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 富豪家有婚事,只要能拍到新人新照,再随便写几句都是销量,而且新人回门日,惯例都要派利事,所以这种美差全港记者抢着上。 今天的贺家门外蹲守的记者尤其多。 当然是因为绑架案。 俗话说的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在前天,贺朴廷隆重大婚已然轰动全港,当夜海底隧道又发生枪击案,一辆满是弹孔的平治轿车被拖出隧道时还在往下掉子弹,虽车牌被摘,但记者们还是凭经验认出,那是贺朴廷的坐驾。 正好这几年匪帮猖獗,港府绑架案频发,大家就猜测,贺朴廷怕是被绑票了。 因为贺家没报警,也没有召开记者发布会,没有确定的消息大家也不好胡写,只好来此蹲守,只要能拿到一手消息,加印报纸便是销量。 所以记者们全都严阵以待,只要看不到贺朴廷出街,基本就可以发通稿了。 当然,所有报社也将派出全部狗仔,24小时跟踪贺家所有人,实时报道! 随着门开,训练有素的记者们一冲而上。 但出来的既不是贺朴廷,也不是新娘子,而是,二爷贺墨! 他也热情的朝着记者们扑了过来。 但是又半途拐弯,一个倒栽葱,只听咕咚一声,从侧面栽下了台阶。 贺二爷栽台阶也算爆点了,啪啪声响,相机狂闪。 当然,号称无孔不入的港府记者也不会放过苏琳琅,看到她身影一闪,t而且是一个人,所有人疯狂转向,相机齐齐调头,话筒也几乎要怼进她嘴巴里。 “苏小姐,新婚感受如何,贺大少呢,为什么没跟您一起出来?” “传闻他遭遇绑架,是真的吗,您是准备前去营救他吗,要我们陪您一起吗?” “贺少被绑,赎金想必天价,苏小姐方便透露是多少吗?” 这就是港府记者了,提问题角度刁钻,都是请君入瓮式,一般人很难招架。 门内的贺朴铸本笑的嚣张,一时间也愣住,他大哥被绑票了,不会吧? 贺墨被摔了个狗啃,才想爬起来,却被拥挤而上的记者踩头又踩脚,几番挣扎,最后彻底啪叽,成了记者们的垫脚石。 刘管家额头冒汗,心说糟了,记者们提问的角度如此刁钻,少奶奶又是个没经验的,别着了他们的道,把事情泄露出去吧。 只有苏琳琅很镇定,任凭相机啪啪闪,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不说话,也不走,不慌不乱,这就搞的记者们有点纳闷了。 一纳闷他们就不说话了,渐渐全场安静,所有人围着,全盯着苏琳琅。 全场哑然,至少三分钟。 而这,就是一个星际女上将的控场能力了。 终于,她开口,字正腔圆的大陆官话:“感谢大家无惧炎热在此守候,我代朴廷谢谢大家!” 全场哑然。 这是港城,官话是粤语,内地来的人们疯狂的学习着粤语发音,只为能早点抛掉旧口音,不遭本地人歧视,但她讲大陆官话讲那么坦然,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而她如此坦然的说大陆官话,记者们反而……觉得她特别诚恳。 倒是有几个记者上窜下跳,想问绑架案,但他们一跳苏琳琅就盯,再跳她再盯,别的记者怕被抢走有利位置,也会自发把他们全挤出去。 渐渐的,记者们你挤我推,现场陷入一股莫名的,沉默的骚乱中。 终于,苏琳琅接过一支印着TVB的,电视记者的话筒,站到了镜头前。 看来她是要发言了,所有话筒一簇而上,看她要说什么。 贺墨也总算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大脚印,本想破口大骂的,就听苏琳琅朗声说:“今天我们是要去敬佛,是件非常庄严庄重的事情,朴廷有点小感冒,到佛前流鼻涕是大不敬,我就做主不让他去了。” 她没有回应丈夫是否被绑,但很好的解释了丈夫为什么没有跟她一起出来。 贺墨觉得鼻子有点痒,一揩,好家伙,他在流鼻血。 他踉踉跄跄后退,回看门内的贺朴铸,再看刘管家,全都一脸震惊。 