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之乱_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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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剩不多还能分出来的一点余力最多让这些人：“都出去。” 其他人巴不得离开，没有人会不知趣地问为什么。严铭温只留下了他的秘书，让对方去查苍殊在哪。 “苍殊？”秘书很疑惑这是谁，感觉好像在哪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严铭温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疏忽到叫出了苍殊的名字。但这时候也顾不上纠正解释了，只简单更改到指令：“去查严潇尔在哪，要快，马上！” “是，是！”何秘书也没见过自家老板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惊得他一秒也不敢耽搁，立刻小跑起来。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坐立难安、不断重播电话的严铭温，他双手交握撑着额头，节奏紊乱地深呼吸着，心中不停默念，不会的，一定不会是他想的那样，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次来自苍殊的恶劣玩笑…… 但这个玩笑太过分了，等他找到苍殊，他一定要好好说教一番才行，不能这么吓他。不论如何，不能这么吓他…… … 一如严铭温这般，相似的情况在各人各处发生着。正在装饰房间的谢图南，满是成就感地打量着这处即将竣工的“爱巢”，这是他买下来并亲手布置好的礼物，准备送给苍殊。他充满甜蜜地想着，如果苍殊不介意的话，可以允许他留下一把钥匙，让他也搬来这里和苍殊同居吗？他想要再多一点和苍殊相处的时间，尽管他也知道中间横亘着一个严潇尔和其他竞争对手，苍殊会来这里住的时间想必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突然响起来信提示音，谢图南拿出手机一看还是少有来件的私人邮箱。 “苍殊的？”他喃喃。谢图南有着和严铭温差不多的疑惑，等他打开信件一览，只感觉眼前忽然变得光怪陆离起来，像融化的油彩，他头重脚轻五感错乱，直到“嘭”的一声！跟前打碎的花瓶终于唤回了他的几分神志。谢图南如梦初醒，混沌的大脑只剩下一个念头，苍殊在哪里？他要找到苍殊，他要快点找到苍殊！他看到手里拿着的手机，反应过来，连忙切出邮件拨打苍殊的号码，可他颤抖的双手怎么这么笨啊，竟然连手机都拿不稳，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性格内敛稳重的谢图南，何曾有过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呢。他猛地扑跪到地上去捡起掉在花瓶碎片里的手机，任那些碎渣割破他的皮肤、扎进他的血肉也浑然不觉。 … 郁执卿正在和工作室的人沟通进程，商议两天后他首支单曲发行的细节。没多少预热，稍显仓促。不过他的团队是一点不担心，国民影帝郁执卿的唱作处女秀，根本不愁热度，没有预告还更显惊喜了！只是他们大概想不到郁大影帝给他们准备的不只是惊喜，还有惊吓呢。因为郁执卿准备在这首歌发行的当天，告诉所有人里面的一字一句都是他对苍殊的告白，并在此公开向苍殊求婚！ 10月2日，也是他挑选的一个特别的日子。 ——他和苍殊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日子。郁执卿能感觉到自几个月前谢家闹起的婚约风波后，大家都变得躁动了起来，如果观察一下的话，能发现每个人都正在做些什么。他自然也是要有所行动的！其实要说，这份躁动隐约也能感觉不只是这明面上争夺恋人的白热化，而还有某种…某种说不上来的不安。就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抓不住了，所以拼命地想要做点什么去挽留、甚至困住那股风…… 郁执卿蹙了蹙眉，又舒展开。他不想好事将近的日子里还被这种不妙的直觉蒙上一层阴影。 “叮。” 郁执卿拿起手机，看看消息提示为他带来了什么。在看到那封寄件人署名苍殊的邮件时，不知为何，明明还没有打开，郁执卿心中那种不妙的预感就瞬间强烈到了顶峰！ … 复读后重新考上大学的白墨，正在课堂上盘算着即将到来的国庆假，他能找点什么兼职呢，还是去搞搞竞赛呢…… 想着想着，又第无数次叹气，五年之约好漫长啊，好漫长。他好想去见苍殊。但现在只能看看苍殊的照片聊慰相思。他可怜兮兮地怜爱着自己，掏出手机盯着屏保上的苍殊为自己充能。说来之前有人看到他的手机屏保居然误会他是“严一寒”的粉丝！无语。连林寒跟苍殊都能混淆的人，他真是连话都懒得说了。想到那天他就又想翻个白眼，却见屏幕上突然弹出来一条来自邮箱的提示。大学课堂的宽松让他直接在这会儿点开了邮件，这一看，他的脸色一下就白了！血色尽失。白墨腾地站起身来，全然无视了同学的注视和老师的点名，疯了一样地冲出教室。跌跌撞撞，甚至腿软地摔了一大跤，手肘和膝盖都擦破了。他连滚带爬地起身，再狼狈没有了。他一边跑一边给苍殊打电话，可是占线，还是占线……终于打通了，可没人接，自动断线后重拨，又是占线…… 不知何时眼泪已经布满了白墨的脸，他举着耳边的手机，颤抖的双唇反反复复地呢喃乞求：“求求你快接电话，快接我电话，苍殊，苍殊，求你，你不能这样，你不能……” 而他心里则在椎心泣血地控诉：你骗我！你骗了我！什么五年之约都是骗人的，你根本没想等我！你现在就走了，你现在就不要我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怎么可以骗我，你怎么可以…… 求你。求你不要这样…… 求你说这封信才是假的…… 求你，别走。 … 大概只有顾司君因为在执行任务，所以没有立刻看见这封告别邮件。但刚才…… 顾司君摸了摸心口，刚才莫名的一阵心悸，却跟对危险的预感不同，让他感觉更加不妙。不过现在行动中要保持专注，他很快就丢开了这种感觉。