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师尊只想死遁_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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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头子，每次抛竿总有收获，他小时候可喜欢听殷容说那老头又钓上什么奇奇怪怪的收获，然后又做成各种美味佳肴。殷屿捏了捏眉心，要不是孟霄提，他都快忘记过去母亲给他讲睡前故事的记忆了。毕竟他从没有表现出那么热衷要听睡前故事的兴趣，而他母亲也不是很热衷讲述，只有他生病或者做噩梦的时候，才有睡前故事这样偶然的“福利待遇”。 “你怀疑袭击潜龙一号的生物，是你们曾经观测过的怪物种类？”殷屿问孟霄。孟霄应了声：“很像不是吗？” 殷屿苦笑一声，如果是这么一头巨大无比的章鱼出没在那片海沟海域，那恐怕就算有额外两艘无人潜艇打掩护，也不够分散它的注意力——那玩意可是有八条随意伸缩、吸力巨大的腕足。把他们的潜艇抛出杂技花样来都不在话下。殷屿深吸了口气，他看了眼潜艇外部，看起来他们快到热泉了。他已经能够看到一片片羽状的“瀑布”正倒挂着向上涌动，奇异而不可思议。白色的、黑色的、黄色的，一片片，一丛丛，在荧光点点的海藻森林里，格外醒目显眼。孟霄的注意力也来到了潜艇舱外的海底景象，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喃喃道：“要是殷容廖庭他们看到这些，不知道该多兴奋多激动……” 殷屿没有说话，他看向外头，眼色微深。就是这么一片看起来宁静又仿佛生机勃勃的海域，谁能想到这里又藏着那样闪电般的猎杀者？第111章开局第一百一十一天没驶出…… 开局第一百一十一天· 潜艇慢慢驶近海底热泉区域。眼前井喷出来的热液犹如瀑布, 但它同其他瀑布不同的是，它既不遵循地心引力向下流动，也不水平流动，反而朝着上方, 如同羽状的开叉。难怪海底热泉总被称为海底的工业厂区。这一片片喷涌出来的热液就是工厂的烟囱, 而热液喷涌出来的泉口附近, 又是大量的海底矿物资源汇聚之处, 极为富饶, 是极有价值的“热液矿床”。载人潜艇在一处平坦坚实的热泉附近岩基处停了下来。再往里, 留给载人潜艇的驾驶空间太小，喷涌的气流容易影响潜艇的不稳定性，更适合单人推进器这样的小型设备穿梭。殷屿一行人打算就在这里出舱。孟霄打开推进器内部的通讯设备：“斗龙号出舱，各频信号确认。” “孟霄，确认。” “殷屿, 确认。” “贺连洲, 确认。” “你们现在可以出舱了。”方博在打捞舰的操作台前说道，他看着眼前各个操作推进器的视野分屏及无人潜艇的视野分屏，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有你们的视野了，注意安全。” “收到。” 斗龙号的水下船库缓缓升起舱门，三架单人推进器依序驶出斗龙号的下方船库。每一架单人推进器都内含八枚发射光弹, 用以洞悉海底环境, 以及一个生物样品采集机器人，便于采集携带海底泥矿等地质样品。推进器内有恒温、平压等生物环境控制, 尽管活动空间十分狭窄，但至少能缓解驾驶者在深海中的所有不适，更快适应深海行动。 “水下出舱后的行动由殷屿指挥。”孟霄在无线电中开口。她很清楚她已经不在前线行动太久, 在紧急情况前的判断力和行动力不如一直位于前线的殷屿，带队行动的主权应该交给更能胜任的人。殷屿闻声往孟霄的推进器那头看了一眼，应声下来。他开口说道：“推进器内的含氧量能够支持单人在海底最多四十八小时的生存所需，你们可以在操作台的右下方看到红色的百分比数字，那就是当前推进器可供给的含氧剩余量。” 贺连洲闻言往右下角扫了眼，显示99%。他觉得殷屿像是在给他特意解释的，他弯弯眼睛。 “在行动过程中，必须有意识地注意推进器内供氧剩余情况，以免行动时发生碰撞等意外情况而出现供氧设备漏氧，一旦发现供氧情况不在正常损耗范围，即刻通知，并且返回潜艇。” “同理，在剩余含氧量的数字上方，有另外一个绿色数值，那代表舱内的压强平衡情况，一旦数值掉入80以下，说明推进器有部位损坏，必须尽快返回潜艇。” 