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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的那片河滩,白天他们还差点就想在那儿扎营了。 “我们是不是安全了?”他不自主地松了口气。 洪水涌来的那一瞬间,哪怕与他们相隔足有几十米的横向距离那么远,那种震耳欲聋的巨响、滔天的声势,就好像整个世界都一瞬间静音了。 他只看到了那狂奔的洪浪,还有卷在洪流中的树干,就像是一张薄纸一样,毫无抗击的能力,然后下一个瞬间,它撞击在了林木上,四分五裂。 殷屿冷着脸抓紧安全绳:“看前面!抓紧了!” 哈图闻言下意识地收回看向河滩的视线。 他转向正前方,月亮又隐进了云层,他们又什么都看不见了,但是扑面而来的水汽混杂着泥土的气味,让哈图意识到他们马上要遭遇的是什么。 “洪水来了!”陆贞琪大吼道。 话音一落,下一秒,水流入注,就像是从四面八方一道打向了他们。 混乱的水流却是力量极大,几乎没有坚持几秒,所有人都骤然腾空,被水冲出了好几米远,然后被安全绳扣死死地拉住了。 哈图冷不丁地呛了好几口水,拼命在水里扑腾,挣扎地想要冒出头,偏偏洪水就像是压在他的头顶上,他好不容易冒出一点,又被一个浪头打了下去。 他险些以为自己要淹死在这底下,然后下一秒,就被一股力道托出了水面。 他扭头一看,就见勤枫托着他的脖颈。 “谢、谢谢!”哈图呛着水直咳,意识到自己被勤枫抓了出来。 勤枫看了一眼哈图,皱眉问:“你不会水?一点也不会?” 哈图不知道是呛水咳红的脸,还是羞恼的,嘟哝道:“我只知道我来的是沙漠!谁也没告诉我会在沙漠里遇到洪水!” 是旱鸭子。勤枫确认了。 她抽抽嘴角,摇头大声道:“仰着头放松身体!你就会浮起来了!我们有安全绳,起码你不用担心自己得需要游泳。” 哈图在心里第不知道多少次感激殷屿的先见之明,他紧紧抓住安全绳。 他看向眼前被洪峰冲击却纹丝不动的岩壁,安全感十足。他甚至怀疑殷屿找这片岩壁扎营,都考虑到了这一层,而不仅仅是什么温度暖和。 “其他人呢?其他人什么都还好吗?”陆贞琪也从水里挣扎了出来,大声问道。 勤枫扭头去看,宋乐章挂在了贺连洲的身上,贺连洲脸色阴沉得像是移动的冰山,但起码没有把宋乐章丢下去,钱博士被殷屿抓托着,于是她回答道:“都很好!” “等等,前面水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哈图眼尖地大叫,“那是什么?快看!” 陆贞琪几人闻言挣扎着在水里扑腾试图看清,但是水流太快太急,极难控制身形。 只看见水里,似乎有一团浮浮沉沉的巨大阴影。 “是树?!”哈图问。 “看起来不像!”陆贞琪摇头大喊。 殷屿闻言立马让航拍器飞近了看,就见水面波涛汹涌,一波又一波接连不断的大浪扑打上来,把那片巨大的阴影打得几乎浮不上来。 “我看到了一个尖角!那是什么玩意?!”哈图吼道,“它要冲着我们过来了!” 直播间的画面里也出现了那片阴影,殷屿这回看清楚了,他脸色微变蓦地抓紧了安全绳:“黑犀牛!” “什么?!”勤枫和哈图异口同声,下意识地往后看。 殷屿在心里咒骂一声,压根没想到会撞上这样的大家伙,他吼道:“那头黑犀牛的尸体!肉干!” “操?!它还在?!”一听殷屿提“肉干”,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 几千公斤、甚至上吨重的黑犀牛,哪怕被分食了,它的骨架轮廓还在,被洪流一路冲到了这来。 几句话的功夫,那片阴影似乎突然停住了。 “它不动了?”哈图试探地问。 “像是被卡住了?”勤枫说道。 陆贞琪见状松了口气,她好不容易踩上了石壁,站在了稍微高一些的点位,看得也更清楚些:“卡住了,应该没事了。” 这么庞大的一头黑犀牛尸骨要是朝着他们撞过来,他们全都连在了一块儿,压根都没地方躲。 幸好停住了。 殷屿闻言应了一声,点点头松口气。 贺连洲皱着眉头看扒在自己身上的老教授,他不耐地试图丢开,但旋即就被殷屿盯住了。 贺连洲:“……” 他勉强放下了手。 水流仍旧又急又快,一行人在水下泡得浑身冰冷刺痛,几乎手脚都有些发麻了。 哈图打着哆嗦嘟囔:“我觉得我的腿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他妈的什么时候太阳能出来?