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个时节,葡萄确实很珍贵……” “若是我祖母给我备了葡萄,我也舍不得糟蹋啊……” “二小姐踩坏了大小姐的东西,居然一点儿歉意都没有……” “罗姨娘,啊不夫人平日看着和善,没想到也这么冷漠……” “就是啊,葡萄多无辜啊……” 眼见舆论的走向越来越偏,罗氏暗暗着急,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苏玉音道:“好好好,是我们不对,但葡萄已经踩坏了,你要如何?” 苏玉音微微扬起下巴,淡定开口:“踩坏了东西自然要赔,我也不为难你,只赔一颗,一模一样的就好。” 第2章 赏梅宴 请开始你的表演。 这讲的是哪门子道理!? 气氛一时僵住,门口的丫鬟小厮们,都屏息凝神,静静等着吃瓜,唯有明珠还在奋力向前挤,想进去保护她的小姐。 苏玉娇不高兴了,抱怨道:“苏玉音,你这明显是强人所难!” 苏玉音凉凉道:“强人所难?那好,我们便一起去祖母面前,分说分说。” 罗氏自然不想事情闹大,便立即开口:“这等小事,啊不,这事便不要烦扰你祖母了罢?” 罗氏生怕又被苏玉音找到了漏洞,急忙改了口。 苏玉音不屑地看了罗氏一眼。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最怕的便是祖父和祖母。 但也仅仅是面上惧怕而已。 苏玉音穿书之前,便粗略翻过这本小说。 在原书之中,罗氏设法将苏玉音嫁到了罗家。 没过多久,苏老夫人便突发疾病,暴毙身亡。 苏老太爷与苏老夫人伉俪情深,在苏老夫人死后,没过多久也撒手人寰了。 苏家彻底落到了苏老爷和罗氏的手中,而苏玉音没了依靠,在罗家也受尽折磨,最后郁郁而终。 按照这个剧情走向,苏玉音就是个可怜的炮灰。 但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安安分分当炮灰? 不管原书是哪个脑残作者写的,总之,她才不会按照剧情走。 这不,苏玉音便开口了:“不去找祖母也行,你们得赔我的葡萄。” 语气斩钉截铁,仿佛苏玉娇弄塌了她家房子似的。 苏玉娇又气又委屈:“我上哪儿找葡萄给你!你也太过分了!分明就是无理取闹……” 罗氏叹了口气:“玉娇,别说了。” 罗氏清楚苏玉音的性子,对方一向说一不二,若不按照要求来,今日谁都别想去赏梅宴了! 于是,罗氏赔上一脸笑,道:“玉音,玉娇她不是故意的,但我们确实赔不出一模一样的来,这样吧……” 罗氏说着,便取下了自己的耳坠子,递给苏玉音:“我的耳坠子赔给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这般温言温语,任由谁听了,都会心软几分。 苏老爷便是这般被哄住的。 但苏玉音此人,一贯爱憎分明,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 苏玉音掂量了一下罗氏的耳坠子,这金镶玉耳坠,打得十分精致,一看便是新的,价格不菲。 可见罗氏为了今日的赏梅宴,从头到脚,都花了一番心思。 苏玉音将耳坠子往桌上一放,一脸拒绝。 “罗姨娘,在你心里,难道祖母对我的心意,就只值这一副耳坠子?” 罗氏面色微顿:“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玉音:“那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罗氏才想问这句话呢! 罗氏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翡翠镯子,这翡翠镯子还是苏老爷送给她的,一对儿能抵上寻常人家一年的用度,她平日里都舍不得戴。 罗氏一咬牙,取下手上的翡翠镯子,放到桌上。 “玉音,这样行了吧?耳坠子加上镯子,够你买好几车葡萄了!” 苏玉音懒懒看了一眼桌上的耳坠子和镯子,勉为其难地开口:“既然罗姨娘有心补偿……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罗氏嘴角抽了抽……这叫通情理?开什么玩笑? 苏玉音从容坐下,随手拿起翡翠镯子,把玩起来,悠悠道:“葡萄的事,就算了……我的地毯怎么办?” “地毯?” 有了方才的经验,苏玉娇连忙低下了头,果不其然,那一方精致的波斯地毯上,染了几点葡萄汁,这会儿虽然干了,但似乎还有些黏,不认真看,是看不出来的。 苏玉音挑眼,看向她们,语气有几分危险:“这地毯,是祖父从西域给我带回来的,陪伴我两年多了……是有感情的。” 有感情? 罗氏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纵使她定力再高,也忍不住瞪了苏玉娇一眼,早知道就不带她来了。 罗氏气得咬牙切齿,却仍然心下一横,摘了头上的金钗,又将苏玉娇手上的戒指手钏等拔了下来,“啪”地一声放在桌上,绷着脸道:“够了罢?” 