这次任务过后，属于他的荣誉能让他从父亲那里再撬走一部分权柄。在保家卫国之外顾司君难得有了点私心，他很期待自己能够彻底摆脱父亲的掣肘、可以做主带着苍殊向组织上打结婚报告的那天！顾司君斗志昂扬。却还不知道，那封静静躺在邮箱里的诀别信，会给他带来什么…… … 最后是权望宸接通了严铭温的电话，让人来教堂接走了昏迷的严潇尔。也没人注意到，权望宸顺手带走了苍殊的手机。严潇尔一直没有醒。医生说他的身体无碍，只是患者自己不想醒过来。他们觉得，或许，比起严潇尔不想面对失去苍殊的现实，更可能是严潇尔想要把这具身体让给苍殊罢。然而苍殊并没有出现。一天，两天，一星期，一个月…… 苍殊没有出现，严潇尔也没有醒。每天都会有人来到严潇尔的房间，严铭温也没有阻止这些人登门。只要有一个人能唤回苍殊，哪怕不是他呢，他都不会阻止。他自己也会在没有人的时候过来，坐在床边，希望严潇尔醒来，希望苍殊回来。他有时候只是坐着，看着，不发一语。有时候会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诉说他想让苍殊听见的话。倾吐他的爱意。控诉苍殊的绝情。谴责苍殊的不负责任。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过分呢，让我爱上你又毫不留情地离开…… 他哀求他回来。其他人可能也差不多吧，严铭温想。有时候有人甚至会在这里枯坐一整天，有时候又会在某一刻突然惊醒然后匆匆离开，像是落荒而逃，真相有如一头怪兽伫立在那里，让人不敢直视。 … 严潇尔到底是没有一直沉睡下去。这一次比起上回或许都能称得上较短，只一月多月就醒了。醒来这天的日子还很巧的，是严潇尔的生日。守在这里的是严樨文，他既是家人又转交了所有工作在这里照顾，所以大部分时间可能都会是他。他看见床上的人醒来，没有出声，没有动，他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直到他不得不确认，醒过来的是严潇尔。严潇尔睁眼看到严樨文的时候也顾不上他们的冷战，他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自己身处的环境，已经不在教堂了，所以他欣喜地、迫切地向严樨文求证：“我不在教堂，所以我是昏睡了很久对不对？苍殊呢？苍殊有出来吧？他说什么了？！” “……” 严樨文的沉默让严潇尔虚假的亢奋瞬间冷却。严樨文对他说：“今天是11月5号，你睡了一个月，这……” 严潇尔突然暴起，用他并没有多少力气的身体扑向床边的严樨文，打断了那个企图出口的残酷结果。他面目狰狞地撕打着严樨文，大声地吼骂抱怨：“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为什么不阻止我！你不是说你有直觉吗？为什么不来说服我，你为什么不能说服我！” “你为什么不坚持？！严樨文你个废物，你明知道他想走，你为什么不坚持、你为什么不阻止？！你不是爱他吗？你为什么就这么看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阻止不了。”严樨文回答了他。严樨文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很温柔，又好像很虚幻。 “我阻止不了。”他又重复一遍。严樨文抓住了严潇尔捶打的双手，让对方冷静下来看着他。他的眼睛很沉静，透着少有的认真。可又那么寂寥，寂寥到一片灰白，连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都似乎没有了颜色。他一字一句对严潇尔说： “他想离开，我阻止不了。” 只要苍殊想走，没有人能阻止。这次阻止了还是下次，这招防住了还有下招。是苍殊的心没有留恋。他大概，从很早、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他留不住苍殊。谁都留不住苍殊。严潇尔对上严樨文的眼神，听懂了严樨文的话。他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衰败了所有生机。严樨文扶着严潇尔重新躺回床上，他起身开始打电话通知大哥和医生，同时去旁边找来严潇尔的手机。突然听到身后的动静，严樨文赶紧转身，就看见严潇尔竟就这么一下便冲到了阳台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爆发力。 “严潇尔！”严樨文第一次对人发出厉喝。严潇尔却充耳不闻，他手脚并用地爬上阳台的栏杆，张开手臂。他嘴里念念有词，像说给严樨文听的，又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苍殊会出现的。” “他在乎我，不会让我受伤。” “他会保护我的。” 严潇尔甚至是微笑着的。严潇尔疯了，但严樨文还是理智的，他知道这个时候什么说辞才能让严潇尔听进去：“你想见他就把身体保存好！你想毁了他的容器吗？” 这句话应该是并不中听的，但严潇尔一点没觉得冒犯，而是深以为然：是的，他是苍殊的容器。严潇尔看着脚下的高度，后知后觉地眼晕。其实三楼也不算太高，但这个高度摔下去的话，也会很疼吧，也是可能重伤甚至死亡的，他，他不想苍殊很疼…… 严潇尔抱住自己，重新倒回到阳台里面，被赶过来的严樨文托住扶好，重新带回到床上。这次他再不敢错眼，也把往阳台上的落地窗锁好。通知完严铭温后，严樨文想了想，还是把严潇尔的手机给了对方。严潇尔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本不宜再受刺激，但严樨文判断或许更应该在这种时候打破他的那种状态。虽然他没有看过留给严潇尔那封信的后半部分，但严樨文想，既然苍殊临走还惦记着老三，那么这封信，应该是能救严潇尔的。 “这是苍殊临走时，发给所有人的邮件，他的道别信。” 严潇尔闻言，眼中终于有了光彩，他夺也似的拿走了手机，忙不迭地读取邮件。 [因为我比较懒所以……]一样的开场白。 [而我之所以要写这么一封信，一是为了道别。我离开的时候应该是比较匆忙的，估计没有机会跟每一个人好好道别，所以就提前准备了。其二么，明明我就算不解释其中真相，让你们把我的消失就当作严潇尔病症的痊愈好像也不影响什么，还不用平白再承受一次世界观的冲击——但这样的离开，我差不多也能想到一些可能发生的情况了。