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杨_第83章_漫漫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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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道，“我都说了，这里都是冻肉，没有人的啊！” 彦辰跟上前，淡定道，“你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开冷冻库，要么跟我们继续耗着。” 负责人眼珠子转了转，眸光闪烁了下，态度十八度大转变，“就为了这事啊？早说啊，不就开个冷冻库嘛，小事一桩。” 彦擎紧皱的眉心舒展了一点，“我的时间有限，尽快。” “好好，你们先把我放开，我这就去找钥匙。” “放开？”彦凌质问道，“我们要是把你放开，你偷偷溜走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你放心好了，这是我的上班时间，还能溜哪里去？” 彦凌还要说什么，彦擎却妥协了，“让他去。” 负责人嘿嘿笑着，转身便走，“那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哥，你就不怕他跑了？”那人一走，彦凌就不悦地问道。 “这里是封闭式管理，就算他跑了我也有办法将人抓回来。” “确实，一旦他跑了，那就证明他绝对有问题。”彦辰也跟着道。不过一会，负责人当真屁颠屁颠地跑回来了。他腰间别着一串钥匙，走起路一响一响的，听着让人着急。 “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总共有十二个冷冻库，我总共带了十二把钥匙，你们想看哪个?” 彦擎不说话，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看，“我来的时候数了一遍，应当是有十三个。” 负责人脸色一变，而后笑着道，“哎呀，瞧我这记性，还有一个正在维修，马上要改造成工作室了，那个不算。” 彦擎幽深的眸子还放在他的身上，但负责人依然笑着看他，“你们说了算，先看哪个？” “从头开始看呗！”彦凌从他身上一把抢过钥匙，往里走去。几人从最头上的冷冻室一路检查过去，不管是货上的东西，还是各个角落都没有放过。一路找到第十二个冷冻室，却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检查完之后，三人的情绪都有些失落。负责人却暗自松了一口气，“我都说了吧，咱们这里根本不会藏人的！” “你们要是没什么事情，不如先离开吧？我也好工作了。” 彦凌沮丧地舒出一口气，“算了，走吧！” 几人往外走去，彦擎一路皱着眉，低垂的眉眼中透着丝丝愁绪。 “看来嫂子不在这里，我们应该在这附近找找看的。” 彦辰也跟着点头，“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下一个地方。” 几人出了冷冻库，彦凌看彦擎状态不好，便主动开车，“哥，你再看一遍监控录像，嫂子不在这里，或许会在这附近。” 彦擎捏着眉心，并未搭理彦凌的话。彦辰下意识提醒道，“哥？” 彦擎突然抬眸，那锐利的视线盯着后视镜里的冷冻库，斩钉截铁道，“我们被骗了，回去。” 第474章付出一切代价待彦凌和彦辰反应回来的时候，彦擎已经下了车，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哥，是哪里有问题吗？”彦凌跟在他身后问道。彦擎边走边说道，“第十三个仓库根本没有在维修，那个负责人的反应也有问题。” 彦辰听了这话之后顿时反应过来，“确实如此，如果仅仅是维修的话，他刚开始也不必隐藏冷冻库的数量。”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只检查了十二个冷冻库，还差一个，问题很有可能就出在这里。” 彦凌宁愿在这里找不到人，毕竟那可是冷冻库啊…… 人若是被放在这样的地方，岂不是会生死未卜？彦擎脚步越来越快，再次进入冷冻市场。那负责人心口的气才松下来，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谁知一转头便又看到彦擎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他心一沉，下意识想跑。彦擎大步往前，一脚将人踹到在地，冷声质问道，“跑什么？” “你……你们怎么又回来了？”负责人身体都在发抖。 “钥匙交出来!”彦凌懒得跟他纠缠，大声呵斥道。 “凭什么？”负责人也开始不耐烦，“刚刚你们要看冷冻库，我也打开让你们去看了，你们什么都没找到，现在还想回来碰瓷是吧？” 