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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月,仍旧飘散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浓重腐烂油脂的气味,就仿佛已经深深浸入了甲板、船舱中一般。 贺连洲皱紧眉头,环顾四周围,脸色愈发阴沉难看下来,即便这里几乎看不到任何尸骸,身为领主,他也仍旧能够感受到这艘沉船上带着令他无比厌恶的悲哀。 “这艘沉船的历史相当久了。”殷屿低声道,“这是一艘远洋捕鲸船,船上有鱼叉枪和捕鲸炮。” 而捕鲸船在近三十年中几乎被绝大多数国家禁止,只有极少数国家还在进行,但也严格遵照了国际捕鲸法。 眼前这艘捕鲸船的规格庞大,但器械却有些古旧,无法与现代捕鲸船的科技相提并论。 “我猜到了。”贺连洲抿嘴。 鲸那样的海中霸主、极为聪慧的生物,不知道这艘捕鲸船上究竟杀死了多少头,才会让这里的气息变得如此呛人浓郁,经久不散。 殷屿知道贺连洲在想什么,他拍了拍贺连洲的胳膊,低声问:“你要和我一起进去,还是就在这里?” “走吧。” 两人进入了倾斜的船舱,古老破旧的船舱里发散着难闻的霉味与海洋的腥臭,随着他们的进入,发出仿佛无法承受的可怕“吱呀”声。 哪怕外面这会儿已经完全天亮了,沉船的内部仍旧光线昏暗。 殷屿小心谨慎地走过倾倒的家具、木头,还有破损生锈的铁栏,这些东西上都带着致命的细菌,万一被划伤流血,将会带来极大的危险。 他注意到船舱的木质家具上频繁地出现抓痕与咬印,细小而尖锐,呈现出不规则的锯齿状,边缘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甚至有的,还有两个圆弧状的小洞,上短、下长,格外诡异。 殷屿不由停下脚步,心底浮现出一丝不祥的滋味。 第255章 开局第二百六十五天 1:4…… 开局第二百六十五天· “你在看什么?” 贺连洲走到了殷屿的身侧, 他顺着殷屿的视线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那两个圆圆的小咬洞。 他很快意识到殷屿在猜测什么,他摇头提醒道:“不是吸血鬼,也不会是狼人, 它们的咬洞大得多。” 殷屿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松了口气, 他宁愿这艘捕鲸船发生事故的原因是因为风暴巨浪。 不过很快的, 他又被一股更强烈的愤怒和悲哀冲刷着情绪, 他看到船舱的墙上, 挂着一副巨大无比的标本画框。 那是一条鲸鱼的尾鳍。 非常健康、非常完美的一条尾鳍, 本应该搏击巨浪、带着它深入千米下的深渊、远离人类的危害。 它近乎占据了这面墙壁的所有面积,被固定得极为牢靠,哪怕这艘船在这片无人小岛不知道报废搁浅了多少年,它仍旧完好无损,可见这副标本的主人曾经多么洋洋自得拥有这样一副尾鳍。 殷屿能够听见贺连洲的呼吸声变得沉重, 听见他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听见他的手指关节发出被捏紧挤出空气的破裂声。 直播间的讨论已经跑题跑远了,殷屿和贺连洲离开了那间船舱,已经转移到了别处去。 “有点像现代版的火折子。”殷屿在一张横倒的拦路桌子抽屉里翻出了一个点火的工具,他立即抽出小心吹了两口,屏住呼吸地紧张盯着看。 直到一点小小的火光钻出来,倒映在殷屿漆黑的瞳仁里,他惊喜地轻吸一声,很快又盖了回去,收进外套口袋里。 “它打开的时候有一股很重的鲸脂味道,它能保存到现在仍旧能够使用,这功不可没。”殷屿说着往前走。 老旧腐烂的木板随着两人的移动,不断发出令人不安的呻-吟。 他们这会儿位于整艘捕鲸船约莫二三层的位置,捕鲸船的层高要比寻常游轮的层高还要高,殷屿必须小心脚下,要是一脚踩烂坠楼,那是致命的。 “走在我走的位置上。”殷屿每一教都会先试探再转移重心踩实,以确保脚下的木板足够坚实,他扭头提醒警告贺连洲,就担心贺连洲因为两侧长廊上挂着的照片而分神。 哪怕残存的照片并不多,也仍旧能推断出这两侧墙上原先挂满了这艘远洋捕鲸船曾经的辉煌捕鲸记录。 