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学医的手是最要紧的,好在,我松手快,没有大碍。 周身血液,却「噌」地往脑门上冲。 我这双手,是要留着为我母亲,写完医书的。 我扬手,狠狠一耳光,扇到了姜苒脸上。 身后,响起陆长霆震怒的声音: 「陆枝,你做什么!」 姜苒眼眶一下红了。 我看得恶心,没多迟疑。 再狠狠一耳光,扇到了她另外半边脸上。 陆长霆急步上前,一把拽住我肩膀,扇了我一巴掌。 「陆枝,你简直没救!」 前世今生,这还是他头一次打我。 我没觉得疼,也没觉得难过,只感觉视线里都是赤红。 利落扬手,一耳光还到了陆长霆脸上。 直到,旁边有经过的人抱不平: 「你这男同志,怎么不问青红皂白! 「旁人可都看得清楚,是那姑娘,先推翻了这位姑娘手里的杯子。 「里面翻滚的开水,要不是松手快,一只手怕是得废了!」 陆长霆怒气汹涌的面容,一瞬僵住。 再是愕然,难以置信。 姜苒大概是听陆长霆跟我说,要让她搬出去。 一时嫉恨交加,失了理智,推我时连有旁人在都忘了。 她神色间,一瞬慌乱。 我没再理会。 回了病房拿了自己的东西,再径直离开医院。 身后,陆长霆头一次声线无措,急声唤我: 「陆枝……阿枝。 「你听我……听哥哥说。」 11 打一巴掌再给颗枣的事情,我早不需要了。 我回了学校。 忙完了去海市前,最后的一点事情。 临出发那天,我收拾了行囊,等郑教授忙完一起走。 陆长霆却头一次找来了我宿舍楼下,不顾宿管阻拦,执意要见我。 他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军官,从未这样无赖过。 宿管为难,我还是下去,见了他一面。 北市大雪初霁,他军装都还未脱,该是刚从军营忙完,就匆匆赶了过来。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斑驳了他的面容。 他身姿那样挺拔,面容却藏不住疲惫憔悴。 我无声走过去。 他立马急步迎上来,很是别扭地跟我道歉: 「那天……是哥哥不好,没问清楚。」 可能是我快要走了,也打定了决心,不会再回来。 突然地,倒是又想起了他一些好。 他十多岁的模样,背着我踩着大雪。 在天光微亮里,走过漫长的五公里。 答应我,长大后去当军人,带我见爸妈。 我突然想,要不,就也道个别吧。 我张嘴,计划去海市学习,学成后再长留边境的话,到了嘴边。 就要出声时,陆长霆先开了口: 「但我细问了姜苒。 「她说是因为,你之前收买赵成虎伤害了她的事。 「她到底没法不介怀,才会一时情绪失控推了你。 「阿枝,不管怎么说,是你有错在先……」 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被我咽了回去。 其实,我也不算意外,真的。 他总是信姜苒的。 两辈子,都一样。 陆长霆看着我的脸色。 大概看我没有动怒的意思,便认定我接受了他的说辞。 他缓声继续道:「算是你们各错一次。 「那些事情,就都到此为止吧。 「不要再做那样的糊涂事。 「再怎么说,她只是一个被收养的,还真能抢得了你什么?」 我笑着,应声:「好。」 裴屿站在了不远处,示意我赵教授准备出发了。 陆长霆仍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还打算与我长谈。 我只剩下不耐。 外衣口袋里,刚好还放了一支烫伤膏,是我这两天自己用的。 我拿出来道:「那天姜苒也烫伤了手。 「这个给她吧,郑教授自己研制的,还没获批售卖。 「我用了,效果很好。」 陆长霆难以置信地看向我。 半晌,长松了一口气:「想通了?早该这样。」 我点头:「嗯,想通了。」 陆长霆眉眼舒展开来:「那行,我先回去拿给她。 「晚上,我来接你,回去吃饭,不要再闹。」 我笑看着他,没再说话。 看着他,拿了药膏回身离开。 路的尽头,他渐渐消失不见。 