殷屿重复强调了推进器内部几个重点数据的着重关注，对于深海行动，再谨慎小心一万倍都不嫌多。哪怕这些操作台的每个按键对他们来说都已经熟记于心，但是殷屿仍旧习惯了每次行动前，都要强调一遍注意事项。贺连洲听得心里美滋滋的，看吧，还不是为了他，也就他算个外行了，不说给他听还能说给孟霄听？三架推进器驶进了热泉带。他们的周围都是一口口往外喷涌的“烟囱”，推进器的视野都受到了这些烟雾的阻隔* 。温度高于300摄氏度的热泉喷射出来的“烟雾”往往是硫化物含量极高的黑色，浓烟滚滚，仿佛随时都会有岩浆从烟囱里喷溅出来一般；而温度介于100至300摄氏度之间的，大多是白色，却也极有遮挡力。这些“烟雾”的颜色与温度、附近矿物质的成分息息相关，这里的海底矿产丰富，也就形成了形形色-色的热泉烟囱。 “烟雾”本身也是海水，尽管海底热泉喷发出来的部分温度可以高达四百多摄氏度，但是这一片的海水却没有因为高温而汽化，反而仍旧是液体的状态，形成了如此与众不同的海底热泉。当三人穿梭进这些热泉喷口间的时候，这些向上涌动的水流就更加分明地贴在他们的视线里。海底深处的巨大压强使得海水中的水不再是寻常意义中的液态水，而是一种超临界流体。而周边的矿物质融入流体中，又使得这一片流体相对于其他海水有了更大的浮力，致使它既不会被蒸发汽化，也不会像寻常的水那样向下或是水平流动，而是出现了向上倒挂的“瀑布群”这般奇异的海底景象。单人推进器足以让殷屿一行人极限贴近这片与众不同的生态体系。在推进器的自带灯带下，殷屿甚至能够看见冒着滚烫沸水的热泉喷口外壁，就攀附着一条条毛茸茸的蠕虫，它们几乎爬满了殷屿身侧这处至少有八米高的“烟囱”。它们的身体蜷缩在用分泌物堆积起来的岩基管子里，分泌物的颜色是显眼醒目的白，而探出身体的部分则为红白的细长斑点。这些颜色鲜艳的生物在这一片深邃的黑水中，成了生机的点缀。殷屿小心地避开惊扰这些蠕虫。而在这里，蠕虫并不是唯一的主角，在岩基的附近还分散着巨大无比的红色蛤蜊、在泥沙里移动的螃蟹、一群一群的小虾…… 这样的情景，哪怕是专业海底作业人员一生也难得一见。殷屿一行人慢慢地穿过这一片无与伦比的海底生态群，这里形形色-色的海底地貌结构、突出隆起的“烟囱林”……就如同一座失落的海底城市，壮观而独特。 “斗龙号注意，斗龙号注意。”方博的声音从无线电传出。 “你们前方三百米处检测到潜龙一号的微弱信号反馈。”方博声音里有一丝意外。他们在上面的时候检测搜索了半天都没得到潜龙一号的任何信号，倒是这会儿，信号又突然回来了？殷屿闻声及时响应：“斗龙号收到，现在前往查看。” 他驾驶着推进器行进在最前方。十米的距离并不远，但是当殷屿驾驶着推进器来到方博所示意的方位范围时，却并没有看见潜龙一号的任何踪影。三架推进器的强光都打到了最强最远范围，也仍旧没有丝毫发现。 “潜龙一号现在还在这个位置？”殷屿问方博。方博也纳闷地地反复核对信号传回的数字方位，见状说道：“应该就在这里了，误差范围肯定不超过三十米。” 那就是目测所及范围了，但是殷屿、孟霄都没有看见红色的潜龙一号。贺连洲出声道：“看那边，那像是一个斜坡。” 他说着，操作推进器往右手边移动近二十米停下。尽管推进器对外的能见度根本看不了那么远的范围，但是对贺连洲来说，视觉能力并不是唯一的判断依据。殷屿和孟霄也跟着移动到了贺连洲的身侧，就见这里果然有一道向下的海底斜坡。向下延伸的斜坡只能看见隐约十米出头的范围，再深就已经是盲区了。殷屿联系方博：“方博，信号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么？” “对，也在信号强度里，是在下面？”方博轻吸了一下，“你们小心。” 殷屿应了一声。他看向眼前这片斜坡，尽管推进器的透光能力只有十来米，眼前的斜坡却给了他一种仿佛无底深渊的错觉。 “准备下潜。”殷屿深吸了口气通知。单人推进器无声地潜入那片漆黑的深渊，殷屿看着操作盘上的下潜深度显示，8752米，8800米，8859米…… 一直到8932米的时候，殷屿冷不丁喊停了另外两架推进器。 “有发现。”他沉声说道。贺连洲见状来到殷屿的身侧。