彦凌哼笑一声，“第十三个冷冻库根本没有在维修，识相点的，就赶紧把钥匙给我交出来！” 负责人还想狡辩什么，彦擎的情绪却失控一般，一把将人扯起来，那狠厉的眸子暗含冷光，“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不给，我立刻把你扔到冷冻库去。” 彦擎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他身上似是泛着一股让人退避三舍的阴沉气息。他的底线便是顾平月，在寻找她的路上，他没有理智，无法控制情绪。他只要找到她。负责人着实被他吓到了，忙不迭点头，“我给！我给钥匙。” 他说着便在自己的口袋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一把钥匙，故意扔在一边的地方。彦凌去捡起，他勉强一笑，“你们要的东西我都给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想走？”彦擎冷声反问。负责人连连点头，“我还有要事忙，就不先陪你们了。” 彦擎给彦凌使了个眼色，后者将钥匙抛过去后，便揪住负责人的领子，“你想走，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彦擎拿了钥匙后，迅速往最后一个冷冻库赶去。距离越近，他心就跳动得越厉害，钥匙开了锁，他艰难地开门。狭小的冷冻库中散发着逼人的冷意，走过相互错杂的货架，彦擎一眼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顾平月。女人的脸上毫无血色，苍白的唇，紧闭着双眼，她好似也凝固住了。一瞬间，彦擎的心也跟着冷下来。他怔怔走过去，将顾平月从地上抱起来，她身上没有一点温度，散发的寒气让人心如刀割。彦擎眸中的血色尽散，恨不能将人揉进自己的血肉之中。哪怕让他感受到一点温度也好，他不要她静止不动，不要她像一座雕塑一般僵硬地倒在自己的怀中。彦擎的心一寸寸麻木，嘴唇张张合合，万分艰难地喊道，“顾……平月。” 回答他的是顾平月安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面容。彦辰心也提得很紧，“哥，我们赶紧带嫂子出去，或许还有抢救的机会。” 彦擎紧紧搂着怀中冰冷的人，大步往外冲去。还在教训负责人的彦凌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如同石化，跌跌撞撞起身，跟在彦擎的身后。上车之后，彦辰迅速检查了顾平月的身体状况，发现她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彦擎以不要命的速度开着车，他额角的青筋近乎要从血管中渗透出来。车开到医院的时候，彦擎的体力早就不堪忍受了，但他仍坚持着抱住顾平月进医院。彦辰亲自上阵，彦凌和彦擎便守在病房外。彦思雨得知消息后，也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哥，嫂子的情况怎么样？”她气都没有喘匀，焦急地问道。彦凌看了彦擎一眼，无声地摇摇头。顾平月在冷冻库待了这么久，很难想到她到底是怎么支撑下来的。彦擎双手抱头，感受着胸膛处的冰冷，便想到顾平月倒在自己怀中的样子。她那么冷，承受了那么多痛苦，可这一切都跟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那天她决定走的时候，他能够再坚决地挽留一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说到底，是他可笑的自尊心才把顾平月逼到这样的地步。每每想到这里，他便觉得心口处插着一把带冰的刀子，就算不疼，也冷得难受。不知过了多久，彦辰终于从病房中出来了。彦擎迅速起身，跟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彦辰的神态并没有一丝放松，严肃道，“人抢救过来了，但是……” “但是什么？”彦凌早就等不及了。 “嫂子目前的情况很复杂，她的身体虽然有恢复的状态，但意识却迟迟不愿醒来。” “你是说，她醒不过来了？”彦擎心口一阵刺痛，怔怔地问道。 “嗯……”彦凌点了下头，“目前是这个状况，嫂子的意识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困住了，暂时可能醒不过来。” 比起刚才的刺痛，彦擎觉得这个消息便是凌迟。他不敢想，如果顾平月真的醒不过来，他该怎么办？ “没有别的办法了？”彦擎情绪有些激动，直直盯着彦辰，“你不是在国外进修了这么多年吗？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 “哥，嫂子的情况很特殊，我也不知道为何她不愿醒来。” “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说，是毫无考究的，所以……” 彦擎紧绷着情绪，逐字逐句道，“那就给我想办法。” 