发现,除了北翼公主,那一行人皆泰然自若坐在座上,无人恐慌。 就连他们带来的婢女和沐苏小公主,都是用一种景仰崇拜的目光望着北翼公主。 就好似下一刻赴死,只要跟公主在一起便足矣。 她是他们的魂。 维那部落便是缺少一个这样的魂。 忽然,本来表现得十分恐惧的瓦真王子,眉眼奇异地舒展开来。 他负手上前,一声令下。 一支二十人的精锐卫队身着铠甲,手持长矛,步伐整齐,气势汹汹从秘道走出来,齐齐跪在瓦真王子面前。 拙纳王上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留下的官长也是齐齐一愣。 那二十人的精锐卫队里,有场上这几个官长的儿子,也有这几个官长的侄儿外甥或是七拐八弯的亲戚。 但这一刻,他们没有互相问候。 他们只是瓦真王子的属下! 瓦真王子向着唐星河屈膝单腿跪下,“一切听凭唐大人指挥!” 他身后的卫队齐齐跪在唐星河面前,没有人因他是外人而有异议。 连官长们也都忘了质疑。很简单,生死存亡之际,谁强谁主导,这是人趋利避害服从强者的本能。 更何况,北翼公主一行人也被围堵在此,还被下毒,实为师出有名。 这是唐星河第一次从头到尾引导的战略。早在半月前,他便接下了指挥一职,部署下去。 他规划了许多个方案,如今发生的场景,只是其中之一。 换句话说,总有一场战斗要打响。不同的是,只看用什么方式打。 暗桩,接应之人,每一个环节都计算精准。就连瓦真王子提前两日露面,也是他所安排。 唐星河笑着站起身。少年负手而立,意气风发,“听令!” 第739章 她想死却不敢死 唐星河迅速一项项命令安排下去。 二十精锐卫队将在场的侍从们全部捆绑押下,又从秘道抬出一箱箱准备好的弓箭,井然有序摆放在各处。 拙纳王上和王后这才带着儿女官长们踏出大殿,缓步走向灵音广场。 他没发现王后神情的怪异,更不知道一场比王位倾覆更大的灾难和真相在等待着自己。 广场上吼声震天,火把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手持火把的部落族人,个个邪恶张狂,神情亢奋。 拙纳王上身后,还远远跟着一群北翼人。 在古吉和苍隆眼里,北翼人男子纤瘦女子娇弱,无一有战斗力,根本不足为惧。 古吉忍不住发出狂妄轻蔑的长笑,肆无忌惮对身边的苍隆道,“过了今夜,你就是维那部落的王!那个女人,也是你的了!” 苍隆没理古吉,只将锐利邪恶的视线落在王后身上,如同当众剥开她的衣服,将她赤身暴露于人前。 他似笑非笑,目光似毒蛇吐信般缠上王后的身,将她吞没。 拙纳王上看着脸色苍白的妻子,又看着昔日情同手足的兄弟,忽然明白对方为何反了。 短短一句话,使拙纳王上震耳欲聋。 所有不解之谜,都不必多费唇舌。 唐星河安排的说辞,拙纳王上一句也没用出来,只震惊地望着妻子。他希望她否认,希望她撇得一干二净。 可王后却是全身颤抖着,几乎晕厥过去。她看着苍隆,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字字泣血,“卑鄙无耻!” 她骂人用的是维那语。 苍隆挑了挑眉,用北翼语言字正腔圆地跟她说,“我还有更卑鄙无耻的手段,你想知道吗?” 王后神情崩溃,连眼神都散乱起来,“滚!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苍隆邪恶地哈哈大笑,伸手一指拙纳王上,“你为何不敢告诉这个软弱的孬种,你在我身下有多兴奋?” 拙纳王上震惊而痛苦地看着王后,万念俱灰,万般毁灭。 他想问,可是真的?你们真的背着我……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他多爱她啊。 为了她,他顶着层层压力让一个北翼女子做王后。 为此,他对族人心生愧疚。 他一心想在别的方面补偿族人。他一生兢兢业业,努力为族人打拼,让族人过上好日子。 