就见殷屿面前不远处的下方，在推进器的光束范围里，有一架明显也是潜艇的残骸，但是艇身的颜色却不是红色。 “这是联合国的潜艇。”孟霄见状眼色微变，沉声说道，“我记得是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收到过来自联合国的打捞求救信号，我们国家也组织派遣了打捞队伍，但是一无所获。” “是联合国潜艇！？”方博愣了一下，“你们没看见潜龙一号？” “暂时没有。”殷屿回答了一声，继续慢慢往前推进。没驶出几米，光束中又出现了另一架潜艇残骸，这回上面的星条国-旗格外分明，看着就像是新的一样。 “还有别的？！”方博惊讶地瞪大眼，倒吸了口气。同一片海域，连着沉了两艘潜艇就已经够稀奇够古怪了，足够叫科研专家去研究那片海底地貌和洋流有什么特别了，现在居然又多出一架来？殷屿见状没有再一点点往前移动挪近，而是直接朝着远处海域发射了一枚光弹。燃起的光弹足够照亮这一大片海面，亮度能够维持近十分钟。当光弹亮起，殷屿一行人几乎都一时间忘记了说话，无线电里传来方博响亮的倒吸气声—— 只见眼前，一架架各式各样的潜艇都堆积在这里，足有十几二十艘！除去潜艇外，还有水下金属探测器、水下声纳检测仪…… 等等，大大小小可以深入海底两三千米甚至更深处的失踪金属仪器，都能在这里找到。 “我靠……这里是什么堆积场吗？？难道是洋流的力道把这些失踪的载具全都汇聚到了这里？”方博意外地问。 “我们在这里没有感觉到强烈的洋流、暗流力量，不像是这个原因。”孟霄说道。他们驾驶着推进器，小心而缓慢地驶过眼前这一艘艘沉败的潜艇，有的明显甚至是上个世纪的潜艇型号，而有的则很新。 “这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失踪的那艘‘阿尔文号’深潜器吧？”方博眼尖地说道。这艘深潜器曾经载着首批发现海底热泉的考察队。他们在首次发现后不到三年的时间里，前后又组织了多次下潜探测作业。在最后一次万人瞩目的挑战万米深渊深潜时，发生了未知意外，连着深潜器中的两名驾驶人员再没有出现过。而现在，间隔半个世纪之久，它再度出现在了屏幕里。推进器小心地驶过这艘古老的深潜器旁，就见深潜器的周身出现明显的凹陷，最明显的部位在深潜器的头部，明明是极为沉重厚实的铁皮，看起来却像是被拧绞成了麻花。殷屿见状瞳孔微紧，下抿了嘴角，低声警告：“注意周围，方博注意环境温度读数，有变化立即通知。” “收到。”方博虽然没明白殷屿的要求，但仍是毫不含糊地应下了。殷屿一行人最终在“堆填场”的深处，找到了位于最上方的潜龙一号。 “发现目标。”殷屿说道，“现在接近目标。” “收到。潜龙一号的左尾侧有可以强制重启装置，试试看能不能重启回收。”方博说道。潜龙一号的造价近百亿，耗费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整个关山一共也就只有四艘，仅仅是失联一艘就已经叫机修部和工程部心痛得能半个月不睡觉了。殷屿应了一声，能够找回潜龙一号，对他们这次下潜来说都已经超越价值了。 “你们留在这里戒备四周情况。”殷屿对孟霄和贺连洲说道。 “小心点。”孟霄低声说道。殷屿驾驶着推进器推进到潜龙一号尾部，顺利找到了方博说的强制重启装置。激活后，潜龙一号的周身光带慢慢一道道亮起，鲜明的深红色艇身在深海单一的颜色中越发显得鲜艳。殷屿松了口气：“潜龙一号已激活重启，你们可以接手了。” “收到！已经检测到了操作响应信号！”方博兴奋欣喜地应声，“太好了！看来损坏得不算严重。” 殷屿应了一声，正打算后退，却忽然注意到潜龙一号一侧的艇身颜色有些奇怪，显得有些暗淡，倒是和之前没重启时差不多。他顿了顿，刚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见那一处异常的颜色眨眼间忽然消失了，就好像先前是他晃了眼。 “殷队，检测到你附近温度有局部变化。”方博牢记殷屿先前的叮嘱，立即注意到了水下监测的变动，他看着水下热成像上的图形模样，有些迟疑纳闷地道，“看起来像是一个……” 他形容不出来，有点像破破烂烂的大漏网。