那些黑白的、模糊的照片,人在鲸的身旁显得那么渺小,却偏又成功残忍地追击、捕杀了这些生灵,并且炫耀得意着。 在尽头的最后一张照片上,殷屿看到了照片右下角的文字纪录—— “8548.10-1851.8,NO.50” 那是一头座头鲸。 殷屿顿了顿,照片上的记录内容非常简洁明了,仅仅是一段三年的航程,这艘远洋捕鲸船就完成了50头不同种类鲸鱼的捕杀。 而这,仅仅是这艘捕鲸船的一段历程。 殷屿难以想象这艘船上到底流过多少血,一头鲸鱼的血就足以血洗一条街道了,那这里呢? 他甚至有种错觉,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他们身上都要被这里的气味完全浸染了。 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做眼下他必须做的事情—— 他指着墙上的船舱指示图:“武-器库在船舶的中间,那里是一个个分类储存货物的货舱,我们去那儿找找有没有趁手的防身东西。” 贺连洲也上前看了看,那里也是这艘捕鲸船曾经装填鲸脂、鲸脑、鲸皮等等的地方,那里经过这么多年的搁浅,要是里头还有“货”,恐怕糟糕透顶了。 “待在我身后。”殷屿警告,看了一眼贺连洲,“无论接下来看到什么,那都是间隔百年以上的东西,你对它们的遭遇做不了任何改变。” 贺连洲闻言扯了扯嘴角,冰冷的眼底闪过一点动摇,他点头:“我知道。” 要到船舶中部,得先走过一大段舱室。 或许是因为曾经遭受过剧烈撞击的缘故,这艘沉船上的绝大多数舱门都已经被撞开。 判断仓库比殷屿想象中的简单得多,几乎一走近,甚至还隔了一个船舱,就能闻到无比分明的气味,几乎熏得叫人睁不开眼。 那甚至不是仓库,而是一个提炼间,鲸油提炼间。 里头摆了数个巨大无比的铁锅,就算一个成年人不慎跌入其中,没有外力辅助,压根爬不出来,铁锅的下面就是炉灶,这里曾经二十四小时日夜不间断地燃烧、加热、提炼。 殷屿被走廊上充斥的气味和空气熏得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以至于他微微混乱了一下,脚步下意识地迈出,旋即忽地踩断了木板,重心猛地一偏。 贺连洲的视线从没有离开过殷屿——他只有盯着殷屿,才能竭力确保自己的注意力不会被愤怒占据,才能保持理智和冷静——他极快地抓住殷屿的肩膀,殷屿一个借力,迅速将自己捞了上来。 他刚离开,就听底下传来一阵极为密集而错乱的窸窸窣窣声,就像是有许多爪子正疯狂地抓过他刚刚踩断的木板底下。 殷屿心跳一快,立即低头看向踩断的木板下,就见外头的光在木板缝隙间照出飞舞的扬尘,底下像是一个防水的隔断,倒不是很深。 那阵动静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快,声音很快就由近及远地散开了,殷屿什么也没发现。 “你刚才也听到了?”殷屿问贺连洲。 “溜得快,这里的生物或许压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两脚兽’,被吓了一跳。”贺连洲玩笑道。 他看着殷屿熏得通红的眼睛,知道殷屿不会轻易放弃搜刮的机会,也不打算劝殷屿放弃,只是低低道:“武-器库在右手边的尽头,小心点。” 殷屿应了声。 他刚将视线从踩断的洞口处挪开,余光就见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蹿过去了,速度很快,体型似乎也就四五十公分长的样子。 就和早些时候在灌木丛见到的那道残影差不多。 殷屿微抿直嘴唇,海底的沉船自会形成一套独特的生态、生存环境,那陆地上搁浅的沉船也一样。 就像贺连洲说的,这些生物被吓得逃窜很正常。 他没有再过分关注刚才掠过去的东西是什么,而是小心但快速地走入这条廊。 走廊里,几乎所有的舱门都自动弹开了,地上散落着捆扎成堆的鲸须和散乱的鲸须板,这些还未经过处理,完全腐烂了。 鲸须不是鲸鱼的胡须,而是鲸鱼口腔中用来从海水中滤出食物的“筛子”,这些鲸须一根根的足有一米长,几乎堆满了三分之一的舱室,无比震撼。 但比这些鲸须更加抓人眼球的,则是这整片空间。 这里仿佛曾经浸泡在鲸油里一般,无论是墙上、还是地板、甚至是天花板,到处都结着厚厚的、凝固的鲸油。 