为了证明他娶北翼女子为妻是对的,这些年他努力学习北翼对待百姓的宽厚仁策。 可以说,他算得上维那部落史上最仁慈的王。 因着他的仁慈和退让,反而被人步步紧逼。可最后,他的王后却和他的王宫卫队官长…… 拙纳王上的天塌了。 拙纳王后的天也塌了。这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这苦难的人间地狱啊,她终于可以告别了。 她想死,早就想死了。 试问一个人最可悲的是什么?是她想死,却不敢死。 她最恐惧的一天终于到来。 她一生中最害怕的噩梦终于惊醒。 王后泪流满面,看向拙纳王上,摇着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所有的遮羞布都在这一刻扯下,她猛然抬手将藏在袖中的弩箭射向苍隆。 苍隆何等敏锐,身形一晃,躲过。 箭矢射中苍隆身后手持火把的人,只听那人惨叫一声随即倒在地上。 火把掉在旁边人的脚上,人群顿时乱起来。 可那点骚乱又怎影响得到苍隆? 他喜欢这个女子,又恨这个女子。 他曾是王上忠心耿耿的王宫卫队官长。他和拙纳王上情同手足,他们曾是可以互相将后背交给对方、在危险面前交付性命的人。 直到这个拥有绝世容颜的北翼女子出现,打破了这份平衡和美好。 苍隆将视线锁在颤抖的王后身上,说出的话也淬着毒,“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杀了我的孩子!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孩子!哈哈哈哈哈……” 话落在王后耳里,如一声惊雷,轰然炸响。她绝望又震惊地看着苍隆,忽然明白过来,陡然尖叫,“我的沐苏是你弄丢的!是你!是你故意弄丢我的沐苏!” 苍隆阴阴一笑,“现在才知道?我以为你早该清楚。早在你杀了我的孩子时,就该清楚应该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他得意地指着瓦真王子,“还有他!”又指着沐桑公主,“和她!” 一个差点被打死,一个失了清白,全都是他的手笔! 他恨眼前这个北翼女子! 她分明怀了他的孩子,却不愿生下来,一碗药汁就轻描淡写打掉了他的孩子。 他本不想做得那么绝。 他原本只是馋她的身子。可后来是她做得太绝,他才故意扔掉了沐苏公主。 这是对她的警告,也是对她的报复。他就是要告诉她,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在沐苏公主失踪后,这个女人果然乖巧了很多。只可惜后来再没怀上过孩子。 他是近年才知,这个女人故意吃了一种绝育的药。宁可毁了自个儿的身子,也不愿为他生一个孩子。 她无情,就休怪他无义。他便要让她仅有的两个孩子受尽苦难。 首先,苍隆千辛万苦搭上了宛国二皇子布思,里应外合让布思收买了几个官长。 其中之一就是卢格。 卢格向拙纳王上提出将沐桑献给布思为妾,以换取宛国对维那部落的庇护。 拙纳王上自然不同意,瓦真王子更是态度强硬反对。 苍隆书信一封,添油加醋将这父子俩不敬的态度报告给布思听,引得要强的布思震怒。 同时,他又跟布思形容沐桑公主如何美丽,又如何放荡。 布思听完便心潮澎湃地去了维那部落。那一趟,他做了三件事,把瓦真打得半死不活,当众侮辱沐桑公主,又让拙纳王上只能忍气吞声。 布思有恃无恐。 拙纳王上若为了族人不敢反抗,布思便达到了践踏其尊严的目的。若拙纳王上敢不顾一切反抗,布思正好大肆杀戮,灭了维那部落不听话的人。 从此,维那部落就是布思的狗。他指哪,狗就得咬哪。 这只狗,还是只猎狗。自然就是苍隆。 最终拙纳王上为了族人性命,硬生生忍了下来。 布思狂笑着扬长而去,留下一句“你们公主做妾都不配”。 苍隆用尽手段报复王后,直到今日取她丈夫的首级,夺她丈夫的王位。 