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恩。” “真的,假的?”白若瑜一脸怀疑,他总觉得这一年来杨则之对白景行太好了些。 就算是救命之恩,以他的品格,多半只会记着,以后有机会回报,不至于一年每一天都记着,每一天都对白景行好吧? 杨则之一脸认真的点头,“真的。” “行吧,”白若瑜暂时压下怀疑,“那您以后可得记得了,我和白景行同一天的生辰。” 杨则之一脸笑的点头,“此生应该不会再忘记了。” 其实他一开始是记得的,毕竟他们堂兄妹两个同一日生辰在京城里也是出了名的,只是他给白景行准备礼物时便忙忘了。 白若瑜终于不再寻根究底,杨则之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低下头拿出木雕,正要继续雕刻,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便转头看过去,就见之前从后院里出来的两个小娘子正在偷看他。 杨则之垂下眼眸,转了一个身,直接背对着她们。 白若瑜无聊,蹲在小门边上没话找话的和杨则之说,“再往北就是信宁县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彭水县啊?” 杨则之低头雕着手中的东西,和他闲话,“谁说我们要去彭水县的?” 白若瑜:“可彭水县是黔州郭县,我们不去彭水县,难道不去看一看黔州府学吗?” 杨则之道:“黔州比之前两州都更偏僻,路也更难走,这里夷族很多,风土习俗与中原大异,所以我不确定在黔州境内是否都能进官学里听学,我们说不定会到一些部落里听学,然后一年时光就过去了。” 白若瑜一呆,“部落里还有学堂?” “怎么没有?一些部落还有自己的文字呢,很有意思的,”杨则之道:“除了文字,还有巫祝、巫医等不同的文化,我们可以跟着长长见识。” 白若瑜眼睛大亮,“听着就很有趣。” “虽然有趣,但你可不能乱跑,小心被拍花子拍去,这里山多林密,到时候我们可找不到你。” “我都多大了拍花子还拍我?”白若瑜伸出手臂给他看,“我都年满十六了,搁在成亲早的人家里,我都当爹了,谁会拍一个青年?” 杨则之冲他一笑,“那可未必,听说这里有些部落以女子为尊,行的是走婚,说不准哪个部落的女子看上了你,就把你掳去当一阵子的小夫君。” 白若瑜打了一个抖,抬头看到杨则之的脸后又镇定下来,“没事儿,有杨大哥你在呢,她们就是要抢,那也是抢你。” 杨则之:…… 白若瑜脑袋被人从后面打了一下,他捂住脑袋回头,就见白景行瞪着他,“杨大哥要被抢,你不想着保护他,还幸灾乐祸?” 白若瑜:“我真是冤枉,此冤堪比窦娥之冤了,你听话不能只听一句,就不能联系上下文吗?” 杨则之收起手中的小刀子和木雕,笑道:“也未必就会抢我,各地审美不一,她们说不定更喜欢若瑜这样的。” 白景行好奇起来,“杨大哥,你知道哪个部落是女子为尊吗?不然我们去看看热闹?” 杨则之脸色一僵,摇头道:“我不知,随缘吧,我觉得没必要特意去与他们碰头。” “也是。”白景行侧身让出门来,冲白若瑜挥手,“快去换衣裳吧,我去看看大家的身体,一会儿熬了驱寒的汤药给你们喝。” 火已经生好,李涵几个都已经坐在火边,看见俩人过来就招手,“快过来看看我们晚上吃什么?” 白景行坐下,示意钱小羊把她的药箱拎过来,“还能吃什么,饼泡开水呗,来,我先来给你们摸摸脉。” 李涵三人都假装没听到。 白景行催促,“快点呀。” 杨则之卷了袖子坐在她对面,伸出去给她把脉。 李涵三人就悄悄看过来,见白景行放过他,他们还是没动。 杨则之就催促他们,“快些,看完我们还得烤饼吃饭呢。” 李涵三人磨磨蹭蹭的,和白景行打商量,“把脉可以,吃药也行,但我们能不能不扎针?” ※※※※※※※※※※※※※※※※※※※※ 作家的话 晚安 ☆.番外 强悍的姐姐32 据说周大人的手术和针灸,整个大晋无人能比,尤其是针灸,治病调理都行,在整个大晋都是出名的。 太医署的针灸学更是周大人一手挑起来的,结果白景行的针灸术…… 想起之前他们不小心生病,让白景行扎的那几针,简直都是泪啊。 白景行看了杨则之一眼,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吹了冷风,不必扎针,我给你们开些御寒的药吧。” 她从药箱里抓了药,在烧好开水后便把水倒进水壶,重新上水熬药。 杨则之也去后院换了干净的衣裳,和白若瑜一起出来,白景行顺手递给他们两个饼,“泡水吃。” 白若瑜坐在她另一侧,长出一口气,“这天可真冷啊。” 他一抬头就对上了坐在白景行侧后方火堆边上那小娘子的目光,他顺着她的目光去看杨则之,顿时嘿嘿一乐,冲着杨则之挤眉弄眼,“杨大哥,那又有一个小娘子在盯着你看。” 白景行闻言好奇的回头看,对上那少女的目光,不由一笑,还冲对方点了点头。 这一路上盯着杨则之看的人不少,不仅杨则之习惯了,他们这些随行的人也都习惯了。 杨则之头也不回,看向白若瑜手里的饼,问道:“是太多了吗,吃不完?” 白若瑜立即低头咬了一口,虽然又干又渣,但还是要吃,这可是他们的干粮。 “想念钱大舅母做的干粮。” 白景行被他念叨得手上的饼都不香了。 另一边火堆上,中年男子微微皱眉,“韵儿。” 汪韵回神,微微红着脸低头,但还是没忍住道:“叔父,这人好好看,看他们的穿戴不似一般人家。” 中年男子不悦道:“不要失礼。” 汪韵只能低下头去,不敢再议论。 他们的药刚熬好,外面天已经全黑了,雨也噼里啪啦的击打在屋顶和窗棂上,发出巨大的声音,一行人都庆幸不已,“幸亏我们没有赶这点功夫,不然肯定会被雨堵在路上的。” 杨则之拿出一件披风盖在白景行身上,轻声道:“你也累了,先去睡吧。” “杨大哥你不睡吗?” “我不急,守一会儿夜。” 虽然有护卫,但他们也要轮流盯一下才放心。 白景行点了点头,趴在了自己的胳膊上。但她眼睛却还睁着,而且还炯炯有神,看着精神得很。 杨则之添加了两根木柴,偶尔间低头对上她的目光,愣了好一会儿便失笑道:“算了,睡不着就别勉强自己。” 白景行嘻嘻一笑,不再装睡,撑起脑袋看他,“杨大哥,你一路上带着我们是不是很累?” 她掰着手指头道:“既要制定行程,又要出面和官学交流,还要给我们讲课、布置课业、批改课业,最后还要照顾我们的生活起居。” 杨则之用棍子拨火,轻声答道:“我也从中得到了不少,且你们也对我很照顾,又不是我一人单独的付出,所以不累。” “明年我们应该就回到京城了吧?” 杨则之颔首,问道:“你想回家了?” 白景行点头,“想家了,也不知道大弟和二弟有没有长进,爹娘是不是还那么忙。” 杨则之皱眉想了一下,“那我们回家?” 白景行连连摇头,“既然是出来游学,自然要把该走的地方走完的,我虽想家,却不急着回家。” 她顿了顿后道:“倒是杨大哥你,你……一直不回去参加考试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世人都想着年少成名,出仕也一样,自然是越早出仕越好,也越占便宜,你明明弱冠时便考中了进士,却一直不去吏部选官,再耽误下去……” 杨则之见她停顿,笑问,“便老了吗?” “嘿嘿嘿,”白景行挠了挠脑袋道:“当然,和其他入仕的官员相比还是年轻,但你明明可以更早入仕的。” 