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牢圈在怀中。 阿尔代一见顾青昀穿了鞑族士兵的服饰,顿时明白过来,气急败坏道:“给我追!” 士兵们得令,连忙追了上去。 但顾青昀的马快如闪电,一瞬之后,便消失在了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苏玉音侧目,看向顾青昀。 他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此刻的他,眉目冷峻,大气沉稳。 顾青昀感知到她的目光,低声问:“方才可有受伤?” 苏玉音摇头,“我没事,阿水还在我的大帐中!” 顾青昀低声道:“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救她了。” 苏玉音这才放下心来。 夜风更甚,粮仓上火焰冲天,鞑族士兵们一时不知该先救火,还是先抵御大金军队。 阿尔代带领众将,亲自上阵杀敌,也被熏得满脸发黑,不住地咳嗽起来。 他一面应对着大金士兵们,一面将目光放远,看向大金的督战台。 高台之上,长风猎猎。 年轻男子身着银色甲胄,立于正中,身形伟岸,气度不凡。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金三皇子,李昭。 而他身侧,还站着护北大将军,侯立恒。 阿尔代见到这两人,便知今夜恐难全身而退。 郭勒好不容易凑到了阿尔代身旁,他捂着受伤的手臂,忐忑道:“王子殿下,对方人多势众,我军难以招架,我们要不要先撤回鞑族境地?” 阿尔代怒气翻涌,道:“若现在撤退,父王得知会如何想我?难不成要做逃兵!?” 耶鲁将军在旁,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开口劝道:“王子殿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大营里可都是您的亲兵啊,如此下去,只怕多半要折损在此了!” 郭勒也苦口婆心道:“求王子殿下顾全大局!兵器丢了可以再夺,万一您有什么闪失,我们如何向可汗交代啊!” 阿尔代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心有不甘地开口:“给我撤!” 鞑族士兵们听到这话,连忙丢盔卸甲,落荒而逃。 督战台上,侯立恒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三殿下,是否要乘胜追击?” 三皇子负手而立,沉声:“穷寇莫追。” 这里毕竟是大金和鞑族的交界处,若再往前,便全部是鞑族的境地了。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急急奔来,禀报道:“启禀殿下,塔娄娜公主不见了!” 侯立恒听罢,微微一愣,“不是让你们看好她么?” 士兵惊悸不安道:“小人也不知她如何得了钥匙,方才趁人不备,便逃走了!” 侯立恒怔住,塔娄娜由三殿下的亲兵看守,这枷锁的钥匙,只有三殿下有。 侯立恒疑惑地看向三皇子,道:“三殿下……您真的要这般放走塔娄娜公主?” 三皇子淡淡道:“你方才没听说么,是她自己逃走的。” 侯立恒:“……” 三皇子冷静地看着鞑族士兵弃营逃走,道:“是时候收回兵器了。” - 大金军队凯旋,当夜便回归冰城。 修整半日之后,三皇子下令设宴,众人齐聚一堂,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 张乾坐在顾青昀下首,笑着拱手,“启禀三殿下,所有的兵器已经清点完毕,鞑族军营中截获的,加上咱们从船上抢来的,一共两万五千件,一件不少!” “好!”三皇子笑意尽显,他转而看向顾青昀,道:“江南走私的兵器能如数追回,承之要记头功!” 顾青昀微微一笑,道:“微臣不过是查到了此事,若无三殿下的部署,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将兵器追回。” 三皇子却道:“就算我有部署,如果没有你里应外合,探听到兵器仓和粮仓的位置,只怕我们也要费不少功夫。” 张强朗声笑道:“顾大人,你还是莫要推辞了,不然,咱们都没法喝酒了!” 众人忍俊不禁。 三皇子也勾了勾唇,道:“等回了京城,我定要禀明父皇,好好嘉奖于你。” 顾青昀道:“多谢三殿下厚爱,但此事能成,还与一人息息相关。” 三皇子好奇地看着他,问:“是谁?” 顾青昀笑道:“拙荆,玉音。” 苏玉音多日没有吃上好东西,正在盯着眼前的红烧肉看,一听到这话,连忙坐直了身子。 三皇子抬眸,目光落到苏玉音身上。 只见她肤白若雪,容姿绝艳,和顾青昀坐在一起,简直是一对璧人。 顾青昀道:“若非玉音动用了苏家和林家在江南的关系,微臣也不可能这么快查到鞑族商队的踪迹,更不可能顺藤摸瓜,一路北上……” 顾青昀说罢,含笑看向苏玉音,眼中满是自豪。 