鲸油在常温的状态下会很快地凝成蜡状,这些鲸油多得甚至凝结成堆,像是一根根石头柱一样,散乱得到处都是。 两人走得格外小心,这里黏滑得不可思议,比在冰上走更容易打出呲溜来。 殷屿掏出玻璃片,就近在手边的一片凝固鲸油墙上动手,打算剜下几块鲸油来。 “鲸油在城市、国家发展初期,被广泛地当作燃油使用,它们产生明亮而无烟的明火,由于在那个疯狂猎杀鲸鱼的时代,鲸油相对廉价易得,以至于曾一度是无数人类家庭唯一的照明选择。” 殷屿一边割——这些滑腻的蜡状鲸油并不好割取,尤其他根本没有趁手的工具——他一边低低说道,“西方国家,某个以鲸鱼经济作为最大经济来源的捕鲸城市,也因此被称为‘点亮世界的城市’。这事实上对他们来说就是个荣耀,即便几十年后,他们又扯起了环节动物保护主义的大旗。” 贺连洲在一旁冷笑了一声。 “当人类犯下暴行,意识到需要为造成的后果买单后,人类又为自己套上冠冕堂皇的漂亮外衣,这很讽刺。”他说道。 殷屿看了贺连洲一眼,然后点头,继续努力和那鲸油奋斗。 当他割开鲸油蜡柱的一瞬,露出黄白的鲸蜡,殷屿手猛地一抖,倒吸口气下意识往后一退,就见那鲸蜡里头,竟是冷不丁冒出了一张狰狞的兽头! 殷屿定睛一看:“这是……大号老鼠?” 就见这鲸蜡里尘封的尸体大张着嘴,露出上下两粒尖大的板牙,四只小而尖的爪子伸展开灰扑扑的身体,像是在鲸蜡里挣扎一样。 这老鼠的体型要比寻常的老鼠更大,不知道是不是一贯吃捕鲸船上的鲸油吃得格外营养过剩、体型庞大。 殷屿心有余悸地绕开了它,忍下不适的念头。 天知道还会有多少只掩盖在这些满仓鲸蜡里。 “刚才看到的影子指不定就是这些巨型老鼠。”贺连洲说道,“这些老鼠说不定把这里当作了老窝。有吃的,又避风,也适合躲避天敌。” 殷屿点点头,那些船上的牙印?也对上了。 他想起先前看到的牙印咬痕有多古老,摇头道:“这些老鼠说不定就是这艘船的原住民也有可能。” “像这样的无人海岛上,物种大多都是靠着季风洋流携带而来,另外就是沉船遗骸,像老鼠、野狗这些,更像是随着当年的远洋捕鲸船一道来的。” 这里的野狗体型也格外大,但系统没有提醒他是新物种,看来应该只是世代基因遗传后的改良。 殷屿割了鲸油后就和贺连洲快步移动到了走廊右手边的尽头,武-器库的舱门也一样被弹开了,里头的东西散落一地,恐怕大多数都掉进了大海,不剩多少了。 殷屿和贺连洲走进去,飞快扫了一圈,武-器库里还留下了几把鱼叉枪,但是枪托都生锈了,甚至有的还长满了藤壶,连扳机都无法扣动下去。 殷屿果断放弃了那几把鱼叉枪,在别处又搜了一通。 最后,他在角落里发现了几把堆放起来的钢铲,足有三四米长,横七竖八地斜在一块儿。 殷屿见状将它们分开,就见绝大多数钢铲要么铲头断了,要么铲柄裂了豁口,只剩一把完好的,尽管铲子上仍有许多藤壶,但被殷屿随手敲了几下就砸下许多,不算太大问题。 钢铲入手就有不少分量,在捕鲸船上,这钢铲实质上就是用来切割鲸鱼的工具,因此格外锋利。 有分量又锋利,对殷屿来说,已经是格外好的趁手武-器了。 “就它了。”殷屿满意。 他拿走钢铲,贺连洲则挑走了一根没有铲头的钢柄。 两人刚掀开这些钢铲,才注意到这些钢铲堆放斜倚的后方,竟然还有整整一箱放置在木头箱子里的捕鲸炮弹-药! 当殷屿拨开木箱周围的垫料草料,看见里头的东西后,汗毛都竖了起来,忍不住低咒一声。 “这些火炮都非常老式,意味着很可能早就受潮严重无法被点燃,但如果不是这样,它们将非常不稳定、非常危险。”殷屿不自觉地压低声音,“轻微的碰撞、或者是火星,都很有可能造成它的爆-炸。” “这里有整整一箱,就算炸了这艘船都够了。”殷屿吸了口气,语速很快,“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贺连洲闻言眼色暗了暗,炸了这艘船?心动。 但可惜,他们恐怕也来不及逃离。 两人当机立断离开了这片区域,回到甲板上后,便立刻沿着原路的缆绳迅速离开了这艘沉船。 殷屿本还指望在这艘船上能捡到什么简易的滤水装置,现在也不得不抛到脑后去,不敢再在这儿多逗留了,万一炸了,谁都活不下来。 ——像这样的远洋大船上,往往都有滤水装置,哪怕是现代远洋船也都有,在海上进行长时间的航程,淡水永远是一个问题,而像这艘百年前的古老远洋船,船上的滤水装置往往更容易被拆卸反复利用。 两人离开沉船附近,便沿着沙滩走,仍是以椰树为主要目标,毕竟只是椰子就足够提供他们接下来一天半的所有生存必需了。 