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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过,现在说任何的话问任何的问题都显得多余,刑从连的呼吸声在他耳边逐渐放缓,像是浸润了蜂蜜的热牛奶,让人昏昏欲睡。 林辰的手指渐渐松开,但在他将要陷入熟睡时,心底仿佛仍有事情在提醒他,他用力握了握受伤的手,疼痛令他骤然清醒:“端阳呢,还活着吗?” 他猛然睁眼问道。 林辰自以为隐晦的小动作哪逃得过刑从连的感知,刑从连松开环抱住林辰的手,撑起身体坐在床边,他抬起林辰肿的快要腐烂的手,脸色霎时冷了下来。这当然不完全因为林辰左手无名指上讨嫌的铁环,起码刑从连这么告诉自己。 林辰手指微微蜷缩,虽然动作依旧紧张不安,可看着他的目光却充满爱意:“不要生气,等我好了解释给你听。” 是的,该死的爱意。刑从连觉得林辰的某项技能简直无师自通,总之当林辰用一种平和却深情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只能乖乖去捡刚才扔在地上的耳麦,了解最新进展。 就在这时,剧烈的拍门声响起。 虽然很清楚王朝刚才一定在外面偷听,但现在少年人居然敢用不要命的态度拍门,必然是出了什么紧急事件。 “老大,老大快开门!”王朝微弱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林辰也撑着床铺想要坐起,刑从连警告似的瞪了床上那人一眼,径自过去拉开门,未等他开口,王朝就说:“老大,段医生不行了。” 刑从连深深吸了口气,虽然知道死亡对段万山来说未必不是解脱,但到了此时此刻,他仍觉得死亡这玩意真他妈残酷,任何人都无法逃脱。 突然,林辰虚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段医生……哪个段?” 他转过身,只见林辰的脸色又比先前白了两度,甚至唇间都血色全无,已经和白纸没有任何区别。 他从林辰的眼神里再次看出惊惧——“段万山?” 林辰这样问。 从林辰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时,刑从连也有种毛骨悚然感,毕竟是林辰,光看到他的脸色就已经猜到答案。 “带我去。”林辰终于艰难坐起。 王朝一瞬间跑到林辰床头的地上蹲下,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阿辰哥哥你怎么伤这么重,你你你去什么去啊。” 刑从连当然不愿意带林辰去见段万山,林辰现在的状况显然根本不适宜经历什么悲痛的生离死别。 “带我去。”林辰再次坚持道,“如果端阳还活着,请告诉他,快一点回来,快一点……” 林辰语音颤抖,却强自平静。显然,他想清醒的时候,就算有人拿枪对着他的太阳穴开一枪,他也会死死睁着眼。刑从连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他走到林辰床头,只问:“如果我说不行呢?” 林辰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用手抓着他的袖口,因为握得极用力,血水混合伤口的汁液从他掌心流出。 耳麦里传出康安的声音,刑从连倾听片刻,看着林辰,对耳麦那头的人说:“段医生快不行了,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带着端阳,尽快撤回。” 未等他说完,林辰再次开口:“暂时不要告诉端阳段医生快不行的消息。”林辰用非常冷静非常气若游丝的声音说,“我怕他路上发疯,会不安全,让他们尽快撤回就好。” 林辰说完,开始剧烈咳嗽,拉着他就准备下地。 “不要告诉端阳段医生的消息,尽快撤回即可。”按照林辰的要求,他一字一句说道,虽然他现在恨不得立即将林辰敲晕,却只能弯下腰,将人抱起,冲出门去。 …… 端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无法说清那种感觉,仿佛有什么人用重锤在他天灵盖上狠狠砸上了一记。就在数分钟之前,那位将他不远万里绑架来达纳的面具人,被一颗流弹干净利落地结束了生命。 鲁佳死时仰面朝天,眼睛睁得很大,非常不甘心。但子弹起效真的非常快,他甚至来不及说出任何临终遗言,就已经死去。没有鲁佳,端阳显然无法登上那架直升机,那一刻,他仰天四望,茫然到极点。他根本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厂房爆炸的冲击波将他击倒在地,他躺在砖砾中,他看着根本看不清的天,根本懒得动一动手指。 现在看来,林辰的死亡毫无意义,而他也将马上被死亡击中。 然后,他听见渺远的声音从远处响起,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字。 他总觉得那是幻听,他甚至认为那是老师的召唤,天空中的灰尘好像在那一刻汇聚成一张总是严肃并且英俊的脸庞。老师穿着很正规的烟灰色西装,系一条棋盘格羊绒围巾,搭上他的手,在纠正他不那么规范的缝合动作。 端阳就是在那时仿佛被人狠狠砸了一锤子,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因为爆炸的关系,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墙体簌簌倒塌的声音。