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殷或也在一旁巴巴的等着。 刘老夫人道:“暂且是安全的,你看药方最后两个药名。” 俩人这会儿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依旧提着一颗心,“这上面怎么列了这么多药材?都是要给向朝的,那他岂不是伤得很重?” 刘老夫人道:“四十杖,比我们预想的要少了一半,应该没问题,满宝医术很好的。” 刘老夫人看向老人,微微欠身道:“这次有劳向六爷了。” 向六爷摇了摇道:“只要能伸冤报仇,何况,老夫人的孙子也在这里面呢,当不得你的谢。” 一旁的青年道:“不知道二公子怎么样了,能把二公子救出来吗?” 白二郎立即道:“大吉说,魏大人已经带着人围了王府,我想,人只要还活着就应该能找到,就不知道找到以后会不会把人给我们。” 刘老夫人想了想,摇头道:“连善宝和满宝都没放出来,向二公子涉及刺杀,更不会放了,恐怕也是要送到牢里。” “二公子受了刑,只怕身子……” 刘老夫人想了想道:“牢里有满宝,便算是有了大夫,就是少药,二郎,你拿着药方去药房,赶紧把药抓了,每一份药都多抓些,再去满宝屋里找找,那些能治伤的药罐都给她带上……” 满宝的东西,除了白善外,白二郎是最熟悉的了,他连忙应了一声,结果药方便往外跑。 殷或与他一起去抓药。 俩人拿着药方在库房里翻找,白二郎见殷或竟然比他还熟练些,便好奇道:“你怎么也这么熟?” 殷或浅笑道:“吃的药多了便知道了,况且我也是看过《黄帝内经》和《百草集》的,你这是和满宝学的?” 白二郎就一边抓药一边嫌弃的道:“我才不学呢,也就白善会对这个有些兴趣,我是因为家里买了药材,多了他们整理不来,他们逼着我帮忙,这才会的。” 他一边将称好的药材放在大大的纸上,然后动作勉强算熟练的包起来,叹息道:“这会儿也不知道他们在牢里有吃的没有,有喝的没有,皇帝这人不讲信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把人放出来。” 殷或小声道:“这样的话你少说。” “我知道,我没和别人说。”白二郎将所有的药材包好,然后放进一个大大的背篓里,小声道:“一会儿我们往里塞些点心吧,你看这会儿天都快黑了,大家担惊受怕大半日,肯定没吃什么东西。” 殷或迟疑道:“刘老夫人应该会准备吧?” 刘老夫人何止会准备点心,她还给准备了被子,毛巾和帕子等物,当然,饭菜也是不少的。 为免天牢那边不给东西进去,她还把东西分了好几个档次,先重后轻,满宝他们最紧需的东西先送进去,实在送不进去就用钱砸。 为此她还给大吉准备了两个小箱子的银锭,一个箱子里装的全是五两一锭的银子,一个则是一两一锭的小银锭。 别说白二郎和殷或,就是向家来的两个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一直过得有些捉襟见肘的向六爷看了,再一次在心里感叹起来,他们这一次结盟没有结错。 东西是大吉、刘贵和向昌陪着送过去的,一到大牢,刘贵就满脸赔笑的一路撒钱过去,两边袖子沉甸甸的,装了不少的银子,一边是一两的,一边是五两的,遇着当差的差吏就给一两,遇着有官位的官员就给五两。 当然,遇着刑部侍郎这样的官员,那就不能给钱了,刘贵一揖到底,好话跟不要钱似的恭维着,然后战战兢兢的和大吉把东西送到了天牢里。 向朝已经醒了,他还趴在木板上,背上扎了不少针,很疼,但心里又很舒坦。 他道:“满朝文武呢,益州王这事瞒不住了吧?” 白善和满宝都肯定的点头,“肯定瞒不住了。” 向朝就长舒了一口气,又有点儿睡觉了,正巧大吉他们这时候送东西过来。 送进来的东西刑部都要仔细检查的,刑部侍郎见他们送进来这么多东西,干脆就在牢房门口检查。 先是被子,每一床被子都被抖一抖,摸一摸,确认没夹带后才交给牢里的白善和满宝。 俩人将被子抱到靠墙的炕上,直接把被子铺上去。 然后是送进来的衣服,刑部侍郎皱眉,问道:“你们还打算在牢里换洗衣服?” 白善和满宝看了一眼那衣服的大小,连连摇头,然后一起指向木板上躺着的向朝。 刑部侍郎低头看了向朝一眼,再看了看手里的衣服,递给他们。 然后是药材,各种瓶瓶罐罐和干净的麻布,满宝见他拿着麻布,立即解释道:“包扎伤口用的。” 刑部侍郎挥了挥手,也都通过了。 等把东西都过了,刑部侍郎便让人去给他们带来熬药的锅和炉子,“药,你们自己熬。” 他看了一眼一直默默站着不说话的大吉和向昌,收回视线道:“你们只有半刻钟的时间。” 刘贵连连弯腰道谢。 所有人都撤了出去,不过刑部侍郎站在了不远处,目光依旧似有似无的落在这边。 但这也足够了。 向昌立即冲向地上躺着的向朝,低声询问,“五哥,你咋样了?” 向朝摇头道:“没事,四十杖而已,躺几天就好了。比之前我们想的八十杖好多了。” 向朝问:“王府外面你叫人盯住了没有,二公子有没有救出来?” “现在还没消息。六爷和刘老夫人都说,就是救出来,二公子多半也要被送到天牢里来的。” 向朝道:“不论在哪儿,总比在王府的地牢里强。” 大吉也是第一时间冲到了白善和满宝面前,小声问道:“少爷,满小姐,你们没事吧?” 俩人一起摇头。 大吉上下打量一下他们,便看向满宝的脸,“满小姐的脸?” ※※※※※※※※※※※※※※※※※※※※ 作家的话 快要过年啦,大家要注意身体健康哟,积极防疫,出门要戴口罩,在家补充点儿VC,新的一年,希望国泰民安,全国百姓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第1137章 新人 满宝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笑道:“没事,擦一擦药过几天就好了。” 他们简单交流了一下两边的信息,见刑部侍郎走过来了,向昌和大吉非常乖巧的站起来往外走,不过出去前,大吉还是给白善塞了一大包银子,低声叮嘱道:“若是饭菜不好,或需要热水什么的使唤不动,便用银子买。” 白善明白,将塞过来的银子悄悄藏好。 满宝看了一眼,想说不用这么小心的,钱嘛,她这里多的是。 大吉他们回去复命,满宝和白善这就便挑拣着药材去熬药。 看守的人也懒得过于搭理他们,给他们拎来两桶水便睁一只眼闭着眼的让他们在牢房里折腾,当然,白家送来的饭菜,木盆什么的也都送进来了。 白善把牢房收拾好,只有三床被子,他直接铺了一床给向朝,请了衙役们帮忙把人抬到被子上,然后就小心翼翼把才擦洗上好药的向朝给抬到被子上,一层麻布盖好伤口和药粉,便用被子给他小心的盖起来。 向朝也是第一次见他们,本以为俩人年纪小,又生活富足,会娇气呢,没想到却都这么能干。 所有家务活里,满宝最擅长的就是生火了,所以她只打了三次就把火给生起来了。 她松了一口气,将送进来的木柴慢慢就着火点燃,这才想起她还没往药罐里放药呢,连忙将还没热的药罐拿起来去塞药材和倒水。 为了方便说话和观察,特意要求头朝外趴着的向朝看着,默默地收回了前一句话。 白善嫌弃的把牢房中间的那张桌子擦了擦,最后发现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实在没办法了,就剪了一块麻布铺上去。 满宝看了忍不住道:“浪费!” 白善坚持道:“这是为了我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食欲着想,这也是健康。” 满宝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他的借口,但俩人的吵闹还是不少。 