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方才一直宿在屏风外,烤火时又背对着内室,是何时对帐内布局如此了解的呢? 季邈跟着他过去,把人看得紧。司珹俯身阖目中,仍能感受到这束凌厉的审视。 他很快猜到季邈在想什么。 “我早惦记着这桌案了,”司珹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声音也闷闷的,“方才躺外面时我就一直往里瞅,那氍毹哪里能睡人?将军的床容不下我,这地儿总行吧。现已丑时一刻,将军或许能不睡,可我这样的伤员怎么熬得......” 他声音愈慢愈轻,临到最后,连话都没说完,就没了动静。 竟然真睡着了。 季邈盯着他看了半晌,司珹真正入睡后,整个人都无意识蜷缩起一点。他原本垂在颊边的右手,不知何时移蹭着挪了位,不偏不倚地覆在了后颈颈骨上,形成一种保护,像是惧怕着什么东西。 在这不寻常的雪夜,这万籁俱寂的瞬间,季邈忽然有一点怜悯他。 这种情绪的滋生让季邈本人也怔了下,继而觉得好笑——司珹哪里会需要他的怜悯? 司珹为人狡诈,遇事敏锐,他是那样擅长伪装示弱,擅长在不同的人面前保全自身。 季邈心里没来由地烦躁,想不通自己怎么又对司珹心软上了,干脆丢开外袍,转身往内室榻上去,帐内的烛焰也被指风掐灭了,帐内很快坠入昏沉。 雪落无声,枝稍飞走了雀。 第二日雪停,一连放晴三天,仗也变得好打起来。季明远右臂伤得深,换了季邈率领前锋军,一连追出五十里,将渡冰人彻底赶出了峰隘峡疆界,这场敌袭风波才算停歇。 得胜那日,季邈骑马回三营。他拜别了父亲,本应带着此前增援的兵回到朝天阙,可他出营不过十余里就勒了马,将大队交给戚川,却留下了司珹。 司珹骑着匹白马,看身前的少年人飞扬自若,一时恍然。 曾也属于过他的意气风发,如今竟以这种方式再度跃然眼前。马道长风里,他心中莫名涨得有些酸,干脆别过了头。 “愣着干什么?” 季邈拽着缰绳,绕司珹的白马转了两圈,说:“如今危机解除,我留下五千兵马在峰隘峡,剩余的都随戚川回朝天阙去。” 司珹敛目:“将军仗打得漂亮。” “少恭维我。”季邈哧笑一声,“瞧着不像发自真心,反倒添堵。事情一件一件做,眼下战事暂歇,就该是时候去查阳寂城内的私宅了。” 二人一路疾驰,往阳寂去。临到入城时暮色刚合,城内正热闹。 新年是阳寂最有活气的时刻,岁末鲜少有战火,各大卫所轮流休沐,西北边军们卸了甲,总算能满身疲倦地回家团圆。眼下腊月翻过二十,阳寂城的年味儿愈浓了。 司珹随意一望,就见街旁巷角零零散散,支着卖蒺藜灯的年货床[2],潼山运来的芝麻秸和新呢帽也摆上了。 他抿着唇,勒紧了缰绳。 前世起兵造反后,他随父亲季明远南下征战,整整三年没回过王府一次。如今真入了城,竟然不合时宜地近乡情怯起来。 这里到底是他的家。 两人打主街上骑马穿过,阳寂城内无人不识季邈。街旁的百姓见了这位肃远王府世子,大多拜礼作揖,高声招呼,季邈一一扫过去,虽未应声,眼里却含着笑。 司珹跟在他身侧,难免随之受到关注,更何况他皮相好,生得出挑,周遭好奇探究的目光就更多。 行过大半条主街,司珹像是终于承不住这样的热切。他伸手,遮住了血红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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