下一刻,他被什么人一把拽起。 一张混合着迷彩涂装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那人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问他:“是端阳吗?” 端阳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法说话,只能勉强点头。 “行了,跟我走吧。”说话间,那人抓着他就跑,端阳很想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一类的话题,但当绝处现出一线生机时,这些狗屁问题都不重要,他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我还有个朋友,在那栋楼里,能……” “你傻不傻!”对方回头,“林顾问是吧,当然就是他让我来救你!” 端阳边狂奔,边兴奋地道:“林顾问还好吗,他身体不太好,要注意千万不要让他再受伤……” 端阳一路絮叨,但刚跑到某幢倒塌厂房,他很明显看到带他逃命的人顿了顿。那人用奇怪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端阳心中再次有非常不好的预感,然而那人刚想开口说什么时,却又突然闭嘴,只是说:“快点,船要开了。” …… 林辰在房间看到床上那位垂死的病人时,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冥冥之中一定有人在和他开着巨大的玩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解释。 王朝眼疾手快拖来一张靠背椅,刑从连将他在椅子里放下,实际上他那时确实已经没有任何体力再维持坐姿。刑从连只好再用双手圈住他,让他勉强可以保持坐起的姿态。 在一切伊始之时,他就已经从江夫人口中、从端阳口中,听过他们对于段医生的详细描述,他总觉得那该是位丰神俊朗的医生,温和有礼,甚至可能是那种女病患看上一眼就要脸红的类型。床上这位,与那些记忆中的句子实在相差甚远。 虽然他勉强可以在对方脸部干瘦的皮肤下看出英俊的脸部轮廓来,但让端阳魂牵梦萦的老师,显然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他微微弯下腰,握住段万山干枯的手指。 段万山像是感知到什么,勉强睁开眼,用温柔平和的目光看着他。 虽然段万山大概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开口,但只是那一刻的目光,林辰就有种被望进灵魂深处的错觉。 他心中巨恸,甚至不清楚他是否应该将端阳的事情说给段万山听,这实在是太难处理的情境,如果段万山并不知道这些,会不会也很好? 他无助地看着刑从连,刑从连却冲他点了点头。 林辰转过头,冲段万山一字一句说道:“这几天,端阳都和我在一起,我们阴差阳错被绑架来这里,所以……请您再坚持一会儿,他马上就到。” 雪白床单上的男人眨了眨眼,露出一种睿智而坦然的目光。林辰很清楚看见他目光中那一瞬间的欣喜,但欣喜又被绝望和无奈替代:“哦,那还真……挺不巧的。” 林辰不知该说什么,他只能握住段万山的手说:“他很爱您。我们被绑架来的一路上……我一直用一本书骗他多一点信念,我告诉他,当一个人信念足够强大时,就无所不能。然后他就真的信以为真,一路上不停唠唠叨叨,让我一定要心里想着一个人,坚持活下去,然后不停重复这个话题。”林辰看了刑从连一眼,说,“他之所以会这样,大概是他觉得这个方法挺管用的,因为当他想到你的时候,他就充满了生存下去的斗志。” 段万山眨了眨眼,仿佛明白一切,他看着他们,露出一个笑容:“你那个一定是伪科学……在我这里……不太管用。” 林辰甚至觉得呼吸都非常艰难:“我知道,生死有命,但请您见他最后一面。” 这时,刑从连将耳麦塞到他耳朵里,奔跑声,沉重的呼吸音,透过耳麦清晰传来,康安在那头不断汇报他们的具体位置。 这时,林辰听见段万山用极度无奈地语气,缓缓道“你不觉得……见这个面……对……对……像我这样的将死之人来说,太难了吗?” 林辰当然明白段万山口中的艰难,当他提起端阳这两个字时,段万山目光中的神采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不知道这中间究竟是怎样的阴差阳错、求而不得,但当相爱的双方根本来不及表明心意却被迫面临生离死别时,什么见上最后一面都是毫无意义的屁话,怎么能不后悔,怎么会不后悔? 段万山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说:“不会后悔的,我的一生,过的很有意义,就算是端阳,我相信我也把他教的很好。”段万山看着他们,说,“刑先生知道的。” 刑从连冷冷道:“我知道个屁。” “那……那……我的那些要求?”段万山笑问。 “你怎么临死还要威胁我?” 林辰皱了皱眉,低低咳了一声。 不知为何,刑从连即刻道:“行了我答应你,你到底想不想见你那位学生最后一面?” 段万山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收回视线,仰面看着天花板,思绪仿佛飘到很远的地方,一些很轻微的词句,从他口中溢出,林辰仔细辨别后,才意识到那应该是一首诗篇: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一边是段万山将死时的喟叹,一边是那头的子弹声、奔跑声、急促的呼吸声,林辰觉得自己完全要被撕扯成两半。 