殷屿闻言瞳孔微微一紧，推进器猛地往后加速撤离，就听孟霄同时叫道：“巨型章鱼！” “嘶，这么一说可能有点像？孟局怎么知道的？”方博还在研究热成像图，下意识地说着抬头看向主屏幕。旋即就见殷屿的视野画面里，两个巨大的、几乎和殷屿的推进器差不多高度大小的眼睛在他们的正前方冷不丁睁开，灰蓝色的瞳孔里是一点黄色的细竖瞳仁。孟霄见状顿时头皮一麻，这一头巨型章鱼要比当年他们在无名岛上遇到的那头，大了太多！它就如同小山一般的存在，正缓缓移动，无数潜艇残骸顺势滚落下来。操作部刚刚连上潜龙一号，此刻正手忙脚乱地操作潜龙一号撤离。方博忍不住倒吸了口气。这么一看，就像是这些潜艇的残骸被这头未知的巨大生物勾揽在怀里。这里就是它的海底巢穴。而这些“巨大移动金属”是它多年来收集到的“玩具”，它如同巨龙一样收藏着这些。而显然，他们重启潜龙一号的动静将它惊醒了。方博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殷屿要让他监测附近的温度变化—— 章鱼的肤色随环境变化时，体温会随之微弱变化，而保持静止时，体温则会与海水温度无限趋近。 “殷队，你早就猜到了？！”方博见殷屿已经与那头章鱼拉开安全距离，这才松了口气。只不过一想到殷屿早有准备和预料，方博连问话的声音都微微有些变调。早知道那头可能存在这样的巨型海底怪物，居然还敢去赌一把重启潜龙一号，这都什么样的心理素质啊？殷屿没有理会方博，哪怕拉开足够的距离，他也只是调头立即命令其他人迅速撤退。 “快走！” 发射的光弹就在殷屿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忽然熄灭，视野顿时陷入了一片昏暗，只剩下潜艇和推进器自身的光带，在黑漆漆的海域里散动着光。方博见亮光突然消失，不由眉头一紧，原本起码能够在水中燃烧十分钟的光弹突然熄灭，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那只巨大的章鱼袭击或者吞下了。毕竟这样深海的生物，对于热量和光亮都是极为敏感的。殷屿三人趁着那头巨型章鱼攻击光弹的功夫，掉头飞快地冲出方才进入的斜坡道。外部泛着荧光点缀的海底热泉就在视野里，似乎和方才海底那片漆黑的、海底巢穴深处是两个世界。然而没等孟霄松口气，身后一股巨大混乱的洋流力道便将他们猛地冲散开去。就见那头移动小山一般的巨型章鱼收缩着漏斗般的腕足，一收一缩间，飞快地径直朝着他们冲来。殷屿见状瞳孔狠狠一缩，立即喝令道：“方博！潜龙二号三号立即掩护我们返回载人潜艇！” “收到殷队！” 方博立即指挥操作两艘无人潜艇围绕着巨型章鱼发射水下导弹，进行骚-扰干预。然而巨型章鱼的速度很快，不仅是移动速度快，更是腕足的抓取配合。导弹一发射，还没到巨型章鱼的近处，就被那长长的腕足一卷。第一枚导弹在它的腕足间炸开，却只炸断了一条末端的触足，引得它喷洒出漆黑的浓墨来，除此之外，它的行动速度甚至根本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而对于那些紧随而来的剩余导弹，它便知晓了这东西的危险，一卷上导弹就直接甩开到远处开放海域，根本就没有再让这些导弹近身。单人推进器的行动速度还是太慢，即便有潜龙二号三号的干预，那头巨型章鱼也仍旧驱逐着他们，甚至有意识地逼迫他们不得不更改路线，越躲越远离潜艇。殷屿见状皱紧眉头，很快说道：“方博，远程接管斗龙号，等我信号，最大火力支援。” 潜龙二号三号毕竟是以水下探测为主的无人潜艇，火力上远不及斗龙号。方博立即应道：“明白，殷队！” “冲刺机会就这一次，全动力返回潜艇，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停下来。”殷屿硬声命令道。就算单人推进器使用全动力推进速度，比起巨型章鱼的移动能力还是杯水车薪，但斗龙号为他们打掩护拉开的攻击空隙，是他们当前唯一的机会。只是孟霄不明白，即便斗龙号的火力攻击能为他们争取到喘息移动的时间，这头巨型章鱼的注意力不还是被斗龙号吸引过去了？最终不还是他们？除非还有什么能够吸引它的注意力。