白善嫌弃她用过的东西到处乱扔,满宝觉得他东西还没用完,一会儿还要用呢,一转眼他就给她收拾好了,她用得很不顺手。 明明只有三个人的牢房,有一个还躺着没动弹,愣是让他们两个过出了一家子的味道。 让外头正吃抽空吃晚食的看守人员们都忍不住踱步过来探头看了一眼,回去稀奇的道:“都进了天牢了,他们精神倒好。” “过了今天没明天的,高兴总比哭哭啼啼的强吧?” “唉,人看着不大,胆子倒不小。” “何止是不小啊,这简直要捅破天了,也不看看今儿是什么日子,便是普通人家,在人老娘的寿宴上告人小儿子……” “咳。”刑部侍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众人一惊,立即站起来行礼,直起身来才发现刑部侍郎身后还有尚书大人,立即又低下了头,弯下了腰。 刑部侍郎斥道:“没事干了是不是?再让本官听到你们乱嚼舌根……” 众人连忙低头表示不敢了,刑部侍郎这才侧身站到一边,请封尚书他们入内。 这会儿,大家才看到,昏暗的入口处还站了许多人,这会儿一让开,不断的有人进来。 不多会儿,便有人拿木板抬进来一个血肉模糊的人,魏知竟也跟着一块儿进来了。 一行人直接进入天牢的深处,找到白善他们。 魏知看了眼正飘散着药味儿的罐子,再看一眼特意把桌子移到炕边,正围坐在桌子边吃饭,偶尔抽空喂一口向朝的少年和少女,突然一笑,指了指木板上的人和封尚书道:“我看这房间足够大,这天牢毕竟房间有数,不如就把他们都关在一起吧,这样刑部也更好看管。” 封尚书:……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拒绝不成? 不过,他看了眼躺在木板上的人,微微摇了摇头,恐怕就算是周满在,这人也活不长了。 正在吃饭的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一群人,不过惊诧也只是一瞬,白善和满宝最先反应过来,他们立即起身上去看躺在木板上的人,“是从王府里带出来的人?” 魏知颔首,“不错,三个人,只有他还活着。” 向朝脸色微变,撑起半边身子问:“是谁,是二公子吗?” 魏知看向封尚书,封尚书让人打开了牢房,木板被抬了进去,上面的人血肉模糊,连手指都没有完整的了,但脸上却没多少伤,向朝一下就认出来了。 他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压抑的哭起来,“二公子,二公子,周小大夫,你救救他,你救救他,他是我们一族的希望,是我们唯一的嫡血了,当初六爷就不答应他亲自去的,应该拦住他的,应该拦住他的……” 满宝蹲下去摸了摸他的脉,半响后她抬头道:“没伤到心脉,倒是可以勉强一救,可就是救起来,他现在的伤势也会落下终身残疾的。” 向朝都感觉不到背上的疼了,几乎半坐起来,他抹了一把眼泪半坐起来,点头道:“能活下去就行,能活下去就行。” 魏知便道:“需要什么药材,周小大夫写了方子交给封尚书就行,你家里应该派了人在外守着吧?” 满宝连连点头,“有的,有的。” 她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封尚书,“那就有劳封尚书了。” 魏知也笑着对封尚书道:“封尚书,举手之劳而已,应该不为难吧?” 封尚书面无表情的道:“周小大夫,本官以为他们只需送一次药材而已,天牢不比他处,这里到底不是医馆。” 让他们和外面联系一次已经是他违规了,还再来一次,而且还将是无限次的重复,他又不傻。 魏知轻咳一声,附在封尚书耳边道:“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封尚书就瞥了他一眼道:“那就拿陛下的手书来,或是让我听到陛下的口谕,不然我是不会答应的。” 他扫了一眼现在的牢房,示意魏知看里面的人和东西,低声道:“如此,我已经算是徇私,我知道你是同情他们,我也同情,但凡事不要太过,规矩破得多了,那就不叫破规矩了。” 那叫居心叵测,叫造反! 魏知便沉思了一下道:“我会去请陛下的手书的。” 封尚书这才没再说话。 ※※※※※※※※※※※※※※※※※※※※ 作家的话 好啦,今天的更新就到这里啦,今天是除夕,祝大家春节快乐!鼠年鼠你最美丽,鼠你最有钱,也鼠你最有才 ☆.第1138章 试探 白善抬头去看魏知,俩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当着封尚书的面还是什么都没交流,不过封尚书虽比不上老唐大人那个刑案高手,但察言观色的能力也不差。 他目光不经意间在俩人间一扫,若有所思起来。 满宝已经不管他们了,先去处理地上躺着的人。 魏知一低头便看见她用剪刀将他身上的衣服剪了,露出来的胸口上有好几个烙印,不由微微皱眉,半响也只叹息一声,没有再打扰他们,转身走了。 他一走,封尚书自然也离开的,这时候谁都不宜和他们接触过多。 因为,谁与他们走得近,谁就有可能被卷进这件事情里来。 要知道周满和白善都是突然出现在京城里的,也是很突然的出现在皇宫和寿宴之中,他们没有足够的家世,很多事情都经不起推敲,细查起来,谁与他们走得近,谁就有可能沾上这件麻烦事。 牢房重新被关上,白善在他们所有人都退出去前突然开口道:“魏大人,封大人,小生有一请求,还请答允。” 都快要走出去的魏知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沉吟片刻后问道:“何事?” 白善抬起眼来看向他道:“两位大人也看到了,我们这牢房里有两个重伤患,恐需要许多热水,还请大人再给我们一个大炉子,一口大锅烧水。” 魏知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个没问题,我都能代封尚书应下你,是吧封尚书?” 封尚书收回落在白善身上的目光,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道:“魏大人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封尚书当即让下属去安排了。 两位老大人一同出了天牢,封尚书看向魏知,笑问,“魏大人也是第一次见白善吗?我看他对你颇有两分亲近。” 魏知笑了笑,没有回答。 封尚书也不追问,此时天已经全黑了,俩人站在大牢门外抬头看了一眼星空中挂着的一轮弯月。 封尚书叹气道:“快要入冬了。” 魏知道:“于有些人来说,却可能是春天。” 封尚书笑了笑后摇头道:“春天不是那么好来的,今晚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睡不着呢。” 魏知没说话,因为他也是其中一个,他想,封尚书也一定是其中一个。 更大的炉子和锅很快就送来了,正在给满宝打下手的白善立即去接过,当下就生火烧水起来。 谁知道他们又抬进来一筐的炭,差役脸色还算不错的道:“在牢里用木柴,想把我们都熏死吗?” 白善就看了一眼送进来的炭,拱手行了一礼。 牢房又被啪嗒一声关上了。 白善去烧水,有炭,火更容易烧起来了。 他把火烧好,就去看满宝,发现她把向二公子身上都扎满了针,连脑袋上都没放过,明明已是深秋,明明是在阴冷的牢里,她额头上愣是沁满了汗。 白善拿了帕子给她擦掉额头上的汗,满宝咽了咽口水。 