他再次握紧段万山的手,但仿佛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阻止段万山渐渐合上的双眼。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ie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二楼,204。”林辰望着段万山的容颜,告知耳麦那头的人们。 那头的人已经冲入船舱,正拼命推挤开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人。 段万山的声音已然越来越轻…… Sometime too hot the eye of heaven shines, And often is his gold complexion dimm'd 疯狂的脚步声终于越来越近,而段万山的声音也渐渐归于虚无。 大门豁然洞开,林辰感到手头一轻。 他转头向门口看去,端阳的面容在他视野中一片模糊……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朋友建了个等更新的读者群(名字我是拒绝的):201588169 想去聊聊书的朋友们可以去,我不在里面啦,唯一的请求是不要放任何作者的TXT,还有写在作者有话说里给正版读者看的小番外也都请不要放在群里,其他都可以啦,希望大家玩的开心,爱你们。 第196章 无以 那道固执的身影在门口站定,迟迟不肯跨入门槛一步。 刑从连目光上移,门口那位青年脸上是震惊到麻木的神情,而时间也仿佛随着他呆立无言的动作而凝固。 直到手臂一重,刑从连才从难以言说的情绪中稍稍恢复,他低头看去,林辰已经倒在了他怀抱中,失去意识。 “进来吧。”他对门口那人冷冷说完,抱着林辰站起,将椅子让给对方。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那位缓缓走进门的青年人,却未如他预想中一般失心疯,虽然青年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床上的中年医生,但他也渐渐从震惊中恢复,像是猜到什么,青年人脸上露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苦涩笑容。 刑从连很想解释什么,起码他觉得林辰如果清醒,一定会试图对这位青年人说些什么,但在那一瞬间,任何语言又仿佛多余。 名叫端阳的青年人在病床前跪坐下来,拉起自己老师枯瘦的手,刑从连很明显见端阳眼眶红到吓人,却很意外没有见到一滴眼泪落下。 端阳先是下意识又非常程序化地检查了段万山的心跳脉搏,然后轻轻闭上眼。 他低下头,仔细吻着段万山的指尖,小心翼翼,仿佛再加重一点动作,眼前的梦境就会破碎。 这种情景让刑从连再不忍视,他抱着林辰,转过身,想把眼前的空间让给这两位,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非常冷静的声音:“请等一下。” 刑从连转过头,看到端阳极其艰难却又果决地站了起来,端阳甚至连目光都舍不得从段万山身上移开,却极其冷静地对他说:“船上有医疗室吗,林顾问必须马上接受治疗。” 刑从连愣了愣,只见端阳俯下身,蜻蜓点水一般,吻过病床上中年人的额头,然后毅然起身,向他走来。 在那一刻,刑从连只觉得,这他妈还真是段万山的学生。 端阳甚至没有看他,刑从连很明显见他强忍住悲痛神情,嘴唇抿成一线,仿佛再多回头看一眼就再不愿离开,但纵然如此,端阳依旧用平静稳定的双手检查着林辰的心跳脉搏。 刑从连也是那时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医生,这艘船上唯一能救林辰的人,但事实上在端阳讲述林辰病情前,他根本不知道林辰的情况居然不比他24小时前见到的段万山好上多少。他以为那只是营养缺乏被注射令人虚弱的药剂或者随便什么毛病,而不是败血症,在缺乏医疗条件的雨林地带,严重的败血症毫无疑问意味着死亡。他突然看向林辰的红肿的手,他记得非常清楚,在他第一次见到黄泽的时候,对方就很明确告诉他,林辰抗生素过敏。 现在,当端阳说明一切后,刑从连很明显能感受到林辰的生命在他手里渐渐流逝,那是连他都无法挽救的东西。 站在门口的王朝已经慌乱的不知所措,刑从连踹了少年人一脚:“医疗室在哪,带路。” 王朝重重咬了下手背,然后拼命向船舱另一头跑去。 “需要什么告诉我。”刑从连对身边疾步离开船舱的青年医生说道。 端阳面色冷凝,试图让自己不受伤痛影响:“我需要一所设施和药物完备的医院,你有吗?” 看着怀抱中完全失去知觉的人,刑从连想再好的医院我他妈都有,但现在却什么都没有,这还真是好笑!更好笑的是,就因为他刚把查拉图的地盘给炸烂了,以至于他现在不需要任何侦测手段就知道达纳雨林的防空级别必然提升至最高,任何敢于升空的直升飞机必然视作对查拉图的挑衅,被击落的可能性极高,因此,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在短时间内将林辰送医,所以,他骤然发现自己现在居然一无所有,只能像所有无能为力的病人家属一样问那位医生:“还有多少时间?” 说话间,跑在最前方的王朝已经推开医疗室大门,这种轻型渡船里配备医疗室已经谢天谢地,根本不用指望究竟有什么可观的医疗条件。 