孟霄不明白殷屿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也来不及叫她细问，在这次行动中，她已经全权放给了殷屿。 “就是现在！方博！” “收到！” 斗龙号的最大火力压制完全不是潜龙二号、三号的水下导弹可以相提并论的，一时间，那头巨型章鱼果然有些慌不择路地扭曲着粗长的腕足，试图抵挡。孟霄见状一喜，立即全动力驶向斗龙号。然而没过一会儿功夫，就见它迎着枪林弹雨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孟霄瞳孔微微缩紧，咬紧牙关，没有迟疑地仍旧往潜艇方向移动。下一秒，一道道燃烧的光弹忽然齐齐打向上层水面，一时间这一片海底都被彻底照亮，如同白昼一般。极强的光照亮度令巨型章鱼下意识地追逐攻击，孟霄见状心里一松，旋即听殷屿急促道：“快，进船库！” 三架推进器在光弹尽数熄灭的前一秒，终于冲进了载人潜艇的升降船库，库门迅速闭拢。 “方博！我们进来了！”殷屿飞快地说道，“立刻全速返程……” 他话未说完，便被一阵猛烈的晃动打断。第112章开局第一百一十二天它们就…… 开局第一百一十二天· 殷屿甚至来不及从推进器里出来。他话音刚落, 整艘载人潜艇就像是受到了撞击，猛地一阵晃动。三架推进器还没在船库里固定好，直接就撞上了内部的楼梯和铁壁。方博从外部的潜龙二三号两艘无人潜艇的视野看见，整艘斗龙号像是玩具一般被这头巨型章鱼一把抓了起来, 有着怪力的腕足更是将斗龙号的“外皮”绞开爆成两截。三架推进器直接从断裂的截断口掉了出来。所幸三人都还没从推进器里出来, 不然外部的压强直接能将人送走。方博见状倒吸了口气：“殷队！？你们没事吧？！” “没事。”殷屿好不容易才将推进器从倒置的位置上调整回来, 他很快问道, “孟局？还在么？” “在。”孟霄倒吸了口气应声, 视野里出现了被绞断成两截的载人潜艇, 下意识地喃喃，“斗龙号竟然都被它……” “我们先移动，往这里。”殷屿打断了孟霄的话，他示意从热泉间穿梭迂回，先摆脱这头巨型章鱼的注意力为上。热泉带的前方是一条狭隘的海底隧道, 口径看起来可能只有三米左右, 推进器小巧，正好能够顺利钻过，是殷屿的优选撤退路线。即便那头巨型章鱼是天生的缩骨功，恐怕也很难追进来。 “都不问问我呢？”贺连洲嘀咕的声音忽然插进无线电里。殷屿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旋即轻啧一声：“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能不知道你有没有事？” 推进器从斗龙号里掉出来的时候, 贺连洲的推进器就垫在他的推进器底下。贺连洲闻言舒坦了, 这不就说明眼睛没离开过他？殷屿要知道贺连洲的曲解能力那么强，必然得反驳。一眨眼的功夫, 三架推进器已经驶进了那条海底隧道。这条通道看起来凹凸不平，犹如海底地幔岩浆通过后留下的痕迹。隧道不知道有多长，在外部看的时候一眼望不见底。要不是身后就是那条巨型章鱼紧追不舍, 殷屿绝对不会选择进入这么一条不知情况的狭窄隧道。三架推进器刚进隧道，一条腕足就缠了进来。粗而尖的吸盘末端卷入隧道，几乎要缠上最末端的推进器。方博还来不及提醒，就见殷屿驾驶的推进器仿佛背后安装了感应器一般，竟是在千钧一发间冷不丁地一个转向侧身，避开了腕足上的吸盘。就这么错身的几秒功夫，推进器往前全速冲进了更深处，是章鱼腕足再怎么伸长都无法触及的深度。方博紧张得几乎大气不敢出，无比庆幸最终垫后断尾的是殷屿，不然换作任何另一个人，哪怕是孟局，他都不觉得能够这样全身而退。 “方博，告诉我隧道前方情况，有出口吗？”殷屿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 “还不清楚，但你们现在一直在往下。”方博飞快说道，“前方情况不太明朗。” “收到。”殷屿不明显地抿了一下嘴，但这也算在意料之中。毕竟这临时钻入的海底隧道已经超出了关山先前的地形探测范畴，只能依靠单人推进器的周边传感地形的回传数据进行二次分析，过程需要时间。他们的头顶上方时不时地还能感觉到那头巨型章鱼滑过、或是撞击的动静，就仿佛整条隧道都在颤抖，上方的碎石扑簌簌地往下砸。