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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他清楚自己的处境，他都要和傅叶紫离婚了，还坦然地收下她的房子，这算个什么事儿？再说，他和福宝一起住，按照傅叶紫的性子，她必然不会不偷偷留钥匙。若是哪天她忽然拿钥匙开门和福宝撞上，他要说什么？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医院，苏忱上班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踩着点儿来。一路上跟他打招呼的医生护士都觉得稀奇。只是，待众人看到他脖子间星星点点的红痕时便了然的不再多言。苏忱被看了一路，好不容易躲进办公室，脑子里已经将傅叶紫来来回回骂的狗血淋头。也不知道她哪根筋不对，居然在他脖子上留了好几个红印子，还都在明显的地方。医院里各个都是人精，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干了什么好事儿，亏他还拿别的女同事的化妆品盖过，结果根本无济于事。办公室里，韩茉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听见动静抬头，看到熟悉的身影，她正要开口，视线触及苏忱脖子上明显的痕迹，到嘴的话又匆匆咽了回去。韩茉面色低沉一瞬，喉间堵的厉害。想起早上的事儿，苏忱也觉得尴尬。别扭的轻咳了一声，他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刚刚的事儿，我代她跟你道歉，你别跟她计较。” 韩茉无声敛下眼底的晦涩，淡然的扯出一抹笑：“没事儿，我这人从不在乎这些，你知道的，倒是你……” 她话音一转，尾音扬了扬。 “真不够意思啊苏医生，认识你这么多年，我居然都不知道你对象是傅叶紫。” 这些年在外，苏忱从来不跟别人提及他的从前。身边也极少有那些爱刨根问底的人，至多提及福宝他会多说一句，坦荡的承认自己是个单亲爸爸。他会避讳过去，却从不会避讳福宝是他女儿这件事，旁人只当他是离异带孩子的单亲父亲。有些爱嚼舌根的也会去造谣他从前如何如何。有说他他没结婚就乱搞的男女关系搞大别人肚子，难听的多了去了。不过苏忱一直觉得‘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世间口舌千万条，他只管好自己就好。韩茉不知道他忽然沉默是在想什么，神情好像分外的纠结。好半晌，她才鼓起勇气，声音却不似从前那样有十足的中气。 “你和傅叶紫，关系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我听到你跟她说了离婚，如果她不愿意的话，你可是试试离婚官司，这个不丢人的，现在很多人都崇尚婚姻自由。” “我认识一个留学回来的律师，她很厉害，你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这番话说完，韩茉垂在身侧的手都掐红了。她总怕苏忱从这番话里悟出什么，心里又偏偏纠结的怕他悟不出什么。她现在就好像一个矛盾体，可归根结底，她还是更希望他能开心，能幸福。苏忱花了好几秒的时间去理解这话的意思。韩茉还当他的离婚意愿不强。叹了口气，她黯然失色的摆摆手：“我开玩笑的，你别放心上，上班上班。” 韩茉这话题转的委实生硬。苏忱却莫名觉得这气氛不对。韩茉刚刚看他的眼神，一连变了好几次。心里有什么在敲打，苏忱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看着韩茉。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了傅叶紫今天早上跟他说的那番话。所以，韩茉对他真的有别的心思？苏忱不敢往下想。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更清楚自己与这些富家小姐之间的差距。默默收回落在韩茉身上的视线，他没敢再继续这个话题。有些事情，哪怕知道，不点破才是最好的。苏忱现在，不想再接受任何一段感情，是真的怕了，也是真的不愿意了。第26章壁上的钟在繁忙的工作中，逐渐走向夜幕。到了下班的点，苏忱的办公室前还站满了人。韩茉比苏忱清闲些，她准备走的时候，苏忱还在事无巨细的给最后一位病人家属讲解后续治疗的事宜。无论病人家属围着同一个问题反反复复问他多少遍，他好似有用不完的耐心，一遍又一遍用他那温软的吴侬软语给家属解惑。韩茉倚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视线不断描摹着他的眼角眉梢，最后，定格在他脖子间，那分外扎眼的暗红上。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韩茉今天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可能是在他热心帮她一次又一次之后，可能是看到他含笑逗福宝开心的时候，又或者……是第一次见面时，他用他那一口温软的声音叫她名字的时候…… 她原以为两人会有以后，她甚至都准备好了措辞，让家里人接受他，接受福宝的措辞，可是现在，多了个傅叶紫。她的出现来的猝不及防，让韩茉连公平竞争的名义都没有。傅叶紫直接占据了苏忱身边，最重要的那个位置…… “爸爸！” 办公室外，一道脆生生的轻唤打断了韩茉的悲恸和伤感。福宝背着书包欢欢喜喜的跑进来。看到有病人在，她又懂事的刹住车脚下步子一拐，站在了韩茉身边。 “韩阿姨。” 福宝礼貌的跟人打招呼，苏连黄跟在身后也叫了人。看到那张可爱稚嫩的小脸，韩茉怔愣在了原地。这就是他和傅叶紫的孩子吗？ “韩阿姨，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福宝拉着她的裤子仰头看着她。韩茉回神，摇头将她抱在怀里，亲昵的蹭了蹭她软嫩嫩的小脸：“你爸爸还在上班，韩阿姨抱你出去等。” 