我已经开始想念白天的高温了。” 陆贞琪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还有四十分钟日出,快了!” 她刚说完,又是一道峰浪打过来,将她直接从石壁上拍进了水里。 哈图见状瞳孔微缩,大喊了一声,不过很快,陆贞琪就冒出了头,只是摇头苦笑道:“看来想待在上面也没那么容易。” “但是视野好。”勤枫说道,下意识地又去看那片水下的阴影,却是脸色微变,“它又动了!水肯定把底下卡着它的什么东西冲开了!” 陆贞琪见状也跟着脸色一变,就见那头黑犀牛在洪水下被涌动着推出了水面。 巨大而尖锐的犀牛角破出水面,看得人不寒而栗,任谁都毫不怀疑这支尖角有着轻而易举刺穿人体的能力。 “殷屿!它来了!”陆贞琪大喝一声。 殷屿猛地看过去,就见那片巨大的阴影在水流的可怕力量下,径直朝着他们的方向冲来。 或者说,朝着他和钱文锜这头而来。 安全绳的作用将他们所有人都绑在了一起,即便洪水的力量再大,也很难松动锁扣和绳子,但这也就意味着当这头近乎以吨来计量的庞然大物撞击上来的时候,他们将会一同面临这样的冲击。 那将是倾覆性毁灭性的。 几乎没有给殷屿多少思考的时间,他当机立断,猛地抓住钱文锜博士身上的锁扣,又叠了一个安全扣,将钱文锜绑定在了自己的身上,低声飞快道:“钱博士,抓紧我!” “陆队长!记住我说的方位,接应车的位置在纳赛尔海以西!”殷屿大声吼道。 陆贞琪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你要做什么?!” 贺连洲蓦地转过头,死盯着殷屿:“你……” 他话未说完,下一秒,就觉得身后的力道猛地一轻。 殷屿松开了他和钱文锜两人的安全扣,顷刻间两人就被洪水冲了出去。 一个浪头打下,两人瞬间全部没进了水下,一丝踪迹都没了,就好像压根不曾存在过一般。 贺连洲脸色一变,就在其他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看清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甩开身上的老教授,安全扣一扯,整个人也直接钻进了水下。 “操!”哈图眼见着贺连洲也松开了安全绳,无力又愤怒地滋味席卷上来。 几乎就是前后秒的功夫,那头巨大的黑犀牛尸体从他们的眼前飞快漂过,撞上了轻飘飘在水里的安全绳。 哈图一个激灵,但凡殷屿再犹豫一秒,他们恐怕就都得被这头黑犀牛撞得倒进乱流里。 或者更糟糕的,被这头黑犀牛的尖角顶穿。 “他们人呢?”勤枫拍着水面直起身,慌张地四处张望,“殷屿?钱博士?!姓贺的?!” 阵阵振聋发聩的洪水盖没了她的声音。 第33章 开局第三十三天 殷屿知道一旦他松开安全扣和安全绳会发生什么—— 洪水会在瞬间将他们冲出三四十米远, 水流会无孔不入地挤进他们的口鼻呼吸道,他们会陷入一片昏暗里,耳边只听得见隆隆的水声。 但这些将只是暂时的。 “博士,不论如何, 不要尖叫、不要张嘴, 等下我会松开绳扣, 我们第一时间先往水下, 顺着水流把我们推到足够远。然后, 我会带你出来, 再听我的指挥,明白吗?”殷屿的声音很沉稳。 尽管语速很快,尽管在眼下这样危急、甚至绝望的情况下,他的声音仍旧没有一点颤抖和恐慌。 钱文锜甚至有一种错觉,好像对方只是在进行某个简单的、被困在游乐场海洋球里的“营救”任务。 而不是在滔天的山洪里。 她深吸了口气, 点点头应声。 殷屿将钱文锜博士的绳扣与自己之间加上了一个连结锁扣, 确保至少他们两人不会在洪流中被冲散。 做完这些,他抬头飞快扫了眼身前,目光从水下那片正撞来的阴影上挪开,意外地撞上贺连洲的眼。 贺连洲似乎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眼底钻出一丝他分辨不清原因的浓烈执拗,朝他这侧不明显地倾身, 像是要阻拦他。 殷屿深吸了口气, 只是在提醒了陆贞琪接应点的最终方位后,他不再犹豫, 直接解开了两人的安全扣。 他拽着钱文锜猛地下潜,躲开来自头顶上方的浪头。 来自洪水的威胁不仅是水面之上将人击晕的浪潮,更是水面之下看不清的漂流物撞击。 航拍球不得不飞到半空以避开来自洪水掀起的气浪和抛坠物。 