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葬花吟诗的工夫——她从来没敢奢想过这样的生活。 她花了十二年从贫困落后的家乡走出来,走到京城的最高学府,靠着奖学金和助学金读完了大学,在首都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她现在有时候还会回到老家,她的兄嫂对她非常讨好巴结。 也许很多人跟你说过这样的话,“读大学出来也不一定有出息”“女孩子不适合读理科”等等,我希望你不要在意。那些“大多数人的故事”是没有意义的,你就是你自己,没有人能决定你落在哪个区间里。 我相信,对于能背得动几十公斤重的柴火的人,学习道路上的坎坷算不了什么。请你一定要坚持下去,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虽然它很糟糕,但它同样很精彩。 PS.?考虑一下T大吧。 第23章 毫无理由的反社会人格 看完之后,郑墨阳把纸页重新叠起来,塞到信封里。冯诺一坐上沙发,把脑袋搁在膝盖上,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 “挺标准的励志信,”郑墨阳不褒不贬地评价道,“你这几天就在写这个?” 冯诺一不置可否地把信拿回来,撕掉封胶,小心地封好,搁在茶几上:“不夸夸我?郑先生不是很会夸人吗?” “想要我怎么夸?”郑墨阳想了想说,“你同学挺不容易的。” “这是夸我吗?” “举出具体案例,有助于激励同一处境下的人,在这一点上做的不错。” “其实那是我编的。” 郑墨阳无语地看着他:“你编的?” “我们专业总共也没有几个女生,偏远地区来的更是没有。T大现在都没几个寒门子弟了,不是家里经济条件不错,就是父母学历不错,”冯诺一说,“难得有一个从山区来的孩子,都要在开学典礼上当成珍贵案例来宣传。” 郑墨阳觉得浪费了自己的感情。 “而且说实话,偏远地区考过来,有很多地方吃亏。首先英语口语很难和北上广的学生比,数理化基础也是,因为高考分数很多都是刷题刷出来的,学高等数学可能会有点吃力,”冯诺一无奈地摊开手,“而且奖学金……要在T大拿到奖学金多难啊,基本上人人都大小是个状元。” “你这不是欺诈吗?” 冯诺一对这个评价感到委屈:“为什么?” “这封信搞得好好学习未来就一片光明似的,不是很不负责任吗?说了半天,原来不但考不上,而且考上了也没好日子过。” “人的未来又不是重置年的预告。” “什么?” “重置年的预告是必定会发生的事情,”冯诺一说,“但人的未来不是啊。即使可能性比较小,但这些事确实是有机会发生的。只有相信它会发生,它才有可能变成现实啊,鼓励信的价值不就在这里吗?” 郑墨阳沉吟片刻,最后只是说:“你是个乐观主义者。” “我是,”冯诺一说,“准确一点,我是个现实的乐观主义者。” 郑墨阳弹了弹信封:“你不像是会编故事骗人的人,这让我有点惊讶。” “这你可就误会了,我是写小说的诶,”冯诺一说,“这不就是文字的魅力吗?明明是虚构的东西,却能给人力量,我就是被这种力量感动,所以才爱上写作的啊。” 郑墨阳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这种注视总给他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你真的很有意思。”半晌之后,郑墨阳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她上高中和大学的时候各给她写一封信,”冯诺一说,“对于她来说,除了钱之外,最重要的是引导。如果对未来有清晰的规划,可以少走很多弯路,但穷人家的孩子往往没有这种资源。” 郑墨阳又开始用那种看世界奇观一样的眼神看他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冯诺一本能地反问,随即就因为对方的表情明白过来,“为什么要给她写信?因为我有这个时间精力,然后她又需要帮助,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又是辍学少女,又是孤寡老人,你真的很喜欢多管闲事。” “这年头管个闲事也要被人说了吗?我又没有妨碍到你。” “世界上的辍学少女和孤寡老人那么多,你管得过来吗?” “我没听说的当然管不了,这都捅到我眼前了,能帮就帮一下呗,”冯诺一说,“拯救所有人当然是不可能的事,但救肯定比不救好啊,至少世界上少了一个辍学少女不是吗?”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因为感觉自己有在教训金主爸爸的迹象。慈善这件事全凭自愿,别人没这个意向,就算再有钱,总不能逼他捐献吧。 这时候郑墨阳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冯诺一蒙了:“怎么又有为什么?” “拯救一个辍学少女,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这可就伤脑筋了。情感上来讲,他真的很想扯住大老板的领子使劲摇晃:“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小孩子那么可怜!”但从理智上来讲,他知道大老板根本就没有“同情”“怜悯”之类的机制。