然而没走出多远,他们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声鸟鸣,又急又快,听得人都不由心跳跟着短促起来。 殷屿和贺连洲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鸟鸣声很快又再度响起,殷屿这下更清楚地辨出了方向,是从海岛的灌木林里传出的。 他皱了皱鼻子,旋即很快决定道:“我们去看眼?要是能捡漏,捡一个。” 贺连洲挑挑眉:“捡漏?” “听这动静就像是在打架,总得伤一个。”殷屿说道。 贺连洲抽了抽嘴角,原来是捡漏这个。 他们刚动身,忽地就看空中飞快俯冲来一头巨大的白头信天翁,它直冲殷屿和贺连洲两人,惊得殷屿险些要抡起那把钢铲自卫,却见信天翁压根没有靠近,只是飞快又拔升起来,绕着两人的头顶上空盘旋,时不时发出两声低叫。 “……眼熟么?是带我们来的那头信天翁?”殷屿诧异地抬头看过去。 贺连洲微眯起眼:“它想带我们去。” 信天翁发出一声低叫,旋即往丛林的方向飞去,就像是在领路。 殷屿见状更惊讶了,他和贺连洲飞快交换了一个视线:“去看看。” 怎么说也是带他们来这座岛上的“恩鸟”,这么有灵性的生物,想必这么做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信天翁果然边飞边绕着殷屿和贺连洲两人盘旋,仿佛生怕两个人类会跟不上迷路一样。 虽然这片海岛丛林从没有被人类踏足、根本没有开出的小道,但所幸殷屿从沉船那儿抓了一把钢铲回来,这会儿钢铲横放在胸前,一边往前走,一边将身前半米多高的灌木尽数往下压去,硬生生地开出一条小路来。 走了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就见那头信天翁突然一个加速俯冲了下去,飞快消失在了前方的灌木林遮挡里。 殷屿见状立即加速几个大步赶上前。 扫开身前的遮挡灌木,就见三两鸟巢意料之外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头信天翁竟是把他们带到产卵的巢穴群?! 这也太信任了点。 殷屿刚想着,就听几个鸟巢里又传出了阵阵混乱的动静。 他定睛一看,才注意到其中有的鸟巢里竟然都是血,甚至有一只鸟巢里只留下了一只幼鸟的残体,因为太过残缺凌乱,殷屿第一时间甚至没有辨认出来。 他瞳孔狠狠一缩,转向别处,就见别的鸟巢里不是只剩下几根羽毛,就是尸体,到处是血。 贺连洲已经快步找到了俯冲离开的信天翁的方向,殷屿立即紧随其后跟上,握紧手里的钢铲。 就见鸟巢里,一团团黑灰的身影涌动,疯狂地撕咬、攻击鸟巢里的信天翁,不论是成年的还是只是幼鸟,都被撕咬得几乎无力还手,尖喙的盯啄和防卫根本抵不住同时那么多张嘴的撕咬! 是那些巨鼠! 那些老鼠竟然在攻击体型比它们甚至大上数倍的信天翁! 第255章 开局第二百六十六天 21:…… 开局第二百六十六天 这怎么可能?! 殷屿惊愣住两秒, 立即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 一旦成年信天翁飞离巢穴、躲避那些巨鼠的攻击,那它们刚刚出生的幼鸟就只剩下死路一条,而留下保护幼鸟的成年信天翁,却又会因为无法还击而硬生生被耗死。 这些成年海鸟从来没有经历过被啮齿动物攻击的阴影, 它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保护幼鸟,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老鼠在自己的鸟巢中把幼鸟活活吃掉。 信天翁发出悲恸地尖鸣,扑打着翅膀,无用地追逐攻击巢穴里无处不在的鼠群。 一只幼鸟跌跌撞撞地试图钻进成年信天翁的翅膀下,但很快又被老鼠咬了出来, 发出细尖但微弱的啼叫。 下一秒, 就见一根钢棍猛地扎进一只灰鼠的身躯里,鲜血迸溅,只听老鼠发出急促惊恐的“吱吱”长叫,更多的灰鼠飞快涌近,直扑过来! 殷屿心跳一快, 猛地看向贺连洲, 就见贺连洲脸色冰冷,手里那根断裂的钢柄又快又狠地击打上那些巨鼠, 发出“砰砰”的闷响撞击声。 贺连洲一棍一甩,干脆利落地几乎没有停顿。 