终于,图穷匕见。 第740章 王的懦弱 王后听着这男人用北翼语,一字一字淡漠说着他的报复,只觉凉浸的阴冷从脚底窜上头顶。 那是被毒蛇缠上的惊悸,毛骨悚然。 终于在这一刻明白,她的儿女所承受的苦难,全都来源于她这个母亲。 那一年,王后生了沐苏小公主,正沉浸在幸福之中。 丈夫很好,念她生产,一直忍着没有碰她。 王后原本想为丈夫纳妃侍寝,可被丈夫拒绝了。 拙纳王上说,有王后一人足矣。 当年他从北翼将她千辛万苦带回来时就承诺过,将来只有她一个女人。 拙纳王上一直信守着这个承诺。 谁知那日王后午憩,丈夫忽然来了兴致,用丝带蒙了她的眼睛。 她生产后恢复得很好,早有与他欢好之心,便也遂了他的意,蒙着丝带与其痴缠。 他全程没说过话,只以“嗯”或粗重的呼吸声应她。 她以为是长久未曾欢好,才惹得丈夫如此投入。 事毕。她扯下蒙眼的丝带……天旋地转,地动山摇。 苍隆赤着全身,躺在她和王上的床上,“想不到你兴奋起来是这个模样!” 这是那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后来无数次他私下挑衅且挑逗她的话。 王后绝望地哭着要去告诉王上,可苍隆根本无惧,“去吧!他的王宫卫队在我手中,我要杀他易如反掌。杀完他,我再杀了你儿子瓦真,杀你女儿沐桑,还有……你刚生下的女儿沐苏……” 他根本不担心这个女人将他的暴行说出去,反而这成了此后他对她一再索取的倚仗。 一个女子有了这样的把柄,就相当于全家性命都捏在对方手上。 她此后活得像只蝼蚁,甚至和王上行房都行得心惊胆颤。 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苍隆的掌控之下。 她每次和王上行房后,都会被苍隆逼着用千百般屈辱的方式索取。 后来王后便找了诸多借口,不与王上欢好。可仍旧避不开苍隆的魔爪,甚至他觉得她是为他守身如玉。 他曾一度夸赞她有这个觉悟很好。为了表扬她,他变本加厉逮着空就对她索欢。 甚至天长日久没败露,更引得他作恶,故意在她身上留下诸多印记。 这使得王后必须小心翼翼遮掩,活得步步惊心,过得生不如死。 王后至此无比厌恶男女之事,却为了全家安危不得不忍辱苟活。 她也曾旁敲侧击,问王上可不可以强势收回苍隆的权利? 王上却是丝毫未听懂妻子话里的深意,只跟她回忆年少时两人情同手足的情谊。 他说,这世上,我最爱的是你,我最信的是他。有了你们,我的人生才富足。 王后便是听明白了,如果没有亲眼看到苍隆对她的索取,只怕丈夫根本就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只是万万想不到,她已经如此卑躬屈膝,随叫随到,苍隆的魔爪还是伸向了她的儿女们,最终伸向的是她的丈夫和她丈夫的王位。 王后艰难而悲伤地活着。 活到了小女儿失踪,活到了儿子差点被打死,活到了大女儿跟她一样被毁了清白。 王后无比心碎,眼泪流不尽,哭着跟丈夫诉说了这些年的委屈。 大庭广众之下,儿女面前,她卑微而屈辱,却也不吐不快。 红鹊在母亲喊出“是你故意弄丢我的沐苏”时,便吓得赶忙拉紧夫人的衣角。 她害怕!她好害怕啊。 原来她的失踪,跟夫人失踪一样是个阴谋。 红鹊原本对母亲没什么感情,可这一刻,泪如雨下。 她体会到母亲的艰难和不易,体会到母亲的生不如死。 她伏在夫人怀里,哭得无比伤心。 时安夏伸手温柔搂着红鹊发抖的身子,替她抹去泪痕,全程安静地看着听着王后和苍隆之间发生的一切。 她看到了王后眼中的死意,心头一凛。 王后抬手,袖中的弩箭对准了她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岑鸢出手,一枚铜钱弹在王后的手腕。 王后的手应声垂了下去,手中的弩箭掉落在地。 拙纳王上惊呼一声,面色仓皇地紧紧抱住妻子。 