她还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处理这样危重的病人,以前不管是季浩,还是邳国公府苏坚,她身边都有其他太医或大夫在的。 有商量的人,且因为知道他们医术比自己高明,她总是多些底气。 现在却是全靠自己判断不说,连药材都是有限的。 只有今天写了让家里送来的药材,所以她需要斟酌再斟酌。 满宝让白善擦了汗后,将最后一根针落下,摸了摸病人的脉象,发现略稳固了些,虽然没有变强,但也没有再持续变弱,依然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满宝紧紧皱着眉头,一边等待一边分出一股注意力让科科联系莫老师。 这时候正是平时满宝上课的时间,虽然上课的视频是提前录好的,但未免满宝有不懂的要请教,每次满宝上课时,莫老师都会在线上,这样他们可以随时交流。 所以科科一联系,莫老师就给出了回应。 满宝略一思索,扫了一眼周围,见只有另一个病人——向朝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外,就只有白善在一旁了。 白善不是外人,所以她在心里和科科道:“科科,你给病人拍张照片发给莫老师好不好?” 科科:“宿主,这不合规定,我只能拍摄要收录的物种。” “那你就拍一拍看看这牢里有什么草啊,虫子啊,老鼠啊之类的,回头我查查看适不适合收录,拍的时候顺便把地上躺着的人一并拍了呗?” 科科沉默了一下,满宝捧着小脸蹲在地上,认真的和科科交流,“科科,帮帮忙呗,等我可以出去了,我就去找明达公主,和她把宫里那些植物都换出来。” 科科的程序有些无奈,只能默默地拍起来,顺便推荐了一下,“要不要扫描?” 满宝迟疑。 科科忍不住道:“宿主,你这么多积分留着也不用,有什么用?” 满宝看了一眼她的总积分,再低头看一眼病人,想着现在她身边也没其他大夫商量,虽说她有很大的把握能保住他的性命,可也一定会留下很重的后遗症。 尤其是在现在药还不够,环境也恶劣的情况下。 这人比他们还要惨,全家都被杀了,剩下他还被打成了这样…… 满宝道:“扫吧。” 科科就好不手软的扣了好大一笔积分,将人里里外外都扫描了一遍,然后展现出来给满宝看。 满宝道:“给莫老师一分儿。” 莫老师看到发过来的照片以及病人的扫描数据,吓得当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后忍不住打字,直接给满宝发语音,“这这这,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虐待啊,你们报警了吗?” 满宝一边研究扫描出来的数据,对比向二公子的伤,一边听科科转达的莫老师的话。 她在虚空中点了点,点了好几个向二公子身上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然后抽空在脑中和科科道:“告诉莫老师,我们现在就在牢里,不用找衙役了,让他只管研究一下怎么救病人,最大限度的保证病人将来的恢复就行。” ※※※※※※※※※※※※※※※※※※※※ 作家的话 今天没设置闹钟,一觉睡到了十二点,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下一章更新在下午五点左右 ☆.第1139章 合作 白善见满宝目光专注的看着眼前的虚空,便也认真的看了看,什么都看不到,一扭头便见向朝也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他们,正把拳头塞进嘴里,生怕说话打搅他们。 他略一思索便走上前去,道:“向朝大哥,你先睡一觉吧,养好了精神伤才好得快。” 向朝摇头,“不,我不睡,我要等二公子醒来。” 白善就伸手摸着他后脖子的一点按了按道:“睡吧,你家二公子这一时半会儿的也醒不来。” 向朝还想拒绝,但他就觉得自己越来越困,越来越困,他今天被打了一顿那么狠的,本来就受伤不轻,还在大殿上被问了那么多,此时被白善一按,一松懈下来,眼皮便越来越重,不多会儿就睡过去了。 白善确认他睡了,只是睡得不是很安稳,就找出一条长帕子来直接蒙他眼睛上,挡住了灯光,也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这才转头看了满宝一眼。 见她还在看着虚空之中皱眉,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白善把灯移到她的对面来,正照着地上的向二公子。 虽然光线还不是很足够,但这牢房里还有两个炉子烧着火,总比昏暗的要好。 别的牢房可没这样的待遇,基本上是天一黑就睡了,这一侧的牢房背后正好也是重犯所住的天牢。 听见这边动静不断,便知道隔壁进了新的犯人,只不知道是什么人,竟能分到那边。 他们这边还空了好几间牢房呢。 白善专心烧水,满宝专心和莫老师研究病情,其实就是莫老师提出一些建议,满宝综合考虑后确定治疗方案。 科科提醒满宝她设置的时间到了,满宝这才将向二公子身上的针都拔了,白善捧着一块麻布帮忙放接针,一会儿这些针还都要煮过,洗过呢。 一旁给向朝熬的药也好了,不过他们没给睡着了的向朝喝,而是给了向二公子。 白善负责喂药,满宝则开始用木盆装了水给他擦洗伤口,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布包,一打开放在凳子上,里面是一排排形状各异的刀子,白善都见过,可是又没见过。 见过是因为他知道她有一套范太医送给她的刀具,没见过是因为刚才那包被刑部的人检查过后拦在了外面,不给进,这一套一看就比范太医送的那套还要新。 白善收回了目光,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炕上趴着的向朝,有些不放心,起身顺手将炕上放着的一件衣服盖到了他的头上,这才继续蹲下去小心翼翼的喂向二公子药。 但昏迷的人有些难喂,他问道:“能把他弄醒吗?” 满宝看了一眼后道:“有点儿难,而且我要给他处理伤口了,他这时候昏睡更好。” 她想了想道:“药箱里有一管包好的喂药芦苇,你拿来试一试。” 白善去翻药箱。 虽然有管子喂药,但因为白善不太熟练的操作,一碗药起码有一半给喂在了外面,不过他觉着能吃下一半也好了。 满宝打了热水来净了手,剪了一块干净的麻布便开始给他清理伤口。 从刺杀到现在,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他身上新伤累着旧伤,显然,益州王没问出什么来,所以才想吊着他的命,他身上的一些伤口敷着药,但显然不用心,很多伤都有了腐肉。 现在已是深秋,天气只会越来越冷,这对他来说是坏事,却也是好事,至少伤口发炎的概率没那么高了。 满宝清理到那些伤口便要将腐肉割掉,白善拿了另一个木盆给她装,看得小脸微白。 倒是满宝,或许是因为见得多了,也处理过不少,面不改色不说,手法还熟练得很。 向二公子昏睡中感觉到疼痛,肌肉抽动,却还是没醒。 满宝教白善怎么在她清理后上止血止疼的药粉,或是涂抹药膏。 两个人素来默契,白善又聪明,以前也没少给满宝打下手,这一指点便慢慢熟悉起来。 俩人低声交谈着,一个割掉腐肉,清理伤口,一个则在后面上药,观察病人的反应。 他身上的伤口太多,不仅前胸,后背,还有手臂,双腿。 好在他们有炉子有炭火,将人剥光后白善将炉子移过来一些,勉强算给他取暖。 