苏忱在不远处朝韩茉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直到目送福宝出去，他才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中。送走家属，时针已经走到七点。苏忱加快速度换下白大褂。韩茉正抱着福宝，和苏连黄一起并肩站在走廊上等他。看着自家小宝贝可爱又喜人的脸，苏忱一天的疲惫都一扫而光。走过去，他没忍住凑上前亲了亲福宝的小脸。韩茉还抱着福宝，看着骤然拉近的脸，她面上神情一僵，心跳都在那一霎漏了半拍。紧接着，就听耳边有两个八卦的小护士在那偷笑。 “这分明就是一家人嘛，瞧瞧苏医生脸上幸福的笑，看的我都想结婚了。” 苏忱没听见两人的话，正从韩茉手里接过福宝。福宝也欢喜，抱着苏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爸爸，今天福宝也得到大红花了。” 小家伙欢喜的跟爸爸炫耀。苏忱刚要应声附和，却觉不远处有一道分外灼热的视线凝固在他身上。身子本能一颤，苏忱循着那灼热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傅叶紫穿着一身白裙子，手里还捧着一把小玫瑰。四目相对，苏忱直白的感受到了傅叶紫眼底压制不住的火气，好像要把他看穿，让他无处遁形。 “真有你的，苏忱。” 手里包装精美的玫瑰被她扔到地上。傅叶紫从未觉得自己的情绪这么不受控过。那些所谓的理智，在这一刻通通化为灰烬，滔天的怒火几乎将她吞噬殆尽。再开口，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还说你和她没什么？孩子都有了，还要有什么？” 第27章苏忱脑袋嗡鸣，眼前有一瞬的发黑。他根本没多余的理智去思考傅叶紫话里的意思，与她对上视线的那一瞬，他本能的想把福宝的藏起来。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离开这个女人。苏连黄也吓到了。五年未见，再次遇上傅叶紫，嘴里那句‘嫂子’根本叫不出口。气氛就这么莫名的僵持着，大抵是这几人长相都太扎眼，来来往往已经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视线。韩茉最先反应过来，推着苏忱往楼梯口走。眼看着傅叶紫的面色越来越渗人，从她身边经过，她到底还是好心开了口。 “有话出去说，别让阿忱难做。” 一声‘阿忱’惹的傅叶紫面色尽数沉落。嘴角仅剩的平静也四分五裂，狼狈的皲裂开来。死死凝着前头的几人，她一颗心又酸又涨，好像被人打了一拳，各种感觉齐齐而上，难受异常。福宝不明所以，小手搂着苏忱的脖子。傅叶紫加快了脚步走到两人之前，阴沉的美眸总是若有似无的落在福宝脸上。福宝被打量的瑟缩，到底还是个孩子，小手怯怯的滑下来，极其没有安全感。 “爸爸，不喜欢。” 小家伙竭力忍着恐惧，可眼眶还是没忍住湿透了。她硬咬着牙没让眼泪落下来，声音里却全是颤意。 “爸爸，我们回家，福宝不喜欢这个阿姨。” 苏忱心疼的哄着福宝，小手帮她顺着气，心头却乱的厉害。他以为按照傅叶紫的性子，被他回绝几次，她失了兴致便不会再纠缠他，到时候好聚好散不过是时间问题。可她这次为什么这么偏执固执？她怎么还会找到医院来？她到底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她要把他的生活全毁了才甘心吗？ “孩子给我吧。” 几人走出医院大楼，还是韩茉率先开口。这架势，她不适合参和其中，虽没经历过，不过看苏忱那神情，大概是不想带着福宝一起的。苏忱不想傅叶紫知道福宝的存在。苏忱没有拒绝，转手将福宝送到韩茉手上。小家伙却不乐意了，小手紧紧扒拉着苏忱的脖子，氲了满眼的热泪再憋不住决堤而出。 “爸爸！不要，爸爸不跟她走，她是坏女人！爸爸！” 福宝哭的撕心裂肺，苏忱心都要碎了。韩茉心疼的哄着小家伙，动作间暗暗朝苏忱使眼色。这一幕落在傅叶紫眼中，俨然成了两人当着她的面在眉来眼去。她心底的怒意已然滔天，除却那双猩红的眸子，面上却是不显山水，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苏忱，过来。” 今晚第二次开口，她的声音低沉的好似染着刺骨的寒霜。苏忱本能的颤抖着，面色冷白一片。苏连黄站在他身边，担心的看着他：“哥……” “没事。”苏忱尽力扯出一抹坦然的笑：“我今晚可能会晚点回来，你带福宝先回去，路上小心一点，冰箱里还有剩菜，你热一热和福宝将就一下。” “放心。”韩茉打断他：“你去就是，这两个小家伙交给我，你不用操心。” 苏忱原本想拒绝，可只有连黄一个人，他到底是不放心。拒绝的话涌到嘴边，也成了道谢：“那就，麻烦你……” “苏忱！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傅叶紫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面上努力想维持的平和几乎瞬间破裂。第28章是夜，还是早上那间熟悉的房子。距离医院不过百米，两人走路最多也就十分钟，更何况，傅叶紫开着车来的。女人在气头上，连口鼻间呼出的热气都带着强烈的凌厉气息，丝丝缕缕，逼得人头皮发麻。上楼的时候，她的手一直抓着苏忱的手腕。耳边的最后一丝巨响，是关门的声音。傅叶紫一路上一言不发，用钥匙开了门，扯苏忱进去的动作可谓粗暴。门被大力关上，震的苏忱耳膜都在颤。她也不开灯，刻意的一样，满室的物件，皆靠天边那轮影影绰绰的明月照着，才能依稀显出大致的模样。周遭的气氛压抑的窒息。傅叶紫气得不轻，一双阴冷的美眸就那样无遮无拦，不偏不倚的落在苏忱身上，里头的怒意明了异常。 “苏忱，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 她声音冰冷，像个无情的审讯员在质问罪犯。苏忱喉咙梗着，圆润的指尖掐进掌心，根根分明，出口的嗓音却是出乎意料的冷静。 “解释什么？” 他不知道他该解释什么？换句话说，他猜不到她想听什么。现在他脑子里的思绪就好像一团被猫抓乱的毛线，剪不断理还乱。旁的他都无心思考，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