杨则之垂眸盯着火堆看,半晌才道:“如今大晋繁盛,人才辈出,并不缺我这一人。既不是非我不可,我又为何一定要出仕呢?” 白景行愣住,呆呆的问,“不出仕,干什么?” “自然是做我想做的事,随心便可。” 白景行:“杨大哥想做什么事?” 杨则之偏头看着她笑。 白景行满眼疑惑,也跟着歪了歪脑袋。 杨则之伸手将她身上散开的披风拉好,轻声道:“我想走遍这天下的每一寸地方,到许多地方未曾去过,甚至未曾听说过的地方去,将来写一本游记,告诉世人我都去过什么地方,长了哪些见识,这就算给这个世界留下些有用的东西来了。” “你呢?”杨则之问她,“我记得你以前是立志要做像你母亲一样的人,要四处行医去,现在改了吗?” “没改呀,我现在不就在做准备吗?这一年我的医术有了很大长进了。” 白景行还是感觉不可思议,“你,你是杨氏宗子,真的不出仕吗?” “并不是所有世家的宗子都会出仕的,王氏的族长不就一直在野吗?”当然,他早年间也追随过先帝,上过战场,当过小官,后来辞官后回家继承家业,专心处理王氏的族务。 杨氏和王氏交好,杨则之就很羡慕王族长的生活状态,见白景行一脸的好奇,他就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看,王族长现在是不是各世家里最长寿的?” 白景行瞬间瞪大眼,“好像还真是。” 杨则之轻笑出声:“政事催人老啊,非天下百姓所必需,实在没必要勉强自己进去。” 白景行握紧了拳头,也不知为何,心里激动不已,“你说的对,说得极对,那杨大哥,你将来会出海吗?” 杨则之:“想出。” “那就出呗,”白景行激动得扬高了声音,已经睡下的白若瑜几人被她这一声惊得动了动,她立即捂住嘴巴,凑近了他小声道:“到时候带上我呗。” 杨则之眼睛微亮,注视着她问,“你也想出海吗?” 白景行狠狠的点头,小声道:“想!听说有商队从海上去到了汨罗等地,那里的风土人情与我们的全然不一样。” 杨则之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颔首道:“好,我一定带你去。” ☆.番外 强悍的姐姐33 城隍庙里除了火燃烧的声音外,就只有人不时翻动的声音,但此时白景行却觉得周遭很安静,安静到她只看得到杨则之映着火光的脸。 世人说的不错,杨大哥是真的长得很好看,眉若利剑,眼若含星,鼻子高挺,嘴角边带着轻笑,一双眼睛看着你时,好似里面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白景行盯着他的眼睛一看,一时失神。 杨则之见她脸颊微红,不由微微挑眉,一年了,这傻丫头半点窍都不开,今夜怎么…… 杨则之忍不住嘴角微扬,笑意加深,他望进她的眼睛里,正要找个话题继续,就见她眼睛里倒映着自己。 他微微一愣,好一会儿,不由伸手将她额间落下的发丝撩到耳后。 俩人瞬间回神,都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杨则之咽了咽口水道:“都说乌圆的眼睛很圆,我看你的也很圆……” 话未说完,杨则之便觉得这话不好,过于孟浪,忙道:“我是说,你的眼睛很好看,不知道是像白世叔,还是像周婶婶。” 白景行红着脸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像我娘,不过我外祖父说我们的眼睛都像我亲外祖父的,我家里,我娘和四舅舅的眼睛最像我亲外祖父的了。” “哦,挺好看的。” 白景行:“你的也很好看。” 说完心中便有些懊恼,怎么在这种事上礼尚往来了? 杨则之忍不住嘴角一翘,起身走到旁边,将他身上披着的披风摊在稻草上,轻声道:“夜深了,快睡吧,明日雨若是停了我们就走。” 白景行踌躇了一下后问道:“你呢?” “我还不困,你先睡,我看一会儿火。” 白景行便躺下,杨则之坐在她的身侧,正好挡住别人的目光,将她围在了一堵墙之间。 东方看着一笑,这才悄咪咪的起身去开他们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件外衣给他,“郎君,您就带了两件披风,这会儿披着外衣将就一下吧?” 杨则之应了一声。 城隍庙里,虽然大部分人都睡了,但总还有没睡的人,比如他们侧后方的那堆一看也不是寻常人家的人,他们就都没睡。 自然也把杨则之和白景行间的情态看得一清二楚,虽然听不太清楚他们说的话,但看俩人亲密的姿态便知他们关系不浅。 汪韵有些失落的垂下头,捏着帕子许久不能入睡。 白景行也好一会儿才睡着,她能感觉到杨则之就坐在她的身后,她的脚边是火堆,她侧着身子面向墙,许久都不敢翻一下身。 但人一睡着就很难醒过来,白景行就是这样,她一觉到大天亮,还是白若瑜把她给推醒的。 白景行从披风里钻出来,整个人都还有些发懵。 白若瑜一脸嫌弃的看着她道:“你也太能睡了,庙里这么吵你都能睡着?” 城隍庙里的人早就醒了,大家都在烧水准备用早食,她是最晚醒的。 白景行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一抬头就对上了杨则之含笑的目光。 她尴尬得脚趾都卷起来了,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后冲他不好意思的一笑,低下头去用手挡住脸,“小羊呢?” 钱小羊用盆兑了温水给她,“娘子,梳洗吧。” 白景行呼出一口气,忙接过帕子。 一旁的李涵不由笑道:“奇怪,白学妹,我们以前也没少野宿,大家滚下山坡一身泥水的样子也见过,当时都没见过你羞怯,怎么这会儿害羞了?” 白景行强自镇定,“我哪有害羞?只是起晚了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不必不好意思,”陶亮一脸忧伤的叹息道:“反正你醒了我们也走不了。” “对,”杨则之笑道:“你要是还困,一会儿用过早食可以再睡一会儿。” 白景行这才发现外面的雨还在下,她惊讶,“不是春雨吗,怎么下这么久?” 杨则之也忧虑的看着外面道:“雨水如此多,道路泥泞,只怕不好走,更怕山上蓄不住水,万一爆发山洪就不好了。” 杨则之可谓是铁口直断,话才说完不到一个时辰,前去探路的护卫很快冒雨回来禀报,“前面的路被山上滚下来的泥水和石头堵住了。” 城隍庙里的人都惊慌起来,“什么,泥石流?” “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岂不是走不了了?” “要不掉头回家吧。” 护卫看了眼那些普通百姓,上前低声和杨则之道:“我们来的路也被泥水堵住了。” 杨则之蹙眉,“那这里呢?” “这里地势高,小的仔细看过,暂且没事。” “泥石流的事发地离我们这儿多远?” “去路是前面八里处,来路是后面五里处。” 都不远,也就是说这里也可能有危险。杨则之不由看向城隍庙里的人,很快从中判断出几个当地人,上前询问,“不知这里可还有别的路可通往县城?” “这条路是最好走的,连这条大道都被泥水堵了,其他路更走不了。” “倒也未必,后头那条小路就能走,不过……”对方看了眼他们的马车,“那条路车根本过不去,马倒是勉强可以。” 