仅仅数个呼吸间的功夫,那几只围攻鸟巢的灰鼠全都倒伏在灌木丛里, 身上一个个被钢柄扎穿的洞,汩汩往外冒着血,浸入身下的草丛里。 贺连洲将钢柄插-进泥土里,他见殷屿正看过来,眼色不明地盯着这些灰鼠的尸体看,顿了顿问:“这些……你要收拾起来回头当口粮烤么?” 殷屿一噎,抽了抽嘴角飞快拒绝:“谁敢吃老鼠?就算烤熟了也不敢吃,寄生虫、携带的病毒,不论是哪个,一旦挨上都能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致死率。” 他捡了根树棍拨了拨地上的灰鼠,其中一只的胸口部位,就结着一只大小犹如一枚红枣的寄生虫。 直播球小心地飞近,殷屿见状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镜头仿佛察觉到了一般,很快又拉远了。 “老鼠身上的寄生虫,这个是马蝇幼虫,这个大小换算比例按在人身上,就相当于人的胸前长了一个柚子大小的寄生虫。”殷屿扫了一眼直播间解释,他顿了顿,补充,“并且马蝇幼虫也能感染人类。” “它有个别名叫‘人皮蝇’,就因为它寄生人类身上时,总是以皮下组织为食。”殷屿没有再多说下去,随着寄生程度不一,这些寄生虫对人体的影响功能也不一样,说得多了未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贺连洲闻言做了个鬼脸。 殷屿走到信天翁的巢穴旁,它的周围另外两个巢穴已经被袭击一空,除去个别雏鸟的尸体外,其他成年信天翁可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这一对坚守的信天翁。 巢穴里的雏鸟受惊地细细叫着两只成年信天翁则守在窝里,把雏鸟藏在羽翼下。 殷屿本想检查了一下雏鸟的受伤情况,但见两只信天翁如此保护,便想着算了,免得惊动应激攻击过来,却不想,信天翁仿佛知道殷屿没有威胁,竟是小心地将雏鸟往殷屿的方向推了推。 幼鸟哀声娇气地叫了两声。 贺连洲蹲下-身,屈起手指轻轻蹭了蹭幼鸟柔软单薄的羽毛。 殷屿见状眼色暖了暖。 “看来没什么事,只是几处小的撕咬伤。”殷屿弯下腰,挨着贺连洲小心检查了下说道,“不用格外处理。” 贺连洲应了声:“那就好。” 雏鸟冷不丁地啄了一嘴,刚出生的小鸟连嘴喙都没那么尖硬,虽然啄不破皮肉,但仍旧跟针扎了一样刺痛。 贺连洲微挑起眉,收了收手指,被啄了倒也不生气,反而笑起来:“小东西还挺有反抗挣扎的精神,没被吓住。” 殷屿呵笑一声,就见小信天翁啄了贺连洲一下后,很快就把白茸茸的脑袋藏进贺连洲的掌心里,讨好一样地蹭了蹭,像是意识到自己攻击错了对象。 贺连洲脸色暖了暖,轻轻收拢了掌心,把雏鸟放回了它的父母身旁。 贺连洲和殷屿站起身来,其中一只信天翁叼起了自己的幼鸟,拍打几下翅膀飞向了天空。 另一只则围着贺连洲与殷屿盘旋了一圈,随后很快追上了自己的伴侣。 殷屿见状微眯起眼,抓起了插在地上的钢柄丢回给贺连洲:“老鼠的报复心强,这里都是它们的气味,恐怕会被鼠群找来,所以它们才离开,我们也该抓紧走了。” 贺连洲接过钢柄,闻言视线扫过那几具老鼠尸体,嫌恶地皱起鼻子,没有多说什么,微颔首大步跟上殷屿。 两人刚走出不到几十米,就听身后忽然传来阵阵窣响动静。 殷屿一顿,飞快转身看去,就见周围灌木林叶拂动,像是有风吹过一样。 贺连洲低啧一声:“说来就来了。” “小心点,太多就跑,这样一座面积、生态环境都非常健康的无人海岛上,一旦鼠群成规模,数量甚至可以多达七八十万只,被围攻不是闹着玩的。”殷屿警告了一声,抓紧了手里的钢铲。 他话音刚落,一道灰黑色的影子就冷不丁地飞扑上来,殷屿瞳孔蓦地一紧,动作极快地反手一铲拍开。 钢铲上的藤壶都被殷屿敲下了不少,尤其是铲头上的,更是全部清除了干净,这钢铲本就是用来切割鲸鱼的,连鲸鱼皮、鲸鱼脂都能轻易切开的钢铲,更不说用来对付这小小的老鼠了。 一铲下去,扑上来的灰鼠立马被挥斩开几乎两截! 殷屿想过这东西应该挺好用,但没想到那么好用,不由微微挑了挑眉毛,旋即用得更顺手了,当即毫不客气地上前一小步,近四米长的钢铲被殷屿舞得呼呼作响。 一铲一棍,殷屿和贺连洲动作果决,无比默契地分守各自的后背,没有漏放过任何一只灰鼠的偷袭。 空中回荡起阵阵钢筋与肉身高速撞击的闷响与鼠群的“吱吱”尖叫混响。 