本来大家兑好的说辞是,只说贺朴廷身体不适,无法出门,苏琳琅加词了,而她加了词之后显得更加真诚合理了,同时还暗示了她与丈夫的关系,夫妻恩爱。 她用大陆官话所带的,特有的诚恳感,竟然说服了记者们。 是的,她让带着绑架命题来的记者们相信贺朴廷没有被绑,只是小感冒了。 …… 有记者说:“看来贺大少没有被绑,很安全,恭喜恭喜。” 另有记者说:“没想到贺少竟是老婆奴,祝苏小姐新婚愉快。” “新婚愉快啦苏小姐。” 有人举起了手。 示意刘管家派红包,苏琳琅改了粤语:“谢谢大家,利事收好,那么,回见。” 她笑眯眯的,从容的盯着记者们,盯谁谁就让路。 渐渐的,大家自发为她让开了一条通道。 她不疾不徐从中而过,上车去了。 …… 刘管家看贺墨:“二爷,您的鼻子需要处理吧?” 贺墨可太纳闷了,应对刁钻记者,大太太许婉心都不行,只有他家太太孙琳达因是影星出身,又满腹诗书才能落落大方,游刃有余。 但苏琳琅是怎么做到的? 不对,她刚才为什么要故意推他还搡他,她疯了吗,想杀了他独吞家业? 粗俗野蛮,没家教的大陆野丫头,贺墨恨不能冲上车把苏琳琅揪下来一通暴揍。 但那当然不行,他大哥昏迷,侄子被绑,此时切不可惊动记者。 否则贺家人就有了甩不掉的尾巴,只会更加被动! 贺墨挂了一脸鼻血,咬牙切齿:“等她回来,我要让她知道贺二爷的厉害!” …… 苏琳琅面对的,是一桩足以载上港城编年史的绑架案。 很好,记者她已经应付过去了,今天狗们仔就不会追着她的车跑了。 贺墨鼻子烂成那样,也会乖乖呆在家接听绑匪电话的,就不会激怒绑匪,惹得他们砍贺朴廷的腿来做要挟了,接下来,苏琳琅该继续找那个至关重要的人物,绑匪内应了。 假设许天玺没问题,贺墨注定不会同去,那么就剩一人,载她出行的司机。 因老太爷偏爱,给苏琳琅指了自己的坐驾,一辆劳斯莱斯银刺轿车,只要她出街,全由银刺车负责接送,而银刺的司机便是刘管家所说的,他儿子刘波。 一个传说中特别老实的,老实人。 苏琳琅一上车,就发现刘波这个老实人有问题了。 刘波二十七八岁,白衬衫黑皮鞋,倒是打扮的一丝不苟。 但他显得特别不安,一手搭在方向盘的双R标上不停搓着,另一只手时不时揩一下鼻子,好似鼻子很痒似的,这种紧张不是个成年人有的。 车窗外是疯狂拍照的记者,灯光啪啪闪,苏琳琅微笑着跟众记者挥别,待大家拍够了,缓缓伸手,又猛拍上椅背:“嘿,刘哥?” 刘波瞬时坐直,仿佛背上有针在刺般:“这,这就要走?” “难道你还等二爷啊,他鼻血流成那样,肯定不去啦。”副驾坐的许天玺说。 稳健的米白色银刺车缓缓驶出记者包围圈,自一览众山小的太平山顶而下,路过缓冲带时整车微震,皮质座椅将人轻裹,仿如婴儿在摇篮中被轻摇一般。 不愧是老太爷的坐驾,全港唯有几辆的限订款豪车,乘坐体验够绝。 港城的富商们似乎都喜欢住在山顶,看上去挺偏僻的,但下山一路顺畅,转眼就可抵达闹市,居住感极佳,真真闹中取静。 而要去万佛寺,不但要下山,还要经过如今全港唯一的海底隧道。 也就是大婚当晚,贺氏父子遭遇枪击的地方。 车下了山,一路行的平稳,转眼已经是海底隧道了。 车进隧道,坐在前座的许天玺捂额叹息,一场枪战,他姑父昏迷,表哥被绑,贺家的天塌了,但这隧道内车流依旧如织,不受任何影响。 两个男人一路沉默,不停叹息,苏琳琅则在翻看刘管家给的那份人员名单。 出隧道后车又行了约莫一个钟头左右,许天玺忽而坐正:“刘哥,不对吧,你走错路了。” 车在一处高架桥上,但这并不是去万佛寺的方向,而且在背道而驰。 刘波磕磕巴巴:“收音机播报主路在修,咱们要绕点路,很快就返回去。” “约的时间要到了,我来通知主持师父,叫他多等片刻。”许天玺说着就抓车载电话,但就在这时刘波猛打方向,许天玺没防备,也没系安全带,整个人不受控的侧甩,脑袋撞向侧方玻璃,砰一声巨响。 轮胎抓地嗞嗞,车在天旋地转中陡然刹停,许天玺察觉到什么,挣扎着朝刘波扑去,但车猛起又猛刹,他整个人又朝着前挡风玻璃撞去。 