在它的俯瞰视角下, 殷屿和钱文锜如同两个小点,在激流中几乎一个眨眼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当最猛烈的水流将殷屿两人一股气推出近七八十米的距离后,水流的速度稍许减缓,却仍旧像是坐在高速移动的轿车里,只是至少不像刚落入水中时那么地急乱。 殷屿拉着钱文锜浮出水面,就听钱文锜猛地大吸了口气。 “很好,博士,就是这样,你做到了。”殷屿分神扫了钱文锜一眼,飞快说道,“尽可能地抬起你的头、露出你的口鼻。我们要找一个地方试着停留下来,离开水面。” 钱文锜点点头,刚想开口应声,就又被水呛了一口。 她扑腾着手脚,却止不住地往下沉,这叫她比潜在水下时更加慌乱。 殷屿很快托住了她,水流将他们一路冲进了林木带里。 林木带最外围的树木被冲断,残枝树干到处漂浮在水面上。 尖利的断口就像是某种自然母亲布下的陷阱和武器,冷酷地张向那些误入了洪流中的生物。 殷屿必须保证自己和博士不会被水流推撞上去,一旦昏迷、失去了身体的自主掌握权,那接下去的“漂流”恐怕就真的要成为死亡漂流了。 但是随着泡在洪水中的时间越长,他们的身体就越是迟钝发麻。 又是一棵树干横撞上来,殷屿瞳孔微缩:“小心!” 钱文锜也注意到了,殷屿几乎第一时间就带着她闪躲,但脚下一阵像是被绞紧的痛楚让她不由地大喊:“我被卡住了!” 殷屿闻言一顿,那截树干便几乎到了眼前,见状他一把拽过博士,霎那间又是闷头钻进了水下。 断木从他们的头顶上方冲过。 殷屿在水下睁开眼,往下游了些许,便见钱文锜的脚卡在了枯树和藤蔓石头之间。 钱文锜见状也沉下身,试图搬开一旁的石头,却怎么也挪不开。 一股股气泡从她的口鼻里冒出来,钱文锜不得不又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喘息。 “我来。”殷屿也跟着浮出水面,他对钱文锜说道,指了指水面,“留意远处,视线放远,能看到多远就多远,就像刚才那样,有情况躲不开就往水下钻,拿不准的情况就立马叫我。” 他说完,换了口气,又钻进了水下。 他抽出匕首用力地割着藤蔓,缠住博士的藤蔓又粗又韧,殷屿的小刀硬是割磨了许久。 不多时,钱文锜又沉了下来,她神色紧张地用力拽了拽殷屿。 殷屿见状立马看向钱文锜。 顺着钱文锜手指的方向,就见水下一具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头骨,巨大无比,就像是一辆小型客车的车头,而它的牙齿犹如掘土机一般,被一大截枯木压在水下,铲着沙泥翻涌着朝他们的方向撞来。 殷屿下意识地张了张嘴,一连串的气泡吐了出来,旋即他回过神,立马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用力地磨割着缠住钱文锜脚踝的藤蔓。 钱文锜也一口气憋在水下,费劲全身力气试图扯弄开来。 她不断地去看那头巨大头骨与他们之间缩短的距离。 近了,近了……近了! 直到“啪”地一下,藤蔓蓦地断开。 钱文锜刚想顺着水流拉开距离,却被殷屿一把抓住,就见殷屿拽着一旁的藤蔓一个借力,两人翻身躲到了身侧石头的背后。 就听“哐”的一声闷响,头骨撞击了上来,殷屿将钱文锜牢牢护在身下。 头骨和那截沉重的断裂树干几乎要把两人身前的岩石掀开,但所幸,那块石头也仅仅是翘起了一点,随后又随着头骨和树干一道沉沉地坠了回去,停了下来。 殷屿见状,这才带着钱文锜再度浮出水面。 钱文锜狠狠吸了口气,几乎脱力地漂在水上。 两人顺着水流往里漂,冰冷的洪水让手脚都开始刺痛起来,殷屿知道他们必须尽快离开水面,否则无论是谁,恐怕都坚持不了太久了。 他四处张望,旋即招呼博士。 “博士,看到那边那棵树了吗?”殷屿指着远处一棵枝干足有成年人腰粗的树喊道,“水把我们带过去的时候,抓住机会抱紧它!” 钱文锜闻言不得不奋力地抬头睁开眼看,她很快锁定了殷屿说的目标,那是一棵足有十多米高的椰枣树,在一片洪水中分外分明醒目。 她点头大声应道:“看到了!” 洪流裹挟着两人,几秒前还在远处的椰枣树,不过是说话的功夫间就跑到了眼前。 钱文锜奋力地越过水流,用力扒住了树身,但是压根没过几秒的功夫,洪水就将她冲开了,她尖叫一声,猛地又被水带出去了好几米。 殷屿也随着她被甩了出去,两人又花了许多功夫才勉强在混乱的水流里保持住了平稳。 “我不行,我、咳……”钱文锜又被水流卷着拽了下去,呛了一口水,旋即被殷屿抓起来,她浑身冷得发抖,唇色更是惨白一片,她不由地生出了一点绝望,“我做不到,我……我抓不住它……” 她试图扭头去看殷屿,却被殷屿打断,只听他沉声道:“你可以的,博士,我们必须尝试,留在水里的时间越长,情况越糟糕,我们都知道这一点。” “我抓不住它,水的力道太大了……”钱文锜摇头喃喃,她真的几乎精疲力竭了。 “水流在放慢,我们的机会概率越来越大,可以的博士。”殷屿说道,他必须一只手托着钱文锜,才能让对方不至于一直脱力地往下沉。 他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黑发湿透凌乱地落在眼前,但他的语速仍旧有条不紊:“洪水把我们带进了林木带,这片树林成为了洪水的缓冲带,越往里,水流越慢,找准机会,抱住一棵树,我会托着你,把你举上去。你只要紧紧抱住它就够了,你能做到。” 钱文锜听着殷屿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有力而坚定,她听不见一点急促又或是慌乱,无形中让她也下意识地慢慢平复下来。 即便她仍旧又冷又浑身发疼,即便她仍旧感到虚弱无力,但她只是颤抖着应了一声,抿紧了唇:“好的,好的,好的……” 她重复地喃喃着,就好像在给自己打气一样。 钱文锜感受着身下的水流,就如同殷屿说的,水流的速度在放缓,而这,甚至是肉眼可见、亲身可以感受到的。 这些树木让洪水减速。 钱文锜近乎是欣喜若狂的,她看向远处,越是往里,水面上漂浮的杂物越多,就好像全都堆积在了那儿一样。 钱文锜知道那是水流流速缓慢的另一个表现。 她深吸了口气,侧身准备着,踩着水流,当水流将她往前推的时候,她一个用力猛地扑了上去,紧紧环住了面前的椰枣树。 “我抱住了!我抱住了!”钱文锜大喊。 过了两秒,她才听见殷屿的声音:“很好博士,不要放手,听我说的做。” “好的,好的。” 殷屿单手钩着钱文锜博士的腿弯,将人往上托:“腿勾着树干夹紧,贴紧树干。” “腹部收力,手臂往上举,抱紧树干。”殷屿低声说道,“我数三二一,然后大腿发力往上拱。” “我尽量,我没力气了。”钱文锜紧紧把脸贴在了树干上,声音里带着痛苦的嘶哑声。 “好,三、二、一,往上!”殷屿低喝一声,单手托着钱文锜的那条胳膊肌肉骤然绷紧,青筋顿时鼓起,肌肉涨得充血。 钱文锜艰难地往上拱,只是稍一松腿,人就几乎要往下掉,叫她不得不夹紧了树干,不敢再松开。 “大腿发力的同时,脚踩着我的手臂借力。”殷屿见状说道。 “什么?踩着你?不行,我不能……”钱文锜像是受了惊吓一样摇头。 殷屿打断了她:“只是借力,博士,我没打算让您踩断它。” 钱文锜听不出殷屿这算是在玩笑还是什么,听起来像是个玩笑,但是这会儿她实在笑不出来。 “只有您尽快上去,我才能接着上来,所以我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殷屿说道,他调整着呼吸,稍许带了点喘。 钱文锜明白地应了一声,她抿抿嘴:“好的。” “我数到三。”殷屿道。 “三、二……”殷屿顿了顿,飞快提醒,“轻点踩博士。” 钱文锜勉强弯了弯嘴角点头。 “一!” 殷屿猛地提气用力抬起胳膊,钱文锜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往上拉,脚点在殷屿的胳膊上,感受到脚下殷屿给她抬力的作用力。 她卯足了劲,又是往上拱了一下,两手抓上了树干横生出来的结实树杈。 这下她总算有了借力的点位,努力把自己挂在了那根粗壮的树梢上。 “上来了!我上来了!”钱文锜激动地大喊,低头往下看,去找殷屿,“殷屿?” 树底下的水位比刚才还要高上一点,她没有看到殷屿。 钱文锜心里一慌,忍不住大声喊道:“殷屿?殷屿!你在哪儿?!” 她的声音在树林里回荡,水声也同样轰隆响亮,叫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到底有没有传出去。 “殷屿!” 下一秒,殷屿从水里冒出来,他大口喘着气,抹了把脸,仰头冲博士应道:“我在这里。待在那儿!别掉下来!” 钱文锜见到殷屿出现,顿时心安了下来。 她连忙点头,抱紧了树梢。 殷屿仍旧是单手抱住树干,他头抵着树身狠狠喘了几口气。 钱文锜紧张地盯着,忽然注意到殷屿的右手肩膀那头不自然地低垂着,就像是压根没在用力上。 她倒吸了口气。 