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冯诺一决定让大老板自己去解释。他只是很感慨地说:“阿姨真开明啊,能接受子女是同性恋的家长并不多。” “是吗?他跟我说他喜欢男生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 “啊?”冯诺一震惊地看着她,开明是一回事,但不至于开心吧?难道同性恋是什么新的时尚风潮吗? “遇上一个太懂事的孩子,父母也挺难的,”楚苑说,“他连考大学也没让我们操心,特长生资格是他自己去争取的,我们什么也没做。所以在他出柜的时候,我只是觉得,终于可以为他做点什么了。我可以向他证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爱他。” 冯诺一惆怅地看着她,像个雨天淋湿的小动物,楚苑被这种可怜的表情激起了母性本能,立刻伸出手环在他肩上:“怎么了?” “没什么,”冯诺一委屈地说,“觉得他运气太好,有点嫉妒。” “看来除了别人家的孩子好,也是别人家的父母好啊,”楚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也觉得你比他可爱多了。” 冯诺一差点就说“那阿姨就收下我吧”,但还是觉得自己得要点脸,及时闭上了嘴。 钥匙开锁的声音响起,郑墨阳看着沙发上温馨拥抱的两个人,似笑非笑地说:“我才走了几分钟,家里就偷梁换柱了啊。” 冯诺一挑衅式地把头搁在楚苑肩上,看着门口的人。 郑墨阳把车厘子放在桌上:“过来吃水果,已经挺晚了,再折腾就回不去了。” “干嘛要回去?”楚苑从沙发上站起来,仿佛车厘子和她之间有某种引力场一样,“都快九点了,这儿又不好打车,就让人家住下呗。” “家里只有两个卧室,我那张是单人床。” “你睡沙发不就行了。” 冯诺一赶紧站起来:“我睡沙发。” “哪有让客人睡沙发的道理,”楚苑看着郑墨阳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是我的客人,不是你的。” 郑墨阳在自己家里惨遭驱逐。 冯诺一整个饭后甜点的环节都心惊胆战的,生怕一踏出家门就被撕了。 郑墨阳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车厘子,吃了两个就停下了,拉起冯诺一的胳膊:“带你去看看房间。” 毕竟是在母上大人眼皮底下,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惨案吧。冯诺一不情不愿地走进了次卧。 门一合上,他就被按在了墙上,郑墨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刚才说什么了?” 冯诺一招认得很快:“看你小时候圣诞节的照片。” 仿佛是黑历史被掀开一样,郑墨阳似乎有些尴尬:“还有呢?” “说你从小就是个礼貌的孩子,”冯诺一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抖搂了出来,“阿姨好像希望我和你好好相处。是不是很像小时候的那种感觉,‘你和我们家小阳做个朋友吧’。” 郑墨阳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别瞎说。” “又不是我主动要和阿姨说悄悄话的。” 郑墨阳戏谑地看了他一眼,放开了压着他的手,退后两步坐在了床上,交叉双臂注视着他。 冯诺一有些惴惴地眨了眨眼,往房间四周看了看,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欣喜地说:“你也学过钢琴啊。” 房间的一个角落放着一架雅马哈,从防尘罩的状态来看已经许久没有使用了。本来空间就不大,放了钢琴之后整个房间变得十分局促,大概这就是没有买大床的原因了。 “嗯,”郑墨阳说,“好多年没碰过了。” “小时候能学钢琴,看来当年家里条件不错啊。” “不是,”郑墨阳说,“这对我们家是个奢侈品,当年花了一万多。00年的一万多,掏空了我们家所有存款。” 冯诺一看了看钢琴:“叔叔阿姨真不容易。” “小时候跟她去学校,听到音乐教室里有人弹琴,站在门口看了很久,然后她就买了,”郑墨阳说,“不过这一片没什么好老师,最后也没学出什么名堂。你学了多久?” “六年,”冯诺一说,“考过十级就停了,我不是很喜欢钢琴,也就是为了能有个证书,爸妈出去的时候能吹一吹而已。” 郑墨阳对这种学霸凡尔赛显然已经免疫了,只是略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我弹给你听听吧,”冯诺一翻着钢琴上的曲谱,“想听什么?” “还可以点歌吗?” “不可以,我只是客套一下,大部分曲子我都忘了,就有几首比较难的,因为经常弹给来家里的客人听,还能记得一点。”冯诺一打开琴盖,爬了两个音阶,钢琴质量不错,这么多年也没怎么走音。他轻轻把手指放在琴键上,想着自己现在这随意的指法能把老师气死。 