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然后道:“你护不住她。” 沈姌算是听明白了,不论他说甚,不论他绕多少个圈子,他的意思只有一个——沈甄在他这,才最安全的。 可是从沈姌角度看,他陆宴同其他的虎豹豺狼,又能有何不同? 沈姌不再同他兜圈子,而是直接盯他的眼睛道:“陆大人口中的护着她,是要甄儿一直给您当外室,还是等有朝一日,您心情好了,再接她入镇国公府当个妾?” “沈大姑娘。”陆宴心里一紧,转了一下手中的扳指,沉声道:“我从没想过纳她为妾。” 那是准备一直当外室养着? 也是,外室多好,不与人知,他依旧还是那个风光霁月的世子爷。 沈姌嗤笑。 果然,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无耻。 她忍着将桌上的茶泼他脸上的冲动,一字一句道:“沈家与镇国公府,虽无交情,但也素来无怨,世子为何偏偏……” 陆宴知道同她多说无益,只能开诚布公道:“扬州刺史贪污一案,将穆家和三皇子牵扯进来,大理寺虽没公开审理,但穆家这场倾覆之祸,已是躲不过了。” 沈姌一愣,她不明白,此等要事,他为何会同自己的说。 “穆家倒了之后,圣人便将守在东宫门口的金吾卫撤走了,眼下给太子殿下治病的大夫,是我从扬州带回来的,他医术极高,算得上是位神医。” 穆家倒了,东宫得利。 太子坐稳储君之位意味着什么,沈姌自然知道。 她越听,心里越惊,“陆大人同我说这些,究竟是何意思?” 陆宴抬起杯盏,轻抿了一口,小手指微颤,又放回到桌案。 风淡云轻道:“我若是想养个外室,不会费这些功夫。” 区区一个外室,他还能养不住吗? 他的话音一落,一个诡异的想法从沈姌脑中划过。 她手中的杯盏“啪”地一下在地上碎裂开来,“世子难道是想……?” 陆宴盯着沈姌无比震惊的目光,面色不改道:“是。” 沈姌猛然站起,道:“陆大人莫要开玩笑了,您打的主意,镇国公府不会同意,靖安长公主也不会同意。” 也许陆宴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诞,也许是沈姌根本就不信。 两个人,谁也没提那个字。 …… —— 将沈姌送走后,陆宴回到了澜月阁,还没进门,就看了小姑娘偷偷抹眼泪的动作。 陆宴嗤笑一声。果然。 方才在西厢,他的心口便一直抽疼,就知道她在这屋里定然是又哭了…… 见他走进来,沈甄连忙起身道:“大人,我大姐姐呢?” “回去了。”陆宴道。 沈甄咬了咬唇,“大人同我姐姐说甚了?” 听听这防备的语气。 陆宴脸色一沉,抬手便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沈甄的额心立马出现了一道红印,“怎么,怕你大姐在我这受气么?” 沈甄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答,小声道:“大人不会的。” 闻言,陆宴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 沈甄一噎,没答上来。 不过看他的表情,她倒也猜得出,他应该不会为难长姐。 只是沈甄永远猜不出,方才他用了多少手段。 他一坐下,先是指责沈姌不该随意闯入澄苑,而后又拿着伪造文书的罪证给她一个下马威,最后,再施以恩惠。 一瞬间,他便从居心叵测之辈,变成了正义凛然的陆大人。 谁也不知道,就在沈姌大声质问他是不是要将沈甄接进门做妾室时,他放于膝上的手青筋凸起,微微颤抖,心都跟着慌了。 沈姌的话,就像是一柄剑,生生将他脚下平静的路劈成两半,变成了一个分叉口,和两条不知会通向何处的路。 几乎是逼着他,让他面对了这个从没想过的问题—— 陆时砚,你究竟是想让她为妾,还是为妻。 第48章 真相 沈姌走出澄苑的一瞬,外面竟坠起了雨珠子,长安街上影影绰绰,如梦似幻。 清丽举起一柄油纸伞横在沈姌的头上,“姑娘可是见着了?” 沈姌点了点头,道:“见到了,走吧。” 至李府,她坐在紫檀木圆凳上反反复复地回想着陆宴的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姌的嘴角勾出了一丝认命的苦笑。 何等高明的男人。 微风拂过,她回想方才的对话。 那男人神色幽深,语气笃定,仿佛带着一股天然蛊惑人的魔力,让人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去猜,去想。 他的话会让你产生无尽的遐想,让你误以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甄。 然而呢? 他其实什么都没说。 仔细想想也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怎可能为了一介罪臣之女参与党争?替东宫寻医,不过是因为圣人想扶太子罢了。 他所做的一切,如果用四个字概括,那便是顺势而为。 沈姌的双指死死地捏着杯盏的边沿,就沈甄那个性子,做了那人的外室,与羊入虎口有何不同? 可她有甚资格责怪陆宴呢? 他的立场,顺势而为并没错,就连他最后同自己说的话也没错——沈甄如果落到别人手里,过得不会比现在更好。 呵。 沈姌自嘲一笑。 很多事,从一开始,便是她的错。 夜幕降临,清丽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姑娘,外面宵禁了,姑爷今日应是不回了。” 沈姌“嗯”了一声道,“伺候我更衣吧。” 沈姌褪下了上襦。 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一片青紫,怔怔出神,这些都是那个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 他都同自己动手了,又怎会回家? 沈姌将头发捋到耳后,看着室内摇曳不熄的烛火,回想起了五年前。 她遇上他那年,不过才十六。 那是一个夏日,她随几位姐妹去慕兰湖畔的舒汨阁赏花,也许是刚下过雨的原因,青石板路太滑,她竟一个不小心,直愣愣地向慕兰湖中栽去。 