刑从连把林辰在病床上放下,只听端阳对他说:“让开。” 下一刻,端阳开始检查林辰手部伤口,他的眼睑以及四肢末端,他望着林辰手上的皮疹出血点告诉他:“你现在问我多少时间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他现在不接受治疗,他会死。” 这还真是残酷到极点的诊断。 说话间,端阳已经回过神,开始在整间医疗室里翻找起来,医生打开柜子,扒开一大堆防治蛇虫叮咬类药物,从中找出大量的抗生素类,刑从连一眼看去,那几乎全是青霉素,还有少量的阿奇霉素和他根本叫不出名字的玩意。 “他对很多抗生素过敏。” “我知道。”端阳冷冷道,“我也想避开广谱抗生素给他用别的药如果那座该死的桥不塌的话!”端阳检视完所有药物,很快站起身,非常镇重地问他:“你是病人家属吗?” 刑从连再次被问住,他根本空不出脑袋去思考那座桥的问题,因为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在一天之内不仅要经历最残酷还重逢还要被拷问一句世界上最残酷的问题。 “我是。”他回答道。 医生脸上明显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如果你非要遵守什么该死的医疗条例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现在正在达纳地区也就是说这里不存在任何婚姻法律我可以单方面宣布和林辰的婚姻关系成立,还有什么问题吗?”刑从连反问。 端阳刚平复一些的情绪再次泛起,刑从连见医生揉了揉眼睛,然后强忍悲伤对他说:“家属,你有林顾问的病例吗?” “王朝!”刑从连喊道。 他话音未落,少年像是早就已经查好一切,提前已经将电脑推了过来:“在这里。” 端阳抿着唇,手指移过触控板,神情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病例。 刑从连觉得这安静的时刻简直要令人发疯。 终于,端阳抬头,非常冷静地问他:“我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你最快能在多少时间内,搞到大剂量的其他类型抗生素?” “第二呢?”刑从连问。 “先回答第一个问题。” “王朝!”刑从连再次喊道。 少年人已经哭得稀里哗啦,却还是拿出电脑,检索附近的大型医疗站点后告诉他:“老大,我们现在是向雨林最荒无人烟的地方驶去,穿越雨林然后到达港口,算上船行的速度,除非有直升飞机运送药物……” “没有直升飞机。”刑从连冷冷道。 王朝哽咽着,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说话!”刑从连看着少年人。 “最快调集人手,也要六个小时以上。” “你听到了?”刑从连看向端阳。 “来不及了,他病情恶化太快了。那么下面是第二个问题,现在这里只有符合治疗剂量的青霉素,剩下的药物治疗剂量不足够,我能给出的唯一治疗方案就是冒险,对林顾问进行3小时青霉素脱敏治疗,从最小剂量青霉素开始每个半小时逐渐增加青霉素剂量,直至用到治疗剂量为止。如果成功或许能救他一命,但也有可能引起急性休克继而导致病人死亡。” 端阳的语气让刑从连根本连“你开什么玩笑”这种话都说不出来,现在的桥段大概只有最狗血的电影里才会发生,他被迫面临决定自己爱人生命的瞬间,但和电影里拖动进度条就可以知道结果的剧情不同,没有人能给他正确答案。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无论做了多少事情拥有多少东西,却都敌不过这个别无选择的瞬间,他真的失败到了极点。 刑从连望着病床上那个几分钟前还抱着他说想他的人,弯下腰,从林辰手上撸下了那枚黑色的指环,然后回过头,对医生说:“开始吧。” “考虑清楚了吗?”端阳问他。 “有我在,他不舍得死。”刑从连淡淡道。 没有无菌手术室,没有大量医护人员,没有氧气机,没有监测仪,没有那些让人觉得可靠的科技手段,对林辰生命的检测只能依靠最原始的听诊器。 在几乎做完一切准备后,端阳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 “没有皮质肾上腺素,如果产生过敏反应,只能靠他意志扛过去,但几乎没有扛过去的可能。” 医生心念电转,他看着他们身上的迷彩服,随即说道:“你们出任务,随身应该携带急救医疗包,拿来无看看。”端阳这样说道。 很快,他所有手下的救生包都在医生面前展开,刑从连很清楚里面有什么东西,端阳仔细查看后,抽出其中几支药剂,冲他点了点头。 随后,端阳拆开青霉素,他眼睁睁看着端阳将可能会夺去林辰生命的药水吸入针管中:“而且如果产生过敏反应,可能会比较严重,会非常痛苦,你要有心理准备。” 刑从连点了点头,眼睁睁看着端阳用碘酒消毒完林辰的皮肤,极其残酷地将针头扎了进去。 液体很快注入林辰体内。 度日如年大概就是这样,林辰很平静地躺在那里,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他并没有清醒,却也并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刑从连有些欣喜。 接近半小时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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