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他决定回到得失计算的逻辑,“我们帮助别人做一件事,会比自己做这件事有更大的成就感,这是科学研究证明的。也就是说,这一百块钱花在别人身上,比花在自己身上更开心。这相当于用钱买了快乐,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他本来以为这个解释已经很符合郑墨阳的思维方式了,谁知道大老板转头就给他来了句:“会吗?” “啊?” “会更高兴吗?” 冯诺一露出为难的表情:“帮助别人的时候,不觉得开心吗?” “不觉得。” 冯诺一无计可施了:“那些辍学的孩子因为你的帮助重新回到了学校,有了更精彩的人生,这不让你有成就感吗?” 郑墨阳平淡地说:“没有。说到底,那些失学的孩子,我也并不觉得他们可怜。” 冯诺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地震的难民呢?白血病患者?被家暴的孩子?” “不觉得。” “你……”还是不是人啊。 “不只是他们,”郑墨阳说,“我没办法因为别人产生任何情绪,很小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一点了。我知道这会给我带来大麻烦,所以我一直在观察别人。” “观察别人?” “观察什么样的表情是快乐,什么样的表情是伤心。当别人快乐的时候,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是正常的,当别人伤心的时候,应该怎样回应,”郑墨阳说,“我花了很长时间来分析这些,最后也成功了,做一个正常人并不困难。” 冯诺一想起了他母亲所说的,“这孩子没有惹人嫌的阶段”,可能这就是他的天赋,能够捕捉到他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并作出合适的回应。 “我明白了,”冯诺一最后说,“你没有‘共感’机制。” 人会把自己代入他人的经历,体会他人的情绪和想法,这是一种天生的同理心。所以看到电视里的主角伤心会跟着哭泣,看到他人的伤口会感到疼痛。 郑墨阳好像没有这种功能,就算把因为地震流离失所的孤儿放到他面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但如果有旁观者在场,他会流露出怜悯的表情。 “没办法,要在这个社会上取得成功,就必须遵守相应的规则,”他说,“真像电视里那些天才一样活得那么孤僻是不可能的。” 这种人挺恐怖的。他脸上的表情都是为了配合他人装出来的,你弄不懂他现在的喜怒哀乐到底是真是假。遇到这种人跑得越远越好,因为不知道哪天他就会笑着在你背后捅一刀。 冯诺一倒是没有跑,他抱住自己的腿,问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但是这样不会很累吗?” 郑墨阳没有预料到这种反应,稍稍惊讶了一下。“久了就习惯了,”他说,“肌肉会形成条件反射。” “你知道吗,”冯诺一接着说,“反社会人格就是这样,没有共感机制,所以对杀人毫无心理障碍。” “我要真是反社会人格,你现在已经死了。” 这话并没有吓到冯诺一,他思索了一会儿说:“我有个学长是研究脑科学的,要不让他给你做个检测吧,据说反社会人格的大脑结构和普通人不一样。他肯定会很高兴的,这种实验对象可少见了。” “你当我是小白鼠吗?” “别嘛,这是为科学做贡献。” 郑墨阳又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冯诺一“嗷”了一声,抱着抱枕挪远了点。过了一会儿,看郑墨阳迟迟没有收拾他的意思,又壮起胆子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种自爆的桥段,一般都在反派杀死主角之前。冯诺一也不想这么悲观,但他和郑墨阳确实没到掏心挖肺的地步。 郑墨阳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可能就是想找个人说出来吧。” 冯诺一想了想,也是,一个人做戏做那么久,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肯定很寂寞。倾诉的诱惑力是很强大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反派boss死于话多了。 “而且,”郑墨阳又补充说,“今年是重置年。” 毕竟所有发生的事都会消失,所以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冯诺一想反正大家都开诚布公了,不如一挖到底吧,于是又问:“你小时候有什么童年阴影吗?” “什么?” “我看阿姨是个特别好的人,有其他亲戚给你造成了什么伤害吗?” “没有,”郑墨阳觉得莫名其妙,“我们家亲戚除了嘴碎一点都是好人。” “那在学校呢?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人打得过我,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郑墨阳说,“我和同学相处得挺融洽的。” 