彦辰声音低沉，“我当然想把嫂子救出来，只是我从未尝试过……担心有风险。” “管它什么风险，我们总得先试试吧？”彦凌也急了，“我们只有这一个嫂子，不管有什么困难，总得想办法救她。” 彦辰也不愿意看到彦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郑重点了下头，“或许我可以研究出检测脑电波的仪器，等检测出嫂子的意识被困在哪里后，再想解决办法。” 彦擎眉心紧蹙，“不管钱还是人，只要是你需要的，随你调遣。” 他顿了下，坚决的语气中却带着几分隐忍，“只要将顾平月解救出来，我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 第475章梦境相连有了彦擎的指令后，彦凌很快投入到制作脑电波检测仪的工作中。彦思雨跟彦凌也瞻前马后地跟着帮忙，为的就是让顾平月早点醒过来。时间一点点过去，彦擎时常坐在顾平月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还是会觉得很难过。躺在床上的人很安静，气色也恢复了，但在她的面容上依然看不出一点生的痕迹。从白天到黑夜，彦擎始终没有离开，一直守在顾平月身边。病房里黑漆漆的，四周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彦擎望着躺在床上的人，沉声道，“我宁愿接受你不爱我这个事实，也不愿看你躺在这里。” 哪怕她不爱自己，只要她能过得开心快乐便也是好的，无论是哪一种结局都不应该像现在这样。 “彦凌说你已经有苏醒的征兆了，可为什么不愿醒来？” “你是不愿再看见我么?” 彦擎的声音越来越沉，透着几分难言的失落，“我也可以改。” “只要你愿意回来，我愿意站在你这边。”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可回答他的是无言的沉寂。他起身缓缓走到顾平月身边，双手撑在她的头顶，那深邃的眼神里掺杂了多种复杂的情绪。最后，他俯身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下，用自己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又过了几天，彦辰制造的仪器已经有了新的进展。彦擎照常去病房看顾平月，他带了一束花放在她的床头。清晨的薄光照在女人苍白的小脸上，她依然安静，彦擎却看着心疼。他强忍住复杂的情绪，哑声开口，“最近天气很好。” “你什么时候喊我去散步？” “彦思雨天天都吵着要见你，大家都很想你。” “我也是。” 男人的语速很慢，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他紧握她的手，在女人无名指套上一枚戒指。金色的光照射在上面，耀眼又明朗。彦辰终于制造出了检测脑电波的仪器，当天便给顾平月检查了。当看到结果的那一刻，彦辰的表情却比之前更差。彦擎心底忐忑，“怎么样？” 彦辰皱眉道，“嫂子被困在自己的梦境出不来了。” “梦境？”几人异口同声。彦辰点点头，“嗯，嫂子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梦中她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所以……” “她或许觉得回去了便是故事的结局，所以没有反抗的心理，换种说法，她甘愿停留在那个世界中。” 彦凌和彦思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彦擎却明白他的意思。如若顾平月真的停留在原先的世界中了，那她又怎么可能会回来。彦擎心如死灰，所有的自我欺骗在这一刻瓦解。她在自己的世界中，而他却在这里等她。这样又怎么重逢？彦辰看彦擎的情绪不对，轻叹了口气，“哥，这是医学上少见的事情，就算是我也没有好的办法。” “没有好的办法，那就是有办法了？”彦擎立刻问道。彦辰的表情有些沉重，“办法倒是有一个，可是我没有把握，风险太大了。” 他话音刚落，彦擎便毫不犹豫道，“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能将顾平月找回来，我都愿意尝试。” “可是……”彦辰犹豫道，“我的办法便是让你们梦境相连，让你在梦中唤醒她，但若是这个办法失败了，很有可能两个人都醒不过来。” 一行人陷入沉默。就当彦辰以为彦擎会放弃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若是我真的醒不过来，彦思雨和彦凌暂管彦氏集团，彦辰便继续研究医术，照顾好二老。” “关于彦氏集团的财产分割交给老爷子，彦家的产业需要你们一起守着。” 