这座无人岛上的鼠群经过百年的繁衍,从来没有与人类打过交道,根本不惧怕殷屿和贺连洲,即便已经有数十只巨鼠倒在地上,仍旧有更多的鼠群前赴后继地从深处冒出来。 这一片海岛林中,竟是隐隐掀起了一股鼠潮!更多的飞鸟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振翅飞出树梢,不远处阵阵狗吠连串。 殷屿见状,飞快看向贺连洲,果断道:“不耗了,撤!” 贺连洲微微张嘴,似乎有一个主意,但旋即他又看了眼周围飞快聚集而来的鼠影,眼色沉了沉,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点头应下:“我跟着你。” 殷屿看了看贺连洲,没有错过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微拧眉梢。 鼠潮移动的速度比人跑得还快,殷屿没有想到最初解决的那几只巨鼠像是砍到了大动脉一样,竟会引起这样疯狂又猖獗的报复。 ——恐怕也是这里与世隔绝,物种隔离得太彻底,以至于这些岛上巨鼠根本无畏无惧。 两人边撤边击退鼠群的不断偷袭和扑咬,两人的钢柄、钢铲上几乎全部粘连着血肉和毛皮,被血浸染得彻底,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它们的速度太快,不等我们赶回木筏上,说不定就会追上来,我们来不及下水。”殷屿语速很快,但仍旧声音稳而沉静,没有丝毫慌乱,他道,“需要拖延它们的速度。” 殷屿说着,看向贺连洲:“我有个主意,我认为你也想到了,你会喜欢。” 贺连洲闻言看过去,两人视线一交汇,贺连洲微微挑起眉梢,瞬间意识到了殷屿的计划,他嘴角扬起一个不驯的弧度:“沉船?” “沉船。”殷屿应声。 两人加快速度往沉船的方向跑,爬上甲板、钻进船舱。 他们身后的鼠群也纷纷顺着船索爬上巨大的捕鲸船,远远看过去,就见垂下的那条粗大的缆绳仿佛成了一条鼠链条一般,全都爬满了耸动的老鼠! 直播球直到随着殷屿他们钻进了船舱后才飞入沉船内部,就见舱室内也微微震动着,无数灰尘都被扑簌簌地摇晃下来,顿时两人头发上、脸上、身上都罩了一片灰。 两人飞快穿过长廊,来到武-器库附近后,殷屿吹亮火折子,小心拢着火苗凑近了周围凝固的鲸蜡。 贺连洲快步走到那箱木箱炮弹处,从里头抱出一捆捆用来做缓冲垫的厚干草,他飞快地在地上扑了一路,一直到了殷屿这头。 “来了!”贺连洲低喝一声提醒,旋即把草料往殷屿那儿一抛,反手抓过钢柄,一声破空风声咻地响起,就听一只最先跑进来的灰鼠吱吱尖叫一声,被甩上了鲸蜡。 周围全是蜡油、蜡脂,这些灰鼠只喜欢在底部没有鲸蜡的的防水隔间里跑动,在蜡油上直打滑,速度很难快得起来,这为殷屿和贺连洲都争取了时间。 殷屿将鲸蜡融得化成了一滴滴的液态油状,见贺连洲带来了干草,立即把干草沾满了这些鲸蜡,凑近火苗。 “轰”地一下!明亮的火焰瞬时照亮了这一片昏暗的船舱! 殷屿松了口气,微微卷起嘴唇,他看向贺连洲低声道:“准备好跑了?” “嗯哼。”贺连洲从殷屿手里接过这捆烧得越来越旺的草料,低低道,“让我来,我需要这么做。” “那你抓紧,我在外面等你。”殷屿没有说什么,只是递过去。 他快步跑向走廊的另一头。 贺连洲拿着燃烧的草料融着地板上的鲸蜡,高温很快便融开了一大团,将他丢在地上的草堆全部浸润其中。 他抬头看了眼殷屿的方向,确认殷屿离得足够远了,他点燃地上的草堆引线。 火焰大盛! 殷屿迅速跑到了船头,他往下看了眼,船头要比船尾离沙滩低矮许多,但也有两层楼高的样子,他轻呼出一口气,转头看了眼身后,就见贺连洲已经跑了出来,冲他微微颔首。 殷屿见状松了口气,当即不再犹豫,直接一跃跳下,精准的抢背落地滚了几圈,卸下了跳下来的力道。 他身侧紧跟着贺连洲。 “走!” 两人没有再等沉船那儿会有什么动静,因为已经有十几只老鼠也吱吱叫着跳下了沉船,哪怕这些老鼠有的直接摔死,但不出多久,剩下的老鼠就会找到法子离开、会迅速追赶上来。 他们没有停留的时间。 谁也不知道那些旧炮弹能不能被点着,但不论如何,这艘沉船的的确确成功拖延了绝大部分鼠潮的脚步。 殷屿和贺连洲很快回到了停放木筏的地方,两人迅速将木筏带回海里。 他们拿钢铲、钢柄作桨,迅速撑离了岛屿海岸线。 殷屿看向身后两三米远的岛上,就见岸上已经聚来了数十只巨鼠,正疯狂地、不要命地往海里扑。 