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后来,他申请出国留学,我和苏时砚也面临着家里反对的压力。 我和他的联系不知不觉间也少了。 直到苏母出事,苏时砚对我只剩了恨,季凉川也从国外回来。 他问我要不要跟他走。 那时他眼神坚定又急切。 可我放心不下颓废的苏时砚,拒绝了他的好意。 季凉川恨我不争气,没多久又出了国。 这一走,就是两年。 而我,也从苏时砚的恨意中,渐渐磨灭了对他的爱。 我想离开他了。 季凉川知道后,没有一丝犹豫的飞了回来。 可我却在去给苏母上最后一柱香时,听到了苏以沫在她碑前怨声咒骂。 也是这时,我才知道苏母给我打电话那晚,苏以沫去找了她,想让她成全她和苏时砚。 苏母知道苏以沫的心思后,气得心脏病发作,又被苏以沫抢走了药故意拖延时间,这才导致她不治而亡。 可在我激动的要把真相告诉给苏时砚时,才想起他早就把我拉黑了。 他说我太恶毒,不愿再沾半分。 所以,我只能亲自去找他,却在去找他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现在想来,是我太自作多情。 在他的心里,苏以沫纯洁无暇,又怎么会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呢? 一阵电话铃声拉回了我的思绪。 原本冷着脸的苏时砚,在看到来电显示时,脸上浮现出复杂的情绪。 “时砚,明天就是妈的忌日了,我们一起过去吗?” “嗯,我来接你。” “好。” 突然,她犹豫道:“那沈意安呢?她来吗?” 苏时砚的表情一瞬间沉了下去,淡淡道:“她已经死了。” 挂了电话,苏时砚突然调了个头。 我跟着他到了火化场。 大晚上的,纵然我是鬼,也对这里产生了恐惧。 偏偏苏时砚像是隔绝了外界似的,风风火火的敲着火化场的门。 “沈意安的骨灰呢?还给我。” 工作人员一脸懵,也认出了他就是扬我骨灰那个人。 “抱歉,沈小姐的骨灰被风吹散了,我们也没能收回来。” 我的骨灰是他亲自扬的,甚至,他还肆意的碾磨。 现在却又来找别人要骨灰。 我合理怀疑他是想再一次羞辱我。 说不定,他是想把我的骨灰带到他妈面前,再扬一次。 周遭气压降了下来,苏时砚一把揪着工作人员的衣领,狠厉道:“你敢骗我,当时哪有风?给你三分钟,把沈意安的骨灰交出来。” 这两年,苏时砚完全变了个人。 他在商场杀伐果决,身上带了一股子狠厉。 工作人员无奈的瘫在墙上,眼底划过一抹讥讽。 “抱歉苏先生,沈小姐的骨灰,我们这里确实没有,当时交给你的,就是她全部的骨灰,是你亲自打翻了她。” “如果你再胡搅蛮缠,我们只能报警处理。” 苏时砚愣了愣,像是终于接受了,我的骨灰已经被他扬了的事。 他颓然落下了手,脚步不稳的逃离了火化场。 我抱歉的看了眼被殃及的工作人员,身子不受控制的跟上了苏时砚。 今晚夜色很浓,苏时砚的脸隐没在昏暗中。 从火化场离开后,他就一直沉默着,车厢安静如斯。 明明知道他看不见我,我却依然如坐针毡。 直到车子熄了火,苏时砚靠在背椅上,黑眸静静的看着那扇黑暗的窗。 他就这么坐了一夜,也看了一夜。 天边泛起鱼肚白。 一夜没睡的苏时砚,眼底黑乎乎的,眼眶也多了几条红血丝。 我诧异的抚上他的脸,那里有几道泪痕。 他哭过。 我却毫无察觉。 在触碰到他脸的那一刻,我的指尖像是被烫着了似的,猛地收回,却又控制不住的发颤。 忽地,我咧嘴笑了笑。 仇人死了,他喜极而泣,似也说得过去。 今天是苏母的忌日,前两年的这一天,苏时砚必定会怒气冲冲的把我拧上车。 再把我按在苏母坟前跪上一天一夜。 光跪还不够,还得磕头、道歉。 结束后,我连站都站不起来,额头全是猩红的血。 可苏时砚却高兴,他是这是我应得的。 还说我死后会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没想到他一语成谶,我死后连地狱都去不了。 今年,苏母的坟前只剩下了苏时砚和苏以沫。 看见苏以沫,我总是控不住的颤抖。 她是苏时砚的杀母仇人,可苏时砚却极有耐心的拂去她额角被吹乱的发。 苏以沫跪在苏母坟前,满脸伤感。 “妈,我和时砚来看您了,对了,沈意安死了,您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苏时砚弯腰擦拭着苏母碑上的污渍,满脸平静。 “妈,再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要和以沫结婚了。” “她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们的婚礼,您应该会很高兴吧。” “至于沈意安,妈,我后悔了。” 天空发出轰隆声,乌云沉沉的压了过来。 可苏时砚那句后悔,却比这雷声还要清晰,让我震耳欲聋。 我眼神空洞的跟在苏时砚身边。 看着他贴心的为苏以沫开车门,和她挑着婚礼吉日。 他们就像一对神仙眷侣,而我的出现,只是他们必经的一劫。 现在劫难过去了,他们也要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我期待的婚礼,苏时砚一样不差的给了苏以沫。 