彦辰诧异地看着他。彦擎刚刚沉默的这段时间竟不是在权衡利弊，更不是退缩，而是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想清楚了所有的后路。彦思雨不可思议道，“哥，你不能这样做!彦家需要你，你不可以抛下我们。” 彦擎看着她，声音很轻，却又莫名的坚定，“如果我现在选择彦氏集团而放弃顾平月，会后悔一辈子。” “我需要顾平月留在我身边，只要能找到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彦凌为难地攥紧拳头。如果不去救顾平月，他的后半辈子也一定会陷入深深的后悔中，可若是眼睁睁看着彦擎去送死，他也不愿。 “要不你再考虑一下吧，这不是什么小事情。”彦辰再次提醒道。彦擎冷冷看着他，“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不想浪费时间。” 彦辰凝眉思索，沉默了半晌后开口，“那便试试吧，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见彦辰答应后，彦擎才觉得轻松不少。不管能不能找回顾平月，他都要想尽所有办法去找，他不想这样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彦辰心情沉重地准备好一切后，彦擎便跟着去了病房。踏入病房的前一刻，彦思雨突然喊道，“哥，你真的想好了吗？” 彦擎没有回头，背影高大宽广，像任何一个兄长一般说话，“照顾好爸妈，将彦氏集团守好。”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他大步走进病房。他躺在顾平月身旁，感受着女人身上传来的浅淡的温度，恍惚觉得自己又离她更近了一步。彦辰站在仪器跟前问道，“哥，你准备好了吗？” 彦擎顺势握住顾平月的手，阖上双眼，默许地点了头。彦辰深深地呼吸，手有些抖，小心翼翼地将两人的脑电波连在了一起。仪器滴答滴答的响，彦擎也陷入了沉睡之中，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安静。不过这次不再是一个人的安静，彦擎也跟着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彦辰出去之后，彦凌上前一步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目前不确定。”彦辰严肃道，“如果实验成功了，哥会进入嫂子的梦境中，只要他能够让嫂子解了心结，两人便能一起回来。” “如果实验失败呢？”彦思雨小声地问道。 “实验失败的话……两人都回不来了，一辈子都会困在那个梦境中。” “成功率多少？” “不确定。”彦辰摇头，神色变得深沉，“国内还没人做过这个实验，一切都是未知数。”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第476章穿越回去了 “公主，公主？”一位打扮朴素的婢女跪在顾平月身前，焦急地喊道。顾平月头痛欲裂，缓缓睁开眸子，看到眼前破败不堪的牢房，睫毛微颤，心口却是一阵尖利的疼痛。 “公主，您终于醒了！皇上来看望您了。” 空气里满是老鼠和蟑螂粪便的味道，顾平月对上了说话人关切的眸子，眼神中浮现出诧异，木讷地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她环视着眼前的一切，一大堆记忆铺天盖般涌入脑子里。记忆回到她被行刑的前一天。她躺在满是臭气的牢房中，皇兄哪怕万般不舍还是下定决心要赐死自己。她干枯的唇微微动了动，看着眼前的人喊道，“小翠？” “是奴婢，公主。”小翠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眼泪似乎都要流出来了。小翠是侍奉顾平月的贴身丫鬟，看样子她是又穿越回来了。顾平月缓缓坐直身体，强忍着心中的痛苦，抬眸看着站在牢门前的人。男人一身黄色的龙袍，正气凛然，那个高大的背影在此刻却带着隐忍。所有的情绪一瞬在心中炸开，时隔这么久没见，皇兄亦如当年一般站在自己面前。都说帝王的心是冷血无情的，可她的皇兄却是如此疼爱自己，就算上辈子被他赐死，她也从未怨恨过。半晌，眼前的男人转过头来，那惊人的气场敛住不少，一步一步走到顾平月跟前。顾平月只是那样看着他，看着看着湿了眼眶。她起身，微微低身行李，苍白的唇紧紧咬着，艰难道，“参见皇兄。” 她身子弯下去一半，手腕上便多了一道沉稳的力量托举着她，男人低沉的声音压抑着很深的情绪，“快起来。” 顾平月起身，两人相顾无言。男人深沉的眉眼中凝杂着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哑声开口，“是郑对不起你。” 他本不愿看顾平月走到这一步，更不愿赐死顾平月，但国法无情，他身为一代帝王更是不能在这件事上含糊。