心痛得无法呼吸,他从不知道心爱的妻子受着这样的苦难。 是怎样的失魂落魄啊!比知道妻子背着自己偷情更加痛苦。 北翼公主说得对,作为部落首领,他护不住儿女,镇不住官长,现在连他的王后也没护住。 他何以为王? 他毫无尊严可言。这么多年,苍隆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辱妻子,他竟丝毫未觉。 而他在知道女儿被布思侮辱后,为了族人的性命,仍然选择了妥协。 他在清楚某些官长倒向宛国时,也不敢轻易动摇他们的地位。 他担心动荡带来民不聊生,担心分裂带来族人血流成河。 可他忘了,王的懦弱将带来真正灭族的危险。 他不配为王! 他不配为夫,更不配为父!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拙纳王上抱着妻子,仰天狂哭。 陡然,听得一个少年在左侧高喊,“马嘶蹄疾,艳阳高照,本爷来也!” 他话音一落,就在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左侧的同时,右侧箭雨袭来。 那不是三箭四箭五箭齐发,那是一片箭雨袭来。 大树上隐藏着的敌方射手应声而落。 众人惊得扭过头去,见射手掉落在地。 利箭不是正中眉心,就是穿透胸口。也有命不该绝的射手被一箭穿透身体,在地上哀号。 唐星河一捏拳头,骨节喀喀作响。 娘的,叫拙纳王上和王后吸引一下敌人的注意力,拖延片刻时间,好让他观察一下射手的位置。但没让他们爆这么狗血的伦理大戏啊。 他远远瞧着小红鹊哭成泪人,心都痛了。 少年第一次知道心疼一个姑娘的滋味儿,就还挺难受的。 难受之下,连口号都喊得气鼓鼓,“拉长弓,破长风,老子不想玩了!” 随着众人的视线投向右侧的同时,左侧数箭射向站在最前排的敌人。 苍隆到底机敏,猛然拎起身旁的古吉挡在身前,堪堪与死神擦肩而过。 但那一箭角度何等刁钻,力道又何等强劲,竟穿透古吉的身体,扎入苍隆的胸口。 第741章 仇恨是今宵的诀别 苍隆胸口剧痛,一把推开古吉的同时,长喝一声,“杀!” 他要大举反攻,他要称王,他要永远禁锢那个女人。 厮杀声四起。 苍隆身后乱了,一声声惨叫响起。 他也再一次剧痛,一把冰凉的长刀从他身体穿过。 抽出,再刺;再抽出,又刺,是拙纳王上动的手。 仿佛不知疲倦,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苍隆这才想起,拙纳王上从来不弱,当年便是族内第一勇士。 切磋武艺,苍隆从没赢过拙纳王上。 所有人都以为是苍隆有所保留,不敢赢当时还是王子的拙纳。 可只有苍隆自己知道,他已拼尽全力。 四目相对,都红了眼。彼此将后背交给对方的那日,何曾想过有一日会兵戎相见? 少时情谊,已不值一提,再不复存在。 可笑的誓言,言犹在耳。 唯有仇恨,是今宵的诀别。 拙纳王上由始至终没对苍隆再说过一句话,哪怕半个字都多余。 带着温度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他拿出帕子将其一一擦掉,然后才伸开双臂抱紧呆怔的王后,低声哽咽,“对不起,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王后像个孩子般,在拙纳王上的怀里放声大哭。 她看见苍隆这个恶魔死了,终于再也没人威胁她了。如同一根上吊的绳索,终于从屋顶脱落。 她挣脱桎梏,重获新生。 苍隆不甘心地倒在血泊之中,眼睛睁得大大的,闭不上眼。 他没能等到想象中的大举反攻,而是眼睁睁看着身后的人一片片倒下去。 他死去时,耳里充斥着自己人绝望的惨叫。 他的手下,竟那么不堪一击。 鹿鸣部落,竟也那么不堪一击。 苍隆死去时,费力地看了王后一眼。 他第一眼见到王后时,就喜欢上了。 分明是他先看到她。 北翼桐城,灯火阑珊处,女子幕篱被风吹起,露出惊世容颜。 