他轻轻倒吸了口气:“真是疯了。” 他话音刚落,忽地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响,如同山崩一般,甚至就连海水都狠狠一荡! 贺连洲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看过去,就见沉船的方向升腾起巨大的蘑菇云。 “我们炸成了。”贺连洲咧嘴一笑。 空气中慢慢荡来了清凉的香味,又混合着肉脂烧焦的诡异气味,既恶臭又隐隐带了点焦香。 殷屿不合时宜地忽然想起曾经听说过的一个事实,曾有水手摔进了一头抹香鲸的鲸脑油中,而他形容便是,清凉镇静的香味,提神醒脑…… 他脸色变得苍白一些,嫌恶地微微拧起眉头。 第285章 开局第二百六十七天 “带着…… 开局第二百六十七天· 殷屿看了眼直播间, 无奈扯了扯嘴角,他们恐怕在那座小岛上待的时间还不到十二个小时,从天快亮时抵达的海岛,现在看太阳的位置,也就顶多下午两三点的光景。 “尽管在海岛上待的时间短暂, 但收获相当不错。”殷屿说道。 他小心检查拿出放在口袋里的龟蛋, 在撤退的过程中破碎了几枚,但仍然还有四枚保存得相当完好。 贺连洲的衣服口袋里则掏出了七枚,令殷屿意外地看了又看。 除去这些龟蛋外,还有三个椰子,怎么说接下来一天半的基础口粮都勉强够了。 “我们还得到了两把趁手的武器,以及能够增加这张木筏保持浮力的老椰子……”殷屿说着, 视线同时看向了海面, 检查木筏与海平面的距离。 然而结果却大大出乎两人意料,他们的筏子并没有因为新增了十几个椰子而上浮多少, 甚至比之前还要低沉! 殷屿见状脸色微变,随着一个浪撞来,海水甚至淹没过了木筏表面! 殷屿和贺连洲对视了眼, 殷屿紧抿了一下唇,考虑了两秒后,果断丢下了方才从沉船那儿捡回来的钢铲,贺连洲也丢了他的钢柄。 两把四五米长的纯钢工具一入海水,立马就快速地沉了下去,飞快消失在视野里。 殷屿肉疼地看着俩钢棍入水的位置,深吸了口气。 “这两把武器虽然合手,但确实太沉,以前的炼钢技术落后,所以钢铲的杂质多,同体积要比现在的钢重得多,加上那么大的铲头在,估计能有四五十斤。”殷屿说道,“他的那把稍微轻一些,但应该也有三十多斤在。” “我们不得不权衡到底是让木筏逼近水线、但保留自卫的武器更有利,还是保持木筏的稳定安全性更有利。”殷屿沉声道,“如你们所见,我们选择后者,因为一旦太阳落山,到了半夜,如果我们仍在水上——并且这个可能性很大——随便一个海浪,又或者是波动,都会让我们浸入冰冷水中。” “而木筏长时间地吃水,必然会加快它的腐烂速度。”殷屿轻吐出一口气,带着一丝祈祷安慰道,“我们只能寄希望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不必遇到更艰难的情况。” “不论如何,我们现在有火,有食物,前景还是非常光明的,这次的岛上行动仍旧非常有意义。” 殷屿看着直播间安慰了一下,他看着弹幕的回馈,怎么觉得这些观众比他还觉得“悲惨”、“不值得”。 他轻抽嘴角,这些年轻人,太悲观了。 贺连洲听着殷屿的话,轻耸肩膀,提供了另一个角度的安慰—— “带着那两把捕鲸船上的钢铲,指不定会惹来一些海洋大家伙。丢了也挺好。” 第258章 开局第二百六十八天 “这道鳍虽然也是…… 开局第二百六十八天 惹来海里的大家伙? 殷屿不由看向贺连洲。 贺连洲见状扬了扬眉梢:“我没开玩笑。这些钢铲割杀了多少鲸鱼?上面的气息臭得我都不能用鼻子呼吸, 就算隔了百年,就算现在沾了那么多老鼠的血肉皮毛,也盖不住原来的味道。” 贺连洲有比狼狗还敏锐的鼻子,他从小被巫狼带大, 不说原就是被自然法则选中的领主, 再加上在野外的生存模式, 五感被开发到了极致, 早就与这些怪物靠齐, 要比殷屿更加敏感。 ——这也是为什么贺连洲在殷屿眼里总是格外洁癖挑剔的缘故。 殷屿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的话,他们把这些钢铲丢弃,倒也不太可惜了。 近傍晚的时候,殷屿又开了一个椰子,两人平分了椰子水和里头的果肉。 空椰壳里被殷屿填充了之前搜刮下来的部分鲸脂, 然后又折了一小块木头片, 插-进了鲸脂里。 