我没有迟疑,拿了行囊,上了郑教授的车。 去往火车站,去往千里外的海市。 12 陆长霆带了药膏,开车回家。 北市难得放了晴,冰雪消融,路况良好。 他开车也一向都算稳当。 今天却不知怎么,明明路上也没多少车,却数次差点追尾。 他也不明白,心里那点无端的怪异感,来自哪里。 轻飘飘地,像是身体浮在半空,脚下找不到落脚点。 可能,是陆枝难得懂事,愿意跟姜苒好好相处。 他放下心来,感到欣慰的缘故。 陆长霆回了军区大院。 进门时,有军属跟他打招呼: 「陆副营长回来了。 「怎么好像好几天,没见着小枝了?」 往日里,陆枝也会有住在同学家、好些天不回来的时候。 他向来不会跟邻里多解释。 但今天,陆长霆格外慎重回道: 「她只是最近学校忙。 「还叫我今晚,接她回来吃饭。」 话落时,他一瞬都没分清。 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还是安慰自己的。 陆长霆回了家,去了姜苒的卧室。 姜苒还躺在床上,一双眼睛通红。 尽管那晚,她只是被赵成虎扯掉了一件外衣,路过的警卫就抓住了赵成虎。 但姜苒还是说,遭受了巨大的惊吓和心理创伤。 他轻轻叹了口气,除了心疼,还有内疚。 陆枝是他的亲妹妹。 陆枝捅的篓子,自然,也有他这个哥哥的错。 他该补偿姜苒。 陆长霆走近床边坐下,姜苒又开始哀哀切切地哭。 他将药膏递过去,好声好气哄着: 「陆枝让我给你带了烫伤膏。 「她今晚回来,我让她,当面给你赔不是。」 姜苒一贯懂事,仍是那些话,说不怪陆枝。 陆长霆不知怎么走了神,没怎么听进去。 他侧目,看向空荡荡的窗台。 忽地想起,许多年前,那里是有一盆海棠花的。 陆枝最爱海棠,跟爸妈一样。 她被陆长霆找回后,就在窗台上种了一盆。 后来,姜苒说花粉过敏。 陆枝骂她矫情下贱,莫不是狗鼻子,隔着一间卧室也能过敏。 陆长霆听不得她那样粗鄙的话,一怒之下,直接把花扔掉了。 再后来,姜苒说自己卧室背光,她受不得阴暗。 她说话时,眼睛瞟着陆枝住的主卧。 那一次,陆长霆其实没打算维护姜苒。 但陆枝二话不说,直接搬去了次卧。 姜苒理所当然,就住进了这主卧。 陆长霆突然想,这卧室向阳。 可窗台少了那盆海棠,似乎冷清得厉害。 他又想,少掉了的,真的只是那盆海棠吗? 姜苒好像在他旁边叫他,他没回过神来。 一整天,心神不宁。 直到终于捱到临近傍晚,他备好了饭菜。 再开车,去学校接陆枝。 车停在校外。 放学的走读生,出来一拨又一拨。 直到天色渐暗,那个身影,却再没能出现。 13 夜色全黑,路灯亮起。 校门内,再没有走出来的学生。 陆长霆不明白怎么回事。 想着陆枝,或许是忘记了,答应他回去吃饭的事。 他向门卫出示了证件,说明了缘由,再进了学校。 他找去教学楼,正好看到裴屿和医学院陈院长并肩走出来。 一个是陆枝往来最频繁的师哥,一个是陆枝敬重的老师。 他们不会不知道陆枝的行踪。 陆长霆立马急步追了过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陈院长却一瞬面容怔住,声线不解道: 「陆枝? 「陆枝不是下午就跟郑教授离开了吗? 「少则好几年,陆副营长,这您是知道的啊。」 陆长霆如同被当头一棒,身形猝然踉跄,险些没站稳。 「什么意思? 「什么叫,陆枝跟郑教授离开了? 「什么叫,少则好几年?去了哪里?」 陈院长神情更加困惑: 「陆枝的离校申请,不是您签了字的吗? 「郑教授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去了哪里,您可得问她们自己。」 陆长霆感觉,周身血液都只往头顶冲,耳边一阵嗡鸣。 他言行举止,向来讲究体面。 此刻,却迅速被滔天怒意和焦灼,摧毁了理智。 出声时,只剩下口不择言: 「我何时签了什么字? 「什么叫做,我去问她们自己? 「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在你们学校说走就走了。 