苏玉音被他看得面颊发热,一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三皇子见到两人互动的眼神,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从前听说苏玉音是商贾之女,总觉得有些配不上顾青昀。 但经此一事,他也对商贾之家的势力,有了重新的认识。 对苏玉音,更是刮目相看。 三皇子正色道:“早就听闻弟妹聪慧能干,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苏玉音见状,落落大方地回应道:“三殿下过奖了,妾身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三皇子笑道:“弟妹客气了,承之与你,都该嘉奖,只是不知,弟妹喜欢些什么?” 苏玉音下意识看了顾青昀一眼。 顾青昀冲她笑笑,压低声音道:“三殿下待我亲厚,你可当成兄长一般。” 苏玉音听了,思忖了片刻,便道:“听闻三殿下书法一绝,可否赠我苏家一幅字?” 三皇子有些意外,道:“弟妹当真只要一幅字么?” 苏玉音认真点头,笑道:“若能得三皇子墨宝,妾身便心满意足了。” 此言一出,三皇子对苏玉音的印象便更好了,当即吩咐,让人呈上文房四宝。 待宣纸铺好,三皇子便笔走游龙,写下了“大道为商”四个字。 三皇子笑道:“余愿弟妹和苏家,蒸蒸日上,继续为百姓谋福祉。” 苏玉音高高兴兴地收了这幅字,冲三皇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多谢三殿下,妾身回去之后,一定将您的字装裱起来,日日膜拜。” 三皇子笑意更盛,道:“承之啊,你娶了一位好夫人。” 顾青昀长眉微扬,轻轻拉住了苏玉音的手。 侯立恒等了许久,早就按捺不住腹中酒虫了,便道:“三殿下,我们喝一杯罢!” 于是,三皇子便带头举起了酒杯,对众人道:“愿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众人也齐声应和,“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说罢,众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张乾意犹未尽地啧啧两声,道:“还是三殿下的酒好啊!自从离开了京城,微臣再也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了!” 三皇子笑了笑,道:“张乾,你这话莫不是在指责承之,亏待了你?” 张乾忙道:“不不!殿下误会了,微臣没有那个意思!” 阮梓义坐在席末,冷不丁出声,道:“前日里,张大人不是还在抱怨俸禄低,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么?” “你!”张乾见他又要拆自己的台,忍不住道:“顾夫人,听闻阮师爷一个月要十两银子?” 苏玉音略一点头,道:“不错。” 阮梓义可是她出了双倍工钱请来的,所以记得十分清楚。 张乾道:“这半个月来,阮梓义同我一起北上,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是不是该扣掉一半工钱?” 阮梓义一听,顿时变了脸色,道:“张大人,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如此害我?” 张乾耸耸肩,道:“我哪里是害你?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阮梓义连忙解释道:“我起得晚,是因为晚上看文书看得太晚了!公事我可是一件都没有耽搁的!不然,承之不在的这段日子,江南的公务是谁处理的?” 张乾笑道:“每一晚都在处理公文?难不成没有写话本子赚外快?” 阮梓义蹙眉,“张大人,你这一日日地盯着我,是闲得发慌么?” 张乾哼了一声,道:“我才懒得盯着你,谁要你非得和我住一间房?” 阮梓义忍不住抬手握拳,轻咳了声,“我们只有两个人,能省则省嘛……” 张乾幽声道:“可是省下的钱,都进了你的口袋,你准备什么时候吐出来?” 阮梓义面色微僵,他“哎呀”一声,对三皇子道:“小人突然想起,还有些公务未完,就先告退了。” 三皇子笑着摆摆手,道:“去罢!” 阮梓义立即起身,得意地看了张乾一眼,便离开了。 张乾的拳头似乎打在了棉花上,总觉得不过瘾。 三皇子看向顾青昀,笑道:“阮梓义家中之事,在移山书院闹得人尽皆知,我还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居然为你所用了……你是如何说服他的?” 顾青昀道:“玉音出了双倍工钱,他就留下来了。” 三皇子眼角抽了下,失笑道:“……弟妹果真是贤内助。” 侯立恒见众人只聊天不喝酒,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三皇子见他一顿豪饮,便道:“立恒,你也老大不小了,为何还不娶妻?” 