他失魂落魄追了女子几条长街,看见她窈窕身姿没入百花深处。 潮湿的深巷中,她只是北翼普通人家的女儿,并没有显赫家世。 原本,他要上门提亲,也不该有很大阻力。 可他不是北翼人,这就是最大阻力。 那时候,自由自在的苍隆回去便兴匆匆跟拙纳王上说,“王上,我愿意做你的王卫官长。” 拙纳王上不解,“你不是不愿意受拘束吗?” 苍隆笑,“我想娶妻了,好像是应该做点正经事才好。” 拙纳王上隔日便封了他为王卫官长,并对他说,“正好,陪我出趟远门。” 他急了,“去哪?” 他还打算攒银子提亲呢。 拙纳王上说,“陪我上门提亲去。” 这么巧! 世事就是这么巧。不止提亲,还都要去北翼桐城提亲。 当然,也并不稀奇。因为桐城离维那部落最近,许多部落族人都去桐城赶集。 苍隆奇怪的是,“您是王上,提亲不用亲自去。” 拙纳王上却摇头,“不,我必须亲自去,方显诚意。”而且当时他还问,“你要去哪里提亲?” 苍隆便不好意思了,“属下,也是在桐城。” 拙纳王上并未多想,还怂恿他不如一起办了。 他摇摇头,“我要多存些银两,才敢上门。听说北翼嫁女儿,流程很复杂。什么三书六礼,我脑子一听就痛了。” “那你帮我办一遍就熟悉了。”拙纳王上笑着说。 于是苍隆按照北翼的规矩,为拙纳王上前后奔走。 谁知,拙纳王上提亲的那家,就是他想上门的那家。 他浑浑噩噩,三书六礼,流程走完。 最后眼睁睁瞧着一见倾心的姑娘成了王的女人。 后来拙纳王上问他,“你不是要娶妻吗?银两实在不够,我可以先给你。” 苍隆意兴阑珊,“不用了。我喜欢的姑娘已经死了。” 苍隆一生都未娶妻。 他把对女人的向往和爱恋,全部给了王后。 他坚信自己比王上更爱王后。 他这一生,做什么都是为了她。 而她的眼里,从未有过他。 就算他死的这一刻,那女人的眼里也只跳动着仇恨。 苍隆身体凉了下去,瞳孔里最后定格住那个北翼女子的惊世容颜。 在彻底断气的一瞬间,苍隆看见了自己本应不同的结局。 他将瓦真和拙纳王上的腿骨打断,囚禁在密室中。 他成了苍隆王上,王后依然是那个王后。 族人反对,他就杀族人。 王后反对,他就用她儿子和丈夫的性命威胁,令她听话,让她乖乖就范。 她随时随地想方设法要杀了他。当她一次次惹怒他时,他将她的女儿沐桑扔进了族人军营里,让她眼睁睁看着她的女儿被族人蹂躏。 从此,王后彻底臣服了。 她哭着求他善待她的女儿和儿子,放过她曾经的丈夫。 他成为了宛国的一把刀,大杀四方,最后死在……一个北翼将军的手上。 那个人! 那个人! 他刚才还看到了那个人! 对!是那个喊着“拉长弓,破长风,老子不想玩了”的少年! 不同的是,一个稚气未脱,一个森冷阴狠。 但他知道,那是同一个人。 前世今生,哪一个才是他真实的人生?为何结局如此不同? 彼时,瓦真王子带着精卫从正面杀红了眼,长刀过处,血流成河。 他恨这些人!恨他们毁了他的妹妹们,毁了他的母亲! 他刚得知母亲的遭遇,胸中更添杀意。带血的长刀一下一下挥出,凌厉不带半点犹豫。 苍隆这边的人总共也就不到一百人,鹿鸣部落也来了一百来人。但他们如何是杀红了眼的瓦真王子的对手?如何是十二杀的对手? 十二杀雷霆万钧,如闪电般又快又狠,在黑夜中刀刀见血。 鹿鸣部落原本有两个势力,一个是王族势力,另一个是叛党势力。 古吉和苍隆暗中联合鹿鸣部落的叛党势力,答应事成后,助其夺权。 瓦真王子早在几天前便暗中去见了鹿鸣部落王族势力的松丹王子。对方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也知这是围剿叛党的最好机会。 苍隆在明,瓦真在暗。 这一场血的较量,人数,战力,瓦真一方都是压倒性的优势。 时安夏在前世的战报中,看到过“苍隆”这个名字。 她记得在鹿北一战之后,唐星河带领的唐家军与敌方联军在樟苍山对峙时,联军中的一个头领就叫苍隆。 第742章 我才是不要脸第一人 早在时安夏对付布思时,岑鸢的人便查到维那部落有人暗中投靠宛国。 