外面的看守的人大多都睡了,只有值班的人在坐着打盹,偶尔清醒过来听到这边还有动静,便探头往这边看一眼,只见俩人正围着地上那人不断的动作,只是因为周满背对着他们,白善又特意把他们吃饭的桌子移到了满宝的身后。 所以他们没看到满宝手上的刀,但看到了白善手上的药瓶,那人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和外面的同伴道:“还在救人呢。” “这大晚上的忙活什么呀?那人都那样了,抬进来的身后就剩下一口气,给些水米,最多再活四五天。” 都是在牢里行刑过的人,这儿还是天牢,人怎么样,他们一看一摸心里就有数了。 “那可未必,知道里头关着的小娘子是谁吗?邳国公府的小公爷就是她救的,当时计太医和郑太医都没办法了,她不照样把人救活了?”他压低了声音道:“连皇后娘娘都找她看病,所以我看,那人未必死。” “难怪我们大人同意魏大人把他们关在一处,哎,你说,宫里传出来的事儿是真的吗?益州王真反了?” “真反没有,想反估计是真的。” “那他们说的事也是真的了?” “诬告皇亲可是诛族的大罪,谁会冒这样的风险?”他压低了声音道:“里头那两个大的也就算了,是刺客,亡命之徒,那周小大夫和那白小公子图什么?” “一个是神医,一个是国子学的学生,个个前途无量,谁会拿着自己的前程和一家性命来赌?” “恐怕也赌个前程呢?” “嗤,太后还在呢,益州王这事不管是真是假,只要太后还在,以后他们想有前程,难!” 同伴一听还真是,心里对这话更信了。 牢里的俩人对这些事全然不知,他们正在摇曳的灯光和火光之下埋头治人,桌上的饭菜慢慢冷硬,余味消散在空中。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七点左右 ☆.第1140章 各家 封尚书才回到家,就看到他孙子翘着腿没正行的在他的书房里看书,一看到他进来,立即端正的站起来,把书一收,弯腰道:“祖父。” 封尚书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封宗平探头往外一看,立即道:“哪儿晚了,天才黑呢,祖父,来,您快请坐下,饿不饿,要不孙儿让厨房给您做碗面?” “去吧,吩咐下去就回屋休息去吧,我这儿不用你了。” “别啊祖父,您跟我说说这天牢里的事吧?” “不该你打听的别打听,我还没说你呢,今儿大家都走了,你怎么不动弹?” 皇后扶着太后离开时,益州王妃便领着一群孩子跟着撤退了,底下的官眷们一看,立即跟着纷纷退下,他们这边的一群少年郎便也走了,不敢蹚浑水。 也就只有站在大殿中央的五皇子、长豫公主和季浩不敢走,封宗平当时竟也胆大包天的跪着不动弹,愣是不走。 恨得封尚书瞪了他好几眼,好在他还算懂事,没在大殿上开口说话,殿上跪着那么多人,没人注意到他。 “祖父,我和白善是同学……” 封尚书打断他道:“正是因此,你才更不该过问此事。” 封宗平没走,就巴巴的看着他。 封尚书熬不住他,这才透出一句话道:“他们关在一起,宫中没有旨意下来,他们暂且不会受罪的。” “宫中会怎么处理他们?” 封尚书道:“那得到了明天才知道。” 想到今天大殿上递来递去的两本册子,他微微一笑道:“不过,这两日他们应该还是安全的,暂且不会过堂,他们很聪明,知道当堂交证据,省了私下审问。”也保住了他们家人的性命。 不然,他们只说有证据,却没交上来,别说一个晚上,就是一个时辰,一刻钟,他们的家,他们的家人恐怕都要被翻个底朝天。 周满当堂交出所有的证据,便是益州王都恨不得剐了她和他们的家人,此时也没空出手了。 而那么多证据,他们梳理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时间越长,他们生存的几率就越高。 只要证实这些证据都是真的…… 封尚书低头瞥了封宗平一眼,道:“再有两日你们国子学就收假了吧?老实上你的课去,这些事情不许多管,知道吗?” 此时,殷老夫人也正坐在殷或的对面道:“这两日你就别出门了,白家和周小大夫的事我们管不了,也不能管,知道吗?” 殷或问,“祖母,父亲出京是去干什么了?” “他接了陛下的旨意出去巡视去了,再过不了多久就该回来了,”殷老夫人温和的道:“我们在京城可不能给他惹事,周小大夫人是不错,若是别的事,我们家能帮也就帮了,这事却是断断插不了手的。” 殷或道:“祖母,我们家与益州王又没亲,父亲又只忠于陛下,为何不能管?我们只做于国有利之事便是。” “那也该是你父亲做的事,你现在没有出仕,祖母一个妇道人家,只管照顾好你们姐弟就行。” 殷或点头,“孙儿明白了,您放心,孙儿也只做该做之事。” 殷老夫人却看着他脸上淡然的表情有些不安。 相比殷或和封宗平,季浩的待遇就没这么好了。 自出宫后他就跪在了季相的书房门外,季老夫人来了一趟,知道他干了什么事以后,虽然着急焦心,却也不敢给他说情了,更别说和以前一样私自把他带回后院了。 而季相忙得很,他前脚把孙子领回家,看着他跪下以后,后脚一转便又出门去了。 又去皇宫开了一圈会儿,天黑以后才饿着肚子慢悠悠的往外走,趁机和几个同僚交流了一下感情,不,是案情。 等他终于披星戴月的回到家,看到还跪着的季浩,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饿着肚子继续干活儿。 他还得写折子呢,明天上朝要说什么,皇帝问话要怎么答,一大堆的事要想。 季老夫人看了一眼外面跪着的孙子,忍了忍,没忍住,还是低声劝道:“自从落马后,他的身子就不比从前了,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一跪就是一晚上,何况深秋夜凉,这跪在外面要着凉的。” “让他跪着,我看他就是不长记性,那是什么地方,由得了他胡言乱语吗?” 季老夫人道:“我看他也不算胡言乱语……” 季相“啪”的一声落下笔,沉怒的盯向季老夫人,“那你说,他说的哪一句话是对的,哪一句话是应该的?” “当初应文海害他落马的时候,益州王府落井下石,逼得我有苦不能言,孩子有些怨气罢了,而且他说的也没错,益州百姓私底下对益州王的确颇多怨言……” “他那是在报复益州王吗?他那是在报复我!他是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吗?”季相忍不住道:“季家在哪里?我们家距离益州王府就只有那么几条街,若这些事早有行迹,连他一个小孩儿都知道,而我却不闻不问,你觉得这是谁之过?” 季老夫人见他吼自己,本来便压着的火气也一下子没压住,腾的一下就上来了,她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毫不客气的回击道:“是你这百官之首的过!但我没与你说过吗?还是没劝过你?当初我回乡后就与你写信,说家里的人不像话,竟然跟着人一起收了灾民的地,益州王跋扈之事我也告诉你了,是你自己不当一回事,是你觉得益州王深受荣宠,有太后撑腰,报上去吃力不讨好,所以你才不报的,你的过错现在倒怪起孩子说实话来了!” 季老夫人直接起身要走,但走了两步觉得火气还是没散出来,又回头啐了季相一脸,“我告诉你,你和几个儿子干的事儿少推到我小孙子身上,他是个实诚孩子,你有火就冲自个身上撒,敢再撒他身上试试,我明儿就带他回益州去!” 季相气了个倒仰,“又回益州,又回益州,你这老婆子……现在那边都快要打起来了,你回去送死吗?” “送死也总比在这里被你气死强!”季老夫人啪的一下开门出去又拍上门,对跪在外面的季浩道:“还跪着干什么,起来,随祖母回去。” 