苏玉音还没答话,苏玉娇气得开了口:“娘!不过是块地毯罢了,哪里值得赔这么多好东西,她明明是在讹我们!” 苏玉音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妹妹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这些东西,我都不缺的。这样吧,东西你们拿回去,还是赔我一模一样的葡萄和地毯就好了。” 苏玉娇怒不可遏:“苏玉音!” 罗氏连忙打断苏玉娇:“你给我闭嘴!” 苏玉娇一怔,平日里娘说话总是细声细气,但当娘真正发作之时,她知道有多么可怕。 苏玉娇不吭声了。 罗氏被气得心口疼,这个女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们来这儿一趟,折腾半天,差点将正事都耽误了! 罗氏毕竟不想放弃苏玉音这门亲事,将肚子里的火气忍了又忍,道:“玉音,这些你都拿着,算是我们的歉意……” 苏玉音重新捡起了自己的话本子,不慌不忙道:“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 罗氏见苏玉音下了逐客令,又连忙道:“玉音,这事虽然了了,但赏梅宴还没有完呢!今日可是你爹做东,你若不去,就太可惜了。” 苏玉音的目光从话本子转向罗氏,忽然问道:“罗姨娘当真想让我去?” “当然是真的!”罗氏笑得和蔼,徐徐引诱:“今日的赏梅宴,还请了酥心坊的师傅过来做点心呢!都是从前没做过的新鲜玩意儿,大伙儿都等着你呢!” 苏玉音面露犹豫。 罗氏见她神情松动,忙不迭堆起一脸高兴,道:“若不是想要热闹些,我怎会亲自过来找你?” 苏玉音唇角微勾,道:“好啊,既然罗姨娘这般有诚意,我也不好总拂了你的面子,容我收拾一番就来。”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罗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道:“那太好了!” 方才还作天作地的姑奶奶,怎么就突然答应了!? 罗氏连忙嘱咐道:“你快些收拾,我和玉娇就在外面等你。” 说罢,生怕苏玉音反悔似的,立即拉着苏玉娇出去了。 只要苏玉音愿意去赏梅宴,今日就不亏!毕竟,舍不得金银,套不住白眼狼! 罗氏母女出去后,明珠终于挣脱罗氏丫鬟们的掣肘,挤了进来。 明珠气鼓鼓的开口:“小姐,方才您怎么不唤奴婢出手?由得这些小人来欺负您!” 明珠幼时便被林氏带了回来,功夫很是不错,既是苏玉音的丫鬟,也算是她的半个护卫。 但苏玉音曾经交代过明珠,要学会收敛锋芒,自己没有下令时,不得暴露身手。 苏玉音道:“放心吧,她们欺负不了我。” 收拾完罗氏母女,苏玉音心情有点好,她将桌上那一摊首饰推向明珠,道:“这些,拿回去,给你母亲治病罢。” 明珠一愣,连忙摇头:“不不,娘的病已经好很多了,多谢小姐。” 苏玉音听了,秀眉轻挑:“叫你拿你就拿着,我留着又没用。” 罗氏和苏玉娇用过的东西,她才不要呢,看着就过敏。 就在这时,苏玉音的另一个丫鬟,翠珍回来了。 翠珍进了屋,仔细地关上门,道:“小姐,这赏梅宴,您去不得!” 苏玉音瞧了她一眼,问:“打听到了什么?” 翠珍一贯聪慧,消息也最是灵通,她压低声音道:“奴婢方才路过正厅附近,遇上了罗家的丫鬟,便攀谈了几句,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今日过来,是想相看小姐!” 明珠一听,气得一拍桌子,怒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咱们小姐可是老太爷的掌上明珠,岂是他们能肖想的!?” 她一生气,一张脸就更圆了,苏玉音看着有点好笑。 明珠蹙眉:“小姐,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苏玉音满不在乎:“没什么大不了的,看就看呗,他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早就知道了。” 翠珍有些不明白,问:“小姐,既然您知道罗家的心思,为何还要答应去赴宴?” 苏玉音拿起话本子扬了扬,道:“这本《阉党之死》上册看完了,下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不找点儿事做,闲得慌。” 翠珍:“……” 明珠:“……” - 罗氏和苏玉娇等在水云阁的院子里,没人招待她们,便只等抱着手炉,站在廊上等。 北风呼呼地吹着,两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青。 卧房之中,苏玉音慢条斯理的更衣、梳头、上妆。 