殷屿猛地收紧肌肉,单手抱着树干,双腿紧夹着,硬生生光是靠着大腿和腹部的核心肌肉以及左手的固定,将自己拉上了树的半高点,腾空了水面三四米的距离。 钱文锜见殷屿爬了上来,连忙移动过去,把手伸给殷屿:“手给我!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 她拉着殷屿,两人总算一道挂上了树梢。 航拍器也飞了过来,直播间里的观众全都炸了锅—— 殷屿抵着身后的树干喘气,疲惫地抬起眼皮看向钱文锜,年长的博士或许是因为方才的一番折腾,倒是脸色要比之前泡水里浮浮沉沉时红润了许多。 殷屿弯弯嘴角,朝钱文锜点点头:“谢谢,博士。看来我们活下来了。” 钱文锜摇头:“谢我?我什么也没做。你的肩膀……” 她一顿,眼底漏出一丝慌乱惊恐:“是我?是我踩伤的吗?!……所以刚才你沉下去了……天啊,对不起,对不起……” 殷屿闻言侧头看了一眼右肩,他愣了一下,旋即摇头止住了钱文锜的话:“不,这是之前,和您没关系,博士。” 他勉强笑了一下,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胳膊:“我让您踩的是我的好胳膊,以及,您压根没用上多少力气。” 殷屿看向钱文锜,他声音放缓,带着一点叫人滋生出信念的力量:“事实上,能爬上树梢,全是您自己的力量。” 钱文锜捂着脸的手微微一顿,她仍是摇头。 殷屿靠着树干,浅吸了口气慢慢吐出,然后说道:“博士,我需要您帮我一个忙。” 钱文锜闻言看向殷屿,很快应声道:“你说。” “留意周围,如果水位还在抬高,告诉我。”殷屿说道。 钱文锜点头,打算找参照物。 殷屿抬起完好的那只胳膊,指了指他们右侧的一株矮灌木,叶片犹如垂条一样,百来片的厚长绿叶漂在水里,像是摊开的一片海藻,中心的株茎则是一串红色的果粒,他说道:“如果水位没过了那株千叶兰,就说明水位高过了两米,甚至是三米,我们得继续往上转移。” “好。”钱文锜应下,然后又看向殷屿,“你现在怎么样?” 殷屿转头看向四周围,他道:“我要找一块能够固定右肩的东西,粗一点的树干、又或者是石头……随便什么都行。” “我会留意的。”钱文锜立即说道。 殷屿又看了看钱文锜,他问:“您呢?感觉怎么样?” 钱文锜道:“比泡在水里的时候好多了,也* 暖和多了。” 殷屿看看见亮的天,呼出一口气,点点头:“太阳出来了,起码会好过许多。那观察水位就交给您了。” 他闭了闭眼,然后小心地挪动身体,试图找到一些派得上用场的东西。 但可惜,在树上,哪怕是殷屿,也很难找到能利用的条件,不过他倒是眼尖地摘到了几颗黑红的椰枣。 他尽数摘下,一共有七颗,他吃了一颗,拿了两颗递给钱文锜,剩下的则先收了起来。 “运气不错,结了果子。”殷屿向钱文锜点头道,“这是椰枣,沙漠里能找到的最好的食物之一,有大量的糖分、维生素和矿物质,能补充汗液蒸发而流失的盐分,能让我们恢复力气。” 钱文锜应了一声:“你呢?” “我吃了。”殷屿咬着椰枣核示意,然后偏头吐了出去。 钱文锜这才接过放进嘴里,她下意识地露出一点笑容,低低道:“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吃到一点甜的东西,真是……不可思议。” 殷屿闻言也跟着笑了笑,低声道:“自然母亲的馈赠无处不在,同样的,她的惩罚也无处不在。” 钱文锜眼色暗了暗,慢慢点了点头。 殷屿闭上眼,他不知道该不该徒手为自己正骨复位,他找不到能够固定的东西,如果有人能帮他,那就好了,但这比找到一块能固定住他的木板、石头还难找。 眼下用不着移动,停留在这个状态似乎不受影响,但是如果他们得转移,这会影响他的行动。但是正骨要是错位,那同样会是个大麻烦。 殷屿不算一个冒险家,他喜欢为自己准备好备用计划再行动,他深吸了口气,不明显地握紧拳头,他得做出一个选择。 “那是……”钱文锜忽然出声,带着一点不安,但更多的是有些疑惑和不敢相信。 殷屿听见声响,他睁开眼,勉强往前倾了倾身子看过去:“怎么了?” 然后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森白的野兽头骨——是那只先前被树干压在水下的野兽头骨,如今或许是那截压在兽骨上的树干被冲开了,头骨浮出了水面,这么一看,竟是比在水下时看起来更大一号。 起码是集装箱卡车的车头大小。 