季浩缩着脖子小心看了一眼书房里面,见祖父没出声,便知道这一次又是祖母赢了,于是立即爬起来扶着祖母气势汹汹的回后院去了。 果然,祖母就是怂,也只是怂一时的。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1141章 不眠 季老夫人一走,书房院外一时就安静了下来,季维和季翔两兄弟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悄咪咪的进了书房。 季相看到他们时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脸上的口水也擦干净了,他当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瞥了两个儿子一眼后道:“这几日让你们媳妇约束好府里,别往外去,酒宴什么的你们也少去。” 两儿子应下,季维躬身问:“父亲,浩儿在朝上闹那么一出……” “事情已经出了,再懊悔也没用,祸兮福所倚,这事未必就是祸,端看益州王做到了哪一步。” 季翔低声道:“父亲,去年因浩儿落马之事,唐知鹤趁机从各家手中拿去了不少良田分给灾民,其中我们家大半都给出去了,如今还有一些在手上,这事查起来……” 季相的脸色有些难看,“我与族老那边去一封信,留在益州的族亲做事也太没有分寸了,当初就不该插手灾民之事,好在去年捐出了大半,剩下的,趁着此时秋收结束了,也都捐出去吧。” 季维:“就怕有些人家不肯。” 季相冷哼一声道:“这事由不得他们,实在顽固,再补偿他们些钱财。” 季相本来头发就发白了,这会儿愁得更白了,家大业大,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季家父子紧急商量起来,把季浩领回后院的季老夫人则拧着季浩的耳朵拍了他好几下,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道:“你这张嘴巴呀,这是吃的教训还不够?” 季浩老实的低头。 季老夫人看着就长叹一声,挥手道:“行了,我懒得说你了,你回屋歇着去吧。” 季浩就跪在季老夫人的身前,攀着她的膝盖仰头问,“祖母,周满他们会有事吗?” 季老夫人还是很喜欢周满那个小姑娘的,闻言叹息一声道:“这个谁知道呢,不过她所告若是真的,益州王也不好受就是了。她这也算求仁得仁了。” 季浩张大了嘴巴,小声问:“祖父就不能保她吗?” “他?”季老夫人冷哼一声,他不缩起来当王八就不错了,不过当着孩子的面自然不能这么说他祖父,所以季老夫人换了一个说辞,“你祖父且连自身都顾不了呢。” 季浩就坐在了地上,靠着他祖母的膝盖不说话了。 老唐大人刚从宫里回到家,儿媳妇已经领着人快步迎过来,十步开外便行礼道:“父亲,魏大人来了,儿媳请了他在前厅等着。” 老唐大人回书房的脚步便一顿,点了点头道:“你休息去吧,我去见他。” “是。” 等老唐大人走了,唐夫人便瞥眼看向她身后的一个小厮,那是她娘家的陪嫁,专门给她跑腿用的。 小厮心领神会,跑去找老太爷的小厮唠嗑去,同时一个丫鬟也跟着去了,这是打算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老唐大人领着魏知去了书房,俩人关起门来一坐,齐齐的叹了一口气。 老唐大人问魏知,“这是陛下的意思?” 魏知道:“若不是陛下的意思,我实在想不明白两个孩子为何要此时告状。” 他蹙眉道:“可这是为何?” 见老唐大人不说话,魏知就皱眉,“怎么,你知道?” 老唐大人道:“今日进宫的时候我手下有人说,私底下有官员私联,想要在宴上提一提东宫之事。” 魏知皱眉问:“东宫什么事?最近东宫不是很安静吗?” “最近是几近?”老唐大人道:“苏坚落马之事稀里糊涂的了结了,东宫侍妾落胎之事却没了下文,我和老封打听过,他也很有怨言,人已经查出来了,只是陛下压了下来,他又不愿意稀里糊涂的结案,这事就这么梗在那里。” “太子绑杜家兄弟的事算私了了,但朝臣这边又不认,更别说砸了三皇子府的事。”老唐大人摇了摇头道:“很多人明面上不说,私底下对东宫却很质疑,他这样任性妄为,将来如何为君?” 魏知皱眉,“就为这?” 老唐大人摇了摇头道:“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有人想要联名上书太子之事,却不知道是何事,陛下显然不想让益州王再拿两位皇子做刀,所以才提前发难。” “那也该提前知会一声,那两个孩子显然也是毫无准备……” 老唐大人却有不一样的想法,“看周满身上带的东西,你觉得他们是毫无准备吗?” 魏知皱眉,许久后摇头,“不对,以刘老夫人的为人,她断不能让白善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上告,而且她不可能不知会我。” 说到这里,魏知抬头看向老唐大人,问道:“东溪庄向家是怎么回事?” 老唐大人就扶额道:“我不知道。” 魏知一脸的怀疑,“你不知道?” 老唐大人恼羞成怒:“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那小子做的事我怎会知道?” 魏知就收回了视线。 俩人又齐齐叹了一口气,开始为明天的朝会发起愁来。 本来,明天他们应该休沐的,后天也应该休沐的…… 可这会儿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休沐是不可能了,不累死都算好的了。 但此时,最累的应该是皇后。 自从将太后送回房间后,益州王妃就一直跪在地上哭,云凤郡主才换了衣服,都没到大殿上就被皇后的人拦住了,等太后他们回来,知道了前殿发生的事后,她便要提着鞭子去前殿找周满,结果却被皇后的人拦住,带下去休息了。 太后是真的头疼,心也疼,根本顾及不到她,她借口休息将皇后打发走,开始不断的派出自己的人手。 结果一番折腾下来,一直到天黑了,她才收到消息,她的人连宫门都出不去,人全被拿住或绊住,要不是天黑了,宫门落匙,她恐怕都不知道。 在后宫,能有这个能力的,也就只有皇后了。 所以太后一生气,就把皇后叫了来跪在殿中,等皇帝终于见完了该见的人回后宫时,一直等着的明达就跑过来,“父皇,你快去救救母后吧,母后在皇祖母的宫中一直跪着呢。” 皇帝面色一变,拍了拍明达的手,让人把明达送回宫殿休息,大步便朝太后宫中去。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六点左右 ☆.第1142章 国事家事 皇帝大步走进来,看到皇后跪在地上,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尚姑姑,上前跪在皇后身侧,“母亲,儿子来了。” “你别叫我母亲,”本来正身而坐的太后侧过身去,气得胸膛起伏,“你当我是你的母亲了吗?” 皇帝张了张嘴,扭头对跪着的皇后道:“皇后,你带她们先下去吧。” 皇后微微躬身,撑着地要起来,皇帝伸手扶了她一把,尚姑姑连忙上前接过,俩人目光在屋中一扫,大半人都跟了出去。 只有太后的几个心腹犹豫着没动。 皇帝掀起眼皮扫了他们一眼,他们立即触电般的低下头去,偷偷看了一眼太后后也躬身退了下去。 皇帝这才坐到榻上的另一边,叹息道:“母后,这是国事,不是朕可一独断乾坤之事。” 太后脸色发沉,抬头认真的看了皇帝好一会儿,半响后冷笑道:“二郎,你果真是不能,还是不愿?” 