他慢敲下琴键,轻柔的曲调流淌出来。郑墨阳靠在钢琴的侧面,无声地注视着他。 很多年没碰过毕竟手生,他弹得不快,花了点时间才找到感觉。按下最后一个音节,冯诺一相当有格调地慢慢把手从琴键上抬起,缓缓放在膝盖上,抬起头对着郑墨阳微笑。 郑墨阳并没有鼓掌,只是看着他,不知为何,这沉静的目光莫名让他心悸。他有点受不住地问:“在想什么?” “在想你的父母,”郑墨阳说,“能对你不满意,简直不可理喻。” 经过几个星期的相处,冯诺一对夸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非常快乐:“不打算继续审我了?” “就是个圣诞节照片,有什么好审的。” 冯诺一有些疑惑:“你收到礼物真的不开心吗?” “只是没有惊喜的感觉,”郑墨阳说,“他们进门放礼物的时候我还醒着,每次都能听见他们窃窃私语,所以我早知道一睁眼会看到礼物了。而且为什么两个人都要穿成圣诞老人啊,圣诞老人不是只有一个吗?” 冯诺一气愤不已:“你这是在炫耀吧?!” “我从来不相信圣诞老人,”从不显摆的郑老板说,“难道你相信吗?我以为学霸会觉得这种不符合逻辑的人物很幼稚。” “我不信啊,”冯诺一说,“我不信,但我想相信。” 这语气带着一点怅惘和惋惜,每当这种时候,郑墨阳就想揉揉他的头发,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可惜我没有能相信的机会,”冯诺一说,“一次都没有。” 郑墨阳的手慢慢沿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轻轻勾起他的下颌。 “今年会有的,”郑墨阳说,“我来当你的圣诞老人。” 第22章 老人与信 冯诺一保持着仰视的姿势,沉默地看着身前的人。 郑墨阳则微微扭头瞥了眼钢琴,若有所思,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他按在琴键上。 “大晚上的,会扰民的,”冯诺一说,“而且阿姨就在隔壁,这房子看起来隔音也不好。” 郑墨阳微笑着看他,这种温柔又深有含义的表情让他不安。 “没事,”他的手指慢慢摩挲着对方的嘴唇:“我们可以做点不发出声音的事。” 这个琴弹得真的很不值,尤其是第二天早上还要带着沙哑的嗓音被拉去跑圈。 吃早餐的时候,楚苑仍然十分热情,而冯诺一则变成了一只沉默的鹌鹑。 “我带他回去,”郑墨阳捏着后颈把他拎起来,“下午回来过年。” 冯诺一微笑地朝女主人挥手,然后一言不发地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安静得像是一尊思想者雕像。郑墨阳也没有管他,踩着限速开回了公寓。下车的时候冯诺一点了点他的胳膊,然后朝某个方向指了指。 郑墨阳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冯诺一又坚持着指了指,然后双手比划出一个盒子的形状。郑墨阳好笑地扭过他的头:“不打算跟我说话了?” 冯诺一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摇头,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别闹了,”郑墨阳捏住他的下巴晃了晃,“要拿什么?” 他拿出手机敲了半天,把屏幕亮给对方看,“身份证和隐形眼镜到了”。郑墨阳气笑了:“这种东西你比划我怎么猜得出来。” 停好车之后,两个人并肩朝小区快递点走去。冯诺一仍然执着地不肯说话,敲字跟快递小哥交流,弄得人家以为他是残障人士,递包裹的眼神充满怜爱。 大早上起来就开始搞事,真是人生如戏。 路过小区公告栏的时候,冯诺一突然停了下来,疯狂地用手指着上面的一张告示。郑墨阳叹了口气停下来:“又怎么了?” 告示是一张警方的通缉令,上面有一张黑白照片,下面附上几行犯罪事实,冯诺一很不客气地在人脸上戳了戳。 郑墨阳仔细看了看五官,明白了。 除去没有零碎的胡茬和杂乱的头发,这就是他们在高架桥下遇到的那个老人。 告示上写着:李洪,男,汉族,初中文化。身高1米72,八字眉、单眼皮,讲普通话,涉嫌故意杀人罪,目前在逃。 冯诺一拿出手机搜了搜,然后睁大了眼睛。 新闻标题写着“73岁老人砸死亲生儿子,背后原因值得深思”,粗略看了看,是一个闻者伤心的家庭悲剧。老人过于溺爱儿子,几乎是有求必应,可惜儿子长大却并没有成器。生活不如意,又经常酗酒,酩酊大醉之后经常耍酒疯,对老人施以暴力。老人始终没有报警,毕竟儿子进监狱了,他也就无人赡养了。 情绪的累积在某一天晚上爆发——儿子大醉而归,对父亲破口大骂,在某一个临界点上,脑中的那根线突然就断了。老人抄起了羊角锤,朝儿子的头顶用力地砸了下去,随后便夺门而出,不见踪影。 他把手机递给郑墨阳看,对方淡淡地扫了扫,没有作出任何评价,只是说:“赶紧回去吧,小哑巴。” 冯诺一从公示栏前被拉走,心里模模糊糊地浮现出那个老人的影子。 他报警之后,警方抓到他了吗?还是逃走了呢?如果抓到了,这种情况需要判几年?如果逃走了,现在又在哪个桥洞里瑟瑟发抖呢? 