顾平月鼻子一酸，仰着头，没让眼泪落下来。她应当是骄傲的，就算是赴死，也是带着一身清白去的，她从不卑躬屈膝。 “这不是皇兄的错，我走到这一步跟自己也有关系。”顾平月盯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道，“只愿我死后，皇兄能将我安葬在远离陈凯的地方。” 皇上见顾平月如此豁达地接受这一切，心痛道，“好。” 陈凯便是她这一世的丈夫，为了权势和利益不惜一切手段，联合小三和朝中官员活活将她逼死。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事情终究没有挽回的地步了，她也不愿再为难皇兄为了自己与朝中各大势力争来夺去。皇上走后，顾平月心中的情绪还是久久不能缓和，小翠跪在她的腿边一直哭着道，“公主，您为什么不求皇上救您一命啊？” “公主，我真舍不得您……” 顾平月擦掉眼中的泪，“你出去吧，我独自静一会。” 小翠不舍地离开后，顾平月蜷缩在角落中，脑海中又想到一些回忆。那是发生在彦家的事情，她在一个陌生又截然不同的世界中遇到了那么多人，也对那个叫彦擎的男人动心了。可是这一切竟然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便又回到了最痛苦的时刻。此刻真正让她感到心痛的竟不是死亡，而是意识到跟彦擎发生过的这一切竟然都不复存在了。这后知后觉的不舍感觉，宛如凌迟一般，一寸寸将她的心割开。顾平月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从眼角划过两鬓…… —— 将军府。几名太医围在一起，小心为眼前的男人检查着身体，不过一会，床上的男人手指动了下，看着有苏醒的征兆。 “快去通知皇上，齐将军要醒来了！”那太医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总觉得身上的担子卸下来了。话音刚落，床上的男人重重咳嗽了几声，睁开眼看到面前围着一群陌生打扮的人。彦擎眉心蹙起，低身看了眼自己的着装，脑子里出现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回忆。耳边是太医的喟叹声，“齐将军，自从您大战归来便一病不起，皇上也是很担心您的身体，这才派来我们日夜精心照料您。” 彦擎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切陌生装饰，意识到自己或许是来到了顾平月的世界中。只是他现在的身份不再是彦擎，而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名叫齐萧。所以他要想留在这个世界中不露出破绽，就必须扮演齐萧的身份。 “齐将军，您觉得身体可有不适？”太医再次问道。彦擎学着齐萧的样子说话，“你们先下去。” “好，那微臣告退。”太医说着便退了出去。彦擎起身，在这个屋子里环绕了一圈，一刻等不及了想去找顾平月。他随意套了一件衣服，穿上长靴便要出发，谁知没走两步便让迎面而来的太监给拦住了去路。 “齐将军！”老太监尖声尖气地喊，“皇上有旨，召您即刻进宫。” “皇上？”彦擎微微皱眉。 “是呀，您昏迷的这段时间皇上可担心了，如今得知您醒来了，要立刻见到您呢。” 不等彦擎反应过来，太监又问道，“我为您备了车马，要不咱们即刻启程吧？” 彦擎略加思索了下。当朝皇上应当就是顾平月的皇兄了，要想见到顾平月，先去接近她的亲人也没什么错。 “嗯。”彦擎沉声点头，随后上了马车。马车一路颠簸而行，走到集市上的时候，前方堵了一大群人，似在对着一张画像议论纷纷。谈论声中竟时不时出现了顾平月的名字。彦擎当即皱眉，高喊了句，“停车！” 太监回头问道，“齐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彦擎径直跳下车，走到前面围观的人群中。他挤了进去，看到墙上糊着一张白纸，纸上的人跟他记忆中的人重叠在一起。那竟然是顾平月的画像，可那画像上用极粗的毛笔写着赫然两个大字：“妖女。” “那顾平月真是死有余辜啊，害死自己公婆不说，还把整个国土弄得不得安宁。” “可不是什么，如今黄河水灾泛滥，百姓民不聊生，国师都说了，就是她这个妖女造成的。” “听说明天就行刑了，到时候还会游街示众，真是大快人心！” 第477章游街示众 “游街示众，行刑，祸国殃民……” 这些尖锐字词都跟顾平月的名字紧紧绑在一起，彦擎心中狠狠颤动了下。他放在心尖疼爱的女人怎么会被人这样欺辱，她明明是一朝公主，理应度过和顺美好的一生，却没想到竟在这里遭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彦擎心中愤愤不平，决意弄清真相。太监赶过来，试探地问道，“齐将军，您这是？” “这些人在说什么？”彦擎冷声问道。 “啊，您说这个啊。”