里面最大黑手,便是苍隆。 后来又因要带着红鹊来认亲,自不可能真的踏着层层危险而行。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苍隆和王后之间还有这一层血海深仇。 原本时安夏还想着要好生探查当年红鹊丢失的原因,结果得来不费吹灰之力。 而古吉到死也没想明白,当初被布思吹嘘得价值黄金万两的千虫散,如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被人发现。 她从刚才先行跑出去的官长嘴里得知,“千虫散”被北翼公主轻易发现。但她那时已不能思考,北翼人的餐具根本就没涂抹过千虫散,为何还被北翼公主污蔑千虫散遍布宴席? 千虫散那么贵,她哪有那么多千虫散致人于死地?她分明只让人在瓦真王子和拙纳王上的餐具上动了手脚。 这一仗,他们原也是想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却没想到给了北翼师出有名的借口。 这一战后,拙纳王上退位,瓦真王子成了新一任维那部落王上。 亲宛派大多在这一战中被杀死。没死的,也被押入大牢,抄家没收财产。 至此,维那部落族人便知,新王新时代,一切都是崭新的。 瓦真王上继位当日办了两件大事。 一是与北翼公主签订百年臣服的协议。作为北翼的附属,瓦真承诺每年进贡并派遣质子入驻北翼京城,以示忠诚与和平的决心。 二是正式迎接沐苏公主,让沐苏公主为质去北翼生活。 庆典无比盛大,族人载歌载舞。 时安夏笑着捏人家脸蛋儿,“沐苏公主,闷闷不乐做什么?笑一个。” 沐苏公主便趁势偎近,越发粘腻了些,“夫人,您还是叫我红鹊吧。” “那怎么行?无规矩不成方圆。”时安夏看着红鹊经过精心打扮与其母如出一辙的惊世容颜,好奇心起,“咦,你悄悄告诉我,如果让你选夫婿,你愿意嫁马楚阳还是我表哥唐星河?” “夫人!”红鹊不满,“什么时候了,您还拿我逗乐子?” 时安夏也是万万没想到,前世都不肯成亲的两个祸头子,这一世会同时喜欢上她的小红鹊。 冤孽啊! 就不能正常一点?那俩祸头子怎的连喜好都一样? 时安夏对此很是头痛。毕竟拙纳和苍隆就是前车之鉴。 这几日,她从拙纳王上那得知苍隆早前有一个想娶的女子也在桐城,便推测出那女子便是王后。 同一时刻,想夫人所想,急夫人所急的岑鸢也把这俩祸头子提拎过来敲打敲打。 他问,“假设你们跟拙纳和苍隆一样,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子……” 还没等他问完,马楚阳这二愣子便一口打断,“不可能!我喜欢的是……啊!” 他忽然后知后觉,惊得头发都竖起来,“星,星河哥,你你你,你不会也喜欢沐苏小公主吧?” 他分明看见一向跟他同样乍乍乎乎的唐星河,出奇安静,还一脸沉色。 马楚阳跨步向前,从唐星河怀里掏了块玉佩出来认真一瞧,“嚯,星河哥,还真是!” 那玉佩也是一块红玉,上面同样精致雕刻了一只鹊。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刹那间,他一粉拳捶在唐星河的胸口,气得哇哇叫,“星河哥,你是不是看我送了红鹊玉佩你就不送了?” 那天他特意问了唐星河,不送点什么礼物恭贺小红鹊寻亲成功吗? 这货回他:不送。 唐星河也是被拙纳和苍隆之间的事所触动,这几日想了许久,说出的话比往日沉稳有力,“之前是我想岔了。我这就去送玉佩。” 说着就站起来向着岑鸢行了个学生礼,把红色玉佩一把抢过,大步流星往外走。 马楚阳石化了,还保持握着红色玉佩的姿势。好半晌,他也向着岑鸢行了个学生礼,跟窜天猴似的疯狂追出去,猛从背后扑到唐星河背上,让他背着自己走。 唐星河嫌弃的声音,“给我滚下去!” “我不!”马楚阳搂着唐星河的脖子,亲昵得很,“哥,咱说好了,公平竞争。