念头在脑子里乱成一团,没注意脚下的路,在楼道门口被绊了一下,幸而郑墨阳眼疾手快,把人拉了回来。他贴着对方结实的胸膛,在回过神之前被狠狠地弹了一下:“装哑就算了,现在连眼睛也不好使了?” 他讨好地一把抱住对方,在对方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听到了电梯开门的声音。 他回过头,看见一群中年妇女站在电梯里,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目光带着深深的嫌弃和谴责。愣了两秒,他迅速松开手,乖巧地在旁边站着。郑墨阳则若无其事地走过来,朝她们点了点头,还打了招呼,心理素质之强大,连站在道德高地的大妈们都有些茫然了。 她们一个一个从冯诺一身边走过,并逐次对他进行了眼神攻击。冯诺一像是早恋被抓包的青少年,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回敬她们。 站在电梯里的金主爸爸朝他招手:“过来。” 一进电梯,他自觉地站远了一点,还指了指斜上方的位置,示意这里有摄像头。郑墨阳抬手掐了掐他的脸:“回去再收拾你。” 冯诺一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离家出走,最后还是进了门。 公寓里不止他们两人,还有装修工人搬着箱子走来走去。 郑墨阳和工人们打了招呼,还递了两瓶水。冯诺一坐在餐桌旁,把下巴搁在椅背上,看他们把一件家具组装成形。 原来是那张真皮沙发。 工人离开后,郑墨阳看着躺在真皮沙发上的冯诺一问:“满意吗?” 冯诺一懒洋洋地曲着一只腿,一手抱着抱枕,一手对他比了个OK的姿势。 郑墨阳走过来坐下,冯诺一往上挪了挪,把脑袋枕在他的腿上,郑墨阳也没有管他,拿起书看起来。他试图和对方进行眼神交流,然而整张脸都被书皮挡住了,只能和封面上微笑的作者大眼瞪小眼。 冯诺一伸出手指,勾住书脊,往外推了推,从纸张后面露出一只眼睛。郑墨阳低头问:“又怎么了?” 他艰难地张开嘴,沙哑着声音问:“为什么换沙发?” 郑墨阳似乎觉得这是个多余的问题,又把书挪回了原位,彻彻底底挡住了他的脸:“你不是喜欢家庭影院里那个吗?” “就因为这个吗?”冯诺一又把书勾走,“这样我会很感动的。” 郑墨阳瞟了他一眼,笑了笑,把书合上放在一旁。 “还有,”他低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早就想在这张沙发上干|你了。” 现在还是上午,明晃晃的日头照射进来,晃得人眼晕。在这么灿烂的阳光下,似乎不该谈论这些龌龊的话题。郑墨阳似乎也没有立刻就把他办了的打算,用手捂住他泛红的脸颊,转移了话题:“这几天在干什么呢?” 冯诺一眨了眨眼,睫毛在对方手指上刮了几下:“写信。” “这年头还有人写信?” “亲手写下来更有诚意嘛,你看明星以前还手写道歉信,现在都是公关代发个通稿就完事了,多么敷衍。” “现在只有情书还手写吧。” 冯诺一立刻指天立誓:“我只是在给那个女孩子写信。” “宝安村的那个?”郑墨阳问,“写什么?做题思路吗?” “我是催命鬼吗?大过年的还给她写题目?”冯诺一用手肘撑着从沙发上翻下来,走到书房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郑墨阳,“鼓励信。” 郑墨阳瞟了眼还没上胶的信封:“给我看?” 冯诺一点了点头:“毕竟一年之后,我就忘了这件事嘛,到时候只能靠你写给她……” 郑墨阳用信封“啪”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腕,又气又笑地说:“你还指望我全文背诵?” 冯诺一一闪身上去抱住了他:“记个大概就行……” 郑墨阳无情地把信甩在茶几上,冯诺一叹了口气,把信封拿回来:“开个玩笑嘛,哪敢让你背书,就给你看看,行不行?” 这大概和创作者给别人推荐自己的文章差不多,郑墨阳看了看他眼巴巴观望自己的表情,伸手把信拿了回来,抽出薄薄的信纸。 给好心让客人避雨的姑娘: 几周过去了,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那个带着奇怪眼镜的叔叔——顺便一提,我平常比那要好看很多。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大学同学,她来自内蒙古一个偏远的小镇,父母在她五岁那年去世,之后她就一直跟着哥哥一家生活。你可能猜到了,她的兄嫂对她并不友好,她只能用做家务的方式来避免“吃白饭”的冷眼。她曾经对我说,在看《红楼梦》的时候,她对于黛玉只有嫉妒,因为在寄人篱下的时候,能吃饱穿暖已经很幸运了,更别提还有
相关推荐:
偏执狂
她戒之下 under her ring
小公子(H)
归宿(H)
寡妇门前桃花多
宣言(肉)
狂野总统
《腹黑哥哥。霸道爱》
生存文男配[快穿]
御用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