比如去骚扰严潇尔，觉得我始终是在他身上的，只要用尽办法就还能把我再叫出来。然而并不能。当然也别觉得严潇尔身上能诞生一次需要我来实现的愿望，那么就还能引发第二次。会不会有第二次我不知道，但反正也不会是我了，我这个任务完成可就该去执行别的任务了。所以你们就别浪费时间精力折腾了，不要互相伤害，就当我是一个正常生老病死离开的人，往后余生都过好你们自己的人生即可。这也是我所期愿的，和你们相识一场，当然是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也不枉我特意写下这封信了。要是，还有人不相信我说的，觉得我是编出了这一番离谱的话，就为了阻止你们骚扰“主人格”严潇尔，我这个“副人格”才好安心“被融合”……那我也真是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只希望你们不会这么魔怔吧。好了，想告知所有人的内容已经交代完了，下面就是给每个人的私信时间了。] 这前面部分的公开信，严潇尔看到一半就明白了，这便是苍殊此前许诺犒劳给他的“礼物”。苍殊为他打算、想免他被扰的心意，怎么不算是礼物呢。他醒来的时间赶巧，这甚至能算是他的生日礼物了。可这又怎么能算是礼物呢…… 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一点也不想要苍殊的告别！严潇尔倏忽想起了在那天权望宸对他的质问——他做了什么，让苍殊消失。他做了什么…… 他明明那么听话，那么乖，苍殊说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苍殊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他明明已经那么听话了！骗子。大骗子。严潇尔俨然已是泪流满面，眼前一片模糊几乎看不清屏幕上的字。他抹着眼泪，艰难地一字一句往下看。 [严潇尔，抱歉啊骗了你。但我也有自己的人生、我的家人，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事已至此，我就最后再利用你的感情一回吧。你喜欢我，那么，我带着你一起锻炼的这具身体，敦促你去学习的那些知识技能，你的礼貌，你的教养，你的善良，你经营的人际，你发展的事业……这些，我都不希望你因为我的离开就荒废、就去糟蹋。既然你喜欢我，那么就带着我的期望好好地生活下去吧。珍重。] 在每一封信的结尾，苍殊都敲下了这两个字。改掉了原来的“再见”。毕竟再也不会见了，还是珍重吧。一别两宽，各自珍重。望你们放下我这位短暂的过客，重新起航，人生多娇，莫被牵绊！说来他跟权望宸现场道别的时候最后还是说了再见，不过那种仓促的情况，就别计较这种细节了。苍殊同学实在不是个感性细腻的人，就看这所谓私信部分，他每个人也就能挤出来那么三两句话，再多就是为难他胖虎了！听闻严潇尔醒来，不仅严铭温和小妹，其他人也赶来的很快。严樨文则跟严铭温交代了几句严潇尔刚才的情状，便悄声退了出去。他独自走过安静的走廊。这个名为家的地方，还是这样富丽堂皇，佣人们打扫得干净，摆设也没有一丝陈旧。但好像就是突然，便褪色失温了一般…… 严樨文静静地，静静地，来到了他的秘密房间。他锁上门，走到了被苍殊照片包围的中间。苍殊的离开，他好像比所有人的反应都要平静一些。为什么呢。严樨文想。可能是因为他早有预感，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吧。有多早呢。大概……在最开始？从他遇见苍殊的第一面。并不是说双重人格这种设定似乎就命中注定要被“治愈”一样仿佛一开始就预定了结局，而是，他见过。苍殊的那种笑，他见过。在一个他同样深爱的人身上，也是在一个同样对这世间毫无留恋决心离开的人身上。 ——他的母亲。在母亲离世前的最后那一段时光里，她好像突然告别了忧郁，重新变得温柔且明媚了起来。他那个时候还很天真地以为母亲的情况正在变好。却不知道那种包容一切的温柔是因为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都不要了。是因为她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苍殊和他的母亲并不一样，但也有相似的地方。至少在这一点上，他的直觉告诉他，苍殊和她一样，没有想过留下。而他也留不住他们。这一次他已经尽力去更改了，他尽力去相信了，相信苍殊的话，相信苍殊不会如他直觉的那样离开。可最后还是告诉他，结局果然早已注定。最终的最终，他爱的人都抛弃了他。他爱的人，都没有选择为他留下。严樨文站在这里，静静地站在这里。忽而，他抬起了胳膊，摆出了跳交谊舞的姿势。他踩着女步，缓慢而优雅地跳了起来。他的身前空空如也，却又好像存在着一个舞伴。严樨文轻声地哼着音乐，但并不是他当初和苍殊跳舞时那样或欢快或煽情的曲调，只有无尽的悲伤。像一只哀鸣的夜莺。他华丽的声线哼着最苍白的调子，微微颤抖的声音，在转音处依稀能听出几分破碎的呜咽。他说严潇尔的精神很不正常，可，他真的没有比严潇尔更严重吗？严樨文唱着，跳着，直到他摔倒在地上，不愿起来。他看着墙上照片里苍殊灿烂的笑脸，也跟着牵动嘴角。只是他那张绮丽的脸，此刻却像一朵开败的花，颓唐地糜烂在这片冰冷的死地。 … 得知严潇尔苏醒而赶来的人，在确认了一个结果后，又陆续地离开了。苍殊说出真相想让人别打扰严潇尔，还是很有用的。或许，也有人是存了逃避的心态，倘若用尽一切办法还是没能让苍殊重新出现，是不是就再没有可以侥幸的余地了？但也还是有人不愿意相信，即便苍殊在信里都把他们的这种心理猜到了、说透了，让他们别魔怔，也还是有人不信。而这其中，属严潇尔本人最不信，他甚至很欢迎来找他麻烦的人。疯吧。都疯吧。林寒想。还有谁没疯呢，他们都在安静地发疯。虽然表面上都很正常，仿佛时间能治愈一切，各自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一年。两年。三年…… 林寒很意外会在这里遇见辞别数年的赵知秋，在这样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不过这里四季如春，倒也风景宜人。他于闲聊中得知，赵知秋在这里买下了一家民宿，做点小本生意。当初赵知秋在严潇尔醒来后，就提出了辞职，尽管他还是赵管家的养子，但似乎终于脱出了他自己给自己套上的魔咒？他不再依附于将严潇尔当作他生存的意义，而有了自己的人生。