「别管跟谁走的,要是出了半点事,你们校方谁来担责?!」 说话时,他脑子里电光火石间,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陆枝将单子递给他,说是住校申请。 那时他正在气头上,只看了一眼就签了。 可住校申请,该只有一张单子。 他却记得,他签了两张。 陆长霆突然间,感到有些头发发麻。 他不相信,更无法接受,陆枝真的会离开。 毫无预兆,无声无息,不告而别。 陈院长一时无奈而为难: 「但您签了字的单子,确实是陆枝给我的。这……」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裴屿,冷笑了一声: 「陆长霆,别在这装模作样了。 「陆枝走了,你有姜苒当妹妹,不是挺好?」 14 陆长霆下意识怒声反驳: 「姜苒只是被我资助的一个孩子,她什么时候成了我妹妹?」 可为什么,他感到那样心虚? 被他资助的姜苒。 扔掉了陆枝最宝贝的海棠,霸占了陆枝的卧室,被他接送上下学。 而亲妹妹陆枝,搬进了次卧,再搬去了学校。 乘公交上下学,每天来回路程,折腾两三个小时。 当初姜苒父亲赌钱欠债入狱,母亲跑了。 陆长霆在陆枝走失两年后,在父母丧生边境后,偶然碰见了街头乞讨的姜苒。 他可怜她,收留她,任由她叫「哥哥」,说以后都会照顾她。 那时候,他只是觉得,姜苒和陆枝那样像。 一样的乖巧、聪明、懂事。 他只是想,如若走丢的陆枝,也这样流落在了街头。 不知,会不会有好心人,收留他的妹妹。 所以,他收留了姜苒。 可如今,陆长霆突然想。 姜苒叫了他这么多年的「哥哥」。 而陆枝被找回的这两年里。 是否,还如十岁前那样,语气崇拜地依赖地,叫过他一声「哥」? 陆长霆突然间,不敢细想。 他找不到陆枝了。 可他不能接受,他绝无法接受,陆枝真的离开了。 是学校没帮他看好妹妹。 对,就是学校! 陆长霆没了别的办法了。 他伸手,一把抓住了陈院长的手臂: 「你们校方有义务,立马帮我把妹妹找回来! 「她跟郑教授离开的事,我事先完全不知情!」 裴屿神情憎恶至极,伸手,一把推开了面容恍惚的陆长霆。 「别在这恶心人了! 「就算你真的不知情,那又怎样? 「这些年陆枝的许多事情,都找你签字。 「但她如今早已成年,都快二十了。 「你根本没有权利,再干涉阻止她的任何选择和决定!」 陆长霆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感觉,他听到了太过不可思议的话: 「怎么能? 「阿枝……她还小,还是孩子,怎么能自己做决定?」 这么长时间,她的许多事情,都是他签字确认的。 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的。 裴屿再不愿与他多说,只冷声道: 「‘小孩’这种可笑的词,还是留给你柔弱单纯的秦苒妹妹去用吧。」 陆长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陆枝了。 他失魂落魄回了家。 姜苒又对他哭,说老是想起那晚的事,心里害怕。 陆长霆在她床边,沉默着,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临近半夜,他突然不知怎么,开口问了一句: 「那晚赵成虎真跟你说,是陆枝指使的吗?」 姜苒的面容,一瞬僵住。 15 话落的刹那,连陆长霆自己,也一时愕然。 他怎么,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跟姜苒朝夕相处了七年。 最清楚,她做不出栽赃陷害那种龌龊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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