虽然身后有人拉了一把,但他的前额还是重重砸向前挡风玻璃,砰一声巨响。 车还未停稳,刘波一边刹车,一边手掰中央扶手盒。 但他还未掰开便有只手强势按上,将他的手按死在扶手盒上,冰冷的枪.管旋即抵上太阳穴。 竟然是她,大少奶奶苏琳琅。 她,她竟然带着枪。 手.枪! 第六刀 这当然是真.枪,枪.管冰冷,子弹入脑,能要人命的。 刘波懵了,一脚踩刹了车,一动不敢动。 苏琳琅:“把双手举起来。” 刘波缓缓举手,声颤:“少奶奶,枪会走.火的,快放下它。” 苏琳琅不但没放,还不慌不忙松开了保险:“对呀,枪是会走.火的,而且枪走.火打死人无罪,所以刘哥,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喔。” 一次可以说偶然,但刘波一次没把他撞晕,又蓄意再撞一次,许天玺头痛欲裂,也察觉什么了:“刘哥,你是不是跟绑匪有关?” 所以给绑匪通风报信,里应外合搞绑架的人就是他吧。 也太不可思议了。 刘管家跟了贺家祖孙三代人,忠心耿耿。 刘波更是因够老实而深得老太爷信任,十几年来驾驶座一直是他。 别看他家是佣人,但在寸金寸土的港城住着大平层,铺面若干,手中还握有贺氏大把股票,待刘管家退休之日,会比贺家老太爷还逍遥。 贺家待他们父子可不薄,刘波怎么能,他怎么敢的? …… 不过是祸也是福,能找到绑匪内应,营救任务就有眉目了。 许天玺抱头止晕:“刘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快告诉我朴廷在哪里,咱们回家商t议,一举把人捞出来,放心,我将来会劝朴廷饶过你的。” 刘波愣了一下,陡然激动:“天玺少爷,我对贺家忠心耿耿。少爷被绑跟我没任何关系,我跟绑匪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你误会我了。” 许天玺艰难抬头,揩鼻血:“那你干嘛要故意制造车祸撞晕我们,你图什么?” 刘波慌忙摆手:“天玺少爷,我没有做错事,我是为了贺家好。” 许天玺忍着头晕去抓车载电话:“马上报警!” 但他话音未落,刘波突然暴起,一把推开许天玺的胳膊,手又掰上中央扶手盒,口中还在大喊:“天玺少爷,求你了,别乱动!” 在高速行驶的汽车里被撞击,人会脑震荡,外在表现像是醉酒。 许天玺现在就是,他本能想阻止刘波,但手脚绵软,眼看刘波又抓扶手盒,也想到里面有枪了,估计自己今天要死在这车上了。 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辆车上的实际掌控人是苏琳琅。 眼睁睁的,看她食指扣着扳机转个枪花,枪.托狠狠砸上刘波鬓角,转眼间许天玺的怀里已经多了把枪,刘波被砸伏在方向盘上,碰的喇叭哔哔响。 许天玺头晕眼花,软嗒嗒拎起枪来一看,是把BBQ型小麻.醉枪。 看来刘波也没想杀人,只是想麻晕他们。 他持枪想拉车门下车,换自己来开车,但拉不开。 刘波从主驾把车锁掉了。 许天玺没想到傻乎乎的阿嫂能拿枪,更没想到她还会打人。 但此时多了个助力,还是救人要紧,他选择继续跟刘波谈判:“刘哥,错一步还有的回头,步步错可就不能回头了,立刻开车返家,商量如何救人。” 刘波跟哄小孩子似的伸手:“天玺少爷别闹,把麻.醉枪给我,少奶奶您也别玩手.枪了,放下它,乖乖跟我走,我会送你回到大陆老家,好不好呀?” 许天玺握紧麻.醉枪,指刘波:“你他妈绑了朴廷还不算,还要绑我阿嫂?” 刘波摇头:“不不,我没有。”他终于下定决心:“是大太太的意思。” 许天玺又被弄懵:“所以是我姑妈指使,让你绑架我阿嫂的?” 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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