杨则之便笑道:“也就是说,你们是可以过去的。” “可以是可以,”他们也有些犹豫,“但现在外面还在下雨呢,而且雨后山路难行……” 杨则之也看向外面,“再等等吧,看看情况。” 城隍庙里的人都只能老实等着,白景行捧了一杯热茶喝,叹息道:“下雨天,留客天,古人果然没总结错。” “这叫什么总结,”白若瑜捧着脸呆呆的望着外面的细雨,习惯性和她斗嘴,“是个人都知道下雨天不能走路。” 杨则之扭头看了他一眼,道:“我看大家都闲极无聊,不如取了书来看,正好上次你们交上来的课业我已经批改好了,我们谈一谈?” 李涵三人激动,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白若瑜悄悄的低下脑袋,双手抱住,希望杨则之看不到他。 杨则之偏偏拍了他脑袋一下,“若瑜,将你的课业取来,我们先看你的如何?” 白景行窃笑,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番外 强悍的姐姐34 李涵几个都憋住笑容,正安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大家不由扭头看去。 汪韵一脸红红的看着他们,见他们看来,便冲他们行了一礼,笑问,“几位都是读书人?” 白景行是女孩子,所以代为回答,笑着点头道:“是啊,我们是出来游学的学子。” 她其实对他们那一行人也很感兴趣,这庙里的人,商贩和普通的百姓都能被一眼看出来,唯独他们那一行人,既有驴和牛车,也有高头大马和马车,为首的三人,中年男子和少女穿着绫罗绸缎,另一个更被人尊敬的老者却是一身粗布衣裳。 只是萍水相逢,他们不好贸然打扰,不然她早开口问了。 这会儿她既然主动开口了,白景行也非常乐意和她交谈,“我们要去信宁县,你们呢?” 汪韵见她和善,悄悄松了一口气,挤开笑容道:“我们是来访亲,也是往信宁县去。” 俩人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一起,白景行主动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姓白,家中行一,小娘子你呢?” “我姓汪,家中行三,”汪韵悄悄看了一眼杨则之的方向,“白大娘若不介意,我叫你妹妹?” 白景行大方的道:“我今年十六,刚过了生辰。” “那我比你大一些,”汪韵笑道:“我今年十七,是冬月的生辰。” “你是跟着兄长出来游学的吗?”汪韵好奇的问道:“女子游学……有些奇怪。” 白景行笑着指了一下白若瑜道:“那个是我堂兄,倒也没说错,我的确是跟着兄长出来游学的。游学嘛,主要是出来学习,增长见识的,我觉得这个就不必要分男女了。” 白景行回答完就紧接着问道:“那位老者也是你们家的人吗?我看你们家的人对他都很尊敬。” “那位是韦先生,我叔父说他是一位很厉害的智者,要以礼相待。” “啊,原来那是你叔父呀,我还以为是你父亲呢,”白景行好奇的问,“外面的驴和牛车?” 汪韵不好意思道:“那是韦先生和他仆人的,他说不喜欢马,太快了,颠得很,还是喜欢骑驴,因此我们才一路慢行,本来两日的路程,我们走了五日呢。” 白景行却看着破马棚里的驴很心动,“我骑过马,也骑过牛,就是没骑过驴呢。” 汪韵:…… 坐在不远处,同样耳聪目明的老者:…… 汪韵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还骑过牛?” “是啊,我常骑,每年到庄子里插秧收麦和收稻子,我舅舅他们就喜欢把我放到牛背上拉着走。”白景行很中肯的道:“骑牛比骑马舒服。” 汪韵,“你还要下地劳作啊?” 白景行,“也就农忙的时候,学里有田假嘛,我爹娘忙,有时候放了田假也顾不上我们,就把我们送回外祖家,我大舅舅他们就带我们下地。” 俩人正说得热闹,庙的一角传来哭声,俩人不由停下话头,扭头去看,还没看清是谁在哭,一道人影就快速的朝白景行扑来。 站在不远处的杨则之脸色一变,快速上前,一把将白景行拉到身后,冲上来的人影扑腾一声跪在刚才白景行站着的位置前。 杨则之收住腿,微微踉跄了一下,手上还紧紧的抓着白景行。 白景行没被冲过来的人吓到,倒被杨则之这一拽吓了一跳,“杨大哥……” 杨则之回头看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白景行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看向跪着的年轻妇人,“有事的好像是她。” 杨则之也看向那人。 汪韵也被吓得不轻,手都有点儿发抖了,中年男子这才赶上来,把她往后拉了两步,皱眉看向跪着的年轻女子,“你是何人,想要干什么?” 年轻女子没理他,而是看向杨则之和他身后的白景行,连连磕头道:“娘子,求娘子救命。” 她指着角落里的一家三口道:“娘子,我女儿病了,昨日看娘子给几位公子把脉抓药,似乎是大夫,求娘子救一救我女儿,现在外头还在下雨,我们实在是赶不到县城。” 白景行忙从杨则之身后站出来,“生病了?什么病?” 她忙要去看,杨则之还抓着她的手腕,她走了两步被拉住才反应过来,不由回头看他。 杨则之上前,依旧紧抓着她的手腕,“一起过去看看。” 这是一家四口,一对公婆带着儿媳妇和孙女,据说是要进城投奔儿子。 因为赶上下雨,所以昨天才在城隍庙里避雨的。 白景行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叫大丫。” 白景行顿了顿后叫她,“大丫,你今年多大了?” 年轻妇人忙代为回答,“五岁了。” 白景行微微点头,与她笑道:“让孩子回答吧,我想听听她说话。” 她在她眼前招了招手,然后拿起她的手把脉,一边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大丫,你能听到姐姐说话吗?” 大丫点了点头,小声回答道:“听到了。” 白景行就松了一口气,刚才看她木木呆呆的样子,还以为她烧坏了呢,实在是太烫了。 “觉得身上哪里难受?头痛不痛?喉咙痛不痛……” 有些问题是她回答的,有些问题是她母亲回答的,白景行很快诊断出来,道:“是风寒。” 围着的人散开了一些,风寒是会感染人的。 白景行摸了摸孩子身上的衣服,微微皱眉,“她身上的衣服有些潮,有干净的衣裳吗,在火边给她换上,先给她降温吧。” “衣服有的。”年轻妇人忙翻出一套衣裳来,都有些单薄。 杨则之看了一眼后让东方将今早才收起来的披风拿来给孩子包上,这时候需要暖和,可不能再受寒了。 “拿温水湿帕子给她降温,我一会儿给她扎针。”白景行起身,“我先给她抓一副药熬上。” 白若瑜一听她要给人扎针,连忙跟在她身后,小声道:“你真给她扎针啊?你行不行啊,你平时扎我们也就算了,反正我们皮糙肉厚的,她可是个小姑娘,才五岁……” 白景行深吸一口气道:“放心吧,退热的针,我以前没少被我娘扎,也没少看我娘扎你们,我跟我娘在济世堂里也扎过的,肯定没问题。” “但你扎过这么小的孩子吗?” “没有。” 白若瑜劝道:“不然还是只用药吧,针灸先放一边,你不知道,你扎针可疼了,一点儿不像堂婶,她扎针,有时候我们都感觉不到……” ※※※※※※※※※※※※※※※※※※※※ 作家的话 晚安 ☆.