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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他的态度，落在傅叶紫眼底却成了理所当然的挑衅。刹那的间隙，身侧有什么被扫落在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苏忱骇然心惊，瑟缩着想躲，傅叶紫却陡然上前，强硬的将他抵在鞋柜和自己的怀抱之间。修长的手指搭在他的下颚，强迫他低头，那指温明明是热的，苏忱却只觉冻人异常。 “这才几年？苏忱，你不是喜欢我？为什么要跟她生孩子？” “你嘴里的喜欢就只是说说而已？还是你对我的喜欢，只是嘴上说说？” 一连几句质问兜头落下，全然不给苏忱思考的机会。他脑子宕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傅叶紫这是，把福宝当成韩茉的孩子了？得出这个结论，苏忱的心里说不出是庆幸更多，还是难过更多。在她心中，他究竟是有多不堪，才会在离开她短短几年就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他当年对她的爱毫无保留就差付诸生命，可在她眼中，居然成了嘴上说说而已…… 她甚至想都没想，就怀疑他。苏忱掌心掐出血来。疼，好疼，一颗心被人翻来覆去的鞭策，哪怕遍体鳞伤。他不答话，傅叶紫只当他是默认。 “好得很，苏忱！” 她残忍的讥笑出声。明明只要他开口解释就能过去的事儿，可是他不敢。他哪怕在医学界有了名气，可他目前所拥有的，根本不足以抵抗一个傅家。他的身份，傅家人自始至终都看不上。他只能压下所有情绪，一言不发的承受着女人滔天的怒火。今早，也是在这张床上，傅叶紫的温柔体贴，温声细语尚且历历在目。可他再也无法将那张温柔的脸与他身上女人对焦重叠。第29章意识消散前，傅叶紫发狠的咬着他的耳廓，旋即，是她愠怒的声音，生硬闯进他的耳朵里。她说：“苏忱，她能给你生个孩子，我跟你结婚至今，你是不是也该补一个给我？” 苏忱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还黑着。一窗之隔，清冷的月色从床帘的缝隙里洒落下来，满室昏暗，仅靠着那零星半点的光视物。身侧已经空荡荡，整张大床上，只剩苏忱一个人。那松软的被子上全是腥味，空气里也有，经久不散，好难闻。苏忱不想动，好累，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身上又湿又黏。这场欢爱，苏忱没有半点欢愉可言。当然，傅叶紫也没好到哪里去。可是，为什么？苏忱有满腹的疑惑，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和傅叶紫，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年少的欢喜，怎么能变成这样？那颗好不容易愈合的心，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傅叶紫掏出来。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对他从来都没有尊重。清冷的月色照到他的脸上，将他眼底的脆弱袒露无疑。巨大的悲伤将他笼罩其中，他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尽的深渊，只要傅叶紫出现，他就会痛不欲生。忽然，房门被人推开。暖色调的橘光从门后倾斜入内，却也只在门边。苏忱跟那道光隔的好远，就好像那浸在光里的女人，纵使花费两辈子，他得不到的，终究得不到。苏忱脑袋发胀，空荡荡的肚子也在刺激着他的神经。傅叶紫站在门口看了好久，清透的声音才从门口传来。 “醒了就别装死，穿好衣服起来，出来吃饭。” 苏忱缄默无言，固执的连脑袋都没有偏一分。一秒、两秒、三秒…… 傅叶紫的耐心被耗尽。 ‘砰’的一声响。那抹暖色调的光被再度回收，一点都不肯吝啬给他。苏忱自嘲的勾起嘴角，嗤笑出声。笑他的可悲，笑他，两辈子都逃不脱傅叶紫这两个字。死死咬紧牙根从床上爬起来。推门出去，借着窗外的月光瞄了一眼，他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分不清是红痕还是青紫，大片的痕迹，只要他低头，随处可见，腿根处都是。苏忱好似被人从高楼扔下，整个人摔成了无数瓣，拼都拼不整。如今，他全靠着一口气，支撑着破碎不堪的尊严，支撑着残破的身子。客厅里，满桌的菜，有时蔬小炒还有一条草鱼。很香，起码，他一出门就闻到了香味。傅叶紫就坐在桌子边，面前摆着碗筷，却没动。听见声音，她冷冷抬头，清冷的眸光，比她身后窗户外，那一轮清凉的月还要冰凉渗人。 “吃饭。” 干巴巴的两个字，听不出情绪，只有生理上的嘶哑。苏忱的视线却从她面上略过，脚下似赘了千斤沉。走到门边，他手才搭上门把手，后衣领便被人拎着。 “苏忱，我的耐心有限，过去吃饭，别让我说第二遍。” 第30章入鼻的气息熟悉异常，却头一次让苏忱生出作呕的欲望。他没回头，只木讷的看着身前。沙哑的嗓音好像被碎玻璃划过，他的眸子里，是支离破碎的暗光。 “放开我……” 他拼尽全力挤出三个字。他的身子在不住的颤抖，像是疲累至极。听到这话，傅叶紫的心尖一阵坠痛。人被她揽在怀里，却没有一丝真实感。他颤抖着，周身连呼吸都透着脆弱和破败，好像被风化的纸，都不用用力，轻轻一碰，就会碎成无数片，再也拼凑不回来。傅叶紫手指也在抖，却在苏忱看不见的地方。她后悔了。那是她继五年前失去苏忱后，这辈子第二次生出那样无所适从的恐慌和无措。可是她又忍不住的生气。他是她的老公，他的身子，明明只能她碰，可他却一点都不安分，居然背着她和别的女人连孩子都有了。难怪他不回来，难怪他那么抗拒自己，她想罚他，想让他知错，想让他给自己服个软，她甚至还给他做了饭，可他不肯。他连朝她低个头都不肯，明明，只要苏忱服个软，她就能原谅他。一口气一压再压，她有气，面对这样的苏忱，却发不出来。算了…… 她叹气，颇为无奈。