小红鹊喜欢谁,另一个都不准生气。” “呵!”唐星河甩不掉这货,只能背着他往前走,“听你这话,很有胜算一样。这也是我想说的,小红鹊喜欢谁,另一个都不准生气。” “嘻嘻,不生气!肥水不流外人田就行。”马楚阳兴高采烈。 啧,他星河哥跟他眼光一样!真有缘分呐。 唐星河认真问,“如果肥水流了外人田怎么办?” “抢回来啊!”马楚阳理所当然,觉得那都不是事儿。除了星河哥,他可是谁也不怵。 连他亲哥都得靠边站! 唐星河停下脚步,把背上的马楚阳往上耸了一下,才认真反省一下自己,“我以前觉得我爹瞻前顾后,考虑事情前怕狼,后怕虎。原来我竟然也是这样。” 马楚阳搂着唐星河的脖子,将头探过去问,“怎么说?” 唐星河一脸沉痛,“我看见你喜欢红鹊,就退却了。然后我想着,如果红鹊喜欢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是别人。我第一个想法是,让我母亲把红鹊收为义女给她撑腰,不让她受欺负。我也可以兄长的身份给她撑腰,护着她。” 马楚阳歪着脑袋一脸沉思,然后狠狠得出个结论,“星河哥,你在这点上确实不如我。你这人还是太要脸了!我反正不要脸的,我才是不要脸第一人。” 唐星河一言难尽,“不要脸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人不要脸鬼都怕啊!自己开心,别人也休想左右我。”马楚阳继续兴高采烈地问,“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红鹊的?” 唐星河想了想,“我也不知道。第一次来云起书院的时候,看见她在洒扫院子。对了,你不是也在?我抢了她扫帚,还扔上房顶。我以为她会哭鼻子,结果她拍着手笑,‘哇,星河少爷这么厉害!’” 马楚阳笑起来,“对对,小丫头好好笑!她又跑去找了个扫帚递给你说,‘星河少爷,你能把扫帚扔到房顶上立起来吗?’” 第743章 重要的是跟夫人锁死 两人又说了许多书院的趣事。还说到他们经常出去买东西吃,也会给小红鹊带一份。 小红鹊舍不得吃,又说要带回去给她们姑娘吃。 最后,马楚阳悠悠吐了句真话,“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小红鹊长得好看。不然换个姑娘让你把扫帚扔房顶上立着,你会骂她脑子被门夹了。” 唐星河被说中了心事,到底还是要脸,不由得两耳通红。 马楚阳便捏着他的耳朵笑。 唐星河的耳朵更红了,颇有些恼羞成怒之意,想把人从背上甩下来,却仍旧没把这狗皮膏药甩掉。 狗皮膏药理直气壮,更紧地扒拉着,“你都喜欢上了我喜欢的姑娘,你背背我怎么了!” “那你怎么不背我?” “你是我哥啊。当然应该是你背我。” “娘的,你要点脸,你比我还大一岁多呢。” “屁,那是马楚翼比你大一岁多。我还小!我不管,反正你是我哥!” “滚!” “不滚不滚就不滚!我又不是球,怎么滚!星河哥,我告诉你啊,以后有了媳妇忘了娘可以,但不能忘了我这个弟弟。”马楚阳笑嘻嘻地从唐星河背上跳下来,改成勾肩搭背。 待到了红鹊的住所一问,方知她去了时安夏的下榻之处。 二人又去了时安夏住的地方。 到了门外,马楚阳站定,“好了,你去吧。” 唐星河有些别扭,“你陪我进去。” 马楚阳摇头,“我母亲说,有些路她能陪我走,但有些路需要我自己去走。你也一样,我只能陪你到这了。往后有些路,就得你自己走了。” 许是他自己都把自己感动了,莫名眼眶就红了。 唐星河的眼眶也红了,默了默,才道,“所以明天我要跟瓦真王上进山打猎,你不打算去了?” 马楚阳眼睛一亮,“去去去!谁说不去的?” 唐星河眉儿微挑,“所以路还得一起走,少搞煽情戏码,小心变成马戏,你个戏精!”他伸手一扯,就把马楚阳扯了进去。 两人进去的时候,红鹊刚要从里面出来。 唐星河的耳朵又红了,将红色玉佩递了过去,“小红鹊,给你贺礼。” 