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收回手,将掌心的血污擦净了,没在掌纹里瞧见旧疤——长治二十五年时,他为救季瑜,曾被流矢贯穿过左手。此刻皮肉却好端端长着,从前的记忆好似一场乱梦。 寒风灌喉,呛得他连连咳嗽,季邈意识仍昏沉,他缓过这一阵,才撑起身子望向四周。 尸骸遍野。 一眼瞥过,周遭同乱葬岗无异,目所极处尸身堆叠,均着黑衣佩短刀,倒在车马边。距离最近的尸体腰间掉着半块牌子,季邈拽出来,这小小的木牌上一面刻着“顺远”,背后刻着“张重九”,应是此人姓名。 季邈略一思索,也摸向自己腰腹处,果不其然,一块同样的木牌落出来,一侧同样是“顺远”,另一侧则刻着“司成”二字,已被血污浸满。 司成。 霎那间,陌生的记忆零散浮现。 这具身体的主人,原名司成。 司成,出生不详,幼时误打误撞入了顺远镖局,镖客走南闯北,在刀尖上讨生活。半月以前,镖局接了趟大活,要从西北苍州押货至东南瑾州,岂料方才行至苍州朝天阙,就遭遇嵯垣人的伏击。 持弯刀的嵯垣人削下了总镖头的脑袋,那颗头颅骨滚落泥地里后不久,箭头也贯穿了司成的前胸,震掉他手中卷刃的刀。 穹顶低沉,山雾里头团着的血腥味散不掉。死去的人没能瞧见天光刺破云层,等到冷光穿雾而来时,另一个灵魂才终于从这具躯壳中苏醒。 季邈站起来,就成为了司成。 不。 不是司成。 他注视着小小的木牌,又拾起那把卷刃的刀。刀口粗钝,季邈须得很用力,才能勉强刨下零碎的木料。 他呼吸浑浊、指尖发颤,在飞雪里安静地动作,眼神却一点点变得阴鸷。 ——直至风卷散木屑,掌心血濡湿新刻的痕迹,湿淋淋的“珹”字展露眼前,斜飞的王旁盘踞着野心。 司珹。 从此,他就是新生的司珹。 司珹手仍在抖,他无法对抗寒冷,也止不住兴奋的战栗,他攥着那块木牌,听见了大雪里愈来愈近的马嘶与长哨。 有一小队人马,正在靠近他。 司珹对这动静并不陌生,哨声属于苍州肃远军,他前世父亲的部下。 上一世,二十岁之前,苍州是他最最亲昵的故土,父亲季明远受封肃远王,王府就建在苍州阳寂城内。这里是大景西北的边境,朝天阙、沙湮与峰隘峡抵御着外族的侵扰,他作为王府世子,自幼便随父亲行在军中。 每次清扫战场时,肃远军就会吹响这种长骨哨。 而擅闯军事要塞朝天阙,乃是死罪。 那么,要藏吗? 他伤得这样重,根本不可能在肃远军赶来之前藏匿起来,但倒地装死也不可行,验尸小旗一探便知,拖拽尸体回营也能叫人丧命。倒不如佯做无辜,佯做可怜,博取其中一线生机。 司珹心思活络,不过片刻,便神态惊惶地瑟缩抱怀。 哨声在背后凄长地响,很快便至咫尺。疾奔的马蹄卷起雪尘,随长戟一起抵到司珹脊骨——随即,质问声自他身后响起。 “汝乃何人?” 司珹没应声,他在长枪袭来的霎那僵直一瞬,继而猛地发起抖来。他很是颤了一阵儿,方才惊慌失措地咳嗽着,慌乱避开剑柄,说:“小人,小人......” “徐百户!”一个小旗趟着血水过来,腰间坠着好些木牌,临到了跟前,便一把捋下来给他瞧,“都是些镖人,违反禁令擅入朝天阙,在这小道遭了嵯垣人的埋伏,没别的活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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