因为苍殊在留给他的信里如此希望着，于是赵知秋便这样做了。也因为是苍殊的希望，所以严家亦没有挽留。尽管林寒并不十分清楚赵知秋之前那种病态的生存方式到了何种程度，但他也能感觉到苍殊对赵知秋影响的力量之大。诚然如此。就像他不也一样吗，在那天昏地暗只感觉了无生趣一般的绝望里，是苍殊留下了这样的话语，对他说不管最初是为了什么，成为明星也已经是你为之奋斗的事业了，那就不要停下你的脚步，继续熠熠生辉让所有人都看见你吧！所以他咬着牙逼自己振作了起来。既然苍殊希望，那么他会让它实现的。他会熠熠生辉，让苍殊也“看见”！和赵知秋道了别，他便回到剧组继续拍摄了。他真的有很努力工作呢，努力到所有和他共事过的人都觉得他简直是在卖命。倒是作为他曾经努力目标的郁执卿，在三年前就息影退圈了，简直像引发了地震一样哀鸿遍野。明明有小道消息据传郁执卿都准备好要进军歌坛发布单曲了，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激流勇退，让当时很多人都不解…… 但他们知道为什么。只不过那之后他也没什么郁执卿的消息，便不清楚对方如今什么情况了。还有严铭温，都40岁了，作为严家的当家人却还不结婚，外界也是议论纷纷。林寒则是从中意识到了什么，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可若要说到不结婚成家的又岂止严铭温一个呢，他们中没有一人有那样的打算，包括顾司君这样身份地位的“独子”。他现在也知道顾司君跟郁执卿还有那样一层关系了，但外界依然是不知道的，那顾司君作为顾家独苗却一副要孤独终老的架势，不知道让多少人不解又扼腕。但林寒是要恭贺他的。恭贺他这么快就上位压制住了他的那位父亲，虽然没有…还没有得到跟苍殊结婚的自由，但至少得到了不和苍殊以外的任何人结婚的自由。不过林寒还是觉得自己这样最好了，没有人催他，反而他的几千万粉丝都还觉得他是个宝宝至少还能单身个几十年呢。你看，这么多人支持他为苍殊守节，他多有动力。果然，都是疯子。不过说到疯子，那肯定少不了权望宸，这是个本来就人尽皆知的疯子。大概很多人看权望宸这两年作风低调了些，还以为他为人收敛了，却不想咬人的狗不叫，这人明明是更疯了。听说前段时间，不知道哪来了个憨憨竟敢去触权望宸的霉头，结果就在多方要员的面前和无数记者的镜头下，被权望宸当场揍开了瓢，现在都还在医院躺着呢。要不说权望宸果然疯呢，全然不管那人什么背景、当下又是什么场合，就一点面子不给，下手也毫不留情。以前的权望宸看似张狂暴戾，但明明还是很有分寸的。但也有人吐槽权望宸够疯时，那神情中带了几分猥琐。因为据说那个铁憨憨会遭到暴打是因为在拉扯权望宸衣服的时候，把权望宸的领口拉开了—— 然后露出了权望宸脖子上戴着的项圈。很多人的联想当时就香艳了起来，暗道权总原来好这口，还玩得挺开啊，那种场合都把情趣道具戴了出来，真不愧是疯子。啊，说来，以前权望宸的穿衣风格不挺奔放的吗，都是开领甚至开胸的，都没注意从什么时候就改成了高领，难道…… 而更让人觉得权望宸在持续发疯的是，即便是在那之后，权望宸也继续穿着高领内衬，简直是在欲盖弥彰地告诉所有人、明摆着让人浮想联翩嘛！还是说这也是权总play的一环？林寒倒是没有那么去想权望宸，他只是想到了苍殊跟权望宸之间，总是热衷于叫对方狗，所以那个项圈的含义，他大概懂了。权望宸是为了苍殊戴的，别人的眼光议论他根本不在意。但权望宸又要遮起来不让人看，林寒想，大概是权望宸觉得别人都不配看吧。他只是苍殊的狗。不过林寒也还是欠缺点信息，而这点严铭温和顾司君倒是知道。毕竟这两人当初无意撞见了苍殊和权望宸在温室花房的做爱现场，当时权望宸就戴着这个项圈，上面还系着铁链被握在苍殊的手里。还有个严樨文也知道。他比中途离开的严铭温他们还多看了些，看到了结束，所以他还知道苍殊最后把权望宸带来的这套美其名曰礼物的项圈又重新送给了权望宸。 “既然你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了，处置权在我手上，那我想把它送给我的狗戴上有问题吗？”苍殊笑着狎昵。权望宸则粗声骂“滚”。不过项圈他还是戴走了。现在也重新戴上了他的脖子。林寒想到那个被打进医院的倒霉蛋，心想，确实是好一条护主的疯狗呢。他真羡慕。哦，他说的是羡慕权望宸，能拥有苍殊赋予他这样的意义。不过他最羡慕的人，肯定还要属严潇尔了。严潇尔的身上有太多苍殊留下的痕迹，他是苍殊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是苍殊亲手打磨而成的作品。严潇尔没有辜负苍殊倾注在他身上的心血，没有在那之后自甘堕落，甚至成长到可以接班严铭温管控整个严氏的程度，已经是越发地让人没法将其与此前那个纨绔联想到一起了，如何不叫人唏嘘呢，好像也成了一代人教育孩子的正面案例。林寒想，苍殊留给严潇尔的信上一定也有着勉励之语。他真的很嫉妒啊，苍殊的信里都是对严潇尔的关怀，想必私信的部分也比写给他们的多吧？这很难让人不嫉妒。但严潇尔身上也有些让人一言难尽的变化。如果说之前还只能从严潇尔身上看到一些苍殊的影子，那如今已经是越来越肖似苍殊了。从言谈举止到音容笑貌。严潇尔把自己活成了苍殊的样子。有那么一两次，他恍惚间甚至把严潇尔错认成了苍殊，以为苍殊回来了…… 尽管下一秒他便分清了两人，也分清了幻觉与现实，但还是对此感到羞愧自恼，他竟然会认错了苍殊！也难免有点迁怒严潇尔。比起他的这点抱怨，还有人很直白地认为严潇尔的模仿是种冒犯与亵渎。但之所以说是一言难尽，那便是因为与这种负面看法相对的，他们又不无侥幸和期求地，觉得严潇尔越来越接近苍殊的模样会不会就是越来越靠近苍殊的一种可能？他们，他们所有人，好像都一边接受了苍殊信里的那个所谓真相，一边又固执地认为苍殊还在，就在严潇尔的身体里，他还会回来的，他迟早还会出现的。没有人放弃。没有人愿意放弃。既然这么多人都提到了，那最后再说说白墨吧。这个一度跟他合作密谋报复严家的盟友，反倒是很早就渐行渐远了，不过他还真知道一点对方的消息，据说早在之前就转了专业，去念了心理学什么的，好像前不久刚出国留学了吧？总之你看，他们都有在很好地生活，诚如苍殊所希望的那样。只除了偶尔泄露出来的一角能看到他们崩坏的内里，此外他们都是很正常的。高强度工作了一天，到深夜才回到酒店睡下的林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遇见了久别的故人，又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他在这晚做了一个梦。