皇帝也看着太后,半响后道:“母后,今日白善和周满的状告您也听到了,朕总要给天下百姓,尤其是剑南道百姓一个交代。” “可他也是你弟弟!” “是,朕没说他不是。” 太后捂着脸,眼泪从指尖里渗出来,她哽咽道:“说到底,国事还是家事,都是你说了算的……” “事发突然,满朝文武,甚至世家宗主都在,您觉得这个儿子还能一人说了算吗?”皇帝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道:“母亲,说这天下是我李家的天下,但它其实并不止是我李家的天下。” 太后放下了手,她狠狠地闭起眼睛,半响后她睁开眼睛,袖子滑落遮住她紧握的双拳,她盯着皇帝问道:“我不求其他,只求一件事,你保你弟弟一命好不好?” 皇帝低头对上她的目光。 太后哀哀的道:“二郎,我生了四个孩子,如今就只剩下你和老五了,从前你们兄弟三个与你父亲在外征战,只有老五陪同在我身侧……” “好,”皇帝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答应您,只要五郎好好的待在京城,我就能保他。” 太后看着似乎松了一口气,抓着他的手点头。 皇帝给她擦了擦眼泪,猝不及防的问道:“母后,五郎在益州城的事,您听说过吗?” 太后身子一僵,她看向皇帝,目光如利刃一样的划过他的脸庞,“怎么,你怀疑我?” “儿子不敢,儿子只是觉得五郎也太胆大妄为了些,听白善他们的口供,他是十几年前就开始准备的,那会儿父皇还在呢。” 太后忍不住刺了一句,“不仅你父皇在,你大哥和三弟也还在呢。” 皇帝脸色微白。 太后闭了闭眼,挥手道:“你也去休息吧,一会儿我让人给老五送些东西去。” “母后……” “怎么,我连给自个儿子送些吃的穿的去都不行了?” 皇帝苦笑,“母亲,儿子不会在这上面亏待五郎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亏待,但你的是你的,我给的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心。” 皇帝无奈的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等皇帝走了许久,太后撑着额头靠在榻上,沉声道:“出来吧。” 哭得眼睛红肿的益州王妃才从屏风之后出来,“母亲……” 太后睁开眼睛看她,轻声道:“你上前来。” 益州王妃上前,结果才近前,太后便脸色一变,伸手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直把益州王妃打落在地。 益州王妃捂着脸跌在地上,因为这一巴掌太后用尽了全力,她这会儿耳朵还有些嗡嗡的。 太后跌坐在榻上,却仍不解气,将身后的枕靠砸在她身上。 益州王妃吓了个半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母,母后……” 太后伸手将她拽过来,盯着她的眼睛问,“我问你,那两个小儿在殿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益州王妃脸色煞白,连连摇头,“母后,那都是诬告,是诬告啊……” 太后将她推到地上,压低了声音喝道:“你哭,你喊呀,这殿里有多少皇帝和皇后的人谁也不知道,你今天在这儿喊了什么,转过身去他们就知道。” 益州王妃便捂住嘴巴不敢哭喊出声了。 太后从榻上坐到地上,正好与益州王妃面对面,她盯着她问,“应氏,我再问你一次,那两小儿说的是不是真的?五郎在益州那边豢养私兵?” 益州王妃眼泪扑簌簌的落,摇了摇头,见太后目光瞬间凌厉,便又点了点头,她放开了些手,很小声道:“母后,妾身,妾身真的不知道,但,王爷很缺钱,他用我的陪嫁去做生意,还时不时的让妾身回娘家拿钱,我知道,王爷养了很多门客……” 太后气得扬起手,见她缩起来便气呼呼的放下手,她一脸失望的瞪着应氏:“你孙子都能满地跑了,你丈夫在外面做什么你却还一无所知,你,你……” 相比于皇后,这个儿媳差的何止是一点儿。 太后心口疼得差点呼吸不上来。 她捂住胸口半响不说话,益州王妃害怕的哭道:“母后,母后,求您救救王爷吧,他一定不是有心的。” 太后闭了闭眼,问道:“新安他们三个呢?” 益州王妃抹了抹眼泪道:“新安和新平都叫陛下的人拿走了,只有新庆和云凤还在我身边。” 太后呼出了一口气,“你们就老实的待在宫内,哪儿都不要去,把新庆和云凤送到我宫里来,只要你们不乱跑,我就能保住你们。” 益州王妃连连连点头,听话得不行。 宫中好几处都熄了灯火,但总有几座一直灯火通明,直到天边出现了鱼白色的微亮光芒,灯火才慢慢熄灭了。 而天牢里,白善和满宝在第二根蜡烛要燃尽前终于把地上的人包成了一个白色的大粽子,除了脑袋,他全身都被上了药包裹住了。 今晚唯一睡得早的向朝一眼醒来便是一片漆黑,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脑袋上有东西,他立即伸手把脑袋上蒙的东西拿下来,一抬眼就正好看见俩人放下了剪刀,正伸着腰困倦的揉着后脖子,而地上躺着除了脑袋还认识,其余全是一片白麻布的向二公子。 向朝张大了嘴巴。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八点左右 ☆.第1143章 度过 白善的小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站起来的动作也有点儿别扭,扭头看见向朝醒了,他没多少诚意的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蹲下去把满宝用过的那些刀、剪刀、镊子之类的东西一股脑的丢到锅里的开水里先滚一遍。 然后又洗第二遍,这才把它擦干了装在布包里,向朝一直想张嘴问话,但满宝看着比白善还疲惫,眼睛都是半闭着的,正在药箱前捡药,所以他张了张嘴没敢打扰他们。 等白善把刀具都清洗好塞给了满宝,满宝塞到袖子里以后,白善这才看向向朝,“人暂且活着呢,你往旁边挪一挪,给他让点儿位置吧。” 向朝立即艰难的朝旁边挪了挪,给向二公子让出大半的位置来。 白善看了看那位置,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高声叫外面的衙役进来帮忙把人抬到炕上去。 牢里的人也是第一次见被包成这样的人,颇为稀奇的看了好一会儿,不过他们知道这人现在是重要的人证,或者是案犯,所以没敢重手重脚。 毕竟伤成这样,要是被他们一抬死了,那是算他们的,还是算这两个看着就年纪特别小的大夫的,或是算益州王的? 所以他们轻手轻脚的往上抬,向朝立即道:“和我一样,也头朝外。” 等把人抬到了被子上,再盖上被子,众人便都呼出了一口气。 一个差役没忍住和满宝搭话,“小神医,这人能救活吗?” 满宝一脸深沉的道:“看天意吧。” 差役们便觉得凶多吉少了,再看一眼一旁还没燃尽的蜡烛,忍不住啧啧两声,“两位这是一整夜都没睡啊。” 白善和满宝都没说话,白善已经把针都煮好擦干插进了针袋里,然后把锅里的水倒了再清洗一遍,他就有些嫌弃的看一眼这锅,再看一眼桌子上的饭菜,“这个可怎么吃?” 满宝知道他嫌弃这锅煮过带血的刀具,便轻咳,眼巴巴的看向来帮忙的三个差役,“三位大哥,你们能不能再给我们来个小罐子,我们好热点儿东西吃。” “那不行,没有上头吩咐我们可不敢给你们送东西。” 