将脑袋埋进苏忱的颈间，她再一次让步，声音里都染上了几分服软的味道 “阿忱，别跟我闹了，发生过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孩子她生了就生了，给我养，我会视如己出，我只求和我在一起，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傅叶紫已经将姿态放的一低再低，只要他点头，他今后做什么她都纵容着他。早在五年前她就看明白了，这辈子，她是彻底折在苏忱身上了。苏忱的身子却颤的愈发厉害。 “傅叶紫！你放开我！我不想看见你！”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爆发。苏忱甚至都分不清是委屈更多还是愤怒更多。一颗心，好像被人赤手揉拧，疼的他呼气都不敢用力。意识消散前，女人最后那句话还历历在目。她凭什么把他当成借种工具。饭桌上摆着两个小瓷碗，一个她的，一个他的。什么苦活累活都做过的傅叶紫，这辈子唯独没有伺候过男人。端着满满当当的饭碗递到苏忱身前，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接时，她皱着眉，拿着筷子一筹莫展。 “苏忱，你想饿死自己报复我吗？” 她无奈极了。苏忱却一动不动，眸子望着前方。傅叶紫拗不过他，只能认命的跑到厨房去换个勺子来。盯着那勺子，她小心翼翼的喂出了这辈子第一口喂人的饭。苏忱还是不动，哪怕那饭送到嘴边。两人僵持不下，那口饭上滚着的热气都没了。傅叶紫只得把勺子收回来。低头时，视线触及到他悲切地眼神，以及肩膀被她咬出的伤痕，她的手生生僵住，心中愧疚更深。 “阿忱，对不起。” 她声音沉下去，眼底的光也碎了。第31章苏忱身子极小幅度的轻动，却也只是一瞬。傅叶紫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她皱着眉想起身去拿药。苏忱瑟缩着就要躲，抬手的幅度稍大了些，放在桌边的碗被打翻在地。白嫩饱满的米饭散落一地。傅叶紫却被他这下意识的举动刺的心间皱缩。他，怕她…… 她动作停住，整个身子僵在原地。苏忱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往后退了些许。傅叶紫看了他好久，才硬邦邦的吐出一句话：“没事……” 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自然。 “碗碎了，你先别动，等我收拾好。” 话落，她敛了眸子里的情绪，不再开口，好像这样，就能维持住眼下这不可多得的平静。偌大的客厅，一时之间只剩扫帚和撮箕相互碰撞的声响。等到收拾妥当，傅叶紫额角已经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渗出来。再坐到苏忱跟前，她手里多了一管药膏和几个棉签。这一次苏忱没再抗拒她的触碰。白色的药膏涂抹在身上，冰凉异常，傅叶紫力道很轻不会让他感觉到什么疼痛。傅叶紫的眼睛却有些红：“阿忱，疼吗？” 她不记得自己下嘴有多重，可是她长了眼睛，看得见。苏忱缄默了好久都没说话。直到那药膏被傅叶紫全部挤在他身上。苏忱忍着眼底的酸涩，手指落在她脸上。 “傅叶紫，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吧……” 他声音极轻，跟阵风似得，不仔细听，或许都听不见。傅叶紫也的的确确装作没听见，将用空的药膏连带着棉签一起扔进垃圾桶，她起身去厨房重新盛了一碗饭回来。 “阿忱，你喜欢吃什么？我帮你夹。” 苏忱冷眼看着她，眸子里尽是寒凉：“不用，我待会儿回去吃。” 拿筷子的手一顿，傅叶紫扯了扯发僵的嘴角，继续忽视他的话。 “阿忱，你还没吃过我做的饭吧，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捡着冰箱里有的菜做了这些，你要是不喜欢吃，我带你出去吃？” “傅叶紫，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苏忱不傻。可他真的不想再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没意思，真的很没有意思。 “傅叶紫，你相信人有轮回吗？你信不信，我已经爱过你一辈子了。” 他这话明明是说给傅叶紫听的，那双冷冰冰的眸子却一直看着窗外那轮冰冷的月。上辈子，他不止一次对着月亮发呆。四季轮回真的很快，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每天的月亮都不一样，他们除却冷，再没有其他共同性。傅叶紫只觉得心头有什么在慢慢抽离。因为她的鲁莽，因为她的盛怒。 “傅叶紫，其实你挺好的。” 苏忱从沙发上站起身，长长的吐了口气，好像累极了。眼角的泪，这一次是真的哭干了，心间的血也流尽了。 “放过我吧，像你嫁给我那天一样，果断一些。” “你不是一早就想和我离婚了吗？这一次，我们谁都不缠着谁了，好不好？” 第32章 “不好。” 傅叶紫鼻酸的厉害。她固执的伸手拉住苏忱的手腕，这一次，她却再不敢用力。 “苏忱，我找了你五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怎么能再离开我？” “当初结婚，我承认那时候我是不情愿，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的真心我看得见的，我也会因为你而心悸，为你动心的。” “苏忱，你不能在我喜欢上你之后，又说不要我。” 她都不介意他和姓韩的有一个孩子，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回来。傅叶紫不会哄人，她不知道要怎么把苏忱哄回来。今天这样，也不过是吃醋。在看到那孩子的那一瞬，在听到外人说他们才是一家人的时候，傅叶紫呼吸都滞住了。没人知道那一瞬，她有多痛，她有多绝望。那时候，她只是想着，或许她和他有一个孩子，他是不是就舍不得了，是不是就愿意留下来了。可是，一辈子顺风顺水的傅叶紫，在今天翻了船，这船还翻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