殷屿也注意到了,他下意识地微微前倾身体,就在这具骷髅头骨漂到近处的时候,一道掩在头骨下的阴影忽而动了起来。 殷屿见状示意钱文锜往后,他不自觉地绷紧身体。 下一刻,还未见那道影子从轮廓下出来,就先听见一道耳熟的、扬着尾音的声音传来—— “被困在树上了?欢迎登上怪物船。” 就见贺连洲两手握着粗长的树干做桨,深深插入水下,竟是硬生生地将这“船”停在了树下,无视了洪水的力量。 殷屿见状一愣,钱文锜也蓦地倒吸了口气:“贺、贺……是你?!” 贺连洲压根没看钱文锜,只是朝殷屿偏偏头:“上船吗?” 第35章 开局第三十四天 巨大的怪物…… 开局第三十四天· 尽管不知道贺连洲为什么要过来, 但殷屿不得不承认,他竟是有些松了口气。 树梢和水面只相差两三米高,殷屿慢慢放下钱文锜后,便利索轻巧地从树上一跃而下, 稳稳落在怪物骷髅大张的嘴里。 殷屿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主动跳进怪物的嘴里。 他看向贺连洲, 微颔首道了声谢。 贺连洲翘起嘴角, 轻佻地笑了声:“我得强调, 无论你去哪儿, 我都会跟上你, 你看,洪涝也不妨碍我追上你。” “我不会弄丢你。”贺连洲贴近殷屿的耳畔,压低声音,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耳语,就像是极为亲近的两人间的呢喃承诺。 但转瞬, 他温柔沉声, “所以别试图逃离我,好吗?” 殷屿闻言目光微冷下来。 当他松开固定安全绳扣的时候,他确实有那么一丝尝试,想确认眼前这个人究竟是类似“附身”跟随在他身侧,还是如今有了一具躯壳后,再也没法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出现在他的脑海和四周。 而洪水的迅猛, 就是最好的试验地, 最快的远离方式。 他没有应答。 下一秒,贺连洲的手抚上他的后肩, 殷屿刚察觉到,旋即就感觉到一阵剧痛伴随着“咔哒”一声骨骼复位的声响,他的额头瞬时疼出一片冷汗, 脸色都苍白下来。 钱文锜在一旁倒吸了口气。 “殷、殷屿,你还好吗?”她低低问,却是一点也没看贺连洲,倒像是有些警惕惧怕那男人。 殷屿痛得眼前发黑,只觉得阵阵钝痛从右肩蔓延开,像是一浪一浪的波涛冲击着他的神经。 但是这样的痛楚也正像是波涛一样,很快阵阵减弱下来。 他咬牙忍住了最痛苦的那一阵,不想让哼吟从嘴边漏出来,更不乐意叫贺连洲听见。 半晌过后,当疼痛足以忍耐的时候,殷屿才喘息压抑着摇头开口道:“没事了。” 他动弹了一下右肩右臂,虽然那一下猝不及防的剧痛,但贺连洲复位得很精准,也很利落,他知道就算是自己来处理,也不一定能做得比这更好了。 殷屿抬眼看向贺连洲,他清楚正骨的疼痛必不可免,但是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是对方的举动和眼神。 当他在剧痛中对上贺连洲的眼睛,那让他觉得这次的复位像是一种警告。 男人似笑非笑地收回手,朝他微微点头:“不用客气。” 殷屿嘴角抿成直线,没有回应,只是靠着身后的怪物骨骼,目光投向远处。 水流将他们带进了林木带的深处。 随着太阳逐渐升至高空,洪水有了明显退下的痕迹,加上林木的分布密集,水速不再像之前那样难以控制。 殷屿知道他们躲过这一波了。 他看向钱文锜,博士放松下来瘫坐在骷髅里,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你说这是什么野兽的头骨?”钱文锜手指颤抖地抚过身后侧突出的尖锐獠牙,獠牙足有她的手臂那么粗长,她吸着气问殷屿。 殷屿摇头,只是说道:“不管它是什么,我想都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 “这个世界有太多人类未知的生物,或许人类应该意识到,他们并不是这颗星球上最强大最智慧的物种。”他看向钱文锜。 钱文锜顿了顿,低声说道:“但却是最懂得如何利用工具的物种。并且,我们懂得团结。” “呵。”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从前面传来,钱文锜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随着殷屿一道看向前方正在撑船的男人。 