白善便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三块一两的银锭来塞进他们手里,“大哥帮帮忙。” 俩人一起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三人。 白善进宫特意穿的国子学的衣服,此时一身白衣温润如玉,三人在天牢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上,位高权重,学识丰富的,下,三教九流,穷凶极恶的,但像白善和周满这样,本身不是恶人,又年纪那么小便被关进来,其中一个还是前途无量的国子学学生的,这还是第一个。 于是三人迟疑了一下便握住了手里的银子,点头道:“行吧,不过新罐子没有,只有平日我们外头烧水喝的罐子,我们匀你一个。” 白善松了一口气,只要没煮过奇怪的东西就行。 他们出门去,重新给他们将牢门关上,不一会儿便把一个罐子给他们送来了,白善一边接过一边和他们说话,“外面天亮了吗?” “已经卯正过了,天色已微亮,过不了多会儿就大亮了。” 白善点了点头,谢过。 然后看着一桌子的冷饭冷菜发起愁来,这个可怎么弄? 他不由看向满宝…… 满宝已经把新配的药给熬上了,此时正坐在炉子前发呆,她有点儿用神过度,处理向二公子身上的伤本来就要高度集中,她年纪又不大,忙活了一个晚上,这会儿别说身体了,脑子都不转了。 白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干脆自己决定了。 他把剩饭给倒进了罐子里,加了水便放到另一个炉子上,然后挑拣了一下桌子上已经冷下来的菜,最后一脸嫌弃的放了点儿肉糜进去。 药罐里的水开了,慢慢的有药味儿飘出来,满宝这才慢慢回神,她回头看见白善只拨了一点儿肉糜进去,摸了摸饿得都快痉挛的肚子,她不乐意了,上前接过盘子道:“这样不够吃的。” 说罢拨进去半盘,还去把一盘青菜挪到了桌子边上,在三个人的碗底都铺了厚厚的一层青菜,道:“一会儿稀饭好了倒进去,一热就能吃了。” 向朝见大夫终于不发呆了,立即问,“周小大夫,我家二公子……” “放心吧,他能活下来,只要我们的药不断。” 向朝就松了一口气,“那刚才您说看天意。” “那是迷惑外敌知道吗?” 白善:“你想的倒挺多。” “那是。” 白善见她终于不呆呆的了,便笑了笑,专心看火去了。 满宝就搬了张凳子坐在向二公子的旁边,撑着脸认真的打量他,“你们二公子可真够能忍的,脚筋都被挑断了,却还是什么都不说。” 向朝一呆,激动起来,“什么,脚筋被挑断了?” “你别激动,”满宝安抚他道:“所以我说他就是活了,也多半要落下终身残疾。” 向朝却是眼睛一亮,往这边爬了两下,“那少半呢?” “少半就是,若我能出去,他也能出去,能够像治疗季浩和苏坚一样所需要用到的药材都不缺,那或许我能给他接上,接上以后将来不说能与常人一样,但至少是可以走路的。” 向朝就咽了咽口水,“那,那我们能出去吗?” 满宝叹息一声。 白善道:“近期是不可能的,最快两日,他们就要提审我们了,按理来说确定了我们给出的证据是真的,我们就可以出去了,但你家二公子恐怕不行,他是刺客。” “可我们二公子也是苦主!” 白善目光幽深,“那他也是刺客,别说太后还在,便是太后不在了,按律,刑部也不会放人的。” 满宝问:“那要是不按律呢?” 白善垂下眼眸道:“那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他说可以自然就可以。” 向朝张了张嘴巴,可他们有什么面子去求皇帝? 满宝也在苦思,借由治疗皇后的情分吗? 似乎有点儿不够呀。 白善也在垂眸思考,牢房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只有火光的映在他们脸上,让他们有些苍白的脸色变得有些橘红。 ※※※※※※※※※※※※※※※※※※※※ 作家的话 为什么要有章节名这种东西呢? 好啦,今天的更新就到这里了,大家今天在家窝得开心吗? 为了给国家做贡献,大家尽量少往人多的地方去,尽量别出门呀,让我们一起欢快的在家里看综艺节目吧。 ☆.第1144章 向铭学 向朝艰难的撑起半边身子,白善他们将桌子拖到炕边给他放碗,让他自己吃。 三人边吃边聊天,满宝好奇的问,“你们家二公子叫什么呀?” “向铭学,我们老族长取的,好听吧?” 白善和满宝点头,“挺好听的,那他读书了?” “当然读书了,我们二公子是我们向氏里读书最好的,当然,大公子读的也不错,不过二公子更聪明些。”向朝道:“本来水患那年族里就决定过了秋收就送二公子进京参加第二年的大考,看能不能考进国子监的。” 他道:“不过我们州里的博士说了,二公子的学识够了,只要发挥正常,考上的机会很大,他们家又不缺钱,就是第一年没考上,在京城游学一年,第二年再考就是。” “你们二公子是在府学读书?” “是啊,遂州的府学,本是要去益州的,但他考学的时候年纪还小,不足十三,家里不放心,就只让去遂州。” 向铭学是嫡支弟子,而向朝是旁支,比向铭学大两岁。俩人虽是同一个家族的,但交集很少。 向铭学很少在东溪庄,小的时候便被送到县里读书,只有休沐时才会回家,回家也不会和满地乱跑的向朝他们一起玩儿。 而向铭学十三岁又去了遂州府学,基本上连休沐都不回来了,只有大节日和农忙时才会回家,所以俩人以前根本不熟。 在村口遇见,向铭学不认识的人便只弯腰行礼,听见人喊自己二公子,便知道是同辈或是晚辈,听见人喊铭学,便知道是长辈…… 大贞十年的水灾,当时正是府学放农忙假的时候,向铭学回乡,同时与家里商量,准备秋收结束后进京参加大考,那一年他十六岁。 洪水一下冲下来,他跟着家里人逃到了高地,等第二天洪水稍褪时往下走,只是他是个文弱书生,走得慢,便和母亲和嫂子们落在了后面。 等前面传来惨叫声冲出去看时,他的祖父,也就是向氏的族长,还有他的父亲和兄长已经被骑在马上全身披甲的人杀了…… 他当时只能跌跌撞撞的扶着母亲和嫂子逃命,结果被冲散,他只抱走了他小侄子,最后连小侄子也没了,是跟着一起乱跑的向朝几个拉着他一起跳到还汹涌浑浊的河里,扒拉着一根木头一起顺着水飘走才活了下来。 之后,他就一直活在报仇之中。 向朝说的不错,向氏嫡支有钱,他们的钱财不仅在于东溪庄,在别的地方也有。 虽然他们没有地契,没有房契,也不敢将那些东西卖了,但随便找个别院,找个铺子,找一找里面的钱还是有的。 他们前期就是通过这个活了下来,然后开始拿着钱隐姓埋名的活动起来。 养有血气,想报仇的灾民,赚钱,打听消息……这些都是向铭学在主导。 他们在四方围追堵截的情况下愣是查到了益州王身上,然后从大贞十三年开始便咬着益州王不放。 他们用了近一年的时间策划了端午刺杀,可惜,就差那么一点儿…… 再然后就是今年七月底了,他们在益州王进京的路上伏击,却没想到益州王暗中还带了一队兵马入京,他们带去的人折损大半,二公子也重伤被抓了。 白善听得精神一振,一下都不困了,“你说益州王进京还带了一队兵马?那兵马有多少人?” 向朝道:“当时太混乱,不过估摸着也有一千人左右吧。” 白善和满宝对视一眼,满宝有些不确定,“我记得藩王入京,所带侍卫不得超过三百吧?” 白善眼睛亮晶晶的,“不错,等到大人们来提审,你要这样与他们说……记住,就跟你刚才与我们说的一样,要不经意间露出来,知道吗?” 向朝连连点头,问道:“这对扳倒益州王有好处?” 白善和满宝狠狠地点头,“有。” “行,我记下了。” 满宝见他吃饱了,就接过他的碗洗一洗,将熬好的药给他倒了一碗,道:“凉一凉就喝,把碗放到一边,我们得睡一会儿了。” 