有火折子在,夜里生火不再是一个问题,即便如此,海上潮湿的风和本就不太易燃的木头,令两人点了半天才总算点着。 橙红的火光在厚实、避风的椰子壳里活泼地跳动。 海上的太阳总是直上直下的,天亮得快, 黑得也快。 前一秒眼前还是一片绚烂壮观的火烧云, 后一秒,太阳就跌入地平线, 月亮高挂在另一头,四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只有木筏上的椰子壳,像是映出一个火红火红的小球。 殷屿把手放在椰子壳上方烤着火, 翻着手背手心,浑身都慢慢回了暖。 贺连洲看了眼眼前小小的椰子灯笼,他哼笑了一声,冷不丁地对殷屿道:“这让我想起来,实际上一些精灵们会用被遗弃的旧蜂巢来作灯,通常在它们的日历年节上。” “每一个精灵都是不可思议的伟大建筑师和手工匠,它们重新雕琢蜂巢,或是微缩宫殿的样子,或是威风的野兽、爱吃的果实等等,依照不同精灵的喜好来,挂在树林里,到了夜晚亮起来,眼花缭乱的。” 殷屿听着眼睛微亮,露出一丝笑意:“听起来就很漂亮了。” “以后带你去看看。”贺连洲弯起眼。 殷屿瞥了眼直播间,见状不由脸热了一下,轻咳一声。 这些人,未免想法太多! 不过他也好奇…… “这些精灵族,是什么样的?”殷屿问道。 贺连洲“唔”了一声,想了想回答:“长得好看的脾气大多暴躁,长得小的,脾气最暴躁,长得老实的未必老实,长得老的总为老不尊。别信精灵族嘴里的任何一句话。” 殷屿:“……信息有些太多了,我就是想问那些精灵们,长得像人类?还是说像一些动画片里的掌心小人?” “噢……”贺连洲顿了顿,讪讪轻咳一声,移开视线,假装自己丝毫没有抖落出精灵一族的糗事来,他淡声道,“都有,精灵族系复杂庞大,人类对它们的想象仅是一层皮毛罢了。” 贺连洲给殷屿讲了一阵精灵族的伟大脉系,听得殷屿记得后面的忘了前面的,不得不打断并颁布贺连洲一个怪物学士学位。 “你的学位原来在这里,我错误认知你了,现在我知道了,去睡觉吧。”殷屿压着贺连洲往木筏上一躺,一手捂住了贺连洲的嘴,一手按着男人的肩膀,强迫贺连洲躺倒,忍不住地低笑。 贺连洲弯弯嘴角,他挑眉看殷屿:“怎么还消极厌学呢你?这也是你得了解知道的基础常识。” 作为怪物的领主。他没说出后半句。 殷屿嘴角的笑顿时挂不上了,他眼角狠狠一抽,作为领主必须上知怪物各族的千百年历史?扯吧。 他再看贺连洲,就见贺连洲眼里盛满了恶劣的调笑,他轻啧一声,捏着贺连洲的脸颊左右扯了扯:“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长得顺眼。” 贺连洲低低闷笑起来,反手拉着殷屿也并排躺下:“我知道你爱说反话。” 殷屿:“……别太自信。” 贺连洲哼笑,抓着殷屿要浪漫地看一会儿星星,结果没多久就冷得有些吃不消,果断放弃了。 殷屿起身把小小的椰子壳挪到了两人中间,侧身拥着夹着,又把海獭皮盖在身上,勉强才稍微暖和一些。 “半夜在海上还是太冷了。”殷屿低低说道,他一说话,就有白气从嘴里呵出来,可见温差有多大。 贺连洲点点头,他抓着殷屿的手搓了搓,搁在自己的脖颈里,偏偏头抵住。 殷屿见状一顿,挑了挑眉,不自在地收回手,无语摇头:“从哪儿学的?一套一套的,吃不消你。” “没有套路,全是感情。”贺连洲一本正经地回答。 殷屿:“……” 到了下半夜,两人都迷迷糊糊地半睡了过去。 直到身下的木筏冷不丁地被狠狠推撞了一记,殷屿和贺连洲瞬间清醒过来,蓦地撑起身看向四周。 “什么动静?”殷屿低低道。 贺连洲环顾四周,借着相对较好的夜视能力,他看见近七八米开外的水面上,一个巨大的鱼鳍破出水面缓缓游动,划开海浪。 殷屿则借着直播间的视角画面,也同样看见了海面上的那道鱼鳍,他脸色狠狠一变,呼吸陡然僵住。 殷屿和贺连洲已经从坐直的姿态改为更加保持平稳的四肢撑地的姿态,他看着直播间的画面,一边了解那头大家伙的行动轨迹,一边回答直播间的弹幕: “不是鲨鱼,鲨鱼的鳍要比这个更小,更像是典型的三角。” “这道鳍虽然也是三角形,但总体呈长刀、镰刀状,远比鲨鱼的鳍更大。” 殷屿说话间的功夫,贺连洲出声低低开口:“我的三点钟方向,殷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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