老太监松了一口气，如实道，“当朝平月公主杀害公婆，祸乱朝纲，于明日处死。” 彦擎眼眸骤冷，死死盯着太监，“可有证据？皇上不管么？” 太监愣了下，心生奇怪。这个齐将军平常不是对外界之事漠不关心么，怎么病了一场，反而在意起女人家的事情了。但他既然问了，太监也不敢不说。 “证据已经定夺下了，至于圣上是怎么想的，老奴也不敢随意揣测啊。” 彦擎紧皱着眉头，大步往回走。他心中似是憋着一股强烈的气息，怎么也撒不出去。老太监赶紧跟上前，左右环顾了一圈，见周围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道，“不过老奴觉得皇上心中是不忍的，毕竟他是打心底里疼爱平月公主的。” “可现在黄河水灾泛滥，百姓们也是苦不堪言，一个个心里都有怨气呐！” 彦擎不免觉得好笑，沉声质问道，“朝廷不行，百姓怨恨，那与平月公主有何干系？” “哎呦！”老太监吓了一跳，赶忙制止道，“齐将军，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啊，这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恐会引起大麻烦啊。” 彦擎冷哼一声，转身便上了马车。他总算知道顾平月为何被处死，就连皇上也毫无办法了。古人的思想愚昧不堪，就算问题是出自这个国家的，也总要拿出一个女人来顶罪。马车即将前行，老太监回头看了车内的人一眼，摇摇头。早就在知道这个齐将军天不怕地不怕的，却没想到他竟什么都不避讳，说话也是随心所欲的作风。倘若这事情传到圣上的耳朵里了，定是会引起误会。马车抵达皇宫后，老太监跟上彦擎的脚步，在后面低声说，“圣上这几日心情都不大好，这不听闻您醒来了，情绪才好转一点。” “还请您帮着劝劝皇上，让他切莫再沉浸在伤痛中了。” 走到正殿，彦擎冷冷瞥了太监一眼，“他即将处死的是自己的亲妹妹，难道不该伤心？” 老太监一噎，愣是无法接话。犀利，实在是太过犀利。以前倒没发觉他身上的气息这么渗人，如今看来，他都有几分皇帝的气质了。老太监赶紧退出去，让彦擎一人进宫殿。彦擎心底着急，便顾不得那么多，大步往里走去。养心殿正中立着一把龙椅，坐在上面的男人正垂首看着什么，听到脚步后抬起眼眸。彦擎眼神中透着几分打量和审视，在帝王的威严之下，没有一丝恐惧。对面的男人一身傲骨，气宇非凡，虽然看着年纪轻轻，倒也显得底气十足。这一身的龙袍更是将他身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气势给衬托出来了。彦擎反应半晌后，微微低身，抱拳行礼，“参见皇上。” “不必客气。”皇上见到彦擎的那一刻，紧皱的眉头倒是舒展开了。他起身，走到彦擎身边，赞叹般地说道，“此次你南征北战，击退边境十万敌军，护国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彦擎正着身子，不卑不亢道，“护国疆土本是我分内之事，我对金银财宝也不感兴趣，如果非要一样赏赐的话，我想让皇上许我两道承诺。” “两道承诺？”皇上眉轻皱，幽深锐利的眸子直直凝在他的脸上，“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只是承诺而已。”彦擎回话，“在任何我需要的时候，这承诺都能生效。” 齐萧战功赫赫，算得上真正的护国大功臣，却很少向皇家索要什么财富和权利。 “好，我答应你！”皇上倒也爽快，“只要不是违背法律道德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 “多谢。”彦擎淡声道。 “嗯，没什么事情就先下去吧。”皇上的神情又恢复冷淡，转身往龙椅的方向走。彦擎看着他的背影，迟迟没有动作，也没离开。落座之后，皇上见他还在，“怎么还不走？” 他为君，自己为臣，彦擎知道没有权利质问他为什么不救顾平月。可他无法忍受顾平月遭受这么多的屈辱和委屈，隔着空荡荡的宫殿，他的目光稳稳落在皇上的身上，“平月公主当真是妖女么？” 皇上面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自己说这些没道理。”彦擎说，“但平月公主是您的妹妹，是当朝的公主，是一个皇室的象征，非要赐死么？” 眼看着皇上的面色越来越冷，彦擎也没有半分胆怯意味。 “齐将军是为平月公主来求情的？”皇上的目光倒是有些复杂，带着深沉的探究意味。自从国师说出顾平月是妖女之后，朝内大臣，百姓官员对顾平月都是人人喊打的态度。所有人都认定她是妖女，上的奏折全都是要将顾平月赐死，他不是没有阻拦过，只是他越阻止，百姓就越躁动，事情也终于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自始至终，从未有人敢站在顾平月那边。彦擎的表情却依然坦荡，“您可以这么理解。” 皇上却堂皇大笑，只是这笑声中却掺杂无尽的心酸与可悲。 “那你可知为她求情的下场是什么？” 