一个清晰、真实得不像是梦的梦。林寒也直觉地感到这不仅仅是一个梦而已。那更像是发生在他身上的另一种可能，一个如果没有苍殊的出现他会有的未来。在梦里，他看着“自己”在人性的丑恶中不断挣扎又被拖入深渊，他看着“自己”在被美化为宠爱的强取豪夺中身不由己虚与委蛇，他看着“自己”被仇恨和痛苦侵蚀成面目全非的模样，他看着“自己”即便已经站上了最高的舞台，那光芒也黯淡得就像他再也无法真切的笑容。最后他在“自己”隔空对视而来的目光中陡然惊醒。林寒平复着自己有些过快的心跳，慢慢铺开思绪。他回忆起“自己”最后那个眼神，林寒有些不好意思地想，那个颇有几分冷艳的“自己”看到他现在这样，可能会嫌弃他没出息吧，天真柔弱得就像苍殊形容他的“小白兔”，尤其还耽于情爱，甚至连“最重要”的仇恨也忘了。可是，如果能选，他还是更喜欢他现在这样。冷酷理智固然看上去更加强大，可如果能被人保护着自己的那份天真和善良，谁又想以那样遍体鳞伤的形式成长呢？所以他由衷地感谢苍殊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林寒觉得，苍殊固然是来帮助严潇尔的，可未尝不也是来拯救他的。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自己”又真的理智吗？他明明不爱其他人，为什么最后还要跟那些人纠缠在一起呢？林寒很不理解，他觉得“他”可能也已经在那诸多扭曲中被异化了。但林寒更想强调的是，“他”不爱那些人！不爱！所以他从始至终只爱过苍殊一个。可其他人就不是了，原来没有苍殊，那几个还会爱上“他”，爱上别人。林寒突然充满了优越感！好了，不想这些了，就当那只是一个梦吧。既然已经醒了那就起床继续投身工作了，今天也是要去努力发光的一天！林寒拉开窗帘，就像看不见外面还没有日出的天色。 … 严潇尔有一个秘密，一个他谁也不愿告诉的秘密。其实苍殊已经回来了！就在这里。嘘。别让其他人知道了，他这一次终于可以独占苍殊，不要坏了他的好事。他伪装得很成功，没有人发现，苍殊就在他的身边。看，就坐在那里，会对他笑，跟他说话。 “苍殊…”他爱恋地叫着苍殊的名字。苍殊就会笑着回应他：“嗯？” 于是他也跟着笑了起来，连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我爱你。” 本卷完结撒花！这次没有结局小剧场了，但是微博有超赞的同人画！欢迎来欣赏！第七世界-网游第348章第三百四十八章游戏倒计时一结束，苍殊便回到了系统空间那熟悉的星空之中。这次任务他的身体都不是原装货不用进行什么“洗礼”，苍殊只是怀念地舒展着四肢，果然还是自己的身体用着最舒心。当然除了舒心外也确实更轻松，他这具肉身经过多个世界、尤其是修真世界的淬炼，跟个小超人都差不多了，充满力量又十分轻盈，每个毛孔感觉都是通透的。 “你这回完成的也很勉强啊。”一个颇为嫌弃的声音在空间里响起。苍殊一脸迷茫：“不是，你谁啊？” 刚从小黑屋里出来的安梓：％＄#&＊……那我走？装模作样了一把的苍殊又一下嬉皮笑脸：“开个玩笑。欢迎回归，安梓。” 安梓：嘀嘀咕咕指指点点.jpg “哼。”安梓冷哼一声，以卡牌的形象突兀出现，冷硬地：“你要休息，还是进入下个任务？” “休息两天吧。”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连口气的不给喘的，还是让他先懒散个几天再说。顺便把随身空间里的小芙参放出来透透气。小家伙看来也是真想他了，一出来就围着他转，又抱又贴，要不是苍殊拦着还想拽自己“头发”给他补补——小芙参貌似认定他“灵魂出窍”这么久一定大为亏空。如此这般悠悠哉哉两日过去，苍殊精神饱满地开启了新一轮任务。熟悉的大门，上书标题：苍殊乍一看差点心里一咯噔！他真是怕了这情情爱爱拉扯不休了，感觉每回都或多或少会因为相关对象对他产生的爱意而导致任务受阻，孩子都要PTSD了。不过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因缘”不是“姻缘”，苍殊咂摸了一下，感觉情况有好一点，但没有完全好。不确定，再看看。标题大字往下是两颗黑桃，20％～40％的通关率啊，中上难度，感觉还行。苍殊踏入扑克大门，再睁眼就已经站在了一处房间里。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他”的卧室。对比一些突兀莫名的登场状况，这种开局属实友好。苍殊第一时间朝安梓要到剧情。脑海中便立刻浮现出带着书名号的七个大字——《网游之阎罗降世》。然后就没了下文。苍殊催促：[继续啊。] 尽管他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毕竟此前都是一次性给到全部剧情。一轮轮任务下来，剧情提示逐次递减，而上次任务已经简略到只剩书名和简介了，再递减会变成什么样他肯定不是没想过。而安梓的回答证实了他的预感：[没有了，就这，凑合过吧。] [这么无情的吗。]因为早有准备所以苍殊心里也没什么波澜，只揶揄一句：[下回是不是标题都没有了，开局主打一个自由？话说我还得做几次任务来着？] 安梓居然没跟他卖关子：[要是九无没什么突发奇想的话，那包括这场在内还剩两场。] 苍殊微顿，略有感触。两场啊……感觉快了。苍殊一敛心神，让安梓把他这次顶替之人的记忆传输过来。看完了记忆，苍殊开始结合他手中相当有限的信息分析起来。网游，“千里因缘一线牵”，这结合起来他就想到了网游文里必有的环节——面基。而且是“因缘”而非“姻缘”，那这个面基的范围就更广、形式就更多样了。可以是小情侣奔现，可以是组队网友、公会成员线下面基团建，还可以是对手、“反派”或者炮灰角色送上来打脸。可以是约好的会面，也可以是机缘巧合的相遇突出一个缘分再来点什么扮猪吃老虎的……总之套路很多，但也就是那些套路。反正他在空间里看的那些网游文，不管是低科技的搓电脑，还是什么全息、乃至第四天灾文，还真是没有一本主角会老老实实从头到尾只在网上打个游戏而不发展到线下跟人见面的，不管主动或被动。这确实能符合需要他去打破的主流设定。想到这里，苍殊看向了房间里那台颇具存在感的游戏舱。他从原身的记忆中了解到，这个世界设定在2054年，科技已经相当发达。其他先不提，苍殊最关注的当然是那个书名里明明白白提到的“网游”领域。