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尚书之女孙宓,她的身份,由不免让人心生顾忌。 陆宴双手作辑,道:“沈家女家住保宁坊,一应明细均已记录在册,人也可随时传唤,属下以为,并无羁押的必要。” 郑京兆看了一眼目光赤诚的陆家世子爷,又看了一眼以避嫌为由拒绝审理此案的孙家二公子,不禁长叹一口气。 现任工部尚书之女要告前任工部尚书之女,这案子要是公开审理,倒是热闹了。 这事,他也不想管。 郑京兆道:“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放人。” 陆宴接过呈文及状纸。 京兆府后院空无一人,近来多雨,青石板路的缝隙中冒出了翠绿色的青苔,细密密、绿茸茸,远远一看,倒像初春时节才有的景象。 陆宴随意找了个石墩子坐下,唤来了杨宗。 陆宴拿出了一封信,缓缓道:“嘱咐各处暗桩,于今晚子时前,务必要将那几句话宣扬出去,再将这封信,送到周大人府上。” 杨宗接过信件,低声道:“属下这就去办。” “此外,我叫你找的道士,人现在在何处?” “在南门的赤地坛。” 陆宴点头,“记住,此事万不可耽搁。” —— 天色渐渐晦暗,霎时一阵风吹过,将满园的绿叶红花撩的簌簌作响,这是显然是又要变天了。 陆宴揉了揉眉心,轻咳两声,起身向刑房走去,拿出钥匙,开了门,轻声道:“可以走了。” “我这便能走了?” “不然呢?”陆宴低头看了她一看,“我还能给你关狱里头过夜不成?” 离开刑房,两人沉着面容,一前一后地走着,隔着少说得有六尺的距离。 沈甄走出京兆府大门,清溪正在外面等着,她提裙下阶,看瞧要上马车了。 陆宴倏然看到了不远处,手握缰绳、乘马而来的长平侯,眸光一暗,唤了一声三姑娘。 沈甄顿住,回头看他,眸中多了一丝慌乱。 京兆府位于光德坊,眼下四周都是人,也不知道他要作甚。 陆宴径直走到她身边,沉着嗓子,一字一句道:“我送你回去。” 沈甄的脸刷地一下就变了色,她低声提醒道:“大人,这是京兆府门口……” 陆宴勾唇,阴测测道:“怎么?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沈甄美眸瞪圆,实在疑惑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男人冷嗤一声,抬手唤来了几个衙隶,厉声道:“同我去沈宅再搜一次。” 说罢,不由分说地给她拎上了车。 蹬上马车,降下帷帐,沈甄道:“你我同乘一驾马车,若是叫旁人瞧见……” 陆宴直接打断道:“瞧见便瞧见了。” 紧接着,她的嘴就被陆宴给堵住了。这下,她是一丁点口脂都没有了。 马车一路向南,绕过西宁寺,又左弯右拐地进入了保宁坊,陆宴带着衙隶进了沈宅,沈甄颔首跟在他身后。 这么多人进府,安嬷嬷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牵着沈泓的手,疾步走到了沈甄旁边,颤巍巍道:“甄儿,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的嬷嬷。”沈甄趴在安嬷嬷耳边道:“这些都是京兆府的人,他们一会儿便走了。” 沈甄的闺房是陆宴亲自搜的,他掀开帐纱,走到白鸽身边,无声道了一句:原来你还活着呢? 陆宴离开后,沈甄被放出来的消息,就似一阵风,传到了孙府。 “你说什么?京兆府就这么把人给放了?”孙宓拍案而起。 婢女躬身道:“奴婢那小厮说,姑娘这桩案子,好像并不由二公子负责。” “二哥现在是连这点情分都不讲了?”孙宓双拳紧握,“我这就去找祖母。” “姑娘别去!” “怎么了?” “二公子方才遣人来和老夫人解释过了,说是为了避嫌……” 避嫌?说得好听,不过就是不想管罢了,他孙旭在京兆府任职多年,想插手这么一件小事,还用得着亲自出面? 