请假条 今天有急事,到现在才回到家,所以请假一天 ☆.番外 强悍的姐姐35 白景行却没有退却,坚持道:“针灸辅助退烧快。” 她抓了药交给小女孩的家人去熬,将针袋取出来。 李涵等人看到她取出来的针齐齐往后退了一步,白景行掀起眼眸看了他们一眼,“又不是给你们扎。” 几人干笑一声,沉默的没说话。 韦先生也走上前去看,就见白景行摸了摸小女孩的后肩,在肩井穴上扎了下去…… 白景行就扎了六针,虽然小女孩的娘将她的眼睛盖了起来,没让她看见针,但她还是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 因为高热,哭声都有些弱。 白景行第一次给这么小的孩子扎针,心里其实也是有些紧张的,她捻了捻针,估摸着时间,一到便拔了针。 针拔出,孩子的肌肤上就有一滴细细的血珠,白若瑜抖了一下身子,又往后退了两步。 白景行将血珠擦去,摸了摸她的额头,不太确定的道:“是不是下去一些了?” 孩子母亲高兴的道:“是下去一些了,谢小娘子,谢小娘子。” 白景行看了一眼母女身上的衣服,扭头对钱小羊道:“去把我们的箱子抬进来,拿一床被子给他们吧,把她包起来,暖和了才好出汗。” 装被子的箱子还在车上呢,车用油布裹着,此时放在四处漏风漏雨的草棚下。 因为嫌弃麻烦,所以昨天晚上他们才没有抬进庙里,就着披风大衣将就了一夜。 听说白景行要被子,护卫们便出去解开绳子,抬进来一个箱子,钱小羊抱出一床被子给他们。 在农户人家,被子也算是贵重物品了,对方愣愣的接过被子,不敢摊开用,“这,这怎么好,庙里如此脏乱,要是弄脏了怎么好……” 白景行大方的挥手道:“这床被子就送你们了,盖上吧,诺,药好了,让她吃了药发汗吧,半个时辰后要是还不降温,就得想想其他的办法了。” 不过这小姑娘运气不错,药喝下去没多久,她就开始在被子里出汗。 她母亲用被子裹着她,将她抱在怀里,白景行晃过来见小女孩一头的汗,就又拿了一条布巾过来给她,“给她擦汗,别让她又把汗吸进去了。” 等她这边擦得差不多了,见小女孩嘴唇发干,她便又回去拎过来一个茶壶和一个茶杯,倒了水递给她,“诺,温水,可以直接喝的,小孩子不能喝冷水,更不能喝生水。” 杨则之看着不由摇头笑起来。 出了汗,温度便降下来,外面的雨也渐渐停了,有护卫去小路上探了探,回来道:“郎君,小路可走,只是路滑,须慢行。” 李涵仰头看着天上的云道:“看这天色,只怕还会下雨,我们得趁着雨停的时候走啊。” 白若瑜,“可我们这么多行李呢,不带马车根本带不出去吧?” 杨则之想了想后道:“带上要紧的东西,其余东西暂时留在此处,留下两个护卫看守,等大路清理出来再走。” 李涵说的不错,天气多变,万一又下雨就不好了,能出去的时候就要抓住机会。 杨则之做了决定,其他人便躬身应了一声“是”,转身去收拾贵重的,可以带走的东西。 白景行看了眼坐在火堆边的母女两个,想了想去抓了三副药过来,“这一副药是御寒的,我看昨日你们都有淋雨,虽然现在没病,但还是熬了喝些汤药预防一下。” “一副药熬两次,这是四个人的量,分给孩子吃的小半碗就够了,吃完一副药也就差不多了,”白景行举了举另一边手上的药包道:“这两副是给她的,之前的药渣不要丢,同样是一副药熬两次,三天……以她现在的脉象看,应该也好了。” 没好,他们也能进县城里找大夫换更好的药了。 她这里药其实不是很多,所以只能抓到这些药,凑出几副药方来。 小女孩一家感恩戴德的接了, 韦先生摸了摸胡子,也转头吩咐仆人,“去把牛车卸了,我们也走小路下山。” 中年男子一听立即劝道:“先生,这雨后路滑,小路更是危险,何不多等两日,大路清理出来我们再走不迟。” 韦先生挥了挥手道:“不必,不必,我骑驴素来稳,等大路清理出来,谁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看这天阴沉沉的,只怕晚上还要下雨。”他道:“一时复一时,明日复明日,哪里是尽头?” 中年男子:……说得好像这雨就不会停一样。 他问道:“那这么多行李……” “我行李很少,”韦先生笑道:“栓在牛背上就能走。” 说走就走,杨则之他们把自己要紧的行李打包出来放在马上,牵着马往外走时,韦先生也带着仆人出了城隍庙。 中年男子咬咬牙,便也带着侄女和仆人带上要紧的东西,留下两个看守的下人便去追韦先生。 城隍庙里其他歇脚的旅客见了,也纷纷带上自己的行李跟上。 他们行李少,没有车马,不必要走大路的。 大路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清理出来,他们带的干粮不多,不能一直在此停留。 杨则之也有意等他们,等想走的人都出了城隍庙,便回身冲众人行了一礼,笑道:“既然大家都要进县城,不如结伴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 众人连忙应下。 杨则之便问,“不知有谁认得这条小路?” “我,我走过。” “我也走过。” 杨则之便请他们领路,“我家这两个护卫身手好,让他们走在前面探路如何?” 他们一口应下,于是一行人开始朝着小路去。 小女孩的一家留在了城隍庙里,打算等她病好了再走,或是等大路清理了再走。 杨则之送了他们一些干粮,省着点,足够用三天了。 山路难寻,虽然有马,但白景行还是不敢骑,所以将马交给护卫们牵着,她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走。 杨则之走在她身侧,不时的扶她一下,实在是这场雨下久了,这种山间小路又滑又松软,一不小心就可能踏空。 杨则之抓着她的胳膊往里走了走,“踩着草走,这样不容易滑。” 他回头与身后的人道:“走稳当了再动脚,小心些。” ☆.番外 强悍的姐姐36 众人应下,互相搀扶着往前走。 等下了一道坡,地面比较平坦了,大家这才略微放松。 韦先生从后面走上来,笑问白景行,“刚才听小娘子和汪小娘子说姓白?” 白景行愣了一下后点头,“是。” 韦先生微微点头,问道:“是陇州白氏?” 白景行顿了顿后点头,一旁的杨则之便笑问,“不知先生贵姓,听先生口音也不似黔州人。” 韦先生便摸着胡子笑道:“免贵姓韦,我的确不是黔州人,我是岭南人,不过来黔州也有五六年了,平日隐居山中,对外面的事知之甚少,听几位小友的口音,都是从京城来的?” 杨则之点头,“是,我们是出来游学的,没想到能在此有缘与先生遇见。” “游学啊,”韦先生怅然一声,然后摸着胡子笑道:“不错,看你们年纪轻轻,却已经学识不浅,少年意气,这是我社稷之福啊。” 他的目光还是主要落在白景行身上,笑着问道:“不知现在朝中的白相和太医署署令周大人是小娘子的?” 白景行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杨则之,见他微微颔首才笑道:“韦先生,陇州白氏可不小,您怎么就这么肯定我和白相有关?” 韦先生哈哈大笑道:“小娘子,陇州只有一个白氏,白相便出自白氏,就算你出身旁支,那也有关系,不过听小娘子这么说,显然不是旁支了。” 白景行这才想起来,实在是她很少回陇州,没有一种真实的感。她大大方方的点头道:“是,那是我父母。” 韦先生的目光便落在杨则之扶着白景行的手上,了然,“难怪……” 他微微一笑道:“早年便听闻杨相和白相私交甚好,今日一见果然。” 