一些小打小闹、试探性的前沿应用不算在内的话，相对成熟的第一款全息网游《世界树》在五年前问世，之后各种良莠不齐的作品井喷式爆发。三年的诸神混战后，又经过两年左右的沉淀，如今的全息网游技术已算十分成熟，市场也更规范和稳定。如此看，这应该是篇全息网游的文。当然也不排除在这个背景下混进来的第四天灾文，但苍殊觉得可能性不大。一是从记忆中看，并没有哪款游戏打着超高真实度的噱头横空出世。不过不排除现在时间线还早。二是第四天灾文里，主角一般是“开发者”，多半还离不开那个被粉饰成游戏的异世界，便真不怎么跟玩家有线下的接触，这和他的任务需求有冲突。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去约束所有玩家都不能面基吧？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这一点也必然是任务成立的基础：所谓“千里因缘一线牵”只能是围绕着主角来的。而绝不可能要求他去管束每一名玩家，要是但凡有任何两名原本不认识的游戏网友在线下或相约或碰巧地接触上了都算他的任务失败，那这根本没法玩儿！这就不可能还有两到四成的通关率。除非他能把所有玩家的意识留在游戏里直至死亡，但这样不人道的任务苍殊从未从九无那里接到过也不觉得九无会这么做。苍殊觉得他还是可以信任一下这位“主神”的人品的，不过谨慎起见他也持一点保留意见。另外也有少部分第四天灾作品里，主角是玩家的身份。所以综上所述，他也只是猜测哪个可能性高、哪个可能性低，并不能彻底排除任何一种猜测。到底是什么，还得再看看。坐在床边的苍殊继续头脑风暴。在任务条件必然围绕着主角的前提下，苍殊估摸着，大概率也不可能是把跟主角有关的所有人际关系都算在内，因为要是这样的话他只能把主角囚禁起来了。而且他自身还不能玩游戏。可不玩游戏他怎么找到主角？他现在连主角姓甚名谁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然而他要是通过游戏找到了主角，他再来囚禁主角，那他就是跟主角“面基”的那个人了！若他本人不直接去绑架主角，而是假他人之手呢？那又怎么保证只要不见面就行，有其他方面的接触就可以？由此又引申出来一个更麻烦的问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网错综复杂，恰如那个六人定律所言，通过六个人你可以认识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那么他跟主角之间隔着多少人的“联系”才能不算“因缘一线牵”？总不能他认识的二大爷的三孙女的四表姑的邻居的朋友家儿子跟主角成了游戏好友，他跟主角线下接触上了也算失败吧？又或者反过来，他跟主角游戏里认识了，那个八竿子才能打着的某某跟主角线下见面了，甚至更进一步的，那某某跟主角提到了他八竿子外“认识”的我，这也算失败吧？那这样还是没法玩了。所以这个跟主角线上线下都有联系的人，应该是不用把这种七拐八拐的情况都算在内的。但如果托人去囚禁主角，那中间即便倒了百八十手，苍殊觉得这个因果还是要直接落在他身上、哪怕间接也最多只间接了一层的关系落在他身上的，这个逻辑想必不用解释得太清楚也能理解吧？这就是苍殊觉得他不能拿囚禁男主当解题思路的原因之一。原因之二则是，即便他有办法不进游戏也能找到主角并囚禁了他，不能不让主角不玩游戏了吧？那这就不是网游文，任务提前就已经不成立了。可要是让主角玩游戏，他不玩，主角在游戏里搞出这样那样的小动作自救、求救，他能知道吗？又拦得住吗？而只要有主角游戏里结识的人找到了主角，那他的任务也就失败了。所以，一，他不可能靠囚禁主角达成任务。二，基于上面这条逻辑链，要所有人都不能与主角产生三次元的联系才算成功的条件大概率也是不成立的。那么，得是特定对象跟主角线下结不了缘才算，还是只要随便有一个成功案例就算打破了这种主流设定？后者是必不可能的，想也知道一篇文里，不可能每一个在游戏里跟主角有戏份的角色线下都必然会跟主角产生接触或联系，这种路人角色、炮灰角色本就存在还多了去了，这要是算，那不用他来做任务都算完成了。而要是前者，那第一个让人想到的就是主角的CP了。如果是无CP文，那便是戏份很重的配角。若是这种情况，他要做的就是先从主角身边锚定出这个对象，然后想方设法阻止他们线下产生联系。又或者，让他去成为这个对象。苍殊现在不仅不知道主角是谁，不知道故事是什么主线，也不知道他自己在书里的定位和戏份。他会是那个已经被任务选定好的重要配角吗？又或者他去奋斗成为这个重要配角能算数吗？这些目前都没个准数。总之以上种种推断下来，苍殊初步得出了他的目标、他现在能做的。一，找到主角。二，锚定主角身边符合“千里因缘一线牵”任务要求的一个或者多个对象。三，尝试并确认他能否成为那个可控性最高的任务对象。思考结束，苍殊心里已经有了谱。然后他抬起手腕，看向腕上佩戴的银色手环。这是这个世界的居民所使用的个人终端，经历过虫族世界的他适应良好。再参考原主的记忆，苍殊很快便得心应手地操作起来。他首先在网络上搜索所有和“阎罗”、恐怖相关的游戏，罗列出一大堆等待他去筛选。又在网上高速冲浪，切身地对这个世界做出一番了解。差不多了后，他才起身走向了那台游戏舱。原身家庭条件不错，经济水平一般的都是各种档次的游戏头盔。全息游戏经过五年的高速发展，用户非常庞大，连老太太没事儿都会找个治愈小游戏进去种种花看看风景什么的，可以说是深入人们的日常。所以这原身明明家里有专门的游戏房，他还是在卧室就放着一台游戏舱，随时能玩，好在他卧室够大并不显得占地方。苍殊按照记忆操作设备，从他列表中最可疑的游戏开始玩。既是排查目标，同时也了解、适应着这个世界全息游戏的水平和玩法。直到家政机器人过来通过游戏舱告诉他，晚餐时间到了。苍殊并不怎么饿，毕竟游戏舱内配备着营养液，当他在游戏里进食的时候，营养液便会为他补充能量。下到楼来，丰富的晚餐已经准备好，并没有如一部分未来背景的小说里那样因为科技的发展和自然资源的稀缺造成饮食文化的没落。或者说至少，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家庭足以有条件享受。苍殊落座和家人一起就餐，耐心扮演着原身。左右这种扮演应该也不用太久。这是个和谐的四口之家，父母，哥哥，和他。苍殊朝那个哥哥多看了一眼，非独生子的家庭让他心中某个想法越发地少了一份顾忌。不过先不急。