便是京兆府府尹大人也是要卖孙家两分薄面吧。 孙宓跌坐在榻上,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是谁将人放走的?” “是陆少尹。”婢女低声继续道:“不过姑娘别担心,陆少尹虽将沈姑娘放了回去,却也派人搜查了沈宅,想来,是按规矩放的人。” “姑娘?她现在的身份,还好意思称姑娘吗?”孙宓厉声道。 “是奴婢失言。” 不过听了这话,孙宓的心才稍稍安了些,沈家和陆家丁点儿往来都没有,镇国公府的世子爷,断没有帮她的道理。 —— 散值前,孙旭去送案卷,路过刑房,刚好和端着桤木盘子的小衙隶擦身而过。 “站住。”孙旭道。 小衙隶躬身道:“不知大人有何事?” 孙旭的目光,落在了桤木盘里的杯盏上。 白瓷的茶盏上,印着桃红色的口脂…… 他拿过,高高举起,对着银灯反复地看,残留的口脂愈发清晰,好似连嘴唇的形状都勾勒出来了。 孙旭眉目复杂,道:“这刑房,今日除了陆大人来审讯过,还有谁来过?” 小衙隶道:“没、没了。” 没了吗? 孙旭的嘴边提了丝笑意。 他陆宴几时这么好说话了,审讯时,还能允许犯人喝茶? 孙旭将杯盏往回桤木盘中,低声道:“这茶盏交给我,你去吧。” 小衙隶,双手奉上,缓缓退下。 送完卷宗,孙旭回了签押房,手腕一转,不生不响地将杯盏放到了陆大人面前。 然而陆宴面不改色,全当没看见。 散值时分,孙旭对着陆宴的背影,喃喃道:奇怪,太奇怪了。 曹功参军在一旁接话,“孙大人,什么奇怪?” “没什么。” 第77章 (捉虫) 六月初五,风光无限,天气甚好。 成元帝大清早携京中百官启程,一路马快加鞭,来到了青云观。 陆宴坐在马上,对着暮山远眺,绿油油的山草无穷无尽,偶有一两只白兔穿梭在杨柳之间,一切生意盎然,与他梦境中的一切,一般无二。 山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众人纷纷下马。 青云观的大门一关,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帝王一声令下,几个內侍帮着布阵,葛天师用左手捋着胡须,缓缓走到大殿中央。 就在这时,郑京兆捂住了胸口,直愣愣地栽倒下去,呼吸一声比一声弱,整张脸被憋的青紫,似是要停止呼吸……四周霎时慌成一片。 陆宴眸光一滞。 这两日郑京兆的饮食他都派人注意过,并无异样,若还在此时发病,只能说明,郑大人确实有心疾。 陆宴将目光移到葛天师身上。 果不其然,葛天师推开面前的一个內侍,径直走到郑京兆面前蹲下,对着郑大人的胸口便开始摁压,随即又是贴唇吹气,半晌后,郑京兆缓缓睁开了眼。 四周官员,皆是目瞪口呆。 喧哗过后,葛天师瞧了一眼更漏,随即盘腿而坐,闭上眼睛,嘴里默默念着些什么。 陆宴不耐地用食指敲了敲桌案。 要开始了。 半晌过后,成元帝道:“不知天师看出什么来了?” “贫道不敢言。” 成元帝道:“你但说无妨。” 葛天师皱眉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庆元十七年,晋国将有四场大劫。”周围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嗤笑、有人质疑、有人倒吸了一口寒气。 陆宴抬头,与周述安四目相对,随后环顾四周,看到了六皇子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些他前世不曾注意到的,现在看来倒是愈发清晰了。 天色渐渐,山雨欲来,葛天师起了身子,抖了抖道袍,双手举高,逐字逐句道:“庆元十七年六月,长安城会爆发一场瘟疫。” 声音又拔了一个高度,喊道:“七月!