连女儿都敢放心让人带出来游学,交情能不好吗? 杨则之微微惊讶,“韦先生知道我?” 韦先生就指着后面走着的中年男子道:“他认得你。” 中年男子带着侄女艰难的跟了上来,闻言站定和杨则之行礼,笑道:“在下万州汪山衡,曾有幸拜见过杨相,杨公子和杨相很相像。” 杨则之等白景行站稳才收回手,回了一礼后笑道:“原来是汪先生。” 韦先生对白景行最感兴趣,继续找她说话,“我看小娘子也会医术和针灸,是师从令堂吗?” 白景行点头,“是。” “果然,虎母无犬女啊。” 白景行:…… 对于这种恭维她最熟悉不过了,问道:“韦先生是想找我母亲看病吗?” 韦先生立即道:“是有一事求周大人。” 白景行知道她娘喜欢收集疑难病症,她自己也好奇,所以问道:“不知是何事?” 韦先生:“小娘子可知道岭南一带有瘴气,北人来岭南,多患病,本地人也常得伤寒,难以医治。” 他满怀期待的看着白景行,“我久居山中,前几日才听说前几年周大人去往太湖一带巡察医署,诊断出那一带困扰他们上千年的诅咒,为体内有血吸虫作祟,不知,岭南的瘴气是不是也有什么虫子作祟?” 他道:“岭南的虫子比太湖的还要多。” 白景行:“……这个我只能写信询问母亲,但母亲未曾来过岭南,只怕也不好下定论。”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迟疑着问道:“韦先生有现成的病患吗?不知道能不能去京城,要是能去京城让我母亲看一看,或许能治。” 反正她肯定是不行的,她也听过岭南的瘴气,但那不是毒气吗?怎么还跟虫扯上关系了? 韦先生挑眉问道:“我能把病患送到京城,周大人便愿意治吗?” 白景行转了转眼珠子道:“我母亲喜欢没见过的花草植物,还有虫鱼鸟兽,早就听闻岭南物产丰富,有许多东西都是中原和北地没有的,若先生送去的人能随身带一些,哪怕只是路上常见的野草野花,只要是我母亲没见过的,她都欣喜。” “一种东西得一次出诊机会,”白景行道:“若没有,我就写信求一求母亲。” 韦先生:“其实在下一直有一个疑惑,观周大人所为,可谓得上是君子端方,既是君子,为何会有此癖好呢?” 白景行听不得别人说自己母亲的不好,“我母亲收集这些又不是为私欲,她是为了医学。” 白景行道:“她说过,天下万物皆可入药,尤其是活着的东西,花草树木和虫鱼鸟兽,甚至连人身上的东西都可入药。” “比如?” “人的指甲和头发之类的,这些都可作为药材。” 众人僵住,都停下了脚步。 白景行察觉到杨则之扶着她的手都僵硬了一下,便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医书上一早就记载有的。” 韦先生已经回神,摸着胡子笑道:“原来如此,倒是在下误会周大人了。” 他对白景行很好奇,应该说对她母亲周满很好奇,所以一路上都找她说话,“周大人在小娘子这个年纪时已经是誉满天下的小神医,不知小娘子现今的医术如何,可有想过去岭南游学一番呀?” 白景行,“你想让我去岭南看中瘴气的病人?” 韦先生一脸温和的笑,“小娘子不考虑一下吗?走远一些,长的见识也多些。” 白景行就回头看向杨则之。 杨则之笑道:“我们出来游学的时间有限,明年肯定要回京城的,但现在黔州才刚开始,这里山险路小,速度会很慢。” 他道:“我们不能忘了自己的初衷,本末倒置。” 白景行便一脸惋惜的和韦先生道:“这次是不行了,你们还是把病人送到京城吧,而且我的医术……也就能和太医署里的六级生七级生相比,瘴气,听着就很厉害,和太湖那所谓的诅咒一样困扰了岭南几千年,除了我母亲,当今怕是没人能够解决。” 她顿了顿后道:“不过我劝韦先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气这种东西很难控制,若不是你猜测的虫病,那我母亲可能也无能为力。” 韦先生颔首,笑道:“此事我不急,这个问题困扰了岭南几千年,几千年都等了,还惧怕再多等几年吗?我可以和你们同行,到时候一起上京拜见周大人。” ☆.番外 强悍的姐姐37 白景行与他对视一眼,怀疑对方是拿不出花草树木、虫鱼鸟兽来才想着和她同行,蹭一蹭她的人情。 韦先生:……废话,当然拿不出了,随着地方医署遍地开花,周满的名气越来越盛,在她当上太医署署令后没两年达到了顶峰,一直到现在都还在顶峰之上。 岭南一带也都听到了这位周大人的丰功伟绩。 都知道这位周大人没到过岭南,所以很多人在知道她有收下一种没见过的植物或虫鱼鸟兽便免费看诊一人时,便都跑到岭南来,或是自己寻找,或是重金寻找。 这十多年间,每年周满都能收到不少东西,科科除了在她出外差时收录东西外,其他的全靠有求于周满的人了。 韦先生自然也知道,而且能请动周满往岭南走一遭的东西,那肯定不能是普通的,没见过的东西而已,或者说不能只一种。 要知道,其余求医的人都是亲自到周满跟前的,她可不负责还把自己送到病人跟前。 所以这些年韦先生才致力于到处游走,为的便是找出一件可以让周满心动的东西来。 不过东西没找到,倒是碰巧遇见了周满的女儿,这也是一条路不是? 韦先生问道:“这两年可有新的《天下万物》出版?” 周满之前想要写出所有可入药的药材,所以一边收录东西一边记录,想要写一本《万草集》,但后来发现这个名字不能囊括她想要写的东西。 于是改为《天下万物》。 这么庞大的书非她一人能做到,所以她动用崇文馆编撰之权,找了不少官品低的官员帮忙,一起修撰此书。 她负责画出科科收录过的东西,写下它的主要用途,生长环境,甚至是种植,采摘等要素,将稿子交到崇文馆。 崇文馆再根据这些分门别类,修撰成书。 也正是他们,这才能那么频繁的出书,不然要让周满来负责编撰,估计得等她致仕才能出第一本。 白景行道:“出到第五本了,不知韦先生看到了第几本。” “第五本,看来我没有漏的,”他叹气一声道:“不知你母亲手中还有多少稿子,看她收集的东西也不少了,这山里的花草树木,虫鱼鸟兽大多一样,我如何能确定我带去的东西她没见过呢?” “不能确定,所以是很看运气的,”白景行道:“也是为了给有需要的人指路,我母亲才抓紧时间出《天下万物》的,不然她这么忙,哪有空和精力写写画画?” 这些年为了画好这些东西,周满的画技都精进了不少。 当然,大部分的画是白善画的,她的主要任务还是在画稿边上写下它们的属性。 而白善是照着周满印出来的图纸画的,全是她交了积分从百科馆内下载打印的。 她以前为百科馆收录这些东西赚积分,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多年后,她会再花积分从百科馆里下载打印这些东西。 这可真是轮回啊。 当然,这些白景行都不知道,只是见韦先生如此推崇自己母亲,从城隍庙到县城这一段路,他们不管是走着,还是骑马,韦先生都围着白景行不间断的夸奖周满。 白景行还托上母亲的福,骑了一段韦先生的驴,达成了第一次骑驴的成就。 一路跟在后面的汪山衡就看着韦先生追着白景行一行人住进了驿站,说什么也不愿意和他们去汪家的亲戚家里住。 汪山衡一脸的一言难尽,他之所以追在韦先生屁股后面跑,为的就是请他出山辅佐汪氏,做汪氏幕僚,也是做他大哥的师爷。 结果他这段时间做了这么多,汪山衡一直淡然待之,而白景行就靠“周满”这一个名字就把他勾走了。 