池水呛入了她鼻息。只听“扑通”一声,有人入了水。 众目癸癸之下,她就那样被李棣抱了上来。 接下来的事,便是一个傻子也猜出来了——李棣上云阳侯府提亲了。 沈姌根本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那日舒汨阁四周皆是女眷,怎会那般巧的有位穷书生无故经此? 吟诗赏花,救了落水的她,然后闹得满城皆知? 当她傻? 云阳侯派人查他,可传回来的消息,皆证明了,他只是一个从荆州来京赶考的寒门学子,并无任何靠山。 即便是这样,沈姌也不愿意嫁他。她曾扬言,宁愿出家,不入李府。 可李棣却怎么都不肯罢休。 他竟然真的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求娶沈姌。 花灯节那日,沈姌带着两个妹妹游街,当她看着悬于长安街上、浮于泾水湖畔的一盏盏写着“姌”字的灯盏,到底是红了脸。 “沈姌,做我李家妇,我李棣此生绝不负你。” 也不知是当年的沈姌太傻,还是李棣这人太过奸诈。他这样说,她竟这样信了。 李棣高中进士那年,沈姌刚好十七。 当李家的花轿停在云阳侯府朱门外时,大多人都在啧啧叹息,说沈家大姑娘,这是下嫁。 可身着凤冠霞帔的她,眼里再无门第之差,她天真地想着,人生甘苦需自知,他对自己好,比什么都重要。 接下来的四载,李棣也确实没让她失望。 李棣虽然出身寒门,但样貌却是不次于旁人的,当得起玉树临风四个字。再加之他对沈姌毫无底线的好,不知道叫多少长安贵女起了下嫁的心思。 “沈姌,你嫁给我,确实让你受委屈了。” “你羞什么?我只有这样一直对你好,才不枉费你下嫁给我。” 曾经的她,每每听了这样的话,都会捂住他的嘴。一个为了她彻夜苦读的男人,怎可能没有自尊心。 后来,下嫁这样的词,她再不许他说。 往事如烟,风一吹便散。 当二十一岁的沈姌回头再去看十七岁的自己,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识人不清,自食恶果。 他如珠似玉地捧着她整整四年,到头来,相濡以沫是假,狼子野心是真。 他的眼中,根本不曾有过爱意,她沈姌,不过是他扶摇直上的一把云梯。 那些所有沉于深海之中的秘密,都在沈家倒下的那一刻,一一浮出了水面…… 庆元十五年,九月初十,这是云阳侯入狱后的第七天。 沈姌看着桌上的信件面脸焦急。 她在屋内来来回回地踱步,想着如何才能把信送到边关去。 就在这时,李棣回府,行至她身边,拿起信件道:“这是给谁的?” “长平侯苏廉。” 苏家与沈家乃是世交,别看苏廉是武官,沈文祁是文官,这两人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苏家,是沈姌最后的希望。 “长平侯?”李棣皱眉,“我有一事,我还未与夫人说。” “是何事?”沈姌道。 “这月月初,长平侯亲自带兵征战高句丽结果,中了敌人的埋伏。” 沈姌大惊失色,“败了?那苏将军现在如何了?” 李棣摇了摇头,“圣人的追封已经下来了,夫人节哀。” 沈姌眼眶痛红,“怎么会这样……” 李棣握着手里的信,沉声道:“我听闻长平侯世子苏珩马上要随叔父出征了,夫人要送信,今晚就得送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走,我们现在就去驿站。”李棣又道。 沈姌道:“不成,驿站的人我信不过,也许这信不到半路就被人截获了。” 李棣眼睛一眯,回道:“那夫人不如把信给我,我这倒是有个人选。” 沈姌道:“夫君准备找谁送去?” 李棣认真道:“我认得一些江湖人士,他们向来只拿钱办事,还算可靠。” 沈姌点了点头。并未多想,便把那封信交给了他……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九月十五日,金氏钱引铺突然拿出了一张带有沈家的印章的字据,上看写着欠款,八千贯。 沈姌倒吸一口寒气。 八千贯。这个钱,要怎么还? 当日夜里,她独守空房。直到天亮,李棣才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沈姌上前一步,扶着他,颤声道:“夫君昨日是去哪了?” 李棣借着酒意道:“沈姌,不该你管的,你就别管了。” 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过话。 沈姌脸色微变,脑海中闪过了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想法。 可他近来夜不归宿已经不是头回…… 沈姌直起背脊,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去哪了?” “沈姌,我恨极了你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他抬手捏住她的下颔,“你同我欢好时,就是这幅样子,我当时就在想,沈大姑娘这是施舍我呢?” 到底做了四年恩爱夫妻,沈姌再愤怒,仍是把他这些话当成了醉话。 沈姌挥开了桎梏着自己的双手,然后道:“你不是从不喝酒吗?李棣,你耍什么酒疯?” “呵”李棣踉跄一下,道:“都说酒后吐真言,你觉得我敢喝吗?” 沈姌面色如冰,察觉出了不对劲,道:“你这是有话同我说?” 李棣一笑,“沈家都倒了,你还在这跟我装个什么劲呢?我李棣,从来都不是非你不可。” 沈姌不屑于同一个醉鬼说话。 她面色如常,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她是后来才知道,李棣那日夜里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醉话。 他确实并非她不可,他在荆州,曾与他的表妹成过亲。 不是定亲,去娶妻。 他的发妻叫何婉如,十四岁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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