彦擎眼神笔直又执着，“顶多被百姓唾弃，被朝廷打压。” “既然你都知道下场，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你是想看皇家的笑话？”皇上的声音骤冷，透着十足的威严和气势。彦擎微微颔首，抱拳告辞。 “我只是不想看你后悔罢了。”他的声音很低，却还是落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彦擎走到宫殿门口，恰好遇到了皇后。她笑着行李，“齐将军。” 彦擎瞥了她一眼，点了下头便离开了。不同于皇上的阴郁气息，皇后的神色看起来要好得多。她走进殿，给皇上请安之后，便直奔主题。 “明天便是平月公主行刑的日子了，百姓们都嚷着要游街示众，您怎么看？” 第478章好戏还在后面皇上知道皇后跟顾平月不对付，无心搭理她。但皇后却暗暗咬牙，眼底闪过一丝寒光，“皇上，这件事情已经引起民愤了，若是不按照他们的想法来——” “后宫不干涉朝廷的事情，皇后不会是忘记了吧？”皇上未等她说完，就反驳道。皇后恨恨地撇开眼，“可我作为您的妻子，也是想帮您分担一下，顾平月本就触犯了法律，还是妖女，与法与理都得游街示众。” 她一提起顾平月的名字，心中便恨得发痒。谁知道那个小妖精害了自己多少好事，若不是她，皇上便不会对自己那么冷淡。若不是她处处纠缠着皇上，迷惑皇上，自己又怎么会不得圣宠。 “皇后，我警告你最后一遍，顾平月的事情不是你该管的！” 皇后委屈道，“好，我不管，但是明日她必须要游街示众，不然就无法对百姓交代。” 她说完用手帕擦擦眼泪，遮住眼底的恨意和畅快。顾平月终于要死了，还是以最惨的方式死掉，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只是她还未反应过来，脚边便溅起一滩热水，茶盏的碎片啪一声砸在地上。只见皇上冷冷盯着她，“给我滚！” 关于顾平月的事情，他本就心痛难忍，可自己却做不了主，一个两个的都逼着他赐死她。他倒是突然想到彦擎那句话—— “我只是不想看你后悔罢了。” 思及此，他苦笑一声。只愿下辈子平月公主不再生于帝王之家，而他也是个平常人家的兄长，好好护她。 —— 次日便是行刑的日子了。小翠买通了牢狱里的看守人，哭着看向顾平月，“公主……” 即将要死了，还有一个人这么为自己担心，顾平月淡淡一笑，起身走到她跟前。 “哭什么？”她声音依然平淡。可小翠却再也绷不住了，从小声哽咽再到嚎啕大哭只用了几秒钟。她将手伸进去紧紧拉住顾平月的手，“公主，我……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傻姑娘。”顾平月轻扯唇角，轻拍了下她的手背，“我给你留了一笔钱，到时候你就拿着这笔钱去一个远远的地方过寻常百姓的日子。” 未等小翠答应，便被一道尖锐的女声打乱，“真是笑话，死到临头了还在为这些事情考虑，倒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一个涂抹着浓厚胭脂俗粉的女人走了过来，她一把推开蹲在地上的小翠，看向顾平月嗤笑道，“真是想不到堂堂平月公主竟会有如此一天。” 说话的人是陈凯偷养的情人，名叫柳兰儿，也就是她联合陈凯将自己陷害成如此地步的。顾平月虽然沦落至此，但气势上却依然不输于她。 “你是想来看笑话的？” “那当然了，谁不知道你现在快要死了。”柳兰儿捂着嘴偷笑，“我呀，是大人大量来送你最后一程的。” 她扭着腰走进来，一脸嫌弃地抬手扇了扇蚊虫，凑到顾平月跟前，“啧啧，真是可惜了啊，明明长得这么好看，陈凯却一点都不喜欢你呢。” “他可是说了，心中只有我一人的。”柳兰儿用手搅着头发丝，幸灾乐祸道，“他还说呀，对你没有一点感情，就是为了欺骗你利用你的。” 这样的场景顾平月上一世早就经历过了，只是自己上一世心如死灰，对于她的挑衅也是置若罔闻。可如今看着她这幅嘴脸，顾平月眼中闪过寒光，她轻笑一声，招了招手，“你过来。” “干嘛？”柳兰儿不屑道，“我就算过来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她说着，当真走到顾平月跟前，哼笑一声，“来啊，让我看看一个临死之人还能做什么？” 顾平月眼底的寒光齐聚，她忽的抬手紧紧掐住柳兰儿的脖子，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冷得渗人，“当然是在死前找一个陪葬品。” 柳兰儿被掐住脖子不得呼吸，脸色通红，双手无力挥打着顾平月。顾平月这一次不管结局如何，都不愿放任眼前陷害自己的人作威作福了。她索性使出了全部的力气，面前的女人气色越来越差，红脸变成白脸，手也没法扑腾了。就在柳兰儿快断气的前一刻，顾平月的手被一阵大力掰开，陈凯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大喊道，“顾平月，你给我放手！” 