侯立恒一听,登时如临大敌,道:“三殿下,您怎么也同我母亲说一样的话?” 三皇子道:“还不是看你一个人形单影只,无人照料!” 侯立恒的头摇得像拨浪鼓,道:“三殿下不必担心末将,末将独身自在,实在不想有人管束!” 三皇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心有所属了?” 侯立恒一本正经答道:“立恒身在沙场,心在朝廷,陛下与三殿下便是末将的归属!” 三皇子干笑了两声,“还是别了吧。” 顾青昀一面给苏玉音夹菜,一面道:“三殿下有所不知,立恒是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与姑娘相处……听闻他曾经在侯老夫人的授意下,前去相亲。结果,带着人家姑娘去菜市口看犯人行刑,将人吓哭了;还有一次,他带着姑娘游船,遇到了军中好友,他一兴奋,就与好友攀谈起来,将姑娘往在了船上,害得人家在河上漂了一日一夜……” 这回,不禁三皇子露出了嫌弃的眼神,就连苏玉音,也有些听不下去了。 她忍不住拉了拉顾青昀的衣袖,低声问道:“侯将军他……” 顾青昀转过脸来,见苏玉音欲言又止,便笑着回应:“他没有断袖之癖。” 这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被众人都听到了。 侯立恒浓眉一皱,一记眼刀袭来。 苏玉音面色一顿,忙道:“我什么都没问!” 侯立恒道:“女人麻烦死了,有母亲天天念叨我就够了,何必再给自己娶一个祖宗回去?” 顾青昀淡声道:“那是因为,你还没遇见喜欢的人。” 说罢,他的目光落到苏玉音身上,继续道:“若是遇见了喜欢的人,日日看她,听她,也不会觉得厌烦。” 苏玉音一抬眸,就迎上了顾青昀宠溺的目光,这目光温柔之中,还带着亲昵和炽热。 苏玉音莞尔,夹起一片肉,放到了顾青昀碗里。 侯立恒见两人又开始腻歪,便道:“不必了!我不想费劲喜欢女人,也不必女人百般讨好于我,实在累得慌!” “我要吃什么菜,可以自己夹!想做什么事,都可以自己做主!” 说罢,他赌气似的夹起一片肉,塞进了自己嘴里。 三皇子见侯立恒油盐不进,也有些头疼,便道:“罢了罢了,我倒要看看,你这榆木脑袋什么时候能开窍!”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皇子说罢,又转而看向张乾,道:“对了,你上次回京,家中没有为你张罗婚事吗?” 张家乃京城四大家族之一,根基不浅,族中有不少人在朝廷任职。 张乾一听,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老实答道:“回禀殿下,小人不过家中旁支庶子,我的婚事,不过母亲关心罢了,但我已同母亲说过,想先立业,再成家。” 三皇子笑了笑,道:“世家婚约,多为联姻,若你能自己选择,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张乾笑着颔首。 众人在里面聊天,阮梓义虽然出了大厅,却也没有走远。 他懒得与张乾唇枪舌战,打算躲过之后,再回去继续饮酒吃肉。 阮梓义正在长廊踱步,却发现长廊尽头,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他走近一瞧,才发现是阿水。 “阿水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阮梓义一出声,阿水立即抬手擦了擦眼睛,转过脸来,“见过阮先生。” 阮梓义愣了下,问:“你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阿水忙道:“奴婢没事,不过是想念鞑族的父母了……还未多谢阮先生的救命之恩。” 说罢,她乖巧地给阮梓义行了个礼。 阮梓义虚扶一把,道:“不过举手之劳……你的情况我已听说了,昨夜混乱不堪,阿尔代王子那边,说不定以为你丧命于战场了,想必不会为难你的父母。” 阿水轻轻点了点头,道:“多谢阮先生宽慰,但愿如此罢……” 她抬眸,偷偷看了阮梓义一眼,这才发现,他生得眉清目秀,俊雅不凡。 昨夜她等在大帐之中,苏玉音一直没有回来,便有些害怕。 在关键的时候,是阮梓义救了她。 但直到此时,她才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一时有些羞涩。 阮梓义见这小姑娘不说话,忍不住问道:“我听说鞑族有很多有趣的习俗……例如,娶新娘不用下聘礼,是真的吗?” 第149章 站队 人生难得一回博 这个问题,当真把阿水给问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无辜,道:“奴婢听说,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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