汪韵自从知道白景行的身份后就一直沉默,见叔父一脸忧愁,便道:“叔父,不如我去和白家小姐谈一谈?” “谈什么?”汪山衡道:“韦先生并没有答应做我汪氏的幕僚,他来去随风,白家的小娘子还做不了他的主,就是能做,她又为什么答应我们呢?” “白家小姐看上去很好说话,我想我们认真请求,她应该会答应帮忙劝服韦先生的。”汪韵道:“在外漂泊到底比不得安居,而且韦先生年纪也大了。” 汪山衡不觉得会有结果,道:“韦先生自己就不是甘于平庸安居之人。” 不然也不会他跟在后面跑这么久,对方都没松口。 不过让汪韵去试试看也不会有坏处,反正…… 汪山衡扭头吩咐道:“去要几间房,我们也在驿站住下。” 罢了,就算请不到韦先生,和杨则之白景行等人搞好关系,培养一些交情也是好的。 他认出了杨则之,却没想到白相和周大人的女儿也在,相比杨则之,白景行的价值显然更高一些。 白景行将行李放在桌子上,一边脱掉鞋子,一边问道:“县衙那边派人去通知了吗?” “刚才路过杨公子的房门前听到他吩咐护卫去办了,大路应该很快能通。” 白景行:“我们的书还在上面呢,不知道今晚还会不会下雨……” “娘子,你先起来,我整理一下被褥。”钱小羊拉了一下白景行,白景行没动,这大半天她基本都在走路,还是泥水混合的路,身心俱疲,所以不想动弹。 钱小羊力气这么大,拉第一下竟然没拉动,顿了一下正考虑要不要继续拉时,房门被敲响。 这下好了,不用她劝,白景行自己就起来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脏兮兮的鞋子和脏污的裙摆,叹息一声,“没来得及换,太失礼了。” 不过大家都是熟人了,就当看不见行了,白景行跑去开门。 一打开就对上汪韵的目光,她微怔,很快反应过来,“失礼了,屋内还在收拾,汪娘子找我有事?” “我和叔父也住在驿站里,”汪韵笑道:“来找白娘子的确有件事要说,我们……” 白景行笑道:“那我们下楼去说吧,顺便让人准备些吃的。” 吃了几天干粮,今天又基本没吃东西,她很饿啊。 路过旁边的门时,汪韵不由停下脚步,“白娘子,要不要叫上杨公子?” “不必,杨大哥要忙的事情多,一会让还得洗漱呢,我们先聊。”正遇上她决断不了的事,回头再找杨则之便是,最主要的是,一会儿她要吃点儿什么呢? 既可以解馋,又不会影响到一会儿晚上的正餐…… ※※※※※※※※※※※※※※※※※※※※ 作家的话 晚安 ☆.番外 强悍的姐姐38 白景行盘算着正餐前能吃什么,叫来伙计,问道:“你们店里的点心好吃吗?有炙烤肉吗?” 下雨天吃炙烤肉最合适了。 伙计一听便知道这位懂得吃,立即道:“有呀,有呀,我们这里有炙烤羊肉,还有兔子肉,不知小娘子想吃什么肉?” “都来一盘,没有猪肉吗?” 伙计打量了一下白景行的衣着,加上他们入住时报的名号,迟疑:“您吃猪肉?” “吃呀,有的话割一些来炙烤,最好是五花那部分,切薄一些,若有爽口的青菜也来一份。” 换了衣服,神清气爽才出房门的白若瑜听到一楼传来的说话声,忍不住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啧啧两声道:“你这是不与我们一起用晚食了?” 白景行仰头看了他一眼,“我这是餐前的点心懂不懂?” “这么多肉还是餐前的点心?”白若瑜摇头,“等回京城,你打算胖成一个球回去见叔父和婶娘吗?” 白景行问他,“你吃不吃?” 白若瑜咽了咽口水后道:“吃!你等着,我去叫李学兄他们。” 白若瑜蹬蹬的跑走了,白景行这才扭头问汪韵,“汪娘子,你刚才找我想说什么?” 汪韵:“……” 她顿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目的,“白娘子,韦先生是我叔父为我父亲延请的幕僚,只是没想到他会临时改主意与白娘子一同上京。” 其实白景行自己都没想到,她点了点头,示意汪韵继续。 “韦先生一生郁郁不得志,一直漂泊在外,我是想让他安度晚年的,所以能不能请白娘子劝一劝他,让他与我们一起离开?” “啊?”白景行一脸迷茫,“我如何能劝他?韦先生……他比我还年长,他做的决定自是自己思量过的,我既没有立场,也没这个智慧劝他呀。” 能被汪家请去做幕僚的,必是学识渊博的人,人家还阅历丰富,怎么会听她的劝? 白景行直接拒绝,“汪娘子再找别人吧。” “不过,”她顿了顿后道:“合作这种事你情我愿便好,汪娘子拿出诚意,就算不成,也问心无愧了。韦先生若是不答应,肯定是有其他打算的,又何必勉强呢?” 汪韵皱眉,似笑非笑道:“我请白娘子相劝韦先生,却没想到白娘子会反过来相劝我。看来白娘子也想韦先生追随了。” 白景行闻言挑眉,她从小在明学读书,年少时糊涂,可没少和同窗们明争暗斗,汪韵这话说的又不隐蔽,她神情也冷淡下来,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道:“韦先生这样的有识之士,他若愿意追随我,我自然恭敬待之。” “你!”汪韵嚯的从椅子上站起,正要说话,一道声音插了进来,“白妹妹。” 汪韵扭头看去,见是杨则之,他不知何时下楼,正站在楼梯处看着她们。 她不由眼眶一红,委屈的叫了一声,“杨公子。” 杨则之只扫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便去看白景行,露出笑容来,“我听若瑜说,你点了许多吃的?” 白景行和汪韵一起扭头看去,先是看见了杨则之,然后便盯着汪韵红了的眼眶看,她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杨则之见她光盯着汪韵不说话,便上前在她眼前挥了挥,“与你说话,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白景行回神,起身道:“我肚子饿了,也不知何时才能用晚饭,所以便先点了一些东西吃。” 杨则之:“这几日委屈你了,我让东方去打听消息了,明日我们去县衙和县学里拜见县令和教谕,他去找房子,若有好的,定下来我们就搬进去,你可以好好的休息休息。” 汪韵见他们两个自顾自的说话,眼眶便更红了,从昨晚开始,她一直压抑着自己,这会儿终于有些压不住了,不由叫道:“杨公子……” 杨则之回头,看着她微笑道:“韦先生如何选择,自然要问韦先生,汪小姐找我白家妹妹是没用的,您说我说的对吗,韦先生?” 汪韵这才发现他的目光看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她回头看去,这才发现韦先生站在她身后。 韦先生刚换了衣裳出来,并不知前情,所以一脸茫然,“问我什么?” 杨则之取了一个茶杯倒茶,放到对面请他坐下饮茶,笑道:“汪家请韦先生出山,但韦先生现在跟着白妹妹,汪家有些不满,所以我想,此时你们三家都在此,不如把话说开,也免得将来误会。” 汪韵脸色涨红,连忙摇手道:“没有,没有,我们汪家没有不满,杨公子误会了。” “那是在下误会了,但三家既然都在此,不如还是说明了的好。” 韦先生就摸着胡子沉思起来,他看看汪韵,又看看白景行,最后看向杨则之的脸,啧了一声,他这是不小心沦为了人家争风吃醋的工具了。 韦先生挥挥手道:“我一个都不跟。” 