贺连洲拿断树充当船桨,一边避开树,一边朝着他们的原定方向划行,他看起来毫不费力,甚至有闲心嘲笑道:“团结吗?我想未必。” “人类发明了政-治和宗-教,你以为这两者是如何出现的?”贺连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诮,“只要出现第三个人,人类就会自然而然地选择立场,然后想方设法地站在不败的位置。而如你所说,人类确实最懂得利用工具,那两个意识形态不过是工具而已。” “人类是唯一会考虑生存之外而掀起战争的生物。”贺连洲偏了偏头,声音里含着笑,目光却冷冷地落在钱文锜的身上,“博士,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当你们选择进行E试验的时候,你们想的真的只是如何生存活下去吗?” 钱文锜博士的脸色蓦地苍白下来。 她沉默着,而贺连洲显然也并不需要她的答案,说完便转过了头。 殷屿若有所思地看着贺连洲的背影,他没有出声,因为他了解战争,他就曾在其中。 他不能否认贺连洲说的是片面的偏见,又或是错误的,但他也知道,事实远不止于此。 人类或许对索取永无止境,但他们在面临绝境时爆发出的团结、无私,也同样不可思议。 就像是硬币的两面。 他不能说那就是错的,总是有好有坏。 怪物船安静地漂在水面上,他们驶过一棵棵伫立在水没处的大树,当洪水的激流拍打消散,这里静谧得似乎成了一片死地。 不知道行驶了多久,面前的树林将光线遮挡。 殷屿不由起身走到贺连洲的前侧,看向远处,微微皱起眉。 眼前起雾了。 钱文锜也注意到了萦绕在周围的雾气,她瞳孔微微一缩。 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谁也没法忘记雾气之后的那片光怪陆离的世界,那些怪物倾巢而出,那一方天地仿佛变成了地狱乐园。 以至于,看见迷雾,就有了一种应激般的恐惧,那是深邃入骨的。 殷屿看向身侧贺连洲,还没开口,男人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扯起嘴角摇头,声音压得很低,只是耳语:“如果你想问是不是我,那很可惜,和我没关系。” 殷屿撇嘴,这人是不是还在他的脑子里偷窥他的心声? “你只是很容易看懂。”贺连洲又笑起来,不过这次声音没再遮掩。 殷屿:“……” 洪水之后,空气中的水分湿度很高,也是起雾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殷屿不认为雾气就代表怪物出没,但他更担心的是能见度。 周遭的雾气逐渐浓厚,树林遮挡了阳光,无法穿透雾层,以至于他们所能见到的只有怪物船周围不到五米的范围。 这样的能见度下,他们难以判断行进的方向。 殷屿瞥见了直播间里的“筹谋划策”,他皱眉道:“林子里的雾气不会散得那么快,就算留在原地,哪怕等到夜里,雾气怕是也不会散开,甚至会因为气温下降而变得更严重。” “只有走出树林,让阳光进来,雾才有可能消散。”他看向四周围,“我们会慢慢地行驶,避开撞击漂浮物,离开林子。” “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会那么迫切地希望在沙漠里却远离树林。”钱文锜博士说道。 殷屿闻言扯起嘴角,说真的,他也没有。 沙漠里的绿洲,本该是一片自然的馈赠。 但是眼下,要是在这样的迷雾下迷了路,迷失在这片被洪水淹没过的树林里,那就不是什么馈赠好事了。 怪物船悠悠载着三人驶过一棵棵高大的林木,仍旧是贺连洲撑船,殷屿负责的观察环境情况。 他注意到用作木浆的那棵断树吃水线变浅了,说明洪水正在消退。 这是一个好消息。 “我来划一会儿。”殷屿看了眼贺连洲,提议道。 他知道这得多消耗体力,更不说之前贺连洲来找他们时时逆着水流而来的,耗费的体力怕是要翻倍来计算。 眼下他们三人待在一条船上,就算无法对贺连洲做到百分百的信任,但就目前而言,他们是唯一可以彼此依靠的“队友”,谁脱力了都会影响到所有人的生存。 殷屿翻出剩下的四颗椰枣,一粒塞给贺连洲,一粒塞嘴里,剩下两个仍是给博士:“补充体力。” 钱文锜见状不愿意拿,她摇头:“你们比我需要补充体力,我什么也做不了,而且之前我已经吃过两个了。” “博士,如果你晕倒或是出现更糟糕的情况,那……”殷屿皱眉。 “我能撑下去。”