比起这条隧道最终通往哪里，殷屿更担心的是隧道会不会因为撞击而塌方。三人不知道在隧道里前进了多久，不知不觉间，那条巨型章鱼引动的隧道撞击感似乎越来越轻微了，就像是它放弃了追逐一般。没一会儿，方博的声音也从无线电里传进来，染上一点欣喜：“热成像上现在监测不到那头巨型章鱼了，它可能没有继续跟下来！” 殷屿应了一声，却不敢丝毫懈怠，只觉得似乎有点太轻易了。那些来自各个国家的失事潜艇，动能不比他们更充足？速度不比他们这推进器更快？何况深海的猎物有一个是一个，在生存环境更加恶劣的深海之地，这些捕猎者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目标，它们有大把的时间追踪、狩猎…… 殷屿说不上，只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孟霄行驶在最前方，匀速行进下，很快就要驶出隧道口。 “现在热成像上没有任何异常。”方博说道。殷屿闻言对孟霄道：“小心为上，先放一枚光弹出去。” “收到。”孟霄应了一声，按照殷屿的命令发射了一枚照明光弹。隧道出口的海域被照亮了一大片，孟霄就在隧道口处张望观察了一阵，没有任何发现才小心驶出。 “安全。”她松了口气。她驾驶着推进器慢慢驶离隧道，随着眼前的视野越发开阔，再也没有隧道的遮挡后，她呼吸微微粗重起来，注意力近乎被眼前所见的画面完全夺取了—— 就见她的眼前，一望无际的漆黑深海中，一团团轮廓分明的巨型漩涡就在她的正前方绞起白色的中心旋转浪花。这些漩涡几乎布满了面前极为宽泛的一片海域，她头一回看见海中的漩涡有了如此实质的画面。这里安静得似乎不可能有生命驻足，这些漩涡仿佛会将一切试图闯入其中的东西撕成碎片。而随着光弹慢慢地往下降落，海下更深处的情况也越发清晰可见—— 就见眼前布满漩涡的海域底部，分立着一根根向上隆起的石柱，每一根看起来都恐怕有几十米高，一眼望不见底。而远处，则是大块大块如同山壁一般的岩基，突兀地林立在海底盆地上，仿佛围成了一个圈，而中心被围起来的地方格外深邃，像是底部直通深渊。孟霄看了一眼便生出一股莫名的心悸，忍不住移开了视线。她又往上看，脸色却是忽地一变—— 他们的头顶上方是岩壁，往远处看，即便是看到视野的尽头，也仍是不见边际的山壁。他们像是钻进了海底山脉的内部，根本没有上浮的空间。这无疑是所有下潜者的噩梦。孟霄抽吸了一声，转过身正要招呼殷屿和贺连洲来看，却是忽然发现先前那条巨型章鱼竟是匍匐在他们的隧道底部！直到现在，燃烧光弹的光打在了这头章鱼的身上，才叫它的保护色折射出不同寻常的色泽。她旋即意识到这怪物先前很可能都漂浮在海水中，无论是颜色还是温度，都与深海融为一体，才没有被方博监测出来。 “小心！它在你们底下！”孟霄急忙提醒，推进器朝隧道底部又发射了一枚光弹，试图惊退那头章鱼。殷屿和贺连洲听见孟霄的喊声都立即停了下来，旋即下一秒，就见一片巨大的、布满圆形淡白吸盘的腕足瞬间罩住狭窄的隧道口，近乎堵得严严实实。两人驾驶着推进器不约而同地拉开一点距离。腕足粗大得完全能堵住洞口，上头的每一个圆形吸盘都足有篮球那么大，密密麻麻地布满整条腕足内侧。殷屿毫不怀疑被这样的腕足吸附柱后，他们的推进器会轻易变成废铜烂铁。 “我靠，它竟然那么聪明？！它难不成一直在埋伏等着你们全部从里头出来，才打算攻击一网打尽？就怕你们躲在隧道里，它够不着你们？”方博也才注意到这头章鱼又恢复了攻击行动的模样，热成像里果然出现了它的影像。殷屿怀疑方博的猜测是正确的，显然要不是孟霄朝着底部发射了光弹，这怪物说不定还会守株待兔，直到他们出来才发起攻击。 “这家伙，还知道堵门呢？”贺连洲轻笑一声，啧了啧，看看殷屿，“怎么说？” 殷屿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贺连洲怎么还笑得出来。他深吸了口气，单人推进器除了配备燃烧照明弹之外，没有任何能够充当攻击手段的东西了，还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说？等它自己松开，放我们出去。”殷屿嘲讽地开口。方博抽抽嘴角：“殷队你……” 却是没想到，殷屿话音刚落，眼前堵在隧道洞口处的腕足竟是真的移开了。