他扭头与汪韵道:“汪家的小娘子,我从未应承过你叔父要做你汪家的幕僚,我会出山,是因为你叔父说,现在外面的世界与几年前大有不同,日新月异,漕运开通,坐上船,一日便能到千里之外,极迅速。” 他又扭头看向白景行,露出笑容,“我看白家的小娘子也不似真的要让我追随,不会是嫌弃我跟在身边,特意说了话气走我吧?不过我脾气好,不会被气走的。” 白景行:“……您脾气还真好,不过我请您做幕僚,怎么就要生气了?” “也是,”韦先生摸着胡子若有所思的道:“有志不在年高,自然,有能力请我的自然也不在年龄上,我怎能凭此就生你的气呢?” 杨则之拱手,冲韦先生深深一揖,道歉道:“刚才是小子出言不逊,将韦先生扯入纷争之中,还请韦先生见谅。” 韦先生便摸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不在意的挥手道:“罢了,今晚你请我吃一顿,我便原谅你了。” ☆.番外 强悍的姐姐39 杨则之笑着应了一声“是。” 然后扭头看向还红着眼圈的汪韵,同样行了一礼,抱歉道:“汪小姐,刚才多有得罪,我知道你和汪家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是见你为难我白家妹妹,这才情急说了不好听的话,抱歉。” 汪韵的眼眶却更红了,她看了一眼白景行,转身便跑。 “哎,”白景行蹙眉,“她不会有事吧?” “她是去客房里找她叔父了,又有丫鬟随侍,应该不会有事。”杨则之安慰她。 白景行放下心来,这才想起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来,脸有些发烫,不过韦先生在此,她便是有许多的话想问也不好出口。 杨则之却没留意,见她脸红红的,便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有些烫,是不是发烧了?” 他忧虑起来,“莫不是着凉了?” 白景行一把抓下他的手,“没有!” “可真的有些烫,你虽懂医术,但医者不自医,你说不定没察觉出来。” “但发烧与否我还是能判断出来的,”白景行脸色更红,却坚定的道:“我没发烧!” 一旁的韦先生牙酸了一下,转身便走,“你们慢慢争吧,我先回房了。” 杨则之这才反应过来,他惊讶的看向白景行,正要说话,伙计欢快的端了一个大托盘上来,大声喊道:“炙烤羊肉,炙烤兔子肉,炙烤猪肉来咯——” 他高兴的将托盘上的三盘炙烤肉放在桌子上,恭敬的和白景行道:“客官,您要的点心和菜还要稍候,您看要不要再来个果盘?这吃了炙烤肉,再吃些果子解腻最好不过了。” 白景行大松了一口气,立即道:“来两盘!” “好嘞!”伙计拿着托盘又欢快的退下了。 韦先生也不走了,回身坐到桌边,看着三盘炙烤肉道:“白小娘子会吃呀,这炙烤肉一看就很好吃。” 白景行忙抽了一双筷子给他,“同吃,同吃。” 杨则之努力的压住上翘的嘴角,却还是含着明显的笑意道:“韦先生若喜欢,明日杨某也请。” 杨则之叫来伙计,点了一桌子的菜,“大家都饿了,今天便提前用饭吧,多吃些。” 楼上,闹得差不多了的白若瑜四人终于下来,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炙烤肉,立即赞白景行,“还是白学妹想得周到,用饭前先来一盘炙烤肉。” 白景行听着这话怪怪的。 不过杨则之给她夹了一块肉后她就没空想这些了,吃了三天干粮,真的好饿啊。 汪家叔侄一直到他们吃饱喝足时才出来,汪山衡看到他们竟然已经用完饭,微微一愣。 现在才到用饭的时辰吧? 而且…… 他疑惑的看向和他们坐在一起的韦先生,韦先生不是和他们一起的吗? 怎么和杨则之他们一起用饭了? 不过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笑着上前和众人见礼,汪韵低着头跟在后面,显然没告诉她叔父之前发生的事。 所以当汪山衡从韦先生这里明确听到他说要留在这里等待白景行时,他有些惊讶,“韦先生这么快就作出决定,不再考虑考虑吗?” 虽然心中有了预料,但这也太快,太突然了。 韦先生笑道:“我本就无意谋前程,汪先生应该是知道的。” 汪山衡叹息一声道:“韦先生果然自在,是我等不如。” 白景行好奇的看向韦先生,问道:“韦先生的志向是什么?” “没什么志向,人生短短百年,连认识这个世界的时间都不够,哪有什么志向呢?” “认识这个世界?”白景行喃喃,“这话我似乎听谁说过……” 半晌她才想起来,忍不住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想起来了,是殷伯伯!” 她高兴的和韦先生道:“果然您应该跟着我,等回了京城,我介绍你与殷伯伯认识,你们一定谈得来。” 韦先生略一思索便问道:“是安宁伯殷或吗?” “是啊,就是他,您也认识?” “未曾见过,却没少听说,”韦先生笑道:“安宁伯殷或和令尊令堂私交甚笃,这些年我拜读过他的文章,虽有自夸之嫌,但我依然要说,能说出这话来的,也就这位安宁伯了。” 韦先生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你说的没错,我一定要跟着你去京城,见一见你母亲,安宁伯,甚至你父亲才好,有生之年能与这些人论一论道,即便只是谈一下民生社稷,我也心满意足了。” 但这位韦先生并不只是跟着白景行去京城而已,从那天开始,他就跟着她四处走,把游学之旅进行完毕后一路回到京城,不仅见到了想见的人,还见到了皇帝呢。 连皇帝都邀请他出仕,不过这位韦先生拒绝了,然后在京城住了两年,听说白景行又要出门游学,这次游学的主要内容是行医后,便又拉着自己的老驴跟了上去。 这一年,白景行和杨则之大婚,成了亲不过三个月就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借口要出去学习更好更多的医术游学走了。 夏牧和白长松一致认为白景行就是在找借口出去玩儿,要想学医术,还有比跟在母亲身边更好的方法吗? 但父母不反对,杨则之又亲力亲为的支持她,他们两个弟弟的意见完全不被看在眼里。 在夏牧和白长松的眼里,杨则之这个姐夫虽然看着温文尔雅,知礼守节,但对他们姐姐一点原则都没有,不仅不能约束他们姐姐,还尽助纣为虐,最后受苦的总是他们兄弟两个。 虽然总是受苦,但夏牧和白长松依旧依依不舍的去城门口送行。 杨则之两年前回到京城后就从国子监里毕业了,他去参加了吏部的考试,不过却没进入翰林院,也没去六部,而是跑到国子监里当博士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游学中做了什么事,或是在国子监里近水楼台,反正最后他成功和白景行定亲了,然后夏牧和白长松的苦日子就来了。 以前姐姐虽然坑弟弟,但总有计划不周全的时候,自从她和杨则之定亲之后,后面有他帮忙收拾烂摊子,夏牧和白长松再被坑时,那是连反抗的念头都升不起来。 所以送到城门外送他们时,夏牧和白长松心里既不舍,又庆幸,心情复杂得很。 他们一点儿也不想体会这种复杂的情绪。 而他们不知道,这次所谓的出门游学只是开启了白景行一生旅程的起点而已。 