钱文锜博士打断了他的话,她看向殷屿,“我知道我的情况,但我也知道如果没有你们,我更不能活着走出这里,所以我只需要最低的能量摄入就足够了,而你们需要更多。” 贺连洲冷不丁地道:“这倒是真的。” 他越过殷屿,拿走那两颗椰枣,不由分说地直接把一颗塞进殷屿嘴里,另一颗自己嚼了。 殷屿猝不及防地塞了一嘴,吐也不是,只能拧紧眉头吃下去。 他瞪向贺连洲。 钱文锜倒是欣慰地弯了弯嘴角。 殷屿从贺连洲手里拿过那截断树,一入手,意料之外的沉重让他手臂蓦地往下沉了沉,旋即及时地稳住。 他不由朝贺连洲那儿看了一眼,完全没想到对方瞧着轻轻松松的样子,竟是吃了那么大的力气,他还以为贺连洲是找到了一棵轻木充当的划桨。 贺连洲挑起嘴角,笑眯眯地倚着怪物的獠牙,好整以暇地偏偏头,稳稳接住殷屿看来的视线,然后一扬眉梢,就像是在说“我还不错吧”? 殷屿收回视线。 嗤。 在迷雾中辨别方向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但也不是一件无法做到的事情。 殷屿指向周围随处可见的高树,他一直在观察,而现在能得出一点结论—— “在这样几乎看不见太阳和其他标志性景致的情况下,辨别方向的一个最简单的方式是观察这些树木。”殷屿示意着,“这些树皮能够向我们指出南北。” “朝南的树皮更加光洁,而朝北的那一面则更容易出现许多裂纹和小粒的疙瘩。如此一来,分出南北后,东西也就顺势能够推导出来。”殷屿指了指怪物船正在行驶的方向,“我们走在正确的方向上,一路向西。” “希望接应车本该等待我们的地方没有受到洪水的影响。”殷屿轻呼出一口气。 他撑着“木桨”,站在怪物大张的嘴里,穿梭在几乎半浸泡在洪水里的高大植被间,四周围都是浓雾,只有依稀的光亮透过林间的缝隙洒落,映在雾气中,就像是点点光粒,仿佛阳光第一次被具象化了。 “看那边!一棵被拦腰冲断的枫树!”殷屿眼睛一亮,身体往前微倾。 怪物船慢慢靠近它,就见枫树的树墩还扎根在水里,只是上半截的树干被洪水又或是其他什么东西拦腰冲断了。 足有成年人腰粗的树墩裸露在洪水中,一圈圈密集的年轮显示着这棵枫树经历了无数风吹雨打,只是仍旧逃不过最后这场洪涝。 贺连洲听见殷屿的话,他走来看了一眼,然后道:“更确定我们方向没错了。” 殷屿点点头,然后看向半空的航拍器:“年轮和树皮一样能够替我们分辨出方向,年轮距离较宽的那一面是南方,因为阳光更加充足,有利于树木的生长,反之则为北方。” 由此,他们确确实实没有走错方向。 殷屿松了口气,起雾之后,最令他担心的莫过于他们走错了方向,而现在这些迹象则表明,他没有判断错误。 慢慢地,眼前的树林也逐渐变得稀疏起来,尽管雾气仍未散开,能见度仍旧不足十米,但是起码他们已经离开了林子,浓雾将会在强烈的日照下慢慢散淡开去。 “好了,换人吧。”贺连洲开口说道,他眼神示意了下殷屿的肩膀,“刚刚脱臼的人不该一直用他的坏肩膀坏胳膊。” 殷屿嗤笑一声:“但我有一个动作狠辣的正骨医生。” “我理解为技术很好。”贺连洲不容分说地从殷屿手里拿过了“木浆”,“这似乎是你第一次夸我,我得好好记住。” 殷屿:“……” 真是,厚颜无耻。 他索□□出了木浆的所有权,既然有人愿意分担苦力,他何乐不为? “我们正走出林木带,那么一路往西,按照以往的脚程,应该不出半天就能到达集合点,而现在我们又是顺流的,或许会更快!”殷屿走到钱文锜博士身前说道。 他顺势察看了一下对方的情况,脉搏细而快促,低烧仍是一个持久不退的问题。 殷屿看向钱文锜又问道:“您现在觉得怎么样?” “疲惫?头晕?除此之外没什么,我觉得我已经适应了那些疼痛、寒冷……任何负面的状态。”钱文锜扯起一个笑容,“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厉害是不是?” 殷屿闻言点点头,他拍拍钱文锜的肩膀:“是的博士,好好休息,但别睡着。” 钱文锜应了一声:“这我明白,他们在电影里总这么说。” 殷屿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仍是点点头。 他回到贺连洲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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