冯诺一失落地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 “怎么?”郑墨阳觉得有些可笑,“你非得我有什么阴影才开心?” “俗话说得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冯诺一说,“但是你……我还真找不出你有什么苦。” “我本来也没受过什么苦,”郑墨阳说,“家里虽然没有太多钱,但好歹算小康,我父母是模范家长,老师人也都很好。” “对啊,”冯诺一难以置信地说,“那你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德行的?” 郑墨阳站起身来朝他走了两步,冯诺一赶紧用手护住脑袋,脸仍然被狠狠地掐了一下。 “我不是在找心疼你的理由吗?”冯诺一委屈地说,“你看电视里的反派都有点悲惨的过去,所以观众才喜欢嘛。” “我没有,我天生就这样。” 冯诺一叹了口气:“基因真可怕啊,这么好的家庭教育都没有救回来……不对,如果没有阿姨这么好的人,估计现在已经变成汉尼拔了……”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被按在了沙发上,郑墨阳伸手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用让他感到大祸临头的语气说:“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第24章 新年快乐 除夕并没有给冯诺一留下什么美好的记忆,他们家团圆饭的形式,与其说是家庭聚会,不如说是公司年会。 火锅还没插上电,每人就要回顾一下过去一年的成就。要是碰上不好的年份,比如刚刚保研失败,或者工作没什么进展,整张桌子就会陷入尴尬的沉默。其次就是展望未来一年的计划,人人都像战马一样斗志昂扬,只有冯诺一这条喜欢躺平的咸鱼,和这群内卷之王格格不入。 然后就是保留节目“隔壁家的孩子”。林孟商是个好人,但他给周围同龄人带来了过大的阴影。冯诺一每年都要聆听他的光荣事迹,接受父母的贬低。得亏自己是个心胸开阔的人,这么多年的捧一踩一才没有影响他们友谊,让自己在流落海岛的时候还有人可以借钱。 在这种氛围下,冯诺一每年最盼望的事就是除夕来个意外,比如停电,比如发烧,比如三体人占领地球。 今年不会了,他早已被逐出家门,而且受到了意料之外的邀请。 “来我家过年吧。”某个适宜点烟的时刻,郑墨阳对他说。 “嗯?”冯诺一精疲力尽地裹紧床单,脑子还处于混沌状态,“什么?” “我母亲想让你来家里吃年夜饭。” 冯诺一猛地清醒过来,狐疑地从被单里露出眼睛:“为什么?” “她挺喜欢你的。” “不是这个,我知道我挺招人喜欢的,”他大言不惭地说,“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带我回家。” 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郑墨阳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自从我父亲去世之后,她太寂寞了,有个人能跟她聊聊天挺好的。” 冯诺一揉了揉鼻子:“这样吗。” “下午我让人来接你。” “好的,”冯诺一说,“对了,你的司机可以借我半天吗?” “干什么?” “买年货,”冯诺一比划了一下,“要买好多,我一个人搬不过来。” “你都回不了家了,买那么多送给谁?” 为何这么像初中晚回家时父母的盘问。“我有个同学也在安亭,他挺照顾我的,”冯诺一打了个哈欠,翻过身头朝下埋在枕头里,“好不容易有机会炫个富,怎么能放过。” 这炫富的计划不仅仅只有一环。大年三十下午,郑墨阳的司机还没到,冯诺一就蹲在电脑前看老同学林霄的直播。对于年三十还上工这件事,他这条咸鱼表示相当不理解。 在林霄打出一个五连杀之后,在满屏的彩虹屁弹幕中,冯诺一微笑着点开了直播间最贵的礼物,连刷了二十个。特效炸的得人目不暇接,林霄当时就傻了。 冯诺一带着得意的微笑,敲了一个“新年快乐”,功成身退地下线了。慷他人之慨的感觉,爽! 这种快乐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年夜饭。像平常人家一样,楚苑也是从中午就开始准备食材了,和好的面团包上保鲜膜闷在瓷盆里,腌渍好的鸡翅发出诱人的咸香,瓦罐里咕嘟咕嘟炖着汤,屋里洋溢着发胖的气息。 冯诺一顺时针搅着肉馅,时不时瞟一眼穿着围裙擀皮子的郑墨阳。这围裙都脱线了,看来是个传家宝,衬的金主爸爸今天看起来格外贤惠。 远远地,隐约能听到烟花绽放的声音。冯诺一伸长脖子朝阳台那边看过去,幸亏这里房子楼层都不高,一眼就能望到天际线尽头的山丘,以及山坡上绽放的烟火。 羊肉火锅发出诱人的香味,暂时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冯诺一数着餐桌上的盘子数量,拍了拍手:“应该齐啦。”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郑墨阳,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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