从这以后,他们夫妻回京的次数虽然多,但待的日子却不长,走完南,走东,再走北,最后往西…… 不仅顺着当年他们父母西行的路线一路到了高昌,回来后没两年,还坐着海船又一次西行,说是想要试一试是不是真的能从海上到达陆路往西到达的地方…… 杨氏的宗子就这么被她拐着往外走,让夏牧和白长松兄弟俩每次去走亲戚时都有些不自在,深觉对不住杨家。 他们姐夫之前读书多厉害的一个人啊,有做丞相的美质啊,可惜,他履历中最多的记录就是,国子监博士、国子监侍讲、国子监司业…… 侍讲和司业的任职期还特别短,一年多两年就辞官,然后包袱款款的又离开。 但是,好羡慕啊…… 白景行是白家唯一一个,未曾出仕过便能够过上他们父母一直梦寐以求生活的人,她将大晋的许多东西带了出去,但带回来的东西更多。 尤其是周满喜欢的植物,因为动物这种东西不好活着带回来,所以她最喜欢带的是植物,因为不带盆,她还能带种子,只要记下它们在当地的种植方法就可以拿回大晋后再培育。 培育出来再交给母亲便是。 因为有白景行,周满的收录事业快速的进展着,因为她不仅自己找这些东西带回来,还给她认识的,见过的每一个人介绍她的母亲,表示只要带去的植物,哪怕是种子她没见过的,都可以用其和她母亲交换金银绸缎,甚至是看病的资格。 不过建议他们交换金银绸缎,因为大海那头的地方距离大晋实在是太远了,病人做这么久的船跑去找她娘,还不一定能在京城碰上,完全是找死嘛。 说不定还没到大晋就死在了路上了。 夏牧和白长松一边被欺负,一边羡慕着姐姐,看着她因为到处游玩,扬我大晋国威为封为鸿胪寺郎中,从五品,领使臣之责。 杨则之同样被封为郎中,同领使臣之责。 夏牧和白长松对此只有一个想法:好羡慕,他们也想出去走着走着就当上官。 ※※※※※※※※※※※※※※※※※※※※ 作家的话 下一个的番外是周银的,明天再更,晚安 ☆.番外 周银1 在周银之前,老周家在七里村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曾祖花了两袋谷子从逃命的难民里给他祖父挑了一个长得极好看的媳妇。 当她被领回七里村时,村子里人都跑出来看热闹,虽然对方和他们一样是破烂布衣,但洗干净脸,却是白白嫩嫩,那张脸怎么看都比他们好看。 这么好看的人,也不知道老周家是哪来的好运气竟然抢到了。 很多人都觉得老周家守不住人,这么好看的人,要是叫外面的人看见了,还不得被抢去? 毕竟这年岁又不太平,外面的皇帝隔一段时间换一个,比他们种庄稼还勤快。 不是这个打那个,就是那个打这个。 但是,她竟然真的在七里村落地生根了,还养大了一个孩子。 七里村的老人们后来回想时得出结论,她能安然无恙是因为她在最好看的那个年龄段里基本不出村。 自她嫁进七里村后就只忙着过自家的小日子,最远到的地方就是大梨村,为的还是赶集。 她一生就去过一次县城,还是为给她儿子娶媳妇买东西去的。 她刚到七里村时,村里很多人都觉得老周家娶她得不偿失,虽然长得好看,但庄户人家,需要的是能下地,能操持家务,不然,一家全靠一个男丁来养,太艰难了。 长得好看,用处不大。 谁知道这小娘子还挺能干,家里的事能做,地里的活儿也能干,最关键是,长得好看用处真的很大。 从她那一代开始,老周家因为长得好,占了多少便宜啊。 这份好看遗传给了周父,让他成功娶到了一个在乡间相对好看的章氏,然后生下了他们一生中最成功的儿子——周银! 以及最幸运的儿子——周金! 周金运气很好的生在了周银前面,且不多不少,刚好比他大二十岁,这样的情况,在十里八村也算是独一份了。 周银出生的时候,正是老周家最艰难的时候。 在那之前的前三年,老周家花了家中一大半的积蓄,又凭着周金那张脸求娶到了远近闻名的能干人——钱家的闺女! 钱氏嫁进老周家时,十里八村不少人家都暗中扼腕不已。 因为钱氏是出了名的勤快能干,虽然还只是在闺中,但在十里八村却是很有名的; 和她一样出名的是懒得出奇,都已经年过十六,还没怎么下过地的周金。 所以大家都暗地里猜测,老周家是出了大彩礼才求到钱氏的。 老周家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有钱家自己知道,老周家给的彩礼,和其他家上门求娶要给的差不多,甚至还要少一些。 要不是钱氏坚持要嫁周金,他们是很看不上周金的。 普通人家娶个媳妇都要缓几年才恢复元气,更不要说周家不是一般人家——他们家出了名的懒。 所以他们家的元气恢复得要比一般人家还要慢。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钱氏怀着周大郎时,难得安定下来县衙决定修一下县里的水渠和堤坝。 因为战事,这些地方年久失修,所以这一次劳役就颁了两个月,远超应该服役的日期。 老周家照例是周父去服役,他才三十八岁,还不是非常老,可以干这种活儿的。 结果,才去了半个月,他就被人抬回来了。 听说是修水渠要踩在泥水里,恰巧那段时间下雨,秋后的雨,冰凉凉的,他晚上就病倒了。 最后是把身上的钱塞给衙役,这才被抬了回来,然后周金就被抽调去补缺了。 为了给周父治病,老周家不得不借钱,等周金回来,老周家就欠了一笔不多,但也不轻松的外债。 从那以后,老周家的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就在这个当口,章氏和她媳妇前后脚怀了第二胎。 十月怀胎,她生下了第二个儿子——周银,而钱氏早婆婆两个月生下一个女儿。 周银的脸和他大哥一样,像他们的祖母多一点,还有些像他们母亲,中和了一下,总结出一句话就是:长得好看! 但除了脸以外,兄弟俩就没有相似的地方了。 周银从小就表现出和他大哥不一样的聪慧,据他们父亲骄傲的说,这一点儿特别像他们的祖母。 所以周父很喜欢周银,章氏就更喜欢周银了,小儿子,大孙子嘛。 章氏虽然也喜欢大孙子,但更喜欢自己的小儿子。 所以她把自己的小儿子塞给钱氏带,让她喂奶,为免孙女抢她儿子的口粮,她还主动要替儿媳妇带女儿。 不过被钱氏拒绝了,她强硬的把周喜抱到自己屋里,那孩子能闭着眼睛给她嚎一夜。 章氏没办法,只能灰溜溜的把孩子送回去。为了保证钱氏有足够的奶水喂养两个孩子,不会因为女儿亏待周银,她只能咬牙每天拿出两个鸡蛋给她吃。 本来钱氏对这个小叔子感情淡淡,甚至是有些怨气的,但因为他,她不仅能吃饱吃好,还能够得到休息,她心里的怨气就消了。 而且这孩子长得是真好,明明周喜比他还早出生两个月,但他就是长得更开,脸更白,人也更乖。 除了饿了和拉了外,他基本上不哭,和周喜形成鲜明的对比。 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乖巧的孩子也更惹人爱。 钱氏的心里的天平就一点一点的倾斜,在她没发觉的时候,她对这个小叔子多了几分母亲般的爱。 而等到周银能走能说时,这份感情就更深了。 他真的是她见过的,最懂事,最体贴的孩子了。 周大郎比他还大一些,但他就想不起来护着母亲,不似周银,他似乎天生敏锐,天生的就知道心疼人。 所以在周金欺负钱氏时,他就到他爹娘面前打滚,然后他偏心的爹娘就揍周金给钱氏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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