黄河沿岸会发生一场水灾,这次洪灾不比以往,一旦发生,会维持数年。” “然到了九月……” 葛天师话还没说完,洪御史拍案而起,大声嗤笑,“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说,九月蜀地还有还一场地动!” 此话一出,葛天师的眼睛明显闪过一次慌张,神神叨叨的步伐都不由来了一个踉跄,“你、你如何知晓!” 成元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沉下面容,凛声道:“洪御史,你怎么还测上国运了?” 洪御史出列,躬身道:“回禀陛下,微臣一介文臣,自是不敢置喙国运之事,但此人!臣敢断定,他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江湖骗子罢了!” 成元帝的抖了抖眉梢,道:“此话怎样?” “微臣昨日于卯时归家,一进门,家中小儿嘴里便嘟囔着这位葛天师方才所测的‘国运’,臣大惊,家中幼子不过七岁,哪能说出这样不成体统的话来,便立马派人去查,想堵住这流言,可流言就如瘟疫,一传十,十传百,根本防不住,眼下长安城内,想必是都知晓了。” 百官交头接耳,连连点头,附议,似是有许多人都听闻了此事。 成元帝大力拍打桌案,怒道:“那为何不早说!” “此事蹊跷,且尚未查明,微臣本想在调查之后,于明日早朝禀于陛下……” 成元帝缓缓道:“朕问你,这流言最初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洪御史道:“臣只知道,南门的赤地坛新来了一位姓朱的道士,流言便是从此传出来的……其余的,还尚未调查清楚。” 闻言,葛天师连连后退,嘴里喃喃道:“这不可能,这绝无可能。” “陛下!”葛天师颤声道:“贫道方才所言,皆是上天的意思,句句属实!” “够了!”成元帝对着周述安道:“此人妖言惑众、故弄玄虚,即刻将他关入大理寺狱,施以绞刑!” 一听“绞刑”二字,葛天师“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陛下饶命!陛下!贫道绝无半句虚言,陛下不信频道之言,大可等上一等,若是六月京城并无瘟疫蔓延,陛下便是将贫道凌迟处死,贫道也绝无二话。” 洪御史笑道:“即便是京中真来了天灾,那也是赤地坛中的朱道士测出来的,于你有何干!” 周述安给身边的楚一使了个眼色。 楚上前一步,将葛天师摁倒在地,葛天师拼命挣扎,楚一只好用了力气。 大殿之上,传来了一道骨头错位的渗人声响,葛天师不断哀嚎。 六皇子的脸色铁青,握紧了双拳, 父皇本就多疑,横生了这事,葛天师根本无法再取得帝王信任,可偏偏母后说过,此人是他能否登上大宝的关键。 无奈之下,六皇子只好给李棣传了纸条。 李棣从內侍手里接过,用袖摆挡住,缓缓展开,他深吸一口气,起身上前,“启禀陛下,微臣以为,此人身上疑点重重,还应细细盘问一番才是,毕竟……他方才还施以法术,救了郑大人一命。” 这下,众人又将目光转移道郑京兆身上。 郑京兆祖祖辈辈都是京城人,又是成元帝一手提拔上来的,为官多年,清廉正派,断不会与这些歪门邪道之人相互勾结。 “就是!”葛天师睚眦目裂,咬牙道:“你们若是不信,那敢不敢把那朱天师叫来贫道对质!” 陆宴目光一暗。此人,决不能给他再开口说话的机会。 反复思忖后,陆宴也起身出列,盯着葛天师的眼睛道:“我只问一句,那些预言,可是你今日摆阵所测出来的?”他特意将今日二字咬的重了些。 葛天师抖着下唇都:“自然。” “确定?” “贫道确定!”葛天师吞咽了一下,道:“方才的预言,皆是仙人贴着我耳边说的!” 陆宴点了点头,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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