平日里,但凡要出门,苏玉音总得把自己收拾得精致完美,才对得起这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 苏玉音的妆奁是特别定制的,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光是化妆的物件,摆满了足足三层屉子,还不论钗环首饰。 翠珍将屉子依次拉开。 对苏玉音来说,选胭脂水粉和皇帝翻牌子差不多,每个颜色各有千秋。 有些胭脂当下看着好看,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前几日似乎用过了,没有新鲜感。 换个用得少的颜色吧,又感觉不靠谱。 苏玉音的目光在一大批胭脂里转来转去,纠结得很。 翠珍早就习惯了自家小姐的挑剔,便在一边耐心地等着。 最终,苏玉音在二十几盒相差无几的胭脂里,选出了一盒。 小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翠珍帮她上脸之后,苏玉音揽镜自顾,看了一会儿,又皱起了眉。 翠珍温言问道:“小姐不喜欢这个颜色吗?” 苏玉音声音漫漫:“倒也不是不喜欢,总觉得不衬今日的衣裙。” 翠珍仔细看了看,问:“奴婢觉得还好,您觉得哪里不合适?” 苏玉音道:“这胭脂偏海棠色,衣裙又是浅粉色,总不能搭出相得益彰的感觉来。” 简而言之,她不满意。 翠珍会意点头,道:“小姐是想换胭脂,还是换衣裳?” 苏玉音想了想,扫了一眼旁边的胭脂屉子,她不想再选一遍了,而且洗脸、重新上妆太麻烦了。 苏玉音拿定主意:“换衣裙罢。” 于是,明珠眼疾手快地衣柜打开,琳琅满目的衣裙,一下暴露在眼前,苏玉音突然有些头疼。 衣服也很难选啊! 于是,苏大小姐的打扮步骤,又退回到了更衣。 卧房之外,苏玉娇冻得发抖,道:“娘,苏玉音怎么还不出来?她不会是骗我们罢?” 罗氏嘴唇有些发乌,道:“方才你不是打发人去看了吗?说是已经上完胭脂了啊!再等等罢。” 苏玉娇搓了搓手炉,可她的手炉已经熄了。 这水云阁里,两个大丫鬟在里面给苏玉音穿衣打扮,还有两个小丫鬟在里面伺候茶水点心,其余的人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连个换手炉的人都没有! 苏玉音声音发颤:“娘,要不咱们先去梅园等罢?这里正厅关着门,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罗氏也冷得不行,但她依旧十分清醒,道:“不行,万一我们走了,她不来了可怎么办?” 苏玉娇欲哭无泪。 两人又熬了半个时辰,苏玉音终于容光焕发地出来了。 她一瞧罗氏和苏玉娇,这两人都蔫了。 “呀,罗姨娘和玉娇妹妹,这是怎么了?” 苏玉娇揉了揉自己冻僵的脸,怒道:“你怎么才出来?我们都快冻死了!” 苏玉音“咦”了一声,道:“你们怎么不去正厅坐着?我见天冷,便让没事的下人都去正厅里烤火了。” 所以,所有人都在里面烤火,只有她们在外面站着? 苏玉娇气得眼皮直抽:“你就是故意拖这么久的!就你这身衣服和妆容,怎么花得了一个时辰?” 苏玉音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不好看吗?” 苏玉音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看起自己的衣裙,皱了皱眉:“这绣鞋的花纹,好像是简单了些,丝线的光泽也不大好,你们等我一下……” 说罢,她转身就要进屋,罗氏连忙拉住她,黑着脸开口:“别去了!美极了!” 再等下去,她们恐怕天黑都到不了赏梅宴。 罗氏再一次后悔将苏玉娇带来,最终,在她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苏玉音才勉强相信了这双鞋就是最好的,于是慢慢悠悠地,随罗氏踏上了去梅园的路。 - 梅园在苏宅的西边。 园子里有一方宽阔的凉亭,大到能摆下好几张长桌,主位之上,坐着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此人便是苏玉音的父亲——苏槐。 苏槐从上午坐到了晌午,已经有些不耐,他抬手招来管家廖叔,问:“夫人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未回来?” 廖叔思量片刻,笑道:“水云阁离梅园太远,加上天寒地冻,想来走得慢些,也属正常。” 苏槐不悦地“嗯”了一声。 这赏梅宴是罗氏操办的,但开始后坐了没多久,她便带着苏玉娇去水云阁了,苏槐便只得和罗氏的兄长大眼瞪小眼。 苏槐转向罗氏的兄长罗运达,开口道:“兄长莫急,雪路难行,她们应该快到了。” 罗运达忙道:“不急!这里景色甚美,我们多欣赏一番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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