殷屿瞳孔微微一缩，贺连洲也意外地扬了扬眉梢。但很快，两人都注意到面前的深色海水中漾开了一片淡淡的、并不相同的蓝色。 ——章鱼的血就是蓝色的。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还没来得及驶出去看，就听无线电里传出孟霄微微颤抖的声音：“你们两个，都别出来。” 方博也紧跟着吞咽了一口口水：“……是个大家伙，这儿的东西怎么都不爱显在热成像上啊？都挺冷血。” 殷屿闻言一顿，旋即就见洞口忽然划过一道灰褐色，随后倒三角似的鱼鳍缓缓划过洞口。殷屿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难道是鲨鱼？直到鱼影离开了洞口，他才小心安静地驾驶推进器来到附近。只见那是一头犹如推土机一般身形的巨型大鱼，体长看着要比那头巨型章鱼小一些，但是整个身体的前部都像是巨大的铡刀，覆盖着厚重且坚硬的外骨骼，就像是包裹着甲板一般。而最显眼的则是它的腹部，竟是呈现出意外的银白。正是它，即便游速缓慢，却像是幽灵，悄无声息地不知道从何处的阴影里游来，攻击性极强，直接切断了那头巨型章鱼的整条覆在隧道洞口处的腕足基部组织。那条腕足此刻正待在它那纺锤似的巨大嘴里。殷屿不由看了一眼他们此刻所处的水下深度。此刻，水下九千三百米。意味着世界最高峰哪怕插入洋底，也会被完全淹没，而人类已知探测到的最深海沟深度也只有一万一千米。这是国内“奋斗者号”成功坐底最深海沟的对外国际数据，但是这里甚至还不是人类未下达过的绝对深度。早在这之前，关山就已经实现了对世界最深海沟的坐底探测，只不过这是最核心的机密，对外，哪怕是面对后来成立的联合小组，他们也始终保持着低调。当他们能做到十分的时候，对外永远只会露出其中的七分、八分，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知晓他们真正掌握的能量与技术究竟已经到了哪一步。殷屿和贺连洲很快来到孟霄这边，就听孟霄低低吸着气。 “这是……邓氏鱼！？”孟霄的声音夹杂着不可思议，“它甚至比第一头诞生的恐龙还要早一亿多年！” 殷屿闻言看向那头巨大的、起码有十来米长的大鱼。 “它什么都吃，如今称霸海洋中的霸主也曾经只是它的食谱之一，甚至还会同类相食。”孟霄压低了声音，目光紧追着眼前这头被巨型章鱼缠裹起来的等巨鱼。 “它甚至在生物大爆发的早期就已经灭绝了——至少人类以为它已经灭绝了。”孟霄低声说道，“它太笨重，游速很慢，尽管有着可怕的撞击力、杀伤力，但随着生物的进化、地球生存环境的巨大演变，它们逐渐因为缺乏食物而不得不退出生物舞台。” 孟霄呢喃着：“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还有一头邓氏鱼……” 殷屿仅仅为这头怪鱼竟然起源得如此古早而意外了一下，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两头巨大的海底生物的追逐搏杀而完全攥住了。他不由紧皱眉头，眼看着这头邓氏鱼被巨型章鱼的腕足完全缠裹，仿佛动弹不得。它们纠缠在一块儿，掀起一道道混乱的暗流。 “我们趁机返回隧道游回去吧？”孟霄看得心惊，这样量级的怪物之争完全不是人类能够参与的。她正说着，却见那头怪鱼头顶章鱼猛地往上一顶，撞上顶部不知道是什么的岩石基地，原本还紧抓不放的章鱼瞬间软绵下来。紧接着，就见邓氏鱼用力一甩，将缠在自己脑袋上的大章鱼重重砸上那条海底地幔隧道。殷屿三人不得不拉远距离避开。怪鱼抵着推土机一般庞大沉重的脑袋，一个摆尾，慢却径直冲向了摊在隧道外壁上的巨型章鱼。就听一声轰响，章鱼的头部与腕足接连的基部被利落地切成了两段！整整一头巨型章鱼竟是被它腰斩了一般！殷屿浅浅倒吸了口气，还来不及为这头怪鱼可怕的撞击力、切割力震惧，下一秒，就见这两头深海巨兽身后的海底隧道轰然倒塌。大块大块的基石缓缓坠入深渊，而未坠落的隧道，则被大量碎石填埋得严严实实。孟霄瞳孔狠狠一紧。一时间，无线电里都只剩下了呼吸声。