红鹊原本坦坦荡荡,可刚才被夫人问过话,这会子便是刹那间羞红了脸,不敢像往常一样嘻嘻笑着喊“星河少爷”,显出一丝刻意的拘谨。 脑子乱得很,一时也不知这玉佩是接得,还是接不得? 却是这时,北茴匆匆进来,一脸凝色,“沐苏公主,快去看看,你姐姐寻了短见。” 红鹊“啊”了声,呼吸一滞,拎起裙摆就往外跑。跑了两步,又倒回来接过唐星河手中的玉佩,再往外跑,连“谢谢”都没说。 沐桑公主在一切尘埃落定后,选择一个人悄然觅死。 族中有条圣水河,据说犯了错的女子,在河中洗清这一生的污垢,下一世方能投得清白之身。 为了不惊动任何人,沐桑公主还特意支开了侍女悄悄跳河。 谁知就在她沉下去濒死之际,竟被夜宝儿拖了上来。 红鹊赶到的时候,正见母亲伏在姐姐的床边哭泣。 她心头凛然,眼眶一热,颤声喊,“姐姐……” 一路而来,红鹊跟沐桑公主并不亲近。 她喜欢亲近时安夏,沐桑公主又是个闷葫芦。姐妹二人自相认以来,几乎没说过贴心话。 直到此刻,红鹊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差点失去了一个亲人。 她扑到沐桑公主床前,泪如雨下。 母女三人抱头痛哭。 这是第一次,她们感觉像一家人。 紧接着拙纳和瓦真也进来了。 如今已不是王后的海氏不敢看丈夫,也不敢看儿子。 她理解女儿,因为她也想死。 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方知一个人去死容易,可死亡带给活人的痛苦却才刚刚开始。 所以人啊,真难,活不能,也死不得。 海氏心里自责万分,“是为娘对不起你们……” 拙纳的声音沉沉从她头顶落下,“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 他决心余生要用尽全力给妻子儿女最好的呵护,以弥补这些年的亏欠。 三日后,族内一个叫努尔的年轻人,向沐桑公主求了亲。 他是当日二十名精锐卫队中的一员,更是某个坚定支持拙纳和瓦真的官长的儿子。 红鹊跑来问时安夏,“夫人,您说姐姐应该答应这门亲事吗?” 时安夏反问,“你父亲母亲是怎么个意思?你王上兄长是怎么个意思?你沐桑姐姐的意愿又是什么?你是怎么想的?” 红鹊眨巴着眼,被一连串的问题问蒙了,“我,我不知道。” 她只知道凡事问夫人,夫人说好必然好。夫人说不好,她就觉得不好。 就像当日夫人问她如果选夫婿,会选马楚阳,还是会选唐星河? 她也不知道。她就觉得马楚阳好,唐星河也好。两个都是特别好的公子,人随和,会带东西给她吃,也不会欺负她。 甚至她还想得很远很直白,觉得唐星河是夫人的表哥,如果能嫁给唐星河,那就相当于成了夫人的亲戚。 如果是夫人的亲戚,那是不是就可以一辈子不离开夫人了?不过星河少爷家世太显赫,她不敢妄想。 所以嫁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跟夫人锁死。 时安夏一抬头,便见沐桑苍白着脸站在门口盈盈行了一礼。 却是唐楚君的声音在沐桑身后响起,“进去聊啊,站在屋外做什么?” 她不由分说就将怯怯的沐桑公主拉进了屋。 时安夏笑道,“你们来得巧,今日阳光正好,咱们去园子里煮茶聊天?” 唐楚君笑,“好,那自然是好。” 园子古朴,不如北翼京城的精致,却自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石径蜿蜒,古木参天,枝叶婆娑,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连维那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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