他现在这个身份将将20岁，还是个学生，不过不是大学生，是个研究生。倒也不是原身跳级了，只是这个世界的教育年限被压缩，18岁就能完成大学课程。这不重要，重点是最近原身正好在家里研究一些课题不用去学校点卯，便方便了他不用去请假、去想理由解释他接下来一段时间怎么正事不干成天沉迷于网络了。如此这般，日复一日，苍殊排除了一款又一款的游戏，简直玩得头昏脑胀，列出了三四款可继续观察的疑似目标，但并没有出现能让他坚定选中的对象。与此同时，从他对现实生活中原身从小到大的人际关系的调查结果中，也没有发现特别像主角的人物——他之所以查这个，就是不确定他这个角色原本戏份如何，如果是重要配角的话，那和主角在现实中说不定就有点什么联系。又如果此时剧情已经走了相当一部分，那主角就该显出几分与众不同来了。然而并无收获。无妨。他现在手里的情报太少，有任何思路都值得尝试，即便没多少收获也绝不是白做无用功。即便当这一日他发现，并不用他如此辛苦，正确答案也会明晃晃地跳到他跟前来，苍殊也丝毫不会感到得失失衡，用这种马后炮的结果去否定此前未雨绸缪的付出。总之这一天，他的便宜哥哥送了他一份小礼物——一款还未发售的游戏的内测名额。 “管家说你最近很喜欢恐怖游戏，刚好今天有人送了我这个，你应该会喜欢。不过还是别太沉迷了，多出去走走。”便宜哥哥苍衍如是说到。他有点担心自家弟弟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怎么一个劲地玩恐怖游戏。而他所说的管家则是AI机器人，这玩意儿会负责监管家庭成员的日常行为和身心健康，自然很清楚苍殊最近宅着在干嘛，然后汇报给家长。苍殊随意应付了过去，等便宜老哥离开，才打开刚才对方发给他的游戏包和内测＊＊＊＊＊，匹配到游戏舱上去。而等他打开游戏，看到游戏的开场动画，苍殊瞬间默了。当游戏名称——“地狱”那两个大字出现的时候，苍殊近乎直觉地有了一种强烈预感，这就是他要找的那款游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同时也就意味着，他现在还处于故事线尚未开启的时候。这也是最好的一种情况了，入场得越早，他能做的布置自然也就越多。＜本游戏为深化代入感，创建角色需依托玩家本人的身体数据，是否允许本游戏对玩家的身体进行扫描及模型构建？＞正准备建立账号的苍殊的眼前弹出了这样一块光屏。苍殊挑了挑眉。这种要求放到他那个世界，肯定会让人担心隐私泄露，但在这个世界却实在不算什么，就连家用机器人都时常监测着使用者的身体健康，个人身体数据实在不算什么特别私密的东西。但同时，对公民的个人信息管控又比他那个时代严密多了，绝对不会轻易泄露，更不允许商家挪作他用，如今的信息化程度一旦追查起来就绝不可能做到瞒天过海。所以这光屏上的提示也不用多余地做一长串的安全保证和免责声明什么的，那属于基础规范。是以，苍殊诧异的不是什么信息安全的问题，而是这是他玩了这么多游戏中第一个做出这种玩法设计的。全息游戏大家都很想搞得有真实感、代入感，但游戏本质上就是给你创造一个与现实不同、或现实中不可能实现的虚拟世界，丑陋可以在这里变得美丽，平凡可以在这里变得特别，贫穷、衰老、孱弱…都可以在这里获得新生，你在现实遭遇的不公和被拉开的差距在这里有了另一种衡量标准——可现在你告诉玩家，你的游戏角色依托于玩家本人？丑人还是丑人，弱鸡还是弱鸡，Excuse me？要不是苍殊觉得这游戏八九不离十就是本篇故事的背景、必然成功运营大红大紫，不然他都要好奇下这么设计会不会玩崩了。不过，这种设计对一部分人来说可能会比较冒犯，而苍殊担心的，则是另一方面的问题…… 当苍殊选择了“同意”，游戏舱搭载的扫描功能模块启动，给他来了一个深度的全身体检时，苍殊便预感成真地听到游戏舱开始对他连续报错：＜扫描数据判定错误，重新扫描……＞＜扫描失败＞＜开启功能自查……扫描功能无误，可正常使用。重新扫描……＞然而还是失败，如此反复折腾了三次，AI助手终于放弃治疗了：＜扫描功能出现未知故障，是否提交故障报告？＞苍殊选了“否”。他当然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是因为什么。因为正常人类的身体数据已经完全不适用于他的身体素质了！Emm，这么说还怪凡尔赛的。如果普通健康成年人的综合评分是在40～60这个区间，运动员能上到7、80，顶级运动员可以冲击90，极少数真正天赋异禀的特殊案例能上90这条线的话，那么苍殊刚才测出来的数据，不论是肌肉强度、神经反应、细胞活性等等，全都是100——这个100还是标准的上限，而不是苍殊的上限。总之这就不可能是真人的身体数据！所以一开始就判定了是数据错误，非常智能的AI可不会把这么离谱的数据提交出去。至于这情况为什么没由家用机器人先检验出来，那是因为日常的身体监测可不会这么深入，只到体温、脉搏这种程度，除非是专门的医护机器人，或者你主动开启体检功能。而现在面临这种状况的苍殊却丝毫不慌，因为—— “EVE，帮我伪造一份身体数据，就上游运动员的水准吧。”苍殊对自己的终端AI助手下达指令到。 “是，主人。任务已完成，初步试做10份样本，请主人检阅。”简直一秒钟都不到。这种数据当然不是想改就能改的，普通的AI助手可没有这样的权限。但他这个AI助手可不普通，而是科技水平还要远超这个时代的产物！是哒，这就是他从虫族世界带走的终端设备——真正的星际文明科技。此时也正佩戴在他的手腕上，代替了原来那个银色手环。不过这块终端并不是他在虫族世界时一直用的那个，那个跟着他的“尸体”一起沉睡了。基于虫族文明开发出来的终端和AI，当然是想要链接上虫族星网的，但没有检测到星网它也“不急”，星际探索中多的是各种各样的状况，离线状态也不影响使用，离线数据等链接上星网后再上传主脑数据库也不迟。当然了，被带走的它再没机会链接上星网就是了。被接入到这个世界的网络中，技术水平吊打本世界的虫族终端简直是让苍殊在这片网络世界里横着走。高度信息化的世界，反而越发成为了他来去自如的后花园。苍殊觉得，这完全可以说是他在这个世界做任务的金手指！事实上，这小半个月来他筛选各个游戏时就已经在靠EVE帮忙了，否则每款游戏里那么多玩家，怎么最快速地寻找到可疑对象再去排查，单靠他来可没这效率。现在又是派上了至关重要的用场，真是棒棒哒。 “就这个好了。”苍殊实在清楚这虫族科技有多么称心如意，都不用多看，直接选用了第一份数据样本。在EVE的操作下，这份身体数据被当作游戏舱扫描出来的资料提交给了游戏方，未被察觉到丝毫异样。