陈凯突然出现，这是顾平月未曾意识到的事情，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一把推倒在地。监狱里传来柳兰儿的哭声，陈凯立刻蹲下身，将人从地上扶起来，耐心地询问，“兰儿，你还好吧？” 柳兰儿委屈极了，一把扑到陈凯怀中，“相公，人家好疼啊！” 顾平月冷冷看着面前的两人，她撑着身子站起来，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我还没死，你就喊他丈夫，真不愧是一对狗男女！”她跌跌撞撞地向前。陈凯却眼疾手快地将柳兰儿拉到自己身后，语气之中没有半分尊敬，“顾平月，你闹够了没有？你都是将死之人了，还逞什么能？” “现在开始喊我顾平月了？”她死死盯着男人的眼睛，伸出玉白的指尖指向他，“当初百般追着我不放，对我花言巧语，发誓一辈子不背叛我的人是狗？” 陈凯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你是公主啊，高高在上的公主，我们人人都得像条狗一样冲你吐舌头。你别忘了，可是你亲手杀死了我的父母，这仇不共戴天！” “可笑。”顾平月胸膛微微起伏，眼底尽是恨意，“你们这对狗男女暗中勾结朝廷，百般陷害我，如今还敢说我是凶手，真是可笑。” “那又怎样？”柳兰儿躲在陈凯的身后，探出头得意洋洋道，“你那个皇兄还不是不愿信你，他为了国家还不是会将你赐死。” “我跟陈凯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你破坏了我们的感情。等你死了，他就会将我明媒正娶到陈家，做他的正妻。” 顾平月冷眼看着她，“一个是无名无籍的乡野村妇，一个是狼心狗肺的恶心渣男，你们当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本公主现在还没死，轮不到你们撒泼，给我滚！” 柳兰儿被气到了，作势要上前，“你！你说谁呢？” “兰儿，算了，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陈凯拉住怀中的女人，“我们先出去，好戏还在后面。” 第479章还她清白当日的街道格外热闹，百姓们将两边的道路围堵得水泄不通，人人高举正义的旗帜，大声斥喊道，“杀了妖女，还我们太平盛世！” “杀妖女，还太平盛世!” 顾平月身着囚服，手脚皆戴着镣铐，众人义愤填膺，不断有臭菜和污水泼来。鸡蛋砸在她的身上，一身腥味，这样的味道就算是想洗掉也很难。顾平月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却感觉不到什么痛苦。早就经历过一遭了，如今再来一次，她是真的没有悲痛的心境了。如果有重来的机会，她只愿陷害自己的那对狗男女能够得到报应。此时，彦擎躲在人群后面，远远地看着顾平月。耳边依然是那些愚昧无知的谣言，他遥遥相望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看她被人唾弃至此，被人千夫所指。他的心就像被密密麻麻的针尖戳来戳去一般，男人眼底的恨意翻涌而上，却又不得不在此刻克制住。顾平月如今是朝廷重犯，就算是想救她，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如果鲁莽行事引起群众暴动，又会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最后，暴动的人群不断远去，彦擎始终站在原地，目送着顾平月的身影越走越远。男人腰间别着一把长剑，那握剑鞘的手青筋凸起，血色涨红。游街示众之后，顾平月被带到了长青殿。那日风大，天干物燥，天气甚是寒冷。围在殿内两边的有朝中大臣，执刑的人却是皇上。顾平月被人压制在执刑台上，脖子被夹住，只能以一种弯着身子的姿势看向远远的地方。那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百般隐忍，可那眉眼之中的不舍情绪却还是溢出来了。如今上要被处死的人可是他最疼爱的亲妹妹，这让他如何不心痛。皇后不悦道，“果真是妖女，今天竟然刮这么大妖风。” “皇上，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若不是平月公主触犯了国法……哎！”她说着，佯装抬起手帕擦眼泪，可神情之中并没有一丝惋惜。最好是早点死才好呢，她多活一日便是膈应人。皇后心底暗暗想着，忍不住窃喜。顾平月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起自己上辈子也是这样死去，纵使这些场景早就经历过一遍，心底还是忍不住泛着寒意。她微微仰头，含泪的眸子缩了缩，试探着眨眨眼，看到殿外飘着雪。 “下雪了？”周围有人侧头看着外面，“国师说的真没错，如果不是妖女，又怎么会天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