过了几秒，方博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慌忙地说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重新找路线。” 殷屿深吸了口气，看了眼操作台显示的剩余含氧量，还有57%，方才的逃亡剧烈行动加快了氧气的消耗，但如果接下来他们能够尽量稳住的话，这点氧气应该还能让他们坚持二十四小时。 “报告你们的剩余氧气。”殷屿开口硬声道。孟霄扫了一眼：“55%。” “50%。”贺连洲回答。殷屿闻言顿了顿：“50%？” 孟霄看向殷屿，敏感地低声问：“有问题么？这个消耗和我们相差不大？” 殷屿抿了抿嘴，确实相差不多，要说算是个情况，也有点小题大做了，考虑到贺连洲第一次使用推进器，可能消耗比他们更大也正常。他没说什么，只是对贺连洲道：“45%的时候报告一声。” “关心我啊？”贺连洲笑眯眯地问。 “要是氧气出问题，你就笑不出来了。”殷屿冷笑一声。贺连洲耸耸肩膀。殷屿看了眼那头邓氏鱼的方向，它正在进食撕咬已经变成半透明乳白色的巨型章鱼，殷屿注意到它竟然没有牙齿，反而是利用吻部那如同推土机一般锋利坚硬的外骨骼进行分裂和切割、撕咬。一节被咬断的章鱼碎片漂在海* 水中，殷屿微微眯起眼，直接抓了过来。方博吞咽了一下口水，被迫近距离地撞上那一块撕咬的碎肉组织。 “……等等，这个咬痕？”方博忽然反应过来，猛地贴近看，“这像不像沉船底部洞口处的咬痕？” 他迅速地调出先前拍下的图像资料，放在屏幕的左侧对比。果然！原本沉船洞口处的咬痕就十分古怪，从未见过，不是寻常鲨鱼攻击的痕迹，他们始终没有找到现今海洋生物能对照上去，直到现在。 “……它能够到浅海区域？！”方博不可思议地道。 “我们不能确定那艘船被攻击的时候，到底是已经沉没，还是仍在海面上。”孟霄摇头，“但是在泥盆纪时期，它就更多活跃在浅海水域，而不是现在这样的深度。” “那个时候的地球环境和现在大不相同，这些体型庞大的生物越多地出现在地球表面，直到后来，一轮又一轮的生物大灭绝，才让这些生物慢慢退出视野。” 孟霄说着，随着殷屿缓慢推进向前，他们得找到能够上浮的缝隙空间，不可能没有，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被困的这一片海底陆架到底有多大。他们保持着最低的动能损耗，一方面是担心氧气消耗，另一方面，也担心推进器的动力能量消耗，因此移动的速度并不快。而巨型章鱼散乱的肌肉组织纷纷扬扬，慢慢悠悠地坠向深不可见的海底深渊。慢慢的，孟霄忍不住眨了眨眼，看向漆黑的底部，似乎有什么光亮闪烁、移动，甚至似乎在向上接近。这是她的错觉吗？孟霄不由定睛细看，很快的，那些闪烁着光点的移动物体就近到了几米开外—— 那是一丛丛仿佛有小翅膀一般的浮游软体生物，只有几公分长短，看起来还不如人类的一根手指头，近乎半透明，只有身体的中央，有一段红色的消化器官。 “这里怎么会有它们……”孟霄诧异地咋舌。 “什么？”贺连洲偏头看看，还怪可爱的，小小的，带点盈盈的浅蓝的光，有点像小小的森林精灵。 “这些是海蝶。”殷屿说道，“也叫冰海天使，听名字就知道，它们通常生活在南北两级的冰冷海域，从未在小南海、或是东极洋附近被发现。” “它们从这底下游上来，下面的温度难道已经接近冰层了？”孟霄若有所思地喃喃。’ 就见这些小东西直奔漂浮着的巨型章鱼组织，散乱的碎肉纤维漂浮着，它们灵活地靠近，仿佛翩翩飞舞一般。然而下一秒，这些冰海天使的整个头部竟是猛然张开！只见它们的咽喉深处，伸出如同触手一样的腕，就像是迷你型的章鱼，它的腕部也有吸盘，吸附住水中飘荡的碎肉组织，然后卷进张开的头部里。肉眼可见那淡白色的碎肉组织进入了红色的消化器官，一伸一缩着。贺连洲见状嘴角微微一抽，刚夸它们长得怪可爱的，竟然是食肉的，还那么的……粗鲁。没过多久，这片壮观幽蓝的海蝶群忽然一哄而散，就见几条狭长的、如同鳗鱼一样的深海怪鱼竖直从底部深渊蹿了上来，如同围猎一样，圈起这些海蝶。 “像是围场啊。”孟霄低声说道。殷屿眼色森冷地看向海底深处，那里什么也看不见，仿佛没有一点生机，却源源不断地涌现出越来越多的海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