向朝见她把火都拆了,便连忙问道:“那二公子呢?” “他已经喝过一次了,药罐里还剩一些,你看着他,他要是发烧了就喊我,到了午时也叫我们。” 说罢,她就和白善睡觉去了。 三床被子,现在只剩下一床了,白善很嫌弃的摸了摸那些稻草,勉强接受它们铺在另外半边炕上,但他还是在上面铺了两件大衣服,这才和满宝一左一右的躺下。 向朝目瞪口呆的看着,想说什么,却见他们一躺下就闭上眼睛睡着了,便又不好说什么了。 满宝他们才躺下没多久,有差役拎了两个木桶过来,意思意思敲了敲牢房大门,喊道:“吃饭了,吃饭了……” 白善和满宝在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睛无意识的往前看了好一会儿,眼皮颤了颤,脑袋又往被子里一缩,然后又睡着了。 向朝见俩人的小脑袋越靠越近,扭头去看牢门外的人,两边大眼瞪小眼了一下。 向朝才扯了扯笑容想要说点儿什么,牢门外的人已经扫了一眼他们桌子上还剩下的饭菜,耸耸肩膀又走了。 当然,牢房标配的饭菜也没给他们留下,人家都有吃的了,再留吃的,那不是浪费吗? 还不如拿出去给猪吃呢。 这一觉满宝他们睡得特别踏实,睡得特别香,向朝昨晚上睡得很多了,他一个人实在无聊得不行,时不时的摸一摸向铭学的脑袋,见他总不发热,而他也不知道时间到没到,只能支着耳朵听,听到外面说过了午时要换班了,他这才赶忙放声去叫满宝和白善。 白善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努力的想要起来,迷迷糊糊爬起来的满宝就一巴掌按下去,重新把人按下去后道:“你睡吧,这会儿用不着你。” 白善翻了一个身便又去睡了。 满宝打着哈欠过来看向铭学的情况,摸了摸脉后去调换了一下药,当然,在这之前,把她把之前药罐里的药热一热给向朝喝了,然后很敷衍的道:“才吃了早食,肯定不饿,你先吃药饱饱肚子,稍晚些应该有人送吃的来。” 向朝:…… ※※※※※※※※※※※※※※※※※※※※ 作家的话 差点打出了明天见 下午六点见吧 ☆.第1145章 优待 满宝往他手里塞了一碗药,然后便去把药罐洗一洗,开始熬向铭学的药。 她摸了摸向铭学的脉,见他还没醒来的迹象,便将针包取出来,将意识沉进系统内看昨天晚上莫老师给她提供的新的针法。 她研究了一下,发现还是不够稳妥,于是退了出来,依旧用旧法扎向铭学。 她针还没扎完,白善便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坐在炕上呆了一会儿,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天牢里,他转头看了一眼满宝,没去打扰她,嫌弃被子下地。 先去把快要灭了火的炉子添上木柴,然后就讲究的用一个干净的木盆去取了水洗脸,涑口…… 然后就把剩下的剩饭全倒进去另外一个罐子里煮了。 向朝松了一口气,见满宝全神贯注,似乎没在意他们,便小声和白善说话,“白公子,周小大夫要一直和我们住在一个牢房里吗?” 白善一边从背篓里翻东西,一边道:“不然呢,她走了谁给你们治伤?” 也是。 向朝咽了咽口水,有些好奇,便压低了声音问,“可是,您跟周小大夫是什么关系?” 白善脸微红,“我们师出同门。” 向朝愣愣的道:“这样不好吧,要不我和二公子底下不垫被子了,也垫稻草怎么样?” 满宝把针扎完了,抽空问道:“为什么不好?” 向朝没想到她竟然有留神,一时有些尴尬,见她一脸好奇的盯着他,他便轻咳一声道:“也,也没什么,就是,劳累周小大夫跟我们受苦,毕竟您正是豆蔻之年,我,我就怕这牢里的事儿传出去了您不好说亲。” 白善皱眉,“她是跟我在一边睡的,又不亲近你们,为什么不好说亲?” 满宝也理所当然,“就是呀。” 向朝:“……你们也不是亲兄妹呀,而且你们这年纪也不小了吧?” 满宝就扭头和白善对上目光,俩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下,一起耳朵尖发红的转开头。 满宝道:“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一定呢,你想的可真多。” “我们二公子说若无远虑必有近忧,这种事怎么能等发生了再想呢?” 白善皱眉看着向朝,有些戒备,“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说亲不说亲的,也是我们家的事。” 向朝:“你们家?” 白善肯定的点头,“没错。” 满宝就轻咳一声,挥手道:“没事,嫁不出去就不嫁了。” 白善扭头看她,“谁说嫁不出去了?” 满宝略一想后道:“也是,还有你呢。” 白善便肯定的点头道:“也只有我了,没别人。” 向朝:…… 他啪叽一声趴在被子上不说话了,他到底为什么要多嘴问这些话? 满宝见白善又煮了稀饭,就有些嫌弃,“不想吃了,我们等刘祖母给送吃的过来吧。” 白善将烧开的稀饭搅了搅道:“先将就着吃吧,今天他们未必能进来。” 向朝又抬起了脑袋连连点头,帮腔道:“是啊,是啊,周小大夫,你不知道他们牢里都给犯人吃什么,那吃的都是馊了的稀饭,比我们自己煮的还不如呢。” 三人唉声叹气的一起吃了又一顿稀饭,然后就开始坐在一旁看着向铭学发呆。 白善问,“他什么时候能醒?他总得吃东西吧?” 满宝:“我估计晚上就能醒了。” 向朝和白善这才松了一口气。 满宝看了一下系统里的时间,伸手把针拔了,这才把被子给他盖好,转身便把放得差不多的药交给白善,“一回生二回熟,喂药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白善默默地接过。 白善和满宝是睡不着了,向朝更不必说,于是俩人开始在牢房里四处转悠起来,主要是把屋里收拾收拾,隔出几个空间来。 再把他们现有的东西规整好,他们才把牢房轻轻地打扫干净,便听到有人丁铃当啷的从外头走来。 站着的俩人,躺着的一人一起抬头看去,就见昨天那眼熟的刑部侍郎领着三个人进来。 走在中间的周立君直接扑到牢门那里,隔着栏杆看向满宝,一张嘴就要哭出来,“小姑——” 刑部侍郎最怕人哭了,立即哐哐的敲了敲门道:“老实点儿,若是喧哗,即刻赶出去。” 周立君立即捂住嘴巴不敢哭了。 刑部侍郎把钥匙交给后面的一个差役,让他把牢房门打开,老规矩,送进去的东西必须检查过,带金属的尖锐东西一样都不准送进去。 这一次,三人都背了不少东西来,刑部侍郎看到他们带来的东西便有些头疼,皱眉道:“虽说尚书优待,但也不是让你们把牢房当自家的,你们再往里送东西,这牢里可装不下了。” 周立君立即赔笑道:“大人您放心,昨天送来的一些东西我们都要带走的,我们家里也觉着昨日送来的东西有点儿多,又不实用,今天这才拿来换的。明日起我们再来就只送吃的,而且保证不多送,一天就送一次,还请大人通融。” 来前先生和刘老夫人都叮嘱过,牢房里做主的是侍郎大人,那不是用钱可以打动的,所以一定不能给钱。 此时他们也没有可回馈的东西,只管把姿态做低,将来再报还就是。 刑部侍郎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想到今日朝会后大人回部里的表情,以及至今都被收押在宫里的益州王父子三个,他挥了挥手,让他们把检查过的东西送进去了。 他蹙眉道:“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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