然而此时还是发生了让苍殊意外的状况，这状况还是来自EVE—— “主人，检测到正在接驳的数据有未知的异常能量波动，不属于主脑和本世界数据库记录中的任何一种，请问要进行探测还是退出？” 苍殊愕然一怔。异常能量波动？ EVE跟着他纵横了十几款游戏也没遇到过这所谓的异常能量波动，就这款《地狱》特殊？有点儿意思。本来以为游戏只是主角故事里的背景板，只是他找到主角的线索依托，倒是没料到游戏本身就藏着门道。不过别的先不提，他现在是越发确信这就是他要找的目标了。 “会暴露你吗？”苍殊问。 “本世界网络体系中不会，但该未知能量体系中尚不确定。”是的，EVE也知道这里是“异世界”了，毕竟早把本世界网络数据吃透的高位AI有着足够的智慧进行判断，也对时空穿梭的概念并不陌生且接受良好，尽管在虫族世界这也是不曾达到的技术。苍殊闻言，心中微动，已有计较。 “那你先不忙渗透，我先去试玩看看。” 身体数据是在游戏舱上动的手脚，跟《地狱》没有直接接触，苍殊依旧能用这份数据创建角色。角色创建好，又弹出来一块提示框：＜本次内测为不删档测试，温馨建议受邀玩家多多探索，这将为您以后的冒险带来意想不到的优势︿＿︿＞苍殊不禁又一次挑眉。一般来说，内测都是删档的…… 不删档，先发优势啊。也难怪这个内测名额能成为送人的礼物。他突然有些好奇，不知道主角有没有拿到这个内测资格了。先发优势苍殊当然是想要的，但他并没有认真玩下去，只浅浅体验了一把。因为在这之前，他还有需得先去完成的事。 … 五天后，苍氏集团小公子海边遇难，死不见尸。足足十天的搜寻未果，基本可以判定为死亡。苍家悲痛欲绝。三个月后。 2054年8月18日，阴历七月十五。一款名为《地狱/HELL》的大型恐怖民俗神话类VRMMORPG游戏结束公测正式上线！这一章全是分析和背景交代，没什么意思，不过也就这一章了，下章就开始搓剧情定为恐怖类游戏是很早之前群里投票出来的，孩子之前也没写过恐怖的，不知道能不能写好……＿（:з」∠）＿而且游戏本身也只是次要元素，不会一个劲地渲染恐怖感让大家代入，再有从大殊的视角看估计也恐怖不起来……所以胆子比较小的朋友应该也不用担心－元旦快乐！第七世界-网游第349章第三百四十九章令牌叶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环顾四周。这个傍晚时分空荡荡的教室，就是他登陆游戏的初始场景了。在开始前他也只得到了一则非常简短的说明，交代了“他”最近总是精神困顿，眼下也是因为放学后还在教室里睡过了头所以滞留到现在，而他正该收拾书本作业离开学校回家——这应该就是他所面临的第一个任务了。作为一名较有经验的职业打金玩家，他立刻麻利地收拾起书包。他一边从桌膛里掏出课本，一边想到看来他的运气一如既往不怎么好，校园场景基本可以说是最普遍的恐怖场景之一了，现目前的玩家至少有三成是在校园开局，初始通关奖励自然也就好不到哪去。而初始投放场景又是随机的，看论坛里说不少土豪和拿到内测名额的alpha梯队玩家照样非酋，所以这就是个纯粹的运气问题。叶渺也只失望了一下，毕竟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运气历来不好，就连他的出生都是不幸的。但不管怎么说，初始任务奖励还是很香也很重要的，有alpha玩家甚至放言这几乎可以说是奠定了你这个账号的潜力…… 所以叶渺打起了精神，即便是普通校园开局他也没打算简简单单混过去，完成度越高总归奖励品质也能得到或多或少的提升。夕阳愈下，校园里安静得简直听不到一丝声音，昏黄的光透过窗户斜映进教室，把窗框和桌椅都拉出错落的阴影，张牙舞爪一般地分布在教室中，阴森又压抑。只有他这里孤零零地制造着桌椅碰撞和书本摩挲的声音。若是往前看，那一个个的桌膛黑洞洞的，仿佛藏着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正如此想，突然，一条惨白冰冷、滴着污水的手臂便从他的课桌里猛然伸出，一把抓住了叶渺的手腕！叶渺可知道这种场景下最容易出现什么套路，但真出现时还是不免被吓得浑身一紧。而且不愧是宣传真实度高达93％的游戏，这个触感，这个力道，跟真的似的。现目前全息技术真实度最高能达到98％，但游戏标准要求最高只能做到95％，为避免沉溺虚拟世界混淆现实。而血腥暴力、恐怖惊悚类又分别要求不能超过90％和93％，所以《地狱/HELL》已经是这一分类里的真实度顶端了。桌膛里的鬼怪抓得老使劲了，等叶渺一番拉锯挣脱开时，手腕已经是又疼又凉，凉渗渗的，还有五根灰色的指印！眼见着那条惨白的胳膊还要往外伸，叶渺几乎就要一脚把课桌踹远。但是刚一动他就放弃了，改为拿起书包、跛着脚地远离座位。叶渺没去看他打着石膏的右腿，眼下情况还是比较紧张的，可没闲情慢慢打量自己，而且先前建模角色的时候他也看够了，也很清楚他现在的人设是前段时间刚摔断了腿。这当然不是这游戏故意针对他给他弄个腿脚不便的debuff，这只是一视同仁地依托于玩家本身的身体数据建模角色的结果罢了。而他在现实中也不是恰巧最近受了伤，而是他……跛脚。天生的。《地狱》把他的跛脚设定成后续可治愈的受伤，都算是好的了。但叶渺还是讨厌这个游戏。从全息游戏诞生以来，他终于可以在游戏里伪装成健全的模样，可以在游戏里自由地奔跑，可以成为一个受人称赞崇拜的高玩而不用再被人嫌弃、鄙夷，为什么这款游戏要搞什么玩家模拟，显得你很独树一帜是不是？要不是这游戏受限于题材玩家群体不是特别大、但玩家氪度却莫名得高，让他的几个打金同行仅在公测的短短一月内便收益斐然，否则他是真不想来这里自取其辱。他一个从小被父母抛弃、住在福利设施里，12年义务教育一结束就必须自己养活自己加申请救助金过活的穷鬼，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不是…… 他叶渺说是高玩，但也不是名气最大、技术最好那一梯队的，所以三个多月前邀请内测玩家的时候没他的事，现在还是得巴巴地来“自取其辱”。他反正是没好意思用他打出名声的那个ID，不想别人知道“怪人”是个阴沉又自卑的跛子。看到手臂没钻出来追他，叶渺松了口气。然后便在教室里转悠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明明在游戏里却又体会到这熟悉的感觉，满腔的阴郁都抵过恐怖场景带来的害怕了。而且这“伤腿”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