婚纱,戒指,请帖。 他什么都不顾了,公司也不管了,一心沉浸在和苏以沫即将举行的婚礼中。 值得庆幸的是。 我好像可以离开苏时砚了。 他和苏以沫约会,我没有不由自主的跟上。 他和她拍婚纱照,我也可以就待在车里,和他相距几千米。 我试着不再跟在他身边。 试着远离他。 没想到我成功了。 我迫不及待地的逃了。 逃得远远的,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在大街上游荡。 “意安。” 我脚步一顿,轻飘飘的转过了身。 夜色很浓,季凉川站在路灯下,手里提着一打啤酒。 看见我,他激动的红了眼眶。 “意安,真的是你。” 我差点忘了,季凉川是可以看见我的。 他小心翼翼的站在原地,生怕一眨眼,看到的只是一场幻想。 我笑了笑,点了点头。 啪嗒,酒瓶子碎了一地,酒水溅在了季凉川的裤腿上。 他哭着张开双臂,却只能抱到空气。 他愣了半响,眼里划过慌乱。 “意安,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存在?意安。” 我笑着看着他,我说不出话,季凉川却懂得了。 他喃喃道:“对啊,你已经死了。” 我跟着季凉川回了他家。 他的书房放着一叠文件,那是关于我和苏母的死的真相。 我也才知道,从我死后,季凉川就一直在查那场车祸。 而那场车祸的主谋,是苏以沫。 而苏以沫和苏时砚要结婚的消息,早已满天飞。 “早知道苏时砚是这种混账东西,当初我就不该放手。” “也好,那就让我在这对狗男女的婚礼上,送他们一份大礼。” 苏时砚婚礼这天,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来了。 季凉川没有请帖,理所当然的被服务员拦在了门外。 苏时砚穿着黑西装,胸口别着新郎红花,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放他进去吧。” 季凉川眼含嘲讽,一言不发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这场婚礼很奢侈,随处可见金钱的味道。 大屏幕上,放着新郎新娘的婚纱照。 郎才女貌,好不般配。 季凉川挡在了我面前,阻挡了我的视线。 “狗男女有什么好看的?意安,别脏了自己的眼睛。” 我点了点头,不再看向大屏幕。 不多时,婚礼开始了。 苏时砚高大的身影站在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入口处。 那里,将会走来他的新娘。 这个我期待无数次的场景,终于出现了。 只是,主角不是我。 吉时到,苏以沫在众人羡艳的目光下缓缓走向了苏时砚。 耳边,是司仪在念誓言。 我看着曾经说要娶我的人,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别的女人。 我眼眶忽地温热。 有些想逃离这里。 “意安,别急,马上就好了。” 季凉川柔声安抚着我,在我疑惑之时。 新郎的那句我愿意,却迟迟没有说出口。 苏以沫着急的催促,苏时砚却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时砚,快说你愿意啊,大家都看着呢?” 苏时砚莫测一笑,在苏以沫的催促中,一字一顿道:“我不愿意。” 满场哗然。 我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台上。 下一秒,大门被猛地推开,几个警察涌了进来。 季凉川却突然笑道:“看来某人还没有良心泯灭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意安,好戏开始了。” 我看着季凉川按下按钮。 原本放着婚纱照的大屏幕,此刻出现了一段监控影像。 一段,是我出车祸的视频。 一段,是苏以沫逃离苏家老宅的视频。 我终于明白,季凉川说的大礼是什么了。 他要在今天,揭穿苏以沫的真面目。 原本充满祝福的婚礼,此刻乱作一团,窃窃私语。 苏以沫满脸慌乱,寻求苏时砚的保护。 苏时砚却只是冷冷的推开她,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个垃圾。 “苏以沫,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能瞒天过海。” “你害死了我母亲,又害死了意安。” “你该死。” 苏以沫崩溃大喊,苏时砚只是冷眼看她被警察带走。 罪行被揭露,这场婚礼,也变成了一场笑话。 季凉川像个看客,看完了这场闹剧,就要起身离去。 出了大门,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季凉川,把沈意安的骨灰还给我。” 我和季凉川同时停下了脚步。 苏时砚几步冲到季凉川面前,眼神冰冷。 “我查了火化场的监控,是你拿走了沈意安的骨灰,季凉川,把沈意安还给我。” 季凉川冷笑道:“苏时砚,当初是你践踏她的骨灰,你有什么资格说‘还’这个字。” “季凉川!” “苏时砚,沈意安的骨灰,是我一点一点收回来的,原本干干净净的她,就因为你,沾满了灰尘,你没有资格要走她,我也绝不会把她交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车厢一片寂静,我看向季凉川时,和他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他笑了笑:“你不会在怪我私藏你的骨灰吧?” 我摇了摇头,怎么会?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 他又道:“想好葬哪里了吗?是老家,还是墓地?” 他脸上像是蒙了一层灰,我看得莫名难受。 我的老家,也是季凉川的老家。 可我不想回去。 思索半响,我指了指矿泉水瓶。 季凉川拧了拧眉,声音悲凉。 “你想我把你的骨灰洒向大海?” 我点了点头。 季凉川笑了,眼尾泛红。 他点点头,“好,就葬在大海,让苏时砚这辈子都找不到地祭奠。” 我和他相视而笑。 苏以沫判刑这天,季凉川带我去法院旁观了。 他说得让我看看坏人应有的下场,也好让我安心。 几天未见,从前光鲜亮丽的苏家小姐。 此刻蓬头垢面,意志消沉。 她像是经历了一番折磨,被问话时,整个人战战兢兢的,仿佛回答慢了,下一秒就会有铁棍打下来似的。 我观完了全过程。 从认罪,到判死刑,出奇的顺利。 只是下庭时,苏以沫突然看着一个方向大叫起来。 她不顾一切的想要奔向那个地方。 嘴里不断喊着“时砚,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只是太爱你了。” “时砚,时砚,救救我,救救我!” 我看向角落,才发现苏时砚也来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苏以沫,一字一句道:“你眼睁睁看着我母亲病发时,怎么不救救她?” “你雇人杀沈意安时,怎么不想想她也不想死?” “苏以沫,杀人偿命,你怎么有脸期待活着呢?” 苏以沫激动的神情落了下来,她悲悯道:“所以,那场婚礼,都是假的吗?你把我捧上了天,又把我狠狠摔下来,只是为了报仇?” 苏时砚残忍的笑了。 苏以沫眼里的期待彻底落了下去,她发疯似的大笑道:“哈哈哈,苏时砚,就算你报了仇又怎么样?沈意安回不来了,她死了。” “对了,忘了告诉你,她死之前,还期待着能把真相告诉你,只是可惜啊,一场车祸就带走了她。” “而那时你在做什么呢?苏时砚,你在跟别的女人上床啊,哈哈哈。” 我突然一阵反胃,止不住的干呕。 却又什么都吐不出。 季凉川想拍拍我的背安抚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穿过我的身体。 他低声道:“意安,他不值得。” 是啊,他不值得。 偏偏我一头扎了进去,入得深不见底。 看到了苏以沫的结局,我忽然浑身都轻了。 出了法院后,季凉川突然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眼里含着痛苦和释然。 他眼眶红了,声音染上了哭腔。 “意安,我带你去看大海。”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脚,那里已经透明了。 我悲戚一笑,点了点头。 车速很快,车窗外的倒影只是匆匆略过。 季凉川紧咬着牙,锐利的下颚紧绷着。 他太紧张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 我想告诉他不用开这么快,我不急。 下一秒,季凉川像是能听见我的心声似的,慢下了车速。 他笑道:“就快到了,意安,你怕吗?” 他眼里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摇了摇头:不怕。 季凉川扯了扯唇,欣慰道:“不怕就好,意安,下辈子,别再这么糟蹋自己了。” 我愣了愣,张了张嘴,无声说道:“好。” 车子在海边停下。 季凉川迟迟不肯下车。 他握着方向盘,手在发抖。 我们都知道,下了车,就是真正的诀别。 我覆上他的手背,我知道他感觉不到,但我还是想这么做。 季凉川笑了笑,“下车吧。” 他扯下了脖子上的项链。 链条挂着一个玻璃瓶,那里面,装的是我的骨灰。 我和季凉川一前一后走在沙滩上。 他双手插兜,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 我看着透明